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新皇繼位的詔令傳至各府州縣。


    孟重九等族老隨著裏長一同到縣衙聽詔。


    此時,宛平縣大令賀銀因守衛北平有功,已升調入京,原縣丞升任縣令,主簿以下各有恩賞。


    從小吏到捕快,人人都是喜氣洋洋。


    燕王得了天下,北平便是龍起之地。即便沒有如賀大令一般升調入京,得了朝廷恩賞也是全族的臉麵。往日被看不起的胥吏,在會兩句之乎者也的黃口小兒跟前都要矮一截。


    如今,就算是秀才跟前也能挺止了腰板說話。


    咱可是得過朝廷恩賞的,一個酸丁算得了什麽?


    要抖威風,先考上舉人再說。


    族老們一路都在談論從南京傳回族中的消息,歎道孟,孟清江和孟虎,全都是讚不絕口,笑開了一臉的褶子。


    “聽說五郎剛升了百戶,還得了百畝的好田。”


    “四郎不是一樣?若不是傷了胳膊,說不得還能往上走一走。”


    “咱孟家兒郎可是出息了,不說旁的屯子,裏長到咱們跟前都要先擺出個笑模樣。”


    “說到底,最出息的還是十二郎。”一名族老說道:“十二郎可是封了二等伯,能降等襲爵的,至少三代都是勳貴。孟家祖上多少代沒出過這樣的大官。”


    另一名族老壓低了聲音,“我聽說有爵位還能廕敘族中子弟,以十二郎的官位,至少是個從七品。”


    “這麽一說,若是有族中子弟被十二郎推舉,至少得是個主簿,縣丞都說不準?”


    “那是!”


    族老們越說越興奮,引得同行的裏長和其他屯子的老人們羨慕不已。


    瞧瞧人家,再看看自己。


    當初孟家屯在裏中壓根排不上號,唯一拿得出手的也隻有兩個童生和一個秀才。


    現在呢?


    族中子弟出息,跟著當今天子打天下,得了從龍之功!


    二等伯,光聽就了不得,升鬥小民想都不敢想。還能直接讓同族當官,當真是不能比啊。


    旁人羨慕嫉妒的眼光掃過來,孟氏族人更加得意,羨慕去吧,有能耐族裏也出個十二郎?


    “若是廣智還活著,見到十二郎這麽出息得有多高興?”


    “是啊,廣智是個好的,八郎九郎也隨了他,不想卻被韃子害了。好在十二郎出息,能撐起門戶。”


    “別說一門一戶,咱們一族能有今天也要多虧了十二郎。”


    “可不是。”


    “不曉得十二郎年時回不回,開祠堂拜祖先,總要十二郎和四郎五郎在才好。


    “對,以前是打仗,沒辦法,現在天下安定了,老九,不然給十二郎去個信?”


    孟重九搖搖頭,“十二郎回不回,得他自己拿主意。他能走到今天不易,咱們得了他的好處,也得多為十二郎想想。”


    聽了孟重九的話,族老都不由得皺眉,“老九,這話怎麽說?”


    “怎麽說?”孟重九哼了一聲,“族人中間傳的話,老哥幾個都知道吧?十二郎和四郎五郎是怎麽得的官位?用命拚出來的!人心不足,可人心也是肉長的。說酸話的,想占便宜的,竟還有去十二郎家做媒攀親的,八竿子打不著的也要攀上來,這都是些什麽?!”


    或許是想為族人留幾分顏麵,孟重九的聲音壓得很低。


    “實話告訴老哥幾個,十二郎將來的造化還大著,更是個講仁義的,四郎五郎就在眼前擺著。有十二郎在,咱們一族的子弟,無論從從武都能得著出路,就是在家裏種田,旁人也要高看一眼。”頓了頓,孟重九加重了語氣,“別讓筋頭巴腦的好處迷了心,怎麽做,大家夥在心裏好好掂量掂量。不能給十二郎幫上忙,卻也別給他扯後腿惹禍。”


    話落,牛車上陷入了沉默。


    族老們都在心中思量,這段時日,族人的確是張狂了些,有些話也不太好聽,若不是孟重九提醒,眾人也沒當回事,如今想來的確是不妥。為長遠打算,是該想想辦法了。


    不知不覺間,牛車已到了縣衙。


    族老們陸續下了車,同裏的人忽然發現孟氏族人有些不同了。到底哪裏不同,一時間卻沒人能說得清楚。


    身著七品公服的大令已在大堂等候,這讓前來聽詔的老人們受寵若驚。


    看到大令對孟氏族老的親切的笑容,眾人才明白怎麽回事。暗地裏嘀咕,誰讓孟家屯出了個十二郎?當真是祖墳青煙了。


    一番寒暄之後,大令捧出詔書,堂下眾人立刻肅穆聽詔。


    除了宣布天子繼位的消息,還有減免北平農稅的詔令,這絕對是個意外之喜。


    老人們紛紛稱頌天子仁慈,翻來覆去隻有幾句話,卻比錦繡章更能打動人心。


    聽完詔令,大令親自送老人們離開縣衙。同時讓衙役將備好的糧食布匹和酒肉搬上牛車。


    得知是天子的恩賞,老人們再次謝恩,麵向京城方向拜了幾拜,齊聲高呼:“陛下恩德,慈愛庶民,萬歲萬萬歲!”


    縣衙吏當即將此事記錄下來,寫到奏疏裏遞送入京,不單是對今上的頌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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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揚,也是大令的政績。


    大令得了好處,有肉吃,下邊的人多少也能撈口湯喝。


    想起是孟氏族人帶頭向南而拜,吏暗自點頭,不怪孟家屯能得個從龍之功,出了個二等伯,有本事,會做人呐。


    回到屯子裏,孟重九等族老立刻召集族人,宣告了詔令的內容,將恩賞的布匹糧肉分給了族人。


    十二郎每次給孟王氏送東西,都有部分是點名送給族老的,族人也時常能得些好處。老人們家中還有十二郎送回的好酒,這次帶回來的酒肉量多,不若分給族人,讓大家都沾些喜氣。


    族人們興高采烈的分了東西,孟重九和老人們又聚到一起商量一番,決定明日再召集族人,好生叮嚀一番,把一些不好的苗頭全都掐滅。


    “得了好處,再管不住一張嘴,給族裏惹冒犯,就算攆出孟家屯也說不出二話!”


    “還有外邊來攀親的,不管是誰,先問清楚,不能隨便往十二郎家裏帶。”


    “對!”


    族老們下決心整治族內的不安定因素,為此還修改了族規。孟事後才得知孟重九等人的動作,感歎之餘,下了大力氣提攜族人,有天分,願意讀書和想要從軍的全都重點培養。


    在這個時代,宗族是束縛,也是助力。


    隻要孟氏能扶起來,孟樂於幫把手,出些力。百年望族不敢想,讓族人衣食無憂,富過三代應該沒有問題。若是能搭上鄭和下西洋的順風船,富上五代都綽綽有餘。


    族裏的兒郎出息了,族人富裕了,各種不安定因素也會隨之消弭。即便人心不足還想挑事,肯定也是少數。況且,真有這樣的,不用孟動手也會被其他族人給按下去。


    擺在大家麵前的路是一樣的,十二郎也沒區別待遇,自家不爭氣能怪誰?


    鋪好了路,指明了方向,還想別人背著你走?世上沒有這個道理!


    孟深諳一個道理,凡事可以親力親為,更可以借勢。


    隻要大部分族人站在他這一邊,餘下小部分不足為慮。何況族中還有孟重九這樣的明白人,對孟氏一族的未來,孟很有信心。


    回到家中,孟重九先一步將家人叫道堂屋,將心中所想一一道出。


    “我話放在這裏,誰要是敢聯合外**害自家人,別怪我不講情麵!”


    “爹,您放心,再糊塗也不能做那樣的事。”


    “對,不看十二郎也要看五郎,怎麽能禍害自家人。”


    “爹,您就放心吧。”


    等家人都拍著胸脯表決心之後,孟重九才讓眾人散去,獨留下了孟虎的爹。


    眾人知曉孟重九的用意,兩個嫂子直接把孟虎的娘拉走了。這段日子,家裏這個上門女婿的確有些不安分,該讓爹敲打敲打了。


    在桌角磕了磕煙袋,孟重九開門見山,“你想讓五郎改姓?”


    孟家贅婿臉帶一絲尷尬,卻還是跪在了地上,給孟重九磕了三個響頭,“爹,這麽做也是為了五郎。”


    “為了五郎?”孟重九掀掀眼皮,“怎麽講?”


    “爹,五郎現在可是百戶,朝廷的六品武官,若讓人知道他爹是個贅婿,旁人怎麽看他?”


    “就這樣?”


    “爹……”


    “不是為了你那個找上門的族親?”


    “爹?!”


    “當我不知道?”孟重九冷笑,“當年你逃荒到這裏,快要餓死了,是老孟家一口熱水,一張餅子救活了你!那時怎麽不見你那個族親出來?現如今五郎出息了,倒是找上門了?當初是看你老實,我才給你一口飯吃。我姑娘縱然是腿腳有些毛病,也是四裏八鄉出名能幹的!你做了我孟家的上門女婿,趁早把那些花花腸子給我扔了!被人攛掇幾句就以為自己是個老太爺了,還想納小?我姑娘好性子,她老子她兄弟都沒死!”


    “爹,我沒有!”


    “用不著爭強,我眼睛沒瞎!”孟重九猛的一磕煙袋,木質的煙杆斷成了兩截,“我給你留麵子,是看在五郎的份上。五郎能被十二郎提攜,能有今天,是因為他姓孟!你想再孝敬陳家的祖宗,行;提上包袱自己滾蛋!否則,趁早息了這份心思!”


    “爹,我……”


    “你自己想清楚。”


    孟重九懶得和他再說,起身離開了堂屋。


    門上掛著的簾子掀起又放下,孟虎的爹跪在地上,一直沒有起身。


    傍晚,屯子裏升起了嫋嫋炊煙。


    送走了第三波上門的冰人,孟王氏坐在堂屋裏,一臉的疲憊之色。


    “娘,三姐才十一,怎麽就有官媒上門?”


    孟許氏在圍裙上擦了擦手,同孟張氏一起擺飯,插空問了一句,孟王氏卻沒回答,隻是搖頭。


    妯娌倆互相看看,不敢再問,等飯擺好,叫了在後院裏喂兔子的孟三姐和孟五姐,一家人坐到桌前用起了晚飯。


    兩和麵的饅頭,小米粥,一碗燉肉,兩盤青菜,再加一碗肉湯,擱在一般農戶家都是頂好的夥食。


    燕王進京之前,孟就隔三差五往家裏送東西,加上一個不當自己是外人的沈指揮,孟家的糧食和肉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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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不缺,生活質量直線上升。孟三姐和孟五姐越長越好,水靈靈的,看著就讓人喜歡。


    自打孟家出了孝期,陸續開始有冰人上門。起初是打聽十二郎,被孟王氏婉拒之後,又打起了孟三姐和孟五姐的主意。尤其是孟封爵的消息傳來,連孟王氏和兩個兒媳的娘家人都上門了。


    除了說媒,攀親的也不少,早八百年沒聯係的都要來打秋風,孟王氏煩不勝煩,擔心十二郎的名聲,沒法用掃帚把人攆走,幹脆以一家寡婦的借口緊閉門戶,可這也擋不住有心人找上門。


    財帛動人心,權利地位更是如此。


    孟王氏愁啊,每每看到養在院子裏的大雁,她就更愁。


    “娘,小叔的事該怎麽辦?”


    “十二郎的事不急。”孟王氏擺手,“要定也不是現在。三姐和五姐可以先看起來,有好的,你們也多留意些。”


    “是。”


    用過飯,孟王氏獨自坐在屋裏,又取出孟的信來看。


    兒子要幫她請封,還說要接她到京城享福。


    孟王氏一個字一個字的看著,讀了一遍又一遍,欣慰之餘,猛然又想起了那個一身貴氣,開口叫她“母親”的沈瑄。手一抖,信紙掉在了地上。


    難道真要給孫女招贅?如果從族中過繼……


    想了許久,到底沒能拿定主意。


    吹熄了油燈,躺在**,孟王氏深深歎了口氣。


    還是等見了兒子的麵再說吧。


    南京


    孟尚不知自己正被親娘各種惦記。


    他正忙著清點家什,打包搬家。


    沈瑄複侯爵位,孟獲封二等伯,繼續住在現在的宅子裏明顯不合適。


    定遠侯府是現成的,修整清掃一番,重新掛上門匾就成。孟的伯爵府也是現成的,這要感謝洪武帝的大手筆,封爵大手筆,殺官同樣大手筆。留下許多宅邸,從裏麵挑一間,到相關部門備案,交一筆過戶費就能拎包入住。


    原本,孟看好了靠近城西的一座宅院,按伯爵府規製建造,大門上的金漆有些剝落,內部卻保存相對完好。最重要的是,占地麵積不大,符合孟十二郎“低調”的要求。


    不料算盤打得叮當響,錯算一步,搬家計劃在中途夭折。


    沈侯爺罔顧孟伯爺的主觀意見,越過他直接拍板,住什麽城西,住侯府旁邊。


    孟抗議,他好歹是個伯爵,必須有人權!


    沈瑄挑眉,攬過孟的腰,慢條斯理的扯開了領口,不聽話,恩?


    高壓之下,孟十二郎hold不住了,丟盔棄甲,捂著脖子上的牙印淚流滿麵,同知沒人權,伯爵一樣沒有,這日子當真是沒法過了!


    經過一番無用的抗爭,孟乖乖搬進了沈瑄隔壁,同沈侯爺做起了鄰居。


    喬遷當日,他赫然發現,隔了一條街就是魏國公府,距魏國公府幾百米是新建的武陽侯府,斜對麵靠近街尾就是長興侯府,站高點,還能看到曹國公府的屋頂。


    公侯之家,武將宅邸。


    一水的高牙石台,屋頂覆黑板瓦,屋脊雕花樣瓦獸,梁、棟、鬥栱、簷桷以彩繪裝飾,門用金漆,訂著獸麵錫環,一眼望去,猙獰青獸似在咆哮一般。


    看看旁邊的定遠侯府,街對麵的魏國公府,遠一點的武陽侯府,再回頭瞅瞅自己的伯爵府,低調的奢華?


    孟捂臉,咬牙。


    x的低調!x的奢華!


    早知道,咬死他也不和沈瑄做鄰居!


    噴氣機群裏夾著個木質雙翼機,無異於一群高富帥中間混入個矮窮挫,能看嗎?!


    現在搬家,來得及嗎?


    蹲在府門前,孟十二郎陷入了深深的自我厭惡之中。


    親衛站在一邊,看著頭頂冒黑氣的興寧伯,明智的選擇閉嘴裝門柱。


    武陽侯徐增壽恰好來探望出獄不久的魏國公徐輝祖。剛下馬,就看到了蹲在街對麵的孟,好懸沒樂出聲來。


    一個二等伯蹲在路邊花圈圈,身邊圍著一群裝柱子的親兵,這場麵,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甩手將馬韁丟給親兵,徐增壽大步走向孟。


    比起探望大哥,還是眼前的興寧伯更有意思。


    如果徐輝祖知道徐增壽的想法,會不會從塌上蹦起來,上演一出兄弟相殘?


    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


    “興寧伯這是幹什麽呢?”


    雖然見麵次數不多,徐增壽與孟卻格外的投緣,說起話來也相當的隨意。


    “沒幹什麽。”孟站起身,“武陽侯有禮。”


    “咱們兄弟之間用不著這麽外道。”徐增壽轉轉眼珠子,突然一咧嘴,“我大哥剛從牢裏放出來,兄弟正要登門為他慶祝一下。興寧伯有空沒有,一起來熱鬧一下?”


    “這個……不太好吧?”上門慶祝魏國公出獄?會不會被打出來?


    “有什麽不好?兄弟不用客氣。”徐增壽一把攬住孟的肩膀,“來,雖然我大哥經常繃著臉,可他還是很好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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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隨和,很可親的。相處久了就知道了。”


    能和朱能打個平手,讓永樂帝忌憚咬牙的魏國公好相處,很隨和,很可親?


    由於太過震驚,直到被徐增壽拉進魏國公府,孟十二郎才勉強回過神來。


    拉著一臉震驚的孟,徐增壽笑道:“不用不好意思,我大哥就是你大哥,到大哥家蹭飯天經地義,走!”


    到魏國公家蹭飯?


    孟嘴角抽了抽,為何史書上沒有記載徐增壽是這種性格?


    果然永樂朝的曆史全都經過了潤色。


    孟在魏國公府蹭飯之旅很成功,人是徐增壽拉來的,徐輝祖再不歡迎也得多加一副碗筷。


    皇宮裏,沈瑄也被安排進了朱棣的家宴。


    在京的藩王中,隻有周王和寧王被大明第一家庭邀請赴宴。


    朱棣拉著周王寧王坐在上首,朱高熾三兄弟和幾個堂兄弟在下首陪坐。徐皇後,世子妃同兩位王妃以及郡主們另外開席。


    宦官宮人們依序送上各式精美的菜肴,奉上酒水,行動間,每一步都似測算好了距離和力道,不聞丁點環佩之聲。


    沈瑄是朱棣的義子,封侯爵,位次列在朱高熾之下,朱高煦之上。


    席間,寧王世子對他表示出了好奇,周王世子卻將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宮廷舞樂之上,還隨著樂聲打起了拍子。


    周王世子好樂曲雜戲,在老朱家內部不是秘密。


    朱高熾為父王和兩位叔叔斟酒,回到座位之上,端起酒杯,對沈瑄道:“日前,孤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沈侯多擔待。”


    沈瑄頷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三杯過後,朱高熾將目光轉到同寧王世子拚酒的朱高煦和朱高燧身上,輕聲道,“也請沈侯幫孤給興寧伯帶句話,張千戶實非孤的人,孤也是事後才想明白,自己入了旁人的套。但整件事是因孤而起,的確是孤不對。”


    “世子此言,臣定會帶到。”


    席上並非說話的好地方,朱高熾點到即止,沒往深處說。身上的鞭傷還沒好,短時間內,他不想傷上加傷。


    想到這裏,朱高熾話鋒一轉,笑道:“對了,孤還要恭喜沈侯。”


    沈瑄不解,“世子指的是?”


    “父皇母後正為二弟和三弟選妃,母後說,沈侯的親事也該定下了。”朱高熾笑了笑,“稍後父皇應會親自召見沈侯,孤提前道一聲恭喜也是應該的。”


    聽完朱高熾的話,沈瑄垂下眼眸,將杯中酒印盡,一股無形的煞氣在周身騰起。


    斟酒的宮人一個哆嗦,險些把酒壺掉到地上。


    傳言果真非虛,定遠侯看似英俊儒,實際卻是尊凶神,往前湊絕對是找死,有多遠離多遠方為上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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