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鐵柱除夕墜冰事件”的最終結果沒有意外的是小鐵柱得救了,不過在床上休息了一天的趙鐵柱仍然沒有逃過趙屠戶憋了一天的怒火,除了小鐵柱和他娘,沒有人知道那天發生了什麽,因為那日趙屠戶家的大門在內緊鎖,便是喝罵哭喊以及爭吵的聲音傳來,這聲音持續了老半天,最終以董氏背著包裹抱著小鐵柱甩們而出,回了娘家結束。


    不過事件的影響遠遠沒有結束,據傳那其他幾位當初和鐵柱玩耍的小子也同樣挨自己老爹的一通的揍,不過事情的真實性卻無從考證了……。


    總之“趙鐵柱除夕墜冰事件”,儼然成為了新年裏最具爆炸性新聞!事件經過兩日發酵,其影響力甚至波及到周圍董家屯、李莊、楊樓等村。諸人見麵之後,除了互相招呼一句“你吃了麽?”、“今天挺暖和的。”、“要不要來兩局?”之外,往往還會在靠近之後,做賊似的加上一句“你知道麽,柳河村趙屠戶家的熊孩子就在除夕那天差點沒了!”,然後對麵那人如果也知曉,便會一副我早知道的表情,如果不知,便會很吃驚的等著下文,不管如何,兩人總會停住腳步相互八卦一番,然後得出一定“要看好自家孩子”的論斷,最後才有些歉意的互相打個恭笑稱自己有事,客氣著離開。


    然而在這個事件中擔當著英雄角色的周明,在別村卻鮮少為人提及,最多會以諸如“一個人”這等詞語代過,不過在柳河村卻不同——在柳河村他是全村上下的英雄!


    所以在得知周明和小丫是兩個無家可歸的可憐人之後,全村上下更是愛心泛濫——你一籃雞蛋,我半袋麵、你一塊豬肉,我一碗飯,周明切實地感受到了村民的淳樸。後來在問及周明姓氏的時候,在得知他姓周之後,全村上下都不由呆了呆——周姓,那不是和族長一個姓氏麽?


    天下周姓無二家,雖然因為多年戰亂,流離分散,可若是見麵之後,別無二話,定當以親族之禮待之,而且一番排資論輩之後,周明的輩分竟然是周老太爺周康賢的孫輩!這讓周明有些無語,這算是陰差陽錯還是命中注定?


    不過無論如何,周明心中卻在不覺間對柳河村生出些情愫,這或許是他流離日久,抑或是因為自己本如無根浮萍,一朝尋個歸處,便本能的想要抓住,生下根來。


    事情到得這一步,變得更加戲劇化,周老太爺挑了初八這天,周明和族老們俱都沐浴更衣,在祠堂內舉行了認祖儀式,然後從桃林處挑了一處房屋分給周明,這事就算定下來了。


    不過自從認祖那日之後,小丫總是有些心事,每日裏雖然一如往日不怎麽說話,可那眉目神態之間的不開心,周明還是感覺得到的,事情的緣由周明多少能猜得到一些,隻是不管周明怎麽安慰,小丫依然有些心結。


    “小丫,怎麽不和其他孩子去玩?”周明在村子裏跑了幾圈,打了兩遍太極,回到家看到小丫坐在門口一棵桃樹上發呆,上前問道。


    小丫聽到周明問話,抬頭看了他一眼,也不知怎的,小嘴一咧,眼淚就無聲的流了出來,經過已經有些肉的臉蛋,滴道腿上的棉衣上。


    周明見了,心中歎氣,輕撫小丫腦袋,開始了已不知重複了多少次的安慰:“你看,我在這有了個家,而你是我的親人,那麽我的家也就是你的家。咱們在這裏有吃、有穿、有住、還有全村的夥伴,這比前些日子到處流浪好了不知多少倍……”


    “可我就是不喜歡你住在這裏!”小丫一下抱住周明的腰,哭道:“你住在這裏你就不是我的周明哥哥了,你變成他們的了……”


    言罷,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將頭埋在周明腰間,哭個不停,周明聽了不覺好笑,這丫頭的心思真是……讓人心疼啊,不過他卻知道呆在這裏是最好的選擇了。


    “傻丫頭,我永遠是你的周明哥哥啊。”周明捧著小丫滿時淚痕的臉道:“如果你不信我們拉鉤。”


    小丫看著周明伸出的右手,又抬頭看了周明一眼,見他眼裏滿是肯定,不過還是有些猶疑,帶著哭腔地問道:“真的麽?”


    “真的,我們拉鉤。”周明將手再次向前送了送,小丫這才破涕為笑,鼻涕泡都出來了。


    “不拉,我相信你。”


    趙屠戶這幾日很鬧心,大過年的,別家都是其樂融融,歡欣無限,可自家卻隻剩自己一個漢子,整日裏沒有著落——家裏太安靜了,安靜的心慌,不過今日的趙屠戶似乎開了竅,知道自己去接那婆娘一定失敗,可如果帶著自己恩公呢?自從有了這個想法,他便心裏癢癢的緊,過了三日,他終於忍耐不住,厚著臉來找周明。


    “周小哥!”趙屠戶一邊打著招呼,一邊走了過來,隻是諾大的漢子隻是站在那裏,一張黑臉憋的更黑,卻怎麽也開不了口,


    將小丫哄好的周明,轉過頭來,等了片刻,也不見趙屠戶說話,見他窘迫的樣子,再加上這幾日村上的八卦,略一思索,心中了然,笑了笑道:“趙大哥,嫂子的事情需要我幫忙麽?”


    趙屠戶聽了之後,心中一送,大手抓了抓腦袋,憨厚的笑了笑,心道周小哥果然是個通透的人兒,然後道:“還得勞煩小哥跟俺走一趟董家屯。”


    這幾日董氏也不好過,因為她之前雖然會因為賭氣回娘家,可從未在新年時候做過這事,隻是這次那渾人下手太沒輕重,眼見著元宵將至,心裏愈發焦急:“這個渾人,日子還要不要往下過了!還不來接我。”


    “你呀,總說你不聽,老趙那人哪裏不好,你說你這性子也就他容得了你,若換個人說不得早就將你休了。”董氏母親這幾日也是吃不好飯,睡不好覺,生怕真的等來一紙休書。


    “他敢!”董氏聽了這話頓時吼道,隻是還要再說,便看到在外玩耍的鐵柱跑了過來,躲在二人身後,看著門外。


    二人向外看去,便見到趙屠戶陪著笑臉,請了安,董氏母親趕緊拉著女兒上前寒暄,可董氏心中氣悶,本來要再說幾句,卻聽到一個聲音道:“大嫂好!”


    然後便見周明,抱拳施禮,頓時一張臉火辣辣的,想著人家冒著生命危險救了自家孩子,可自己卻領著人跑回娘家,連個謝字也未曾說過。


    “鐵柱,快去給恩公磕頭!”董氏趕緊將鐵柱從身後拉過,鐵柱也認得周明,心底對他又是畏懼又是親切,聽話的走到身前“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周明也不躲避,待他磕完,扶他起來。


    周明和趙屠戶一家也沒多做停留,又給董氏母親做了別,然後回柳河村去了,隻是鐵柱總是不時偷偷看周明兩眼。


    元宵至,柳河村家家戶戶蒸了花燈,十二生肖,樣樣都有,插了棉簽,放在各屋,點了起來,小孩子們也都人手一隻,捧著滿村子跑,有些個大人使壞,告訴一些孩子說花燈底下有蟲子,有些單純些的便會揚起來低頭看去,被花燈裏的棉油淋了,惹得路過鄰居孩子大笑,偶熱一些煙花升空,爆出一朵朵煙花,讓村民駐足抬頭。


    不過和柳河村的純樸平時相比,渭城的元宵就顯得繁華熱鬧,城內煙花如雨,各個街道的店鋪門口掛著各式各樣的花燈,出入著各式各樣的人物;絲竹之聲盈盈入耳,唱曲的,耍猴的,舞獅舞龍的,引的行人們紛紛駐足,一些個寶馬雕車被擁擠的人潮堵的寸步難行,渭城巡檢司不得不加派人手明裏暗裏,維持治安。


    渭城飛雁樓門前,一輛白馬雕車,其後跟著密密麻麻的人群,吵吵嚷嚷,顯得興奮無比,大約能聽到諸如“渭城飛雁”、“元宵詩詞會”、“黃金百兩”、“一親芳澤”之類的話,,若從高處看,便可看到全程人流大多往這個方向湧來。


    雕車緩緩停下,蜀錦做就的簾子輕輕晃了晃,宛如水波一般,其上繡著一隻大雁,看著它,似乎能聽到它的叫聲,又似乎他下一刻便要飛走一般,待馬車停定,那擁擠吵嚷的人群,聲音馬車處向外,逐漸消失,俱都睜大了眼睛看過去,不時傳出一聲小心的咳嗽,惹來無數白眼,眾人頓時覺得自己仿佛耳鳴一般,鬧鍾似乎有“嗡嗡嗡”的聲音不停回響。


    然後,那個背劍的馬夫下了馬車,枯瘦的手掌掀開簾子,接著便聽到一陣環佩叮當,一支步搖露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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