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陳婷婷一路狂奔,闖進杜蘅的帳篷。


    杜蘅不急不慢地提起滾燙的茶水衝入杯中:“別著急,坐下來慢慢說。”


    “哎呀!”陳婷婷急得直跺腳:“初七的腦袋都要搬家了,你還有閑心喝茶!”


    杜蘅手一頓,茶壺嘴一偏,滾水盡數衝到桌上,飛濺到腳邊。


    幸得天涼穿得厚,這才沒有燙著,卻也把陳婷婷嚇得夠嗆:“我的好妹妹,你可千萬不能有個好歹,不然小侯爺還不得剝我的皮呀!榛”


    “可是初七跟趙王杠上了?”杜蘅顧不上整理衣上水漬,反手握住了她的腕。


    昨夜在外麵呆得太久,到底還是著了些涼,早上起來便覺得有些昏昏沉沉,便沒有進山。


    不忍拘了初七在營地陪她,就把她托給陳婷婷,想著夏風心細,有他照看當不至出事銥。


    “這麽準,你可以去擺地攤算卦了!”陳婷婷愕然地張大了嘴。


    杜蘅咬牙:“夏風幹什麽吃的?一個初七還看不住!”


    四個組裏,恭親王,燕王多少跟她有交情,且都喜歡初七,這兩組人馬自然不會為難初七。


    魏王這一隊有夏風,衝著他的麵子,也不會跟初七計較。況且初七的加入,魏王隊等於多個生力軍,自然不會有人為難她。


    剩下唯一的可能,就隻有趙王這一組了!


    可是,這兩組一個在東麵一個在西麵,中間隔了十幾座山,按理連麵都碰不著。


    她也是考慮到這點,才放心把初七交給陳婷婷帶著。


    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她見了獵物玩命似地往前衝,有幾個人追得上!”陳婷婷說著,拖著她往外跑:“誰知道她突然去了東麵?等收到消息,她已經被趙王的人團團圍住,打傷了七八個侍衛了!”


    杜蘅踉踉蹌蹌地跟著她往前跑:“可有人給恭親王送信?事鬧大了,得恭親王出麵才行。”


    “小侯爺已經派了人去請恭親王和燕王,我是偷溜下山來找你的。”陳婷婷翻身上馬,伸了手給杜蘅,表情略有些局促:“我的騎術沒初七好……”


    杜蘅卻繞過她,徑自跑向了侍衛:“有沒有溫順的馬駒,借我一匹代步。8”


    圍場裏時有女眷光臨,因此常備著幾匹馬駒,以便她們心血**時上山遊玩的。


    “有,二小姐請稍候。”那名侍衛看她一眼,很快地牽了匹胭脂馬過來。


    杜蘅抓緊了馬鞍,踏上馬蹬,翻身上馬,一夾馬腹:“駕!”馬兒疾馳而出,竟是一氣嗬成。


    陳婷婷看傻了眼,愣了一下,才道:“阿蘅,等等我~”


    杜荇和杜葒從帳篷裏出來,目送著兩人一前一後出了柵欄。


    杜荇又是驚詫又是豔羨:“幾天時間,竟然讓她學會了騎馬?”


    “不必羨慕,會得越多,死得越快!”杜葒冷笑一聲,幸災樂禍:“這回,我看她如何脫身?”


    杜荇不以為然:“她不會蠢到為個傻子搭上自己的命。”


    所以,哪有這麽容易牽連進去?


    “棄車保帥?”杜葒笑得一臉陰鷙:“那就先吃了車,再滅帥!”


    本來就是個死局,救不救初七,都難逃一死!


    “誰要敢擋著你的路,我就滅了誰!”杜葒壓低了聲音。


    “全靠你了。”杜荇由衷感激。


    “自家姐妹,客套話就不必說了。”杜葒淡淡道。


    等她在平昌侯府站穩了腳,從中穿針引線,嫁進王府又有何難?


    杜荇心領神會:“我要是成了侯夫人,一定給你謀個好姻緣。”


    “嘿嘿~”姐妹二人相視而笑。


    杜蘅策馬入山,半道上與聞訊趕來的恭親王相遇。


    恭親王見了她,臉當即黑了一半,叱道:“胡鬧!你來做什麽,回去!”


    陳婷婷臉一紅,心虛地垂著頭,縮著肩往後躲。


    “禍是我闖的,沒道理讓別人收拾。”杜蘅淡淡道。


    恭親王見勸不動她,記掛著局勢,遂點頭:“跟著我,不要亂說話。”


    這話就是交待她不許強出頭,免得得罪了趙王了。


    杜蘅心存感激,也不吭聲,默默跟在他身後。


    遠遠隻見人影幢幢,林子裏黑壓壓一片,到處都是人,馬蹄印把地麵的落葉踏成了爛泥。


    再一看,卻是壁壘分明,各自護著自各的主子,橫眉立目地對恃著。


    初七被圍在中間,身邊倒東西歪地或坐或身著十幾個受傷的侍衛,各個臉上神情複雜,憤怒,羞慚,畏懼……交織混和,難描難繪。


    十幾個大男人,製不住一個傻大姐,反而被她打得落花流水,以後還怎麽在侍衛營裏混?


    何況,趙王是出了名的好大喜功,剛愎自用,你讓他丟人,他定然會叫你丟命!


    本以為跟趙王杠上的是夏風,誰知走近了一瞧,卻是南宮宸的人馬。


    他胯著一匹青驄,穿著一襲暗紅繡四爪金龍的蟒袍,內穿一件銀色鎖子甲,頭戴銀盔紅色的纓絡垂下來,更襯得他閑雅飄逸,豐神俊朗。


    趙王則是一身金色戰袍,內披金色鎖子甲,黃金盔,馬背上橫著一條金色長槍,整個人金光閃閃。


    “趙王殿下,”夏侯單膝跪地,懇切地道:“初七心智未開,不可能刺殺王爺,求殿下明鑒。”


    南宮庭冷笑:“一個傻子,又怎能習得一身絕技?”


    初七大怒:“你才是傻子!”


    “大膽!”內侍甲喝道:“竟敢當眾辱罵王爺,來人,把她拉下去打五十大板!”


    “是!”底下眾侍衛應和,卻無人敢近身。


    燕王這邊一眾侍衛大聲譏刺:“孬種!你倒是上去抓人啊!”


    “你們的功夫,是在天橋練的吧?”


    “哈哈哈~”眾侍衛哄然大笑。


    南宮庭麵上掛不住,喝道:“還不動手?”


    他親自下令,侍衛不敢怠慢,數十人一湧而上。


    初七自然不肯束手就縛,執劍攻了過去,隻聽一片叮叮當當響得好不熱鬧。


    這邊沒有燕王的命令,不敢動手,可也沒閑著。


    鼓掌的,跺腳的,吹口哨的,時不時還陰陽怪氣地冒出一句:“幾十個男人打一個女娃娃,要不要臉?”


    “五軍營好威風呀,好威風!”夏風夾在中間,頓時左右為難:“趙王殿下,可否看我薄麵,饒初七一命?”


    他不能拔刀助初七,否則場麵將變得更加難以收拾;可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初七被圍攻不管,萬一有個損傷,無顏麵對阿蘅。


    “哼!”南宮庭一臉狠戾:“本王的十幾個侍衛,難道就白打了麽?”


    南宮宸淡淡道:“那是他們學藝不精,怨不得別人。”


    五軍營的眾官兵臉上精彩紛呈,煞是好看。


    “你說什麽?”南宮庭悖然大怒。


    “初七並未主動攻擊,且出手極有分寸,並未傷及性命。”南宮宸坦然自若:“倒是皇兄,處處咄咄逼人,五軍營眾將士個個凶神惡煞,欲殺她而後快。”


    “他們忠心護主,何錯之有?”


    “護主?”南宮宸不屑地撇了撇嘴:“不是本王瞧不起五軍營的將士,初七若真有心要殺皇兄,皇兄縱有十顆腦袋,怕也不夠她砍!”


    “少在這裏惺惺作態!”南宮庭惱羞成怒,手中金槍一挑直指南宮宸的咽喉:“打量本王真不知道,整件事就是你指使的!”


    “保護王爺!”南宮宸身後的護衛,呼啦一下湧上來,紛紛拔出武器指向對方。


    場上氣氛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做什麽,想造反啊?”南宮述低叱一聲:“都給本王把刀放下!”


    “恭親王!”眾侍衛遲疑著,把目光望向各自的主子。


    “六叔~”


    “六叔~”


    南宮述把眼一瞪:“別叫我六叔,本王丟不起這個人!”


    “阿蘅~”夏風看到杜蘅騎在馬上,微微一愣。


    南宮述乘機罵道:“連個孩子都看不住,也好意思做禦前侍衛?我要是你,立刻就拔刀自裁了!還敢忝著臉叫阿蘅!”


    在場的誰都不是傻子,恭親王這話明著是罵夏風,實際則把初七謀逆的嫌疑摘了個幹淨。


    初七就是個孩子,胡鬧是胡鬧了點,刺客神馬完全搭不上邊!


    夏風立刻配合地低頭認錯:“王爺教訓得是,是臣的疏忽,願領責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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