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樂集團西裝男們，抬著大喊大叫的喬祖望閃人，紗帽巷55號院裏，周誌剛一行人麵麵相覷後，老周才一拍大腿，“剛才聊那一陣子，這喬老弟也不像精神病啊？”
周楠都恍惚道，“爺爺，要不要給一成大哥打個電話，說一下？”
馮玥玥開口了，“我覺得應該打給四美姐，如果是精神病患者，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是精神病的，有些時候那些患者表現的也很正常，再說四美姐就是護士長。”
“之前那個喬叔叔也說了，是趙院長送他去精神病院的……”
周誌剛抽了口煙，“都打吧，分別打成喬一成和喬四美。”
…………
半個小時後。
喬一成就開車殺來了紗帽巷55號，一進門就懵逼的發問，“周爺爺，你說我爸，住在精神病院？剛才還又被人帶走了？”
周誌剛也茫然，“你不知道？”
喬一成搖頭，“我不知道啊，我隻知道他是去港島治病，三麗還告訴我說他過得很不錯……怎麽就住精神病院了？”
周誌剛一家麵麵相覷，然後心下大呼勁爆，這瓜吃的也太大了，合著喬一成這一大家子，妹妹把老爹送精神病院了，當哥的竟然不知道？
那是在裏麵住了一年啊。
他們正用眼神交流信息呢，就見喬四美也走進了院子裏，一看左右就開口道，“喬祖望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了？他可以啊，這還真能越獄……”
喬一成猛的轉身，怒視喬四美，“怎麽回事？你知道他住在精神病院？”
喬四美聳肩，“知道啊，住在裏麵不是挺舒服的麽，有吃有喝，還有一群朋友和他一起玩，不用留在老家作妖了。”
喬一成更怒了，沒等他說什麽，周誌剛就走過來勸導，“喬護士長，話不是那麽說的，那是你們親爹吧？怎麽能這樣……”
喬四美無語道，“是我親爹，在我小時候嫌我麻煩，把我送給別人養，要不是我一個人坐長途火車偷跑回來，哪還有今天。”
周誌剛，“……”
老周懵了幾秒，訕笑道，“父女哪來的隔夜仇？”
喬四美繼續懟道，“我還有個弟弟喬七七呢，老喬也是嫌麻煩，一直送給我姨養著呢，到現在那個弟弟，和我們關係還不如表兄弟親近。”
周誌剛都傻眼了，這麽勁爆的麽？親兒女送出去兩個讓別人養？剛才聊天中的老喬，也不像那麽混賬的人啊……
喬四美繼續懟道，“我三姐小時候被他牌友欺辱，要不是我大哥二哥及時回來，早出大禍了，喬祖望去討公道，被幾百塊打發了，就不管三姐了。”
“我三姐小時候發燒昏迷不醒，他都在麻將館裏不出來，懶得理我三姐死活……從小到大，我們幾兄妹也沒人是他帶大的，都是自己野出來的。”
“現在沒工作了，整天呆在家裏想方設法從我們手裏要錢，還打著我們名頭招搖撞騙，非法集資詐騙，不是趙哥指點，我們家早就破產還負債幾十萬了，都是喬祖望坑騙的鍋。”
“這樣的人不送進去，讓專業醫生治治腦子，誰扛得住？”
周誌剛，“……”
周老爺子已經無話可說了，李素華都目瞪口呆，鄭娟也好不到哪去，誰也沒想到之前還比較好接觸的喬祖望，會是這麽不著調的人啊。
換了周誌剛，要是親閨女差點被人欺辱，管他什麽牌友不牌友，直接就和對方拚命了，你擱這幾百塊就完事了？親閨女發燒昏迷，你還蹲在牌桌上……
周家人瞠目中，喬一成說話了，“就算老喬不是東西，你也不能送精神病院啊。”
喬四美瞪大了眼，“就允許你小時候舉報他賭博，蹲局子，就不能讓我請其他醫生治治他腦子？”
周家人再次震驚，這次是震驚的看向喬一成，合著你好好一個富豪、電視台主編，也幹過讓親爹進局裏的事？好吧，聚眾賭博，這舉報了不算壞事。
喬一成還想說什麽呢，喬四美繼續道，“對了，我覺得你也可以試試，把你嶽父嶽母送進精神病院住一陣子，他們兩個也有病，還病的不輕。”
“反正那裏好吃好喝，還有很多人伺候，很多人一起玩。”
喬一成，“……”
周誌剛身體都哆嗦了一下，擺手道，“喬護士長，話真不能這麽說……”
喬四美火力全開，“我哥結婚當天，他嶽父嶽母非要逼著他給我嫂子的弟弟買房，好，房子買了，在他們老家縣城，現在看我哥發展的好，又要給那個小舅子，在南都買房，還要120平以上，還賴著要買汽車。”
“這還不止，還要我哥給他安排進電視台工作，拿編製，要不然，出30萬幫他做生意也行……”
“為了這事，他們一家沒少去電視台堵人，還賴在我哥家裏不走，各種鬧事。我嫂子懷胎九月都在鬧，現在生了女兒後還在鬧。”
“你們覺得這是精神正常的人麽？不就和喬祖望一樣精神有問題？”
周誌剛、李素華、鄭娟等人狂抽冷氣，還有這樣的兒女親家麽，他們理解不了這種親戚，可紛紛大感震撼。
喬四美再次吐槽，“你也是經常出國見過大世麵的，我真不知道你怎麽忍下來的，反正換了我，早把人送精神病院了。”
“有病就得治，你又不會治，還不請專業醫生來治療？”
周誌剛在這話下忍不住點頭，“是啊，有病真得治，對了，喬護士長，精神病院真像你說的那麽好？有吃有喝有的玩，還有各種人伺候照顧？”
喬四美點頭，“當然啊，喬祖望進去那可是貴賓待遇，像什麽魚翅鮑魚之類，他經常蹭吃蹭喝的，紅酒動輒幾千塊一瓶，還想啥？”
周誌剛，“……”
精神病院這麽好的麽？搞得他都想把周蓉送進去住住了，有一說一啊，因為周蓉，他差點死掉，因為周蓉，李素華在70年代腦溢血植物人近三年。
這都是事實。
現在那閨女還招呼不打就和馮化成離婚了，成了40來歲的離異人士，就這還經常在天上飄著，特別自我。
周誌剛知道，這是他自己沒教育好，從小到大就太寵她，才寵溺出了現在無法無天的性格，要不，送進去試試？
在他沉思中，李素華忍不住拉了他一下，“老頭子，你想什麽麽？可別胡思亂想。”
周誌剛連忙搖頭，“我沒有，我就是好奇而已，畢竟精神病院什麽的，以前隻是聽說過，具體情況一點也不了解，還覺得那種地方特別神秘。”
他不能承認自己動了心，想把女兒送進去啊，就算真要辦這種事，也要私下裏偷偷進行，反正……老大忙著工作，老三忙著跑大毛熊做生意。
孩子們？都在上學。
被趙院長手術加針灸、中藥調理好了身體，周誌剛暫時不擔心自己在被周蓉氣死或者憂愁死，但他怕哪天李素華因為周蓉提前走了……
喬護士長說的多好啊，有病就得治，你自己不是醫生不懂醫，但可以請專業人士啊！他得找機會多了解下，研究研究。
當然，這是周誌剛還不知道，周蓉因為醉後發酒瘋和人打架被治安拘留了，若是知道，隻會更堅定他去幫周蓉求醫的信念。
………………
大年初十。
趙學延正在落地玻璃窗前眺望街頭，就見喬四美敲門後走來，一臉興奮道，“趙哥，我大哥那一對煩人精嶽父嶽母，總算進去了，哈哈~”
“沒想到我大哥忍得住不敢下手，我大嫂忍不住了，直接給安排進青山精神病院了。”
“我大嫂騙他們說，去港島年後旅遊，她出錢，到了地方就被洪樂集團帶走了。”
這話下，趙學延，“……”
沉默幾秒，他才點頭，“你大嫂的確是個女中豪傑。”
葉小朗原軌跡裏也畢竟是為了留學阿妹，不和任何人商量就打掉自己孩子的狠人，去了阿妹家也基本等於失聯，再也不和原生家庭有牽連的狠女。
那個原生家庭，有點重男輕女的過分了。
畢竟，正常當父母的，不可能堵在女兒婚宴上問女婿要房子……你要是鬧僵了，還結不結婚了？
他也知道喬一成發達後，那邊表現的越來越貪得無厭了。
而葉小朗哪裏來的青山病院的聯係方式？喬三麗有啊，喬三麗能直接聯係鬼王，經常通過鬼王問詢喬祖望近況的。
鬼王也知道，趙總本身對喬家一群人另眼相看的。
這就是一個電話，送倆人去醫院，多簡單？
去港島旅遊進青山，沒什麽大毛病，那也是一個景點啊，話語後，趙學延指著街頭一個身影道，“哎，你說那是不是周蓉？她一直鬼鬼祟祟在街頭徘徊，是想做什麽？”
周蓉，酒後打架治安拘留十天。
到現在肯定放出來了，不過趙學延有點意外，這大媽穿著風衣帶兜帽、口罩、墨鏡整齊活，手裏還拎著一桶墨汁，想搞什麽？
他雖然是問句，早就確認那是周蓉，還發現對方在趙氏醫療中心附近的街上，晃悠半小時了。
喬四美快步走來，順著指點看了幾眼，頓時驚訝道，“真的像周蓉，她手裏拎的什麽？正常人帶什麽墨鏡和口罩啊。”
趙學延點頭，“你打給周誌剛，問問老周他閨女又想搞什麽把戲？要是管教不好，我就替他管了。”
他不止確定周蓉手裏拎的是墨汁，還知道那大嬸打算在醫療中心附近蹲他，然後潑墨……畢竟隔得遠遠的，他不止一次聽到周蓉喃喃自語，要潑他趙總一身黑漆漆了。
為什麽？報複唄、發泄唄。
那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大嬸，至今還覺得她爹周誌剛病情不嚴重，是趙學延誇大了情況，她也一直覺得她大哥會打她，第二次為了逼著她在醫療中心外大庭廣眾道歉，都上皮帶抽她了。
所以她一直覺得窩火，悲憤，暴怒……才會在酒後和蔡曉光吵架吵得騷擾鄰居客人住不下去，繼而引發打大架。
拘留所裏蹲十天，周蓉沒少被同房間裏的老大收拾。周家各種親人可以無限寵溺關照周蓉，但牢房裏的大姐大，誰會和她客氣？
麵對拘留所老大的收拾，折騰，周蓉隻能忍，出來後，她也不敢報複那些社會人，就把氣全記在趙總賬上了。
至於為什麽是蹲守著潑墨，而不是米田共或者尿，隻能說周蓉身為大學老師，自己都沒膽氣去拎米田共，她自己都受不了那味道。
喬四美快速點頭，去打電話了。
………………
紗帽巷55號，接了一通電話，匆匆披上棉衣走出家門的周誌剛，剛出小巷就見到了騎著自行車而來的周秉昆，頓時驚喜道，“秉昆，你回來了？”
周秉昆下車，一臉的喜氣洋洋，他這次和二強團隊一起北上，還真是賺了大錢了。
把吉膳堂抵押給銀行貸款一萬多，按著來電的莫斯科黑手黨的清單買貨，到了地方轉手就賺了五萬多。
這是百分之三百多的利潤了。
當然了，這還是扛過了各種坑蒙拐騙搶以及交過保護費之類後，最終落袋的數字，他在火車抵達吉春時已經還了銀行貸款，目前手裏剩下的全是利潤啊。
要不是記掛著親人，他都不會來南都，而是像喬二強那樣留在東北，繼續買貨繼續北上。
大喜中周秉昆笑著走來，“爸，我這才下車沒多久，你現在是出門？”
周誌剛原本驚喜的表情頓時拉胯下來，還指著前方道，“你姐出事了，竟然拿著不知道什麽東西，在趙氏醫療中心外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做什麽。”
“人家趙院長說了，我要是管教不了，他就會替我管教，哎，造孽啊，以前好好的蓉丫頭，現在怎麽就這樣了。”
周秉昆愕然道，“她是不是有病？現在還想著去趙氏醫療中心鬧事？”
調轉車頭就請周誌剛上車，騎著車子繼續向外時，周誌剛點頭道，“我也覺得她腦子有問題，你說咱們把她送精神病院住一陣子，怎麽樣？”
才騎出去幾米的周秉昆猛的踩刹車，錯愕道，“送精神病院？這也太……太……”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老爹的腦回路了，就算周蓉性格有問題，太過精致利己，以及以自我為中心，也不至於送精神病院吧。
周誌剛倒是想開了，“送精神病院總比坐牢好啊，若是圖謀不軌被趙院長告了，警察真抓他去坐牢，你媽……總不能再被急的腦溢血當植物人吧？”
“這次要是再出事，你媽能不能當植物人都不好說了，有病就得治啊，不過這件事，現在是咱們兩個商量，你可別告訴你媽。”
周秉昆忙不迭點頭，“那不會，那肯定不會，七幾年的時候，當時我姐的事，我一開始也不敢告訴她，還是她自己說自己能抗事，堅強的很，我才說了，一說她就植物人了。”
吃過一次那種虧。
周秉昆當然知道該怎麽做事了，現在想想老爹的意見，真要是鬧事報警，住進去蹲班房，那李素華的狀態，還不真的……再次鬼門關走一遭？
這樣一想，去醫院治病，多好啊。
住院和坐牢對比，畢竟不是一個性質的。
“那要是送她去住院，學校那邊怎麽交代？我姐可是教授啊。”
周誌剛倒是很穩，“請長假，她這些年也沒有請過多少假，請個假好好休息一下南都應該不大，再說，大不了停薪留職，目前社會不就興這個麽？”
“至於玥玥，年後夏天她就該高考了，以前從兩歲開始也沒跟著她一起住幾天，現在繼續回你大嫂家暫住，高考結束就可以上大學了。”
“她要是因為鬧事坐牢，那別說你媽扛不住事，玥玥也會被影響一輩子啊，很多事政審都過不了關。”
周秉昆無話可說，因為老爹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重新騎著車時，他又突然道，“不對啊，爸，你這怎麽什麽都考慮好了？”
周蓉已經在拘留所過年了，不過那種治安拘留，並不會影響各種政審。
但是鬧其他事，刑拘了，就不一樣了。臘月28遇到喬祖望和喬一成、喬四美那天，他已經開始考慮送精神病院的可行性了，這才十多天過去。
周誌剛更堅定了許多信念。
喬老弟是好人啊，不是對方他都沒現在這好辦法。
周秉昆，“……”
他無話可說，但心情詭異的厲害，做了一次大生意，蹭順風車發了財，回來好好和家人報喜的，怎麽就混成還沒到家門，就和老爹一起去商量著把二姐送精神病院了？
合著他這次從大毛熊回來，就是專門送二姐一程的？？
周誌剛再次道，“我都想好了，可以學學喬家人的辦法，就說讓她去港島旅遊散散心，到了地方，借喬三麗的關係，給那邊打個電話送進去。”
“在港島那邊，精神病院裏的專業醫護，有的是辦法讓她學會重新做人啊，哎，都賴我，以前對她的教育太失敗了，她要是能像你大哥那樣正常該多好。”
說起這個，周秉昆也有話了，“哎，爸，別說和大哥比，但凡他能像我這樣讓人省心，也不會這樣啊，你還不知道呢，我這次去大毛熊，一次賺了五萬多塊，五個萬元戶啊。”
“等下剛好可以拿出一萬塊，讓二姐去港島旅遊。”
周誌剛震驚了一下，然後快速回複平靜，“你大哥上次去，拆了戰艦賣廢鐵都能賺一千多萬，你賺五萬多，倒也合情合理，不過你大哥那次是公家事，為了工廠。”
即便老周家現在很窮，不妨礙周秉義北上大毛熊那次，賺一千多萬給他開眼界。
“那你現在來南都做什麽？應該繼續去啊。”
以前的周誌剛不求什麽大富大貴，就是一個很傳統樸實，為建設新華夏奮鬥半生的老工人，可遇到事了，他才知道，有時候真的很需要錢。
周秉昆大笑，“這不是想你們了，回來看看麽，下次我再去，爭取一次能賺來一套房子，在南都這邊租別人的，總不如住自己家來的舒服。”
“我都想好了，賺了錢，南都買一套房，喬一成那個小區就不錯，然後在吉春再買一套，有需要了，也可以給楠楠在京城買一套。他不是擔心你們的身體，都放棄去阿妹家留學了麽。”
周楠在正常情況下，就是今年高考，馮玥玥考上清大後，才拿下了留阿妹的全額獎學金資格，去阿妹的。
現在陪著爺爺奶奶過了一個節，他都放棄出國想法了，原故事裏，那是他讀著書，剛接到消息周誌剛已經死了，然後李素華也死了，人死不能複生。
這次是老周被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來了，人沒死，兩個老人身體狀況也就那樣，他還真怕再去阿妹，知道爺爺奶奶出事，也因為太遠而回不來。
他放棄了那個想法，周秉昆自然也想著幫他未來鋪路，一旦畢業後他想留京城，有個房子才踏實啊，周蓉和馮化成，就因為多年前留在京城一直沒大房子，才把馮玥玥丟給周秉昆帶大的。
周誌剛也興奮了，笑道，“你要能做到這些，那你真是比老大還有出息，老大不管當多大的官，那是為人民做事，你能把這個小家操持好，在我們家裏，比他強！”
被老爹這麽一誇，周秉昆一下子就有勁了，蹬自行車的速度都變快了，一路商量一路話，真到了趙氏醫療中心附近，這對父子還是快速發現了帶著帽子墨鏡口罩，拎著墨汁的周蓉。
兩父子對視一眼，周秉昆果斷騎行過去，“姐，你怎麽在這？”
周蓉一驚，轉身就走。
周秉昆繼續騎過去，刹車擋路，“哎，怎麽叫你你還不理？我發財了，這次去大毛熊一次賺了五萬多，打算拿一萬，讓你幫忙照顧咱爹媽，去港島旅旅遊，長長見識，同樣也是散心。”
周蓉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周秉昆，“你？你能賺五萬？？開什麽玩笑……”
周秉昆，“……”
他被二姐話裏那濃濃的輕視味刺激到了，不過為了大局，他還是笑道，“我真金白銀一萬塊，現在要就能拿到，你就說去不去吧？”
“咱爹還不想去呢，說去了也沒意思，我想著要不你先探個路，看看情況？一萬塊交給你，你就算一次花光了，我大不了下次在拿一萬出來。”
周蓉，“……”
周秉昆再次道，“咱爹媽辛苦一輩子，什麽福都沒享過，退休了多走走轉轉，是好事啊，大哥是副高官沒時間，我要跑去掙錢沒時間，你的大學教授，好說啊，停薪留職陪咱爸媽玩一兩年。”
周蓉大為心動。
………………
港島青山精神病院。
住在單間裏的喬祖望拍著門大喝，“小劉，小張，來打牌啊，手癢了……”
“還有，晚上我想吃深井燒鵝，搞一下唄。”
片刻後門開了，鼻青臉腫的醫護小劉一臉的欲哭無淚，“還深井燒鵝，喬叔，一碗雜碎麵就得了，知不知道你這次偷跑，把我們害慘了！”
“不止這半年多從你手裏賺的錢，全被沒收了，我們還得到了深刻教育，看我臉上的傷，狠不狠？”
“從今天起，鬼王發話，你三個月內就和普通病人夥食一樣。沒任何外來收入，美食，也沒特殊待遇了。”
喬祖望懵了，急了，“不是，你們不能這樣啊，我都住精神病院了，失去自由了，要是連酒肉都沒了，這還怎麽活啊。”
小劉無奈道，“叔，認栽吧，別讓鬼王親自來教育你啊，我話就說到這裏，從今天起三個月內，我拿你當普通病人對待了啊，要是有什麽冒犯的，以後別怪我。”
喬祖望更懵逼了。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時，走廊上，兩個醫護押著兩個中老年男女走過……老喬大喜，“咦，葉家大哥，嫂子？你們怎麽也在這？”
這不是葉小朗父母麽？他們怎麽也進青山精神病院了？
葉父都激動了，“喬祖望？你在這正好，快說啊，我不是精神病，我沒病啊……”
葉小朗母親也很激動，同樣在開口喊著沒病，要出院，你們不能這樣之類，然後被醫護快速製服，押著遠去了。
精神病院裏，各種喊著自己沒病想出院的人，多了去了，大家正常工作就是搞定這些人。
遠去中，葉父還在喊著讓喬祖望給喬一成打電話，讓喬一成放他出去呢。
人徹底走遠，聲音也聽不到了，喬祖望訕訕撓頭，這竟然是喬一成送進來了？好家夥，這個混蛋的確夠狠心啊，他都想起來喬一成小時候，去派出所舉報他賭博，被抓進去的經曆了。
不過原本好好的，怎麽自己偷跑出去一次，回家一次，這麽快的，喬一成怎麽把嶽父母也送來了？
合著自己偷跑一次，還能組團帶隊回來？？
這可就有點無厘頭了。
在他沉默中，小劉倒是開口了，“叔，閑的沒事，你好好跟我學粵語吧，學會了，要是能經常來往港島和內地，就是多買點東西回去轉賣一下，也能賺不少錢。”
“到時候你有錢了，還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喬祖望無語，“那你怎麽不賺錢發財？”
小劉被噎住了，然後吐槽，“我也得有你的渠道才行啊，你以為誰能都和鬼王說上話？還經常送你各種海參鮑魚魚翅的……”
………………
1992年夏。
馮玥玥高考結束，正在南都坐著一輛公交，前往繁華區買衣服呢，突然就聽到了前方一個座位，響起了噗噗嘭的炸響。
然後獨特的味道開始席卷蔓延。
別說馮玥玥當場被熏得捂鼻子，公交上左右行人也是紛紛起身，叫嚷，對某個失禁者避之如虎。
那是一個成年男性，懷裏還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
“司機，快停車，我要下車，有人拉褲子裏了！”
“臥槽，這大夏天的，要不要這麽勁爆？”
“快停車！”
…………
在一聲聲呼喊裏，司機都匆匆靠邊停車，畢竟這年代還沒有什麽不到站不能停的規矩，街上的汽油動力、電動車輛也少。
當人群紛紛逃著下車，馮玥玥也不能幸免時，某男子抱著的孩子也順勢跑了出來，那男的還大規模大幅度失禁呢，也顧不上看好孩子了。
下車後馮玥玥剛想遠去，就見某孩子拉住她的衣服，“姐姐，救我，我不認識那個抱我的叔叔……他還一直掐我打我喂我藥。”
馮玥玥震驚。
不可思議看看孩子，再看看依舊在公交車上起不來，各種大響動，都讓公交司機跳腳罵街的男子？
人販子，孩子正在被拐賣？
看著求助的三四歲小男孩，馮玥玥急忙道，“快走，我帶你去派出所。”
說到這裏又瞪了眼正大規模失禁的青年，馮玥玥知道，對方應該跑不了……公交司機和售票員也不會同意他隨便下車閃人啊。
這家夥可沒少折騰這輛公交車。
一段時間後，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報案，警察一聽就重視起來了，又問詢拐孩子的人在哪，一聽似乎還在某輛公交車上失禁？止不住？
警察都麵麵相覷起來。
他們自己才知道，這一兩年，全國各地，有多少人販子都是在拐人過程中，動不動遭遇各種意外，比如突發疾病，比如被車撞了，比如不小心得罪社會大哥，比如被高空擲物砸了，比如走著走著被打劫了……
隻是因為各式各樣意外，拐人失敗被抓的，至少數千人了。
數千個人販子？那拔出來的是五六位數受害者。那些天殺的，大部分都是老手老團隊。
在警察體係內，都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人販子這個職業遭到老天爺懲戒了。
一段時間後，離開派出所走上街頭，馮玥玥逛街買衣服的心情都消失了，不管警察對於人販子行業發生的事，有多麽驚奇，她自身是不知道大勢的，突然遇到人販子作案，被她給撞破，還救了一個孩子？
馮玥玥精神前所未有的振奮，比高考考出一個好成績，還更激動。
然後她跑著去街頭公共電話亭打電話，分享消息了，她倒是想向媽媽分享一下，奈何春節後她母親周蓉一去港島旅遊，樂不思蜀再也沒回來，隻能找舅舅舅媽等人分享了。
她都在心下無數次吐槽，這個老媽太不靠譜。
周楠都恍惚道，“爺爺，要不要給一成大哥打個電話，說一下？”
馮玥玥開口了，“我覺得應該打給四美姐，如果是精神病患者，肯定不會承認自己是精神病的，有些時候那些患者表現的也很正常，再說四美姐就是護士長。”
“之前那個喬叔叔也說了，是趙院長送他去精神病院的……”
周誌剛抽了口煙，“都打吧，分別打成喬一成和喬四美。”
…………
半個小時後。
喬一成就開車殺來了紗帽巷55號，一進門就懵逼的發問，“周爺爺，你說我爸，住在精神病院？剛才還又被人帶走了？”
周誌剛也茫然，“你不知道？”
喬一成搖頭，“我不知道啊，我隻知道他是去港島治病，三麗還告訴我說他過得很不錯……怎麽就住精神病院了？”
周誌剛一家麵麵相覷，然後心下大呼勁爆，這瓜吃的也太大了，合著喬一成這一大家子，妹妹把老爹送精神病院了，當哥的竟然不知道？
那是在裏麵住了一年啊。
他們正用眼神交流信息呢，就見喬四美也走進了院子裏，一看左右就開口道，“喬祖望從精神病院偷跑出來了？他可以啊，這還真能越獄……”
喬一成猛的轉身，怒視喬四美，“怎麽回事？你知道他住在精神病院？”
喬四美聳肩，“知道啊，住在裏麵不是挺舒服的麽，有吃有喝，還有一群朋友和他一起玩，不用留在老家作妖了。”
喬一成更怒了，沒等他說什麽，周誌剛就走過來勸導，“喬護士長，話不是那麽說的，那是你們親爹吧？怎麽能這樣……”
喬四美無語道，“是我親爹，在我小時候嫌我麻煩，把我送給別人養，要不是我一個人坐長途火車偷跑回來，哪還有今天。”
周誌剛，“……”
老周懵了幾秒，訕笑道，“父女哪來的隔夜仇？”
喬四美繼續懟道，“我還有個弟弟喬七七呢，老喬也是嫌麻煩，一直送給我姨養著呢，到現在那個弟弟，和我們關係還不如表兄弟親近。”
周誌剛都傻眼了，這麽勁爆的麽？親兒女送出去兩個讓別人養？剛才聊天中的老喬，也不像那麽混賬的人啊……
喬四美繼續懟道，“我三姐小時候被他牌友欺辱，要不是我大哥二哥及時回來，早出大禍了，喬祖望去討公道，被幾百塊打發了，就不管三姐了。”
“我三姐小時候發燒昏迷不醒，他都在麻將館裏不出來，懶得理我三姐死活……從小到大，我們幾兄妹也沒人是他帶大的，都是自己野出來的。”
“現在沒工作了，整天呆在家裏想方設法從我們手裏要錢，還打著我們名頭招搖撞騙，非法集資詐騙，不是趙哥指點，我們家早就破產還負債幾十萬了，都是喬祖望坑騙的鍋。”
“這樣的人不送進去，讓專業醫生治治腦子，誰扛得住？”
周誌剛，“……”
周老爺子已經無話可說了，李素華都目瞪口呆，鄭娟也好不到哪去，誰也沒想到之前還比較好接觸的喬祖望，會是這麽不著調的人啊。
換了周誌剛，要是親閨女差點被人欺辱，管他什麽牌友不牌友，直接就和對方拚命了，你擱這幾百塊就完事了？親閨女發燒昏迷，你還蹲在牌桌上……
周家人瞠目中，喬一成說話了，“就算老喬不是東西，你也不能送精神病院啊。”
喬四美瞪大了眼，“就允許你小時候舉報他賭博，蹲局子，就不能讓我請其他醫生治治他腦子？”
周家人再次震驚，這次是震驚的看向喬一成，合著你好好一個富豪、電視台主編，也幹過讓親爹進局裏的事？好吧，聚眾賭博，這舉報了不算壞事。
喬一成還想說什麽呢，喬四美繼續道，“對了，我覺得你也可以試試，把你嶽父嶽母送進精神病院住一陣子，他們兩個也有病，還病的不輕。”
“反正那裏好吃好喝，還有很多人伺候，很多人一起玩。”
喬一成，“……”
周誌剛身體都哆嗦了一下，擺手道，“喬護士長，話真不能這麽說……”
喬四美火力全開，“我哥結婚當天，他嶽父嶽母非要逼著他給我嫂子的弟弟買房，好，房子買了，在他們老家縣城，現在看我哥發展的好，又要給那個小舅子，在南都買房，還要120平以上，還賴著要買汽車。”
“這還不止，還要我哥給他安排進電視台工作，拿編製，要不然，出30萬幫他做生意也行……”
“為了這事，他們一家沒少去電視台堵人，還賴在我哥家裏不走，各種鬧事。我嫂子懷胎九月都在鬧，現在生了女兒後還在鬧。”
“你們覺得這是精神正常的人麽？不就和喬祖望一樣精神有問題？”
周誌剛、李素華、鄭娟等人狂抽冷氣，還有這樣的兒女親家麽，他們理解不了這種親戚，可紛紛大感震撼。
喬四美再次吐槽，“你也是經常出國見過大世麵的，我真不知道你怎麽忍下來的，反正換了我，早把人送精神病院了。”
“有病就得治，你又不會治，還不請專業醫生來治療？”
周誌剛在這話下忍不住點頭，“是啊，有病真得治，對了，喬護士長，精神病院真像你說的那麽好？有吃有喝有的玩，還有各種人伺候照顧？”
喬四美點頭，“當然啊，喬祖望進去那可是貴賓待遇，像什麽魚翅鮑魚之類，他經常蹭吃蹭喝的，紅酒動輒幾千塊一瓶，還想啥？”
周誌剛，“……”
精神病院這麽好的麽？搞得他都想把周蓉送進去住住了，有一說一啊，因為周蓉，他差點死掉，因為周蓉，李素華在70年代腦溢血植物人近三年。
這都是事實。
現在那閨女還招呼不打就和馮化成離婚了，成了40來歲的離異人士，就這還經常在天上飄著，特別自我。
周誌剛知道，這是他自己沒教育好，從小到大就太寵她，才寵溺出了現在無法無天的性格，要不，送進去試試？
在他沉思中，李素華忍不住拉了他一下，“老頭子，你想什麽麽？可別胡思亂想。”
周誌剛連忙搖頭，“我沒有，我就是好奇而已，畢竟精神病院什麽的，以前隻是聽說過，具體情況一點也不了解，還覺得那種地方特別神秘。”
他不能承認自己動了心，想把女兒送進去啊，就算真要辦這種事，也要私下裏偷偷進行，反正……老大忙著工作，老三忙著跑大毛熊做生意。
孩子們？都在上學。
被趙院長手術加針灸、中藥調理好了身體，周誌剛暫時不擔心自己在被周蓉氣死或者憂愁死，但他怕哪天李素華因為周蓉提前走了……
喬護士長說的多好啊，有病就得治，你自己不是醫生不懂醫，但可以請專業人士啊！他得找機會多了解下，研究研究。
當然，這是周誌剛還不知道，周蓉因為醉後發酒瘋和人打架被治安拘留了，若是知道，隻會更堅定他去幫周蓉求醫的信念。
………………
大年初十。
趙學延正在落地玻璃窗前眺望街頭，就見喬四美敲門後走來，一臉興奮道，“趙哥，我大哥那一對煩人精嶽父嶽母，總算進去了，哈哈~”
“沒想到我大哥忍得住不敢下手，我大嫂忍不住了，直接給安排進青山精神病院了。”
“我大嫂騙他們說，去港島年後旅遊，她出錢，到了地方就被洪樂集團帶走了。”
這話下，趙學延，“……”
沉默幾秒，他才點頭，“你大嫂的確是個女中豪傑。”
葉小朗原軌跡裏也畢竟是為了留學阿妹，不和任何人商量就打掉自己孩子的狠人，去了阿妹家也基本等於失聯，再也不和原生家庭有牽連的狠女。
那個原生家庭，有點重男輕女的過分了。
畢竟，正常當父母的，不可能堵在女兒婚宴上問女婿要房子……你要是鬧僵了，還結不結婚了？
他也知道喬一成發達後，那邊表現的越來越貪得無厭了。
而葉小朗哪裏來的青山病院的聯係方式？喬三麗有啊，喬三麗能直接聯係鬼王，經常通過鬼王問詢喬祖望近況的。
鬼王也知道，趙總本身對喬家一群人另眼相看的。
這就是一個電話，送倆人去醫院，多簡單？
去港島旅遊進青山，沒什麽大毛病，那也是一個景點啊，話語後，趙學延指著街頭一個身影道，“哎，你說那是不是周蓉？她一直鬼鬼祟祟在街頭徘徊，是想做什麽？”
周蓉，酒後打架治安拘留十天。
到現在肯定放出來了，不過趙學延有點意外，這大媽穿著風衣帶兜帽、口罩、墨鏡整齊活，手裏還拎著一桶墨汁，想搞什麽？
他雖然是問句，早就確認那是周蓉，還發現對方在趙氏醫療中心附近的街上，晃悠半小時了。
喬四美快步走來，順著指點看了幾眼，頓時驚訝道，“真的像周蓉，她手裏拎的什麽？正常人帶什麽墨鏡和口罩啊。”
趙學延點頭，“你打給周誌剛，問問老周他閨女又想搞什麽把戲？要是管教不好，我就替他管了。”
他不止確定周蓉手裏拎的是墨汁，還知道那大嬸打算在醫療中心附近蹲他，然後潑墨……畢竟隔得遠遠的，他不止一次聽到周蓉喃喃自語，要潑他趙總一身黑漆漆了。
為什麽？報複唄、發泄唄。
那個極度以自我為中心的大嬸，至今還覺得她爹周誌剛病情不嚴重，是趙學延誇大了情況，她也一直覺得她大哥會打她，第二次為了逼著她在醫療中心外大庭廣眾道歉，都上皮帶抽她了。
所以她一直覺得窩火，悲憤，暴怒……才會在酒後和蔡曉光吵架吵得騷擾鄰居客人住不下去，繼而引發打大架。
拘留所裏蹲十天，周蓉沒少被同房間裏的老大收拾。周家各種親人可以無限寵溺關照周蓉，但牢房裏的大姐大，誰會和她客氣？
麵對拘留所老大的收拾，折騰，周蓉隻能忍，出來後，她也不敢報複那些社會人，就把氣全記在趙總賬上了。
至於為什麽是蹲守著潑墨，而不是米田共或者尿，隻能說周蓉身為大學老師，自己都沒膽氣去拎米田共，她自己都受不了那味道。
喬四美快速點頭，去打電話了。
………………
紗帽巷55號，接了一通電話，匆匆披上棉衣走出家門的周誌剛，剛出小巷就見到了騎著自行車而來的周秉昆，頓時驚喜道，“秉昆，你回來了？”
周秉昆下車，一臉的喜氣洋洋，他這次和二強團隊一起北上，還真是賺了大錢了。
把吉膳堂抵押給銀行貸款一萬多，按著來電的莫斯科黑手黨的清單買貨，到了地方轉手就賺了五萬多。
這是百分之三百多的利潤了。
當然了，這還是扛過了各種坑蒙拐騙搶以及交過保護費之類後，最終落袋的數字，他在火車抵達吉春時已經還了銀行貸款，目前手裏剩下的全是利潤啊。
要不是記掛著親人，他都不會來南都，而是像喬二強那樣留在東北，繼續買貨繼續北上。
大喜中周秉昆笑著走來，“爸，我這才下車沒多久，你現在是出門？”
周誌剛原本驚喜的表情頓時拉胯下來，還指著前方道，“你姐出事了，竟然拿著不知道什麽東西，在趙氏醫療中心外鬼鬼祟祟，不知道想做什麽。”
“人家趙院長說了，我要是管教不了，他就會替我管教，哎，造孽啊，以前好好的蓉丫頭，現在怎麽就這樣了。”
周秉昆愕然道，“她是不是有病？現在還想著去趙氏醫療中心鬧事？”
調轉車頭就請周誌剛上車，騎著車子繼續向外時，周誌剛點頭道，“我也覺得她腦子有問題，你說咱們把她送精神病院住一陣子，怎麽樣？”
才騎出去幾米的周秉昆猛的踩刹車，錯愕道，“送精神病院？這也太……太……”
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老爹的腦回路了，就算周蓉性格有問題，太過精致利己，以及以自我為中心，也不至於送精神病院吧。
周誌剛倒是想開了，“送精神病院總比坐牢好啊，若是圖謀不軌被趙院長告了，警察真抓他去坐牢，你媽……總不能再被急的腦溢血當植物人吧？”
“這次要是再出事，你媽能不能當植物人都不好說了，有病就得治啊，不過這件事，現在是咱們兩個商量，你可別告訴你媽。”
周秉昆忙不迭點頭，“那不會，那肯定不會，七幾年的時候，當時我姐的事，我一開始也不敢告訴她，還是她自己說自己能抗事，堅強的很，我才說了，一說她就植物人了。”
吃過一次那種虧。
周秉昆當然知道該怎麽做事了，現在想想老爹的意見，真要是鬧事報警，住進去蹲班房，那李素華的狀態，還不真的……再次鬼門關走一遭？
這樣一想，去醫院治病，多好啊。
住院和坐牢對比，畢竟不是一個性質的。
“那要是送她去住院，學校那邊怎麽交代？我姐可是教授啊。”
周誌剛倒是很穩，“請長假，她這些年也沒有請過多少假，請個假好好休息一下南都應該不大，再說，大不了停薪留職，目前社會不就興這個麽？”
“至於玥玥，年後夏天她就該高考了，以前從兩歲開始也沒跟著她一起住幾天，現在繼續回你大嫂家暫住，高考結束就可以上大學了。”
“她要是因為鬧事坐牢，那別說你媽扛不住事，玥玥也會被影響一輩子啊，很多事政審都過不了關。”
周秉昆無話可說，因為老爹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重新騎著車時，他又突然道，“不對啊，爸，你這怎麽什麽都考慮好了？”
周蓉已經在拘留所過年了，不過那種治安拘留，並不會影響各種政審。
但是鬧其他事，刑拘了，就不一樣了。臘月28遇到喬祖望和喬一成、喬四美那天，他已經開始考慮送精神病院的可行性了，這才十多天過去。
周誌剛更堅定了許多信念。
喬老弟是好人啊，不是對方他都沒現在這好辦法。
周秉昆，“……”
他無話可說，但心情詭異的厲害，做了一次大生意，蹭順風車發了財，回來好好和家人報喜的，怎麽就混成還沒到家門，就和老爹一起去商量著把二姐送精神病院了？
合著他這次從大毛熊回來，就是專門送二姐一程的？？
周誌剛再次道，“我都想好了，可以學學喬家人的辦法，就說讓她去港島旅遊散散心，到了地方，借喬三麗的關係，給那邊打個電話送進去。”
“在港島那邊，精神病院裏的專業醫護，有的是辦法讓她學會重新做人啊，哎，都賴我，以前對她的教育太失敗了，她要是能像你大哥那樣正常該多好。”
說起這個，周秉昆也有話了，“哎，爸，別說和大哥比，但凡他能像我這樣讓人省心，也不會這樣啊，你還不知道呢，我這次去大毛熊，一次賺了五萬多塊，五個萬元戶啊。”
“等下剛好可以拿出一萬塊，讓二姐去港島旅遊。”
周誌剛震驚了一下，然後快速回複平靜，“你大哥上次去，拆了戰艦賣廢鐵都能賺一千多萬，你賺五萬多，倒也合情合理，不過你大哥那次是公家事，為了工廠。”
即便老周家現在很窮，不妨礙周秉義北上大毛熊那次，賺一千多萬給他開眼界。
“那你現在來南都做什麽？應該繼續去啊。”
以前的周誌剛不求什麽大富大貴，就是一個很傳統樸實，為建設新華夏奮鬥半生的老工人，可遇到事了，他才知道，有時候真的很需要錢。
周秉昆大笑，“這不是想你們了，回來看看麽，下次我再去，爭取一次能賺來一套房子，在南都這邊租別人的，總不如住自己家來的舒服。”
“我都想好了，賺了錢，南都買一套房，喬一成那個小區就不錯，然後在吉春再買一套，有需要了，也可以給楠楠在京城買一套。他不是擔心你們的身體，都放棄去阿妹家留學了麽。”
周楠在正常情況下，就是今年高考，馮玥玥考上清大後，才拿下了留阿妹的全額獎學金資格，去阿妹的。
現在陪著爺爺奶奶過了一個節，他都放棄出國想法了，原故事裏，那是他讀著書，剛接到消息周誌剛已經死了，然後李素華也死了，人死不能複生。
這次是老周被從閻王爺手裏搶回來了，人沒死，兩個老人身體狀況也就那樣，他還真怕再去阿妹，知道爺爺奶奶出事，也因為太遠而回不來。
他放棄了那個想法，周秉昆自然也想著幫他未來鋪路，一旦畢業後他想留京城，有個房子才踏實啊，周蓉和馮化成，就因為多年前留在京城一直沒大房子，才把馮玥玥丟給周秉昆帶大的。
周誌剛也興奮了，笑道，“你要能做到這些，那你真是比老大還有出息，老大不管當多大的官，那是為人民做事，你能把這個小家操持好，在我們家裏，比他強！”
被老爹這麽一誇，周秉昆一下子就有勁了，蹬自行車的速度都變快了，一路商量一路話，真到了趙氏醫療中心附近，這對父子還是快速發現了帶著帽子墨鏡口罩，拎著墨汁的周蓉。
兩父子對視一眼，周秉昆果斷騎行過去，“姐，你怎麽在這？”
周蓉一驚，轉身就走。
周秉昆繼續騎過去，刹車擋路，“哎，怎麽叫你你還不理？我發財了，這次去大毛熊一次賺了五萬多，打算拿一萬，讓你幫忙照顧咱爹媽，去港島旅旅遊，長長見識，同樣也是散心。”
周蓉震驚，不可思議的看著周秉昆，“你？你能賺五萬？？開什麽玩笑……”
周秉昆，“……”
他被二姐話裏那濃濃的輕視味刺激到了，不過為了大局，他還是笑道，“我真金白銀一萬塊，現在要就能拿到，你就說去不去吧？”
“咱爹還不想去呢，說去了也沒意思，我想著要不你先探個路，看看情況？一萬塊交給你，你就算一次花光了，我大不了下次在拿一萬出來。”
周蓉，“……”
周秉昆再次道，“咱爹媽辛苦一輩子，什麽福都沒享過，退休了多走走轉轉，是好事啊，大哥是副高官沒時間，我要跑去掙錢沒時間，你的大學教授，好說啊，停薪留職陪咱爸媽玩一兩年。”
周蓉大為心動。
………………
港島青山精神病院。
住在單間裏的喬祖望拍著門大喝，“小劉，小張，來打牌啊，手癢了……”
“還有，晚上我想吃深井燒鵝，搞一下唄。”
片刻後門開了，鼻青臉腫的醫護小劉一臉的欲哭無淚，“還深井燒鵝，喬叔，一碗雜碎麵就得了，知不知道你這次偷跑，把我們害慘了！”
“不止這半年多從你手裏賺的錢，全被沒收了，我們還得到了深刻教育，看我臉上的傷，狠不狠？”
“從今天起，鬼王發話，你三個月內就和普通病人夥食一樣。沒任何外來收入，美食，也沒特殊待遇了。”
喬祖望懵了，急了，“不是，你們不能這樣啊，我都住精神病院了，失去自由了，要是連酒肉都沒了，這還怎麽活啊。”
小劉無奈道，“叔，認栽吧，別讓鬼王親自來教育你啊，我話就說到這裏，從今天起三個月內，我拿你當普通病人對待了啊，要是有什麽冒犯的，以後別怪我。”
喬祖望更懵逼了。
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時，走廊上，兩個醫護押著兩個中老年男女走過……老喬大喜，“咦，葉家大哥，嫂子？你們怎麽也在這？”
這不是葉小朗父母麽？他們怎麽也進青山精神病院了？
葉父都激動了，“喬祖望？你在這正好，快說啊，我不是精神病，我沒病啊……”
葉小朗母親也很激動，同樣在開口喊著沒病，要出院，你們不能這樣之類，然後被醫護快速製服，押著遠去了。
精神病院裏，各種喊著自己沒病想出院的人，多了去了，大家正常工作就是搞定這些人。
遠去中，葉父還在喊著讓喬祖望給喬一成打電話，讓喬一成放他出去呢。
人徹底走遠，聲音也聽不到了，喬祖望訕訕撓頭，這竟然是喬一成送進來了？好家夥，這個混蛋的確夠狠心啊，他都想起來喬一成小時候，去派出所舉報他賭博，被抓進去的經曆了。
不過原本好好的，怎麽自己偷跑出去一次，回家一次，這麽快的，喬一成怎麽把嶽父母也送來了？
合著自己偷跑一次，還能組團帶隊回來？？
這可就有點無厘頭了。
在他沉默中，小劉倒是開口了，“叔，閑的沒事，你好好跟我學粵語吧，學會了，要是能經常來往港島和內地，就是多買點東西回去轉賣一下，也能賺不少錢。”
“到時候你有錢了，還不是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喬祖望無語，“那你怎麽不賺錢發財？”
小劉被噎住了，然後吐槽，“我也得有你的渠道才行啊，你以為誰能都和鬼王說上話？還經常送你各種海參鮑魚魚翅的……”
………………
1992年夏。
馮玥玥高考結束，正在南都坐著一輛公交，前往繁華區買衣服呢，突然就聽到了前方一個座位，響起了噗噗嘭的炸響。
然後獨特的味道開始席卷蔓延。
別說馮玥玥當場被熏得捂鼻子，公交上左右行人也是紛紛起身，叫嚷，對某個失禁者避之如虎。
那是一個成年男性，懷裏還抱著一個三四歲大的孩子。
“司機，快停車，我要下車，有人拉褲子裏了！”
“臥槽，這大夏天的，要不要這麽勁爆？”
“快停車！”
…………
在一聲聲呼喊裏，司機都匆匆靠邊停車，畢竟這年代還沒有什麽不到站不能停的規矩，街上的汽油動力、電動車輛也少。
當人群紛紛逃著下車，馮玥玥也不能幸免時，某男子抱著的孩子也順勢跑了出來，那男的還大規模大幅度失禁呢，也顧不上看好孩子了。
下車後馮玥玥剛想遠去，就見某孩子拉住她的衣服，“姐姐，救我，我不認識那個抱我的叔叔……他還一直掐我打我喂我藥。”
馮玥玥震驚。
不可思議看看孩子，再看看依舊在公交車上起不來，各種大響動，都讓公交司機跳腳罵街的男子？
人販子，孩子正在被拐賣？
看著求助的三四歲小男孩，馮玥玥急忙道，“快走，我帶你去派出所。”
說到這裏又瞪了眼正大規模失禁的青年，馮玥玥知道，對方應該跑不了……公交司機和售票員也不會同意他隨便下車閃人啊。
這家夥可沒少折騰這輛公交車。
一段時間後，到了附近的派出所，報案，警察一聽就重視起來了，又問詢拐孩子的人在哪，一聽似乎還在某輛公交車上失禁？止不住？
警察都麵麵相覷起來。
他們自己才知道，這一兩年，全國各地，有多少人販子都是在拐人過程中，動不動遭遇各種意外，比如突發疾病，比如被車撞了，比如不小心得罪社會大哥，比如被高空擲物砸了，比如走著走著被打劫了……
隻是因為各式各樣意外，拐人失敗被抓的，至少數千人了。
數千個人販子？那拔出來的是五六位數受害者。那些天殺的，大部分都是老手老團隊。
在警察體係內，都有人開始懷疑，是不是人販子這個職業遭到老天爺懲戒了。
一段時間後，離開派出所走上街頭，馮玥玥逛街買衣服的心情都消失了，不管警察對於人販子行業發生的事，有多麽驚奇，她自身是不知道大勢的，突然遇到人販子作案，被她給撞破，還救了一個孩子？
馮玥玥精神前所未有的振奮，比高考考出一個好成績，還更激動。
然後她跑著去街頭公共電話亭打電話，分享消息了，她倒是想向媽媽分享一下，奈何春節後她母親周蓉一去港島旅遊，樂不思蜀再也沒回來，隻能找舅舅舅媽等人分享了。
她都在心下無數次吐槽，這個老媽太不靠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