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


    趙學延正在辦公室看資料,就聽到了敲門聲,等他喊了聲進,喬四美走了進來,一臉奇怪道,“趙哥,有鵬城的警方,在咱們南都玄武區分局幹警陪同下,來拜訪你。”


    “還有兩個叫駱士賓、水自流的人也在。”


    “這是出了什麽事?要不要我給南方姐姐打個電話?她不是朋友多麽。”


    趙學延合上檔案簿搖頭,“不用,請他們進來吧。”


    片刻後,幾個製服警察和駱士賓等人走進來,剛進門,玄武區劉隊就大笑著走來伸手,“趙院長,打擾了,鵬城那邊有起案子,可能需要趙院長幫我們提供些信息。”


    這話剛出,駱士賓就火大道,“什麽叫幫忙提供信息?姓趙的就是訛詐我兩億的元凶,他是土匪啊,你們南都警察都是這樣做事的……”


    劉隊長笑容一凝,轉身冷斥,“我們怎麽做事,需要你來教?真是荒謬,趙院長會訛詐你?開什麽國際玩笑,知不知道這一年來,趙院長隻是做慈善,免費醫療,撒出去了幾千萬善款?”


    “若是加上我們南都、浙、蘇、皖、鄂等諸省重病大病患者去港島醫療,那慈善善款也是數億的金額。”


    “你現在誹謗詆毀趙院長,我們南都警方是會保留追究你的權利的。”


    好吧,這幾天,港島洪樂社的收債團隊,真沒少在駱士賓的駱氏集團各種工廠、包括駱士賓家裏堵門,他們也不怎麽鬧事,就各種穿著要債的襯衫、舉著條幅靜坐。


    這就夠駱士賓喝一壺了。


    畢竟生意人嘛,貸款或其他資金拆借、運轉等,是很常見的商業操作,突然爆出來你欠債兩億?那很容易給駱士賓的合作夥伴們,原材料提供商等等,造成巨大的心理壓力。


    姚立鬆不就不和他談項目了。


    銀行之類也會追債。


    巨大的壓力下,駱士賓選擇了報警,第一次是在南都報警,結果到了玄武區,警察一聽這貨說趙學延訛詐他兩億?


    開什麽玩笑?


    這個帶隊的劉隊長,就是一年多前,趙學延幫他父親治好了腰病,能讓劉隊老父親恢複正常行動力的那位,也是讓喬祖望在所裏過年那位。


    不談這點關係交情,隻是劉隊剛才講出的話,就是事實,趙學延這一兩年裏做出來的大慈善事實。


    更別提,趙氏醫療中心帶動整個玄武區醫療經濟的各種騰飛了,除了經濟,還有大量人脈等關係網。


    一個個高幹病患、家屬,在趙總這裏續命,以及病愈後活的更好,這給整個玄武區就帶來了膨脹級的隱形資源。所以駱士賓第一次報警,差點被趕出去……


    當然,這也不是說趙學延在這裏違法犯罪的話,受害人即便報警,也不受理,而是駱士賓舉報有人敲詐他兩億,說是趙學延。


    沒證據。


    你報警說自己受害了,總得有證據吧?偏偏不管港島洪樂集團派了多少爛仔,吸收多少外圍,去駱士賓企業和家門外靜坐討債,這,沒一點明麵關係證明,那是受了趙醫生指揮啊。


    損失?


    目前為止,駱士賓也沒什麽損失。


    至少靜坐討債的團隊,一不偷二不搶,也不圍堵追打你,就是讓駱士賓名譽上受到了不小影響而已。


    名譽損失也是損失,但這個不太好計較具體財富值了,就說他和姚立鬆的生意,因為名譽損失暫時黃了,你怎麽計較這一單子損失多少錢?


    明說,我行賄、姚立鬆受賄,私下挖國企牆角、薅國企羊毛我們大賺特賺?你要敢明說,那就和姚立鬆一起收拾幹淨,進去蹲大牢吧。


    拋開這點,南都不立案,最根本原因還是,沒有任何證據表明,在鵬城向駱士賓要債的那些人,是趙總安排的!


    沒證據立個鬼的案。


    駱士賓這才在鵬城報警,由鵬城警方出動,來調查了。


    伴隨劉隊的話,駱士賓被噎住了,他都忍不住在心下再次大罵了,還是鵬城帶隊的一個中年笑著開口,“劉隊,息怒,息怒,趙院長,我姓何……”


    笑著和趙總打過招呼,也做了自我介紹,何警官態度也很好,就算他們在接到駱士賓報警後,抓了幾個穿討債衫、舉討債條幅的靜坐男,同樣沒一點證據表明,事件和趙學延有關。


    沒證據,就是過來請人幫忙協助調查的。


    客氣到最後,何警官笑道,“趙院長,有關一些社會青年經常在駱總工廠和家門口堵門,舉著討債條幅靜坐的事,不知道你聽說過麽?”


    “這些事的確已經對駱總形成了不少影響,……”


    趙學延笑道,“這事啊,我還真知道,是我請人幫忙要債的。”


    這話一出,劉隊長震驚,何警官也是眼睛一眯……完全沒證據的事,趙學延若否認,事情根本翻不出風浪。


    他竟然承認了?


    駱士賓都激動道,“何警官,你看,他承認了吧,他承認了!”


    在他激動的低嚎中,趙學延打開辦公桌抽屜,拿出了一份文件,“你們看,這是當初駱士賓來找我辦事,簽的合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我幫他辦好事,他給我兩億,不隻有合同條款,還有他的簽字,指紋畫押。”


    “所以有什麽問題麽?”


    劉隊長看著趙學延手裏的合同文件,好奇道,“趙院長,我能看看麽?”


    趙學延把合同遞過去,劉隊急忙觀看起來,何警官也是。


    然後兩人就清楚看到了,合同內容就是駱士賓請他幫忙,安排一次周誌剛病情、讓周誌剛見到周楠後就病情加重,造成八字不合、命裏相克的假象,讓人產生誤會,感情疏離。


    當然,病情加重一次就行,不會影響周誌剛身體健康。


    酬勞是兩億!


    簽字、指紋手印都有。


    看完劉隊長無語,何警官都瞪大了眼,迷茫的看看左右,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做什麽?


    還有這麽奇葩的合同文件?


    還有這兩億的酬勞是不是太誇張了?


    不過嘛,像是姚立鬆把國企大項目交給駱士賓,兩人一個項目隨便搞搞賺上千萬,對分……這類挖牆腳薅羊毛的事,在這個年代多的厲害。


    那種事公對私都這樣。


    現在私對私?茫然後何警官才看向駱士賓,“駱總,你這個就沒意思了,簽過合同按過手印的事,你現在報什麽警?浪費警力麽?”


    他可是帶隊從鵬城跑來的。


    駱士賓激動了,水自流也激動的胸膛劇烈起伏,湊過來看看合同,他才想要搶,然而駱士賓輕鬆被劉隊長撞開,一臉嚴肅道,“你想做什麽?撕毀交易合同?賴賬?”


    趙學延對旁觀的喬四美道,“四美,打電話給周楠和周秉昆,讓他們來一趟,趁著幾位警官都在,讓他們說說,我安排沒安排周誌剛的病情……”


    喬四美做事。


    駱士賓則是各種大叫這是假的,假合同,他從沒簽過這合同,趙學延淡定道,“合同真假,找專業機構驗證就是了,不管是筆跡驗證還是指紋……這都20世紀90年代了,你還怕化驗不出來?”


    合同,當然是百變風衣變出來的。


    趙學延不缺駱士賓這點小錢,但是麵對一個強女幹犯、還是靠違法手段發家的黑資本家,搞點錢繼續做慈善,免費救治大量重病大病患者,不是壞事啊。


    就是在各種叫聲裏。


    周秉昆和周楠匆匆抵達,進來後……大家都很無語。


    尤其是周楠這個清大生,在看完合同後,無語的一塌糊塗,無語歸無語,他還是果斷道,“趙院長倒是已經按照合同做過事了,那這兩億欠款……貌似是該給的。”


    這都1992年了,請人做事需要花錢,支付報酬,這不是基本法則麽。


    你說這裏麵金額太大?那你簽合同之前怎麽不好好考慮下?


    簽過合同按過了手印再後悔有什麽用?


    糾結了幾秒,周楠氣憤的對駱士賓道,“你到底怎麽想的,為什麽要這樣坑我和我爺爺?有你這樣不講規矩的麽。”


    周秉昆都擼起袖子低罵,“姓駱的,你是不是欠收拾?用這種手段連離間我和楠楠的父子關係,給楠楠潑髒水,離間我爸和楠楠的爺孫關係?要不是警察在,你看我怎麽收拾你!”


    對哦。


    這的確是外人花錢,離間周家爺孫、父子之間的感情關係,來自鵬城的何警官這才理清楚裏麵的各種線,然後在駱士賓和周家父子對噴中,何警官好奇的走到趙學延身側,“趙院長,這事,你直接告訴周家了?”


    離間這種事,暴露了,就不靈光了吧?你沒見周家父子情緒多激動?正噴人呢?


    劉隊長也是好奇看向趙學延。


    趙學延指了指合同,“合同上沒寫,我做事後不能向周家人坦白啊。讓周家人產生誤會、感情疏離,這種誤會,沒寫是一輩子啊,那誤會幾分鍾也是誤會啊。”


    何警官,“……”


    劉隊長,“……”


    兩人都是撓撓頭,重新看合同,的確發現,上麵寫的誤會,並沒有時間限製,那就沒事了,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誤會過,再解開,沒毛病。


    也是在這時,駱士賓被周家父子噴急了,忍不住反駁,“楠楠,我是你親爹,想把你要回自己身邊,有什麽錯?我這麽做還不是為了你?”


    “我在鵬城有諾大的商業帝國,一筆生意就可能賺幾百萬,就等著你繼承呢,姓周的有什麽?守著一個破飯館,還天天一堆白條賒賬,租個好房子的錢都拿不出……”


    “他能給你美好的未來麽?”


    這些話一出,正驚奇的幾個警察都紛紛震驚了,有種吃到了大瓜的感覺,他們一開始看過合同後,的確不明白,駱士賓為什麽要那樣做。


    現在解開了、破案了。


    周楠是駱士賓的兒子?


    周秉昆怒了,再也忍不住揮拳就打向駱士賓,畢竟這件事是秘密,同樣是對他媳婦鄭娟的嚴重傷害。


    曝光出去,知道的人越多,鄭娟受到的傷害就越大,畢竟心理傷害、名譽損傷也是傷啊。


    警察們也急急出動,開始拉架勸架。


    等幾個警察把人分開,趙學延抓著合同道,“駱總,你之前說有個商業帝國交給周楠,這事我有點意見啊,提一句,你這兩億欠款什麽時候給我?”


    “我可以在半年內不收利息,半年後就要利息了啊。”


    有警察在,就不說什麽利滾利了,但1992年的兩億,哪怕是按銀行貸款利息算,那也不低了。


    駱士賓又怒了,“槽,那是假合同……”


    趙學延聳肩,“你這就沒意思了,劉隊、何警官,既然你們都在,那我就委托你們幫忙查驗下這合同真假吧,我是相信警方的鑒定水平的。”


    何警官,“……”


    反倒是劉隊唏噓的抓著合同搖頭,“你還真舍得砸錢,我記得去年3月份,就有一個阿妹家富豪,願意出一千萬刀,請趙院長去阿妹家幫他治療老年癡呆症,但趙院長嫌麻煩,沒有去。”


    “最後那位大富豪還是乖乖飛來南都、排隊等著候診救治。”


    “去年七月份,有阿妹家財團願意出資三億刀,收購趙院長旗下的中草藥研究所,也被拒絕了。”


    “有人花大錢請趙院長做事,我一點不奇怪,隻是沒想到你會舍得砸兩億,隻為了要回兒子……”


    “放心,我一定盡快鑒定合同的真假,駱總,當初你都敢做,敢簽這合同,現在做完了事不認賬,還報警,太不講規矩了啊。”


    這次輪到鵬城的何警官震驚了,“有人出一千萬刀,隻為了請趙院長去阿妹家行醫治病?沒去?”


    不止何警官,駱士賓和水自流也被這消息衝擊的不輕。


    畢竟知道事實和真相的他們,最初隻是想花20萬做事,在他們心目中20萬砸跪下一個趙醫生,不是常態?20萬不行就30萬、40萬,什麽樣的趙醫生都可以砸跪下,為他們服務。


    結果你這醫生這麽狂,這麽囂張?


    阿妹家大富豪一千萬刀都請不動?現在的一千萬刀,基本是七八千萬港幣啊。


    劉隊長倒是淡定掃了何警官一眼,“淡定,類似的事經常發生,太多阿妹或歐羅巴、島國富豪,砸幾千萬請趙院長出去行醫了,但最後都得乖乖飛來南都,在醫療中心外排隊。”


    “所以我當初聽說有人報警,說趙院長訛詐,那不是開國際玩笑?趙院長想賺錢,隨便走幾圈就有幾億入賬了,需要訛詐你?”


    說到這裏他就揚了揚合同,“老何,一起?”


    何警官自無不可,充滿感慨的看看駱士賓,又搖搖頭就起步走了。


    駱士賓想了想,也火急火燎追了出去,“楠楠,你等我,我要全程查看這次驗證過程,我真沒簽過這合同……”


    真要是一下子背上兩億債務,他就真的完犢子了!


    周楠,“……”


    他也是看過合同和簽字、手印的,此刻他覺得自己這個親爹,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他可是清大高材生,拒絕保送還輕鬆考上的,還能拿下全額留阿妹獎學金。


    趙院長都把合同送給警方,讓警方隨便化驗檢驗了,肯定不會是假的吧?


    你耍離間栽贓這種黑手段,竟然也簽合同,而且合同上漏洞那麽大?沒注明誤會的時間長短,次數……這智商水平令人著急啊。


    等周楠也走了,周秉昆沒急著走,而是又抽空問詢了下周誌剛病情,得到肯定答案,老周病情已經徹底穩定,隻需要繼續針灸調養就行,他才吭吭哧哧道,“趙院長,我打算跟著喬二強一起去大毛熊跑生意……不知道?”


    駱士賓耍陰招,離間周家父子、爺孫感情一事,雖然走到現在變的有點滑稽,可之前對噴中,駱士賓有句話沒說錯,他拋開真真假假的兩億債務不談,表麵上是有一個商業帝國等著交給周楠的。


    而他這個養父呢?除了一個隻有大堆白條、爛賬的小飯館,什麽也沒有。


    從這點出發,他這個養父……還真是要努力奮鬥才行了。


    趙學延笑著擺手,“你想去就去,和我說這些幹什麽?沒必要。”


    ………………


    玄武區分局。


    幾個小時後,劉隊和何警官一起走到某休息區,拿著合同對駱士賓道,“駱先生,合同上你的筆記、指紋,經過初步確認,的確是你本人的。”


    駱士賓猛地起身,“不可能,我沒簽過!”


    劉隊長無語了,“駱先生,這都1992年了,你該不會以為指紋對比還是什麽了不得的黑科技?我們分局做不出這種鑒定報告麽?”


    “你非要說這是假的,你沒簽過,其實也沒什麽意思……”


    何警官也無語道,“事情搞清楚了,那我該回鵬城了,這麽說之前抓的那些討債者,倒是抓錯了,他們不是無理鬧事,而是確有其事。”


    確有其事就沒什麽了,這年頭國內三角債橫行。


    即便是國企內,許多要錢的扛著被褥鋪席,在一些老總辦公室裏,走廊上直接住下,都是討債者的最常見普遍情況。


    他們鵬城警方也沒能力和精力,搞這種正常討債之類的瑣事。


    不過臨走前,何警官還是警告道,“駱總,嚴格說來你這次報警,已經是極大的浪費和調戲警力了,不要再有下次了……”


    若不是知道這貨還欠著兩億費用沒給,他都打算收拾一下駱士賓了。


    ………………


    時間一晃,臘月28了。


    周誌剛已經出院,並且在紗帽巷喬家的老宅子裏住下了,感受著左鄰右裏越來越濃鬱的過年氛圍。


    周誌剛抽著煙吐槽,“雖然我這些年,也沒少在南方過年,但是在南都過年,還真是……要不,咱們回去?”


    這話下,周楠無語道,“爺爺,你就算不為自己考慮,也要為奶奶考慮啊,就像之前趙醫生說的那樣,要是你有什麽事,奶奶的身體也抗不下去。”


    馮玥玥也急忙道,“是啊外公,你得為外婆考慮。”


    周誌剛無話可說。


    道理他當然明白,清楚自己在閻王爺門前走了一遭,現在被救好了後,要說不害怕,那是假的,更別說醫生明言,他老伴李素華的身體也就那樣,說不定受了大刺激就是一起走。


    “算了,就在南都過年吧,對了,秉昆啥時候回來?他怎麽過年了,還要跟著去莫斯科了?賺錢,賺錢也不至於年都不過了啊。”


    周誌剛同樣知道,去莫斯科不是什麽不可思議的事,還是那句話,他大兒子當上副高官前,在軍工廠當廠長,也是跑一次大毛熊,買來戰列艦拆了賣鋼材就賺一千多萬。


    所以,跟著喬二強的團隊一起出發,還有老大周秉義在大毛熊留下的人脈關係……去賺錢,不是壞事,他是鬱悶,年都不過了?就不能過了年再去?


    說到這裏他再次吐槽,“老大工作忙,醫院呆了三四天就回去了,而即便是過年,大年三十他也未必有時間來這裏,老三跑去大毛熊……周蓉呢?玥玥,你媽呢?”


    以前在山城一帶搞大建設,他過年沒時間回家是常態,可現在退休了,過年,兩個兒子都未必能在身邊,這年過的也未免太不是滋味了。


    等他問起周蓉,周楠和馮玥玥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看這樣子,周誌剛瞪眼道,“怎麽?她還敢生我氣?不來見我了?”


    “我突然病倒是因為後悔以前沒幫她找好丈夫,更氣他們說離婚就離婚,還擔心她未來,但這些不全是她自己選的路麽?”


    馮玥玥急忙賠笑,“外公,你知道我媽那人臉皮薄,上次當著那麽多人麵,大庭廣眾向醫院認錯……這就躲起來了……”


    周誌剛氣得直噴煙霧,“她還知道躲?躲起來有用?”


    但是在他氣呼呼中,馮玥玥卻正在衝周楠眨眼睛,不是周蓉躲起來了,是進去了,鬧事打架,治安拘留!


    要是把這真相講出來,估計病才緩過來的周誌剛,又該心一急就抽過去了,說起來,馮玥玥覺得自己挺難的,攤上那麽一個不靠譜的老媽,對她都是造孽啊。


    為什麽會打架?


    就是上次周蓉被周秉義強迫著道歉認錯,做了事情後,氣不過,喝悶酒,在酒店裏和蔡曉光吵來吵去,吵大架,鬧著鬧著,影響到周邊客人,人家過來說幾句,周蓉就趁著酒勁,無理取鬧,打起來了。


    那時候周秉昆還沒去大毛熊呢,無非是大家隻能瞞著老爺子老太太。


    周楠則是狂翻白眼,他也覺得這個姑姑有點造孽。


    不過有他和馮玥玥,還有老媽鄭娟在,這個年老頭老太太不會過得太差。


    心下吐槽後,周楠快速道,“爺爺,還是先別說我姑了,我倒是覺得這紗帽巷的房子不錯啊,你看有自來水、有單獨廁所,還有彩電、電話什麽的,比我們在光字片的老房子好多了。”


    周誌剛頓時氣了,“放屁,兒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


    正說著呢,小院大門突然被從外推開,一個四五十歲的男子背著一隻手從外麵走進來,和周誌剛、周楠、馮玥玥三人打了個照麵。


    男子愣了。


    愣愣看了三人一眼,再看看廚房方向,還有人在折騰收拾東西,頓時狐疑的向後退出院子,看了看門牌。


    等他重新走進院子,頓時叉著腰大喝,“你們是什麽人?好家夥,我喬祖望就算在精神病院住了一年,這紗帽巷55號就不是我家了?就被你們這群盲流給占了?”


    一下子。


    周誌剛等人紛紛起身,廚房方向的李素華、鄭娟也走了出來,周家眾人先是對視一下,周楠才急忙道,“大叔別激動,我們在這裏借住,是喬二強哥哥同意的,現在二強還和我爸,一起去大毛熊做生意了,你是?”


    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好家夥,這才真是好家夥,一般人都不敢有這麽十足的底氣,大庭廣眾喊這種話吧?


    喬祖望這才一呆,“我是他們爹,二強讓你們住的?那喬一成、喬三麗呢?”


    周楠快速解釋,“一成大哥在玄武繁華區買了一套四室兩廳三衛帶陽台的大房子,大嫂生了個女兒,都住在那裏。”


    “對了,我們借住這裏,是交租的,雖然不多,一個月隻有50元,但租金付過的,這事一成哥、二強哥還有三麗姐、四美護士長都知道,也都同意。”


    喬祖望,“……”


    我特麽就在青山精神病院住了一年,好不容易過年關了,把握住機會偷跑回來了,世界都這麽不一樣了麽?他倒是清楚一成和二強在跑大毛熊國際貿易路線,但對方賺多少,不知道。


    那兩位根本不說,大家都知道他什麽為人,那是在喬一成喜宴上,搶趙學延送出來的大紅包的。


    那個大紅包事後被喬一成追回,還給了趙學延,當時喬一成也是騙他說,老趙是港島人,你要是見小利望義、太貪婪,留下不好印象,以後就別想著沾光了。


    考慮到那點,喬祖望才忍痛把大紅包還回去了。


    哪知道,好一個趙學延,沾他的光,他上個春節是在所裏蹲過去的,然後剛出來沒幾天,就去青山精神病院了。


    現在,喬一成都能買大房子了?


    懵逼幾秒,喬祖望走了過來,好奇道,“來,你給我說說,喬一成哪有錢買那麽大房子?還是四室兩廳三衛帶大陽台?四美護士長又是什麽……我記得我住精神病院前,四美那丫頭剛剛開始讀衛校吧?”


    周楠再看看自家爺爺,周誌剛則是遞出一支煙,當喬祖望樂嗬嗬抽上,老頭子才無語道,“小兄弟,你真是一成、二強他們的父親?那你們這父子父女關係,有點差啊。”


    “對了,四美不是在趙氏醫療中心當護士長麽?有那麽近那麽好的頂級醫院,你還去別的地方住院??”


    喬祖望拍著大腿大罵,“別提了,那幾個逆子逆女,巴不得我一輩子住在精神病院裏別出來,我上輩子造了什麽孽啊,才有這麽一群孩子。”


    周誌剛一群人再次愕然,有點理解不了,他們認識、接觸中的喬家兒女都是很好的人啊,喬一成,電視台主編,有車有房有編製,有文化,喬二強是了不得的大老板。


    四美護士長帶著大把護士每天行走在救死扶傷最前線,差了麽?


    鄭娟拿出一些剛炸好的食物端來道,“喬大哥,熱的,你來點?”


    喬祖望也不客氣,抓出一個手絹卷起油炸食物就吃了起來,“行,既然你們住是交租的,也和一成他們說好了,那就繼續住,等我吃完這頓飯,就去找那幾個逆子。”


    蹭飯嘛,不蹭白不蹭,話說他在青山病院的夥食還是很不錯的,山珍海味什麽的,洪樂鬼王隔三差五也會給他提供一些,酒水也不差,他這次能從青山逃出來,關鍵還是靠那些山珍海味和美酒呢。


    最初關進去的時候,喬祖望就不止一次想逃,每次都被輕鬆摁住,次數多了,絕望了,他才開始改了策略,比如鬼王送來的山珍海味、美酒,一次次讓精神病院的管理人員也一起吃。


    還和他們賭錢,反正輸了有鬼王買單。


    一邊這樣打交道,一邊表麵上改正的不再逃院,這是憋了這麽久才放一個大招,成功跑路。


    至於從港島回來的路費……他輸給精神病院醫護的錢,在鬼王幫他付賬時,又多少收了些回扣,有了那些回扣,才有錢跑路。


    按說裏麵日子不太差,就是……就是吧……身邊太多病友都太特麽有才華了。


    那些人的多才多藝,讓喬祖望都深感汗顏,一年而已,他感覺這輩子受到的精神折磨和摧殘,都沒那麽多。


    唯一還好的是,自己莫名其妙身體大出血、向外滲血這件事,住了一年青山,他算是肯定,自己出血不是什麽嚴重惡疾,沒病。


    吃著說著,喬祖望開始和周誌剛喝起來了。


    兩人拿點小酒,就著美食就開整了,臘月28嘛。


    一邊吃喝一邊罵兒女,罵著罵著,喬祖望連趙學延也罵了起來,“姓趙的不講武德,不管怎麽說我和他也是八竿子勉強能打著的親戚,不想給我治病就明說啊,直接把我關精神病院……”


    “給我等著,我非得找機會討回這個公道。”


    罵著罵著,在周家人再次瞠目中,一群黑西裝,胸前還貼著洪樂、幾顆星不等小勳章的男人就從院子外衝了進來。


    幾個壯漢抬起喬祖望就走……就像是黑西裝抬館。


    剩下的是微笑客氣的安撫周家一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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