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去得早,靜安寺裏幾乎沒有幾個香客,紫蘇和白蘞簇擁著杜蘅往後院走,聶宇平則照例把隨行的侍衛分成明暗兩撥,守住了佛堂前後兩進的院子。舒睍蓴璩


    走進佛堂,一眼就看見顧氏的靈前點著三柱香,供著幾盞新鮮的瓜果。


    白蘞奇道:“咦,這一大早的,誰給夫人上香?”


    紫蘇抿著嘴笑:“非年非節還能是誰,廟裏的師傅唄!算他們有良心,小姐沒有白捐那麽多的香油錢。”


    “廟裏師傅能管著長明燈就不錯了,誰還有閑心供瓜果啊!”白蘞心細,認出案上供著的瓜果:“瞧,這不是前幾天七爺讓人送過來的密果嗎?說是皇上賞的,南邊進貢的,臨安城裏可沒得買!熨”


    杜蘅微微一愣,心中升起一絲怪異之感。


    紫蘇不以為然:“那就一準是七爺來過了。”


    白蘞還想再說,轉念一想,不管是誰給夫人上香總歸不是壞事,緊追不放沒的誤了小姐的事。遂丟開了不提,把帶來的香燭拿出來,兩個人在顧氏靈前磕了頭,便如往常一樣,退到門外的走廊上轎。


    杜蘅拈了三枝香,恭恭敬敬地給顧氏磕了頭:“娘,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您不會怪我吧?”


    身後忽地有細微的悉簌聲響起,她心生警覺,猛地轉頭,首先入眼的是一雙厚底描金官靴,緊接著是寶藍緞地團龍紋直綴,順著直綴往上,是一張眉目清逸,俊美絕俗的臉寵。


    此刻,那雙波光瀲灩,湛如春水的黑眸正似笑非笑地盯著她。


    杜蘅猛地站了起來:“王爺怎會在此?”


    見鬼了,他此刻不是應該帶著新婚的妻子進宮謝恩嗎?居然有閑心到處逛,難道不怕太康帝怪罪?


    南宮宸不答反問:“你說本王為何在此?”


    “什麽意思?”


    “或者,”南宮宸笑了笑,笑意卻未達眼底:“本王該問,二小姐為何躲著我?可是做了虧心事?”


    杜蘅懶得跟他玩文字遊戲,冷了臉道:“抱歉,這裏是我供奉母親的佛堂,王爺隻怕是走錯了地方。”


    “走錯?”南宮宸將臉一沉:“沒道理蕭絕來得,本王倒來不得了?”


    杜蘅冷笑:“敢問王爺是我什麽人?”


    “我是你什麽人,你心裏清楚。本王和蕭絕誰更有資格站在這裏,你應該更加清楚!”南宮宸不陰不陽地看著她。


    杜蘅被他看得寒毛直豎,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你到底發什麽瘋?”


    “發瘋?”南宮宸氣極反笑,逼近一步握著她的雙肩:“到底是我發瘋還是你發瘋?你一個有夫之婦,裝成黃花大閨女,到處拈花惹草就算了,居然還妄想背夫另嫁?”


    杜蘅本來拚力掙紮,聽到最後一句,不禁驚恐萬狀,眼睛瞪大到極致:“你,你說什麽?”


    什麽叫有夫之婦?


    他,他知道什麽?


    南宮宸身子微微往前傾,修長的食指輕輕地自她咽喉上一拂而過:“果然是個蠢的!說得這麽清楚了,還裝什麽傻?”


    杜蘅一下子癱軟在地,怔愣地睜著眼睛:“不,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如果她沒理解錯,南宮宸這番話的意思,分明是說他也有前世的記憶!


    怎麽會這樣?


    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南宮宸居高臨下,半是嘲諷半是含酸:“說過多少遍了,人傻就不要自作主張,一切本王自有安排!偏你不聽,總是跟本王做對!現在把事情弄成這樣,你開心了?”


    “你安排?”杜蘅悲從中來,猛地仰起頭,字字血淚地反問:“聽從你的安排,不爭不搶,不妒不恨,結果呢?結果害得我們母子雙雙慘死!”


    南宮宸眼裏極快地掠過一絲懊惱,隨即蹙起了眉頭,淡聲道:“若你早聽了本王的話,打掉那個孽種,何至於此?”


    杜蘅憤怒了,一雙秋水似的眼睛,清潤而銳利,目光灼灼如劍,直刺而來:“南宮宸!你到底有沒有心?事到如今,不僅沒有半點愧疚,竟還血口噴人,反咬一口!”


    南宮宸默然良久,淡淡道:“朕乃真命天子,天家血脈不容混淆,你的兒子以後須繼承朕的江山。但凡有一絲可疑,都不能留。這麽淺顯的道理,你怎麽就不明白?”


    “南宮宸!”杜蘅撲過去揪著他的衣襟嘶聲怒吼:“你說的還是人話嗎?那是人,是活生生的一條命!是你的兒子,是我辛辛苦苦十月懷胎,受盡屈辱和折磨,好容易才護住的孩子!別人隨便挑撥幾句,你就覺得可疑,就要我毒殺自己的孩子!虧你說得出口!”


    南宮宸眉頭微蹙,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搖了搖頭,滿眼都是無奈:“看,重活一世也沒個長進,還是這般任性!”


    歎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心裏有怨,所以並不怪你……”


    “南宮宸!”杜蘅心痛如絞,麵上青白交錯:“虎毒不食子,螻蟻也貪生!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麽無情!妄我曾經以你為天,把你當成天神一樣的敬著!你,你真是豬狗都不如,畜牲!”


    本以為再世為人,回首前塵往事,他多少會有些後悔,多少會有幾分愧疚,多少會有一絲傷心……


    沒想到,竟是句句指責,字字訓斥,毫無認錯之心,更無悔改之意!


    南宮宸黑眸微微一縮,身形依舊穩如磐石,聲音更是冷漠如刀:“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小不忍則亂大謀。我沒錯,是你不該感情用事。”


    頓了頓,低低地道:“我唯一的錯,是沒想到你失了孩子會痛不欲生,我應該派人暗中守護,不讓你有縱火**的機會……”


    結果,一子落錯,滿盤皆輸。


    才有了日後的噬心之痛,剜心之傷,縱然是贏了江山坐了龍椅又怎樣?


    沒有她在身邊,一切都變得索然無味,毫無意義!


    他的聲音太小,杜蘅此刻情緒激昂,卻半字沒有聽入耳。


    她雙眸盡赤,淚如雨下:“是,你沒錯!你天縱英明,算無遺策,又怎會有錯?錯的永遠是我!我不會審時度勢,不懂見風轉舵,不會曲意逢迎……我最大的錯,不該對這禽獸不如的東西交付真心!”


    “阿蘅!”南宮宸雙眉一蹙,氣惱喝道:“說什麽傻話?”“閉嘴!”杜蘅抬手,抹去眼淚,眸間盡是怒焰:“不要用你的嘴叫我的名字,髒!”


    南宮宸閉了閉眼,重新張開,似在強自忍耐著脾氣:“阿蘅,別任性了,回到我身邊來,嗯?”


    “抱歉,這輩子也休想!”杜蘅冷笑:“我天生這副性子,恐怕是改不了了!不,豈隻是改不了?隻怕是要更加變本加厲了才對!”


    眼前的男子,曾經令她怦然心動,數次出生入死,甘於以命相護。


    而今他神采依舊,她卻已是心如死灰,再也掀不起半點波瀾,心裏有的隻是滿滿的,無法平息的恨意!


    南宮宸眼裏漸漸浮起失望和焦躁:“杜蘅,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杜蘅緩緩抬起臉來,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忍不了,就不要忍!反正,我也不打算再忍了!”


    “你還想怎樣?”南宮宸眸中爆出怒焰。


    就因為她的感情用事,他不得不棄了江山,舍了龍椅,替她轉世續命,才有了她的轉世重生。


    結果,她不但不知感激,竟還移情別戀,恩將仇報!


    她失去的不過是個孩子,他失掉的卻是整座江山,以及他們之間美好的未來和無數個孩子……


    到底是誰該惱誰,誰該恨誰?


    這,這蠢笨如牛,又遲鈍無比的傻丫頭,讓他究竟拿她怎麽辦?


    “怎麽,怕了?”杜蘅異常冷靜,冷靜得近乎冷酷:“你怕什麽?有傲人的家世,有高貴的血統,有無數的謀士,難道還會害怕區區一個女人?”


    南宮宸卻突然笑了,笑得驕傲無比:“怕?我南宮宸怕過誰?你以為攀上了穆王府就真的天下無敵,有足夠的力量把我拉下馬了?別做夢了!”


    杜蘅冷笑:“是不是做夢,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得走著瞧!”


    “朕赤手空


    拳都能打下一座江山,而今推倒重來,還會怕你們這些魑魅魍魎?不過是把之前走過的路再走一遍,隻會走得更快更穩!”南宮宸頗為好笑。


    ps:那啥,這兩章不太好寫,明天有時間,加更。。八千字到一萬字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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