更新時間:2013-01-31


    何野正殺得興起,冷不防一陣罡風從背後襲來,立即揮手一刀解決了麵前的山匪,轉身與來人正麵對上。


    “尊駕是誰?”伍丈青手上不停,口中問道。


    “無名無姓之人,不足道哉。”


    “為何來此撒野?”


    “隻要寨主肯放出關小姐,我們立刻走人。”


    “說得輕巧!”伍丈青冷哼,“那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何野同樣冷冷一哼:“看劍!”


    刹時間,兩柄寒劍撞在一起,乒乒乓乓響個不停,擦出串串火花。


    瞧準一個冷子,何野長劍一抖,鋒寒劍尖已對準伍丈青的咽喉。


    “妙!妙!妙!”伍丈青非但不惱,反而仰頭一陣大笑,“來人,請出關小姐!”


    再說正堂之中,小嘍羅扛著刀,耳聽得外麵打得沸反盈天,心裏正一個勁兒地發抖,不住轉眼看向門外,陡然見到自己的同夥走進來,頓時長長鬆了一口氣。


    “狗子,外麵怎麽樣了?”


    “大當家叫帶這女人出去。”


    “哦”了一聲,小嘍羅用刀逼住關青雪,押著她朝門外走去。


    深黛色夜空下,何野正與伍丈青兩兩對峙著,看到關青雪,立即揚聲叫道:“公子,是她嗎?”


    “是她。”安陽涪頊應了一聲,旋即提步走到關青雪跟前,滿眸關切地看著她,“你……還好嗎?”


    “那隻土魅體內,有毒。”


    關青雪壓低聲音道。


    “你的意思是――”


    “向他,要解藥。”


    安陽涪頊點點頭,折身走回到伍丈青跟前,盯住他的臉:“解藥。”


    “人,已經交給你們了,還要什麽解藥?”伍丈青脖子一梗,擺出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別耍花招!否則我滅了你!”何野指上加力,伍丈青頸上立即多出條長長的血口。


    “有本事,你就殺了我。”誰知這伍丈青也是個狠角色,竟然全無畏懼。


    何野想了想,麵色一寒:“殺你?何某還不屑一顧!但是,你怕不怕我,屠盡你這滿寨弟兄?”


    伍丈青頓時微微變了臉色,卻聽何野款款言道:“凡在道上混的,沒有不講義氣的,若伍寨主此次棄所有兄弟於不顧,將來就算到了別的地頭兒上,隻怕也沒人願意跟從,所以伍寨主,你還是仔細考慮考慮吧。[]”


    “算你狠!”伍丈青咬牙,從懷中摸出個小瓷瓶,淩空拋給關青雪。


    關青雪抬臂接住,並沒有仔細查看,拔開木塞,便將瓶中藥粉悉數倒入口中。


    “公子,”何野轉頭看了安陽涪頊一眼,“這人怎麽處理?”


    安陽涪頊眸中閃過絲豫色――說實話,他對伍丈青這樣的草莽匪賊並無好感,可從小習得的那個“仁”字,卻似一根無形的繩索,約束著他的行為。


    “你有辦法製住他嗎?”


    隻是一怔,何野已然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當下抬指封住伍丈青的穴道,盯著他梟傲的眸子冷聲言道:“這是何某獨家點穴手法,須二十四個時辰後方可開解,你若強行運氣衝穴,小心筋脈盡斷而死!”


    言罷,方抽劍後撤,朝安陽涪頊一躬身:“公子,已經妥當了。”


    “嗯。”安陽涪頊點點頭,轉眸看了眼關青雪,“你覺得怎麽樣?”


    關青雪什麽都沒說,隻是提步朝前走去。


    “公子。”何野眸中不由閃過絲不悅――公子好歹救了她,她不說一句謝謝也還罷了,竟然擺出這樣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安陽涪頊擺手,截住他的話頭,沉聲道:“我們走。”


    一路沉默著,三個人下了狼嘯崖,往山林裏行去。


    行至十字路口,關青雪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安陽涪頊:“風波已過,關某就此別過。”


    “關姑娘!”安陽涪頊出聲叫住她。


    “何事?”


    “關姑娘,你,你能聽我一句良言相勸麽?”


    “嗯?”


    “這殺手……”安陽涪頊看看她手上的劍,目光有些閃爍,“到底不適合女子……如有可能,你還是,你還是……”


    他心裏明白自己想要表達的意思,可口中卻無論如何說不清楚,道不明白。(.)


    “公子說完了嗎?”


    幾縷清風吹過,拂起關青雪鬢邊碎發,使得此時的她看起來,竟有幾絲憂鬱。


    “呃……”安陽涪頊的麵色頓時漲得赤紅,有些手足無措起來。


    何野緊皺眉頭,再也按捺不住:“寒霜血,何某知道你本事大,可我家公子,也是一番好意……”


    “好意?”關青雪一聲冷哼,極眸看向遠方,眉宇間流露出幾分蕭索,“可是我關青雪向來需要的,從來不是什麽好意!”


    話音未落,她整個人便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前飛去,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望著她消失的地方,安陽涪頊怔怔地站立著,胸中卻有絲奇異的悵然,淡淡化開。


    “殿下。”何野的輕呼,將他思緒喚回,“我們走吧。”


    “走?”安陽涪頊轉頭瞧他一眼,“你去哪裏?”


    “殿下?”何野眼中閃過絲疑惑,“難道殿下,不是打算回炎京?”


    “不,”安陽涪頊搖搖頭,“我要,去北宏。”


    “北宏?”何野這一驚非同小可,“那,那可是傅滄泓的地盤……”


    “那又如何?”安陽涪頊眉宇之間,忽然浮起股王者之氣,“他能在璃國的土地上來去自如,難道本宮,就不能去北宏闖上一闖麽?”


    何野噤聲――太子能有這份膽色,他自然很開心,可是――北宏到底不比虞國,是可以任他自由來去的!


    沉吟半晌,他將長劍當胸一抱:“既如此,屬下自當舍命相隨!”


    安陽涪頊再沒有言語,垂在身側的十指倏然攥緊,眸中激射出凜凜銳光――


    傅滄泓,即使你是一隻嘯唳四方的狼王,本宮也要與你,搏上一搏!


    ……


    北宏曆恒元二年,十一月二十九,肆虐了整整兩個月的灤江水患,終於完全平息下去。


    百姓們從深重的災難裏回過氣來,開始恢複生機,興建家園,而叛匪們,在吳鎧剿撫並用的方略下,要麽歸順,要麽逃亡。


    臨行之前,在灤陽城,傅滄泓召見了吳鎧,令他留下兩萬士兵,扶助受災的百姓們,其餘將兵均回原處述職,吳鎧一一遵諭而行。


    “璃歌。”


    回到下榻的府宅,傅滄泓滿是倦色的臉上,終於浮出絲淡淡的笑容,行至她身邊坐下,拿起她的手,握在掌中,眸含柔色地注視著她:“明日,我們就可以啟程回京了。”


    明亮的燭光下,夜璃歌美麗麵容上,流轉著淡淡的光澤:“累了吧?累了就好好歇歇。”


    長舒一口氣,傅滄泓傾身躺下,將頭枕在她的膝上。


    夜璃歌任他握著自己的手,轉頭仍是去看手中的書冊。


    “什麽書?”


    “《開天運譜》。”


    “《開天運譜》?”傅滄泓霍地瞪大雙眸,唇邊卻不禁浮起絲冷笑,“好大的口氣。”


    “口氣是大了點,不過,這個人的本事同樣也不小。”


    “哦?”聞聽此言,傅滄泓坐起身來,“能得你如此稱讚,看來此人確有能耐,是誰寫的?”


    “沒有具名,我也無從得知。”


    “敢情,還賣關子?”傅滄泓濃眉皺起,“這書,你是從哪兒來的?”


    “是一個府吏呈上來的。”


    “灤陽縣的府吏?”


    “嗯。”


    “為何朕沒有瞧過?”


    “你不是一直在忙嗎?”


    “是什麽內容?”


    “專治水患的。”


    “哦?”傅滄泓頓時來了興趣,拿過書冊,犀利眸光掃過一行行文字,神情頓時變得凝重起來。


    “若得了此人,十年之內,灤江之患必平。”夜璃歌一手托腮,定定注視著跳動的火苗。


    傅滄泓將視線從書冊上收回,落到她的臉上:“聽你這話,為何隱著深深的憂慮?”


    “因為照他的法子,耗銀耗時,卻見效緩慢,倘若這中間朝廷出現任何的變動,治河之事,將前功盡棄。”


    “朕會堅持到底。”傅滄泓語聲鏗鏘。


    夜璃歌瞥他一眼,沒有說話。


    “來人。”


    “奴才在。”


    “去,”傅滄泓下榻,趿上鞋子,“立即傳……灤陽府吏來見朕。”


    隨行的宮侍曹端卻是一怔,小心翼翼地道:“啟稟皇上,灤陽府共有好幾十名府吏呢……”


    “文慎誌。”夜璃歌淡淡岔進話來。


    “是。”曹端應聲,領命而去。


    廂房裏一時靜寂下來,傅滄泓來回踱著步,忽然道:“璃歌,依你看,若要北宏強大,朕接下來,該怎麽做?”


    ……


    “璃歌?”半晌沒有得到她的回答,傅滄泓不由轉頭,恰恰對上夜璃歌黑邃的眸子。


    “你怎麽……?”


    “你很想北宏強大麽?”


    “當然。”傅滄泓眸中浮起絲得色,“難道,你不希望?”


    夜璃歌再次沉默,然後,緩緩地垂下頭去。


    “璃歌,”傅滄泓退回案前,一伸手,抬起夜璃歌的下頷,深深望進她的眼底,“你看著我。”


    那雙眼,像大海一般沉,也像大海一般遠。


    雙瞳一緊,傅滄泓俯下身去,重重吻上她的唇。


    他不喜歡她這個模樣,一點都不喜歡!


    他喜歡她仰望他,稱讚他,親近他,而不是疏遠他,冷落他……


    夜璃歌一動不動,直到他抽身離去。


    “如果北宏成了天承大陸第一強國,你待,怎樣?”


    “你這話什麽意思?”傅滄泓擰起眉頭。


    “沒什麽意思。”夜璃歌的手指下意識地撥動著書角。


    “你把話說明白!”傅滄泓大手張開,摁在書頁上,目光很有些逼人。


    說明白嗎?要說明白嗎?很多事情,一旦說得太明白,或許再完美的感情,也會瞬間灰飛煙滅吧。


    夜璃歌忽然覺得疲倦,深深的疲倦――是不是什麽都不過問,把一切交給他,會比較好?


    可是――那碧水村裏發生的一幕幕,突如其來地闖入腦海之中,讓她無法再維持這種表麵的平靜。


    是嗬。


    誰讓她如此清醒,片刻欺騙麻醉都做不到。


    “璃歌……”傅滄泓伸手摁住她的肩頭,想要解釋什麽,廂房門卻“吱呀”一聲,輕輕被人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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