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堂依舊還是那個廳堂,隻是堂內少了兩人。斜暉日耀著,昏黃的光線折射在閣樓上,佛龕上,還有那些塵封的曆史上。


    “子環,此去紫陽宮你可學到些什麽?”


    慧聰禪定佛前,楊子環正對盤坐。


    “人間彷徨,世態炎涼。”


    堂內一老一小兩名和尚言聲細論。


    “說來聽聽。”


    慧聰虛閉雙眸,對於徒兒的秉性自己可甚是了解。


    “子環行走山林,道路坎坷不平,崎嶇不已。雖是如此,但步伐卻不曾滯留絲毫。然途中忽逢秋雨,道路濕滑,期間跌倒起伏不斷。因此,步伐也慢上了半分。”


    “先前坎坷一路卻是不曾摔倒。雨水將崎嶇撫平,反而變得濕滑易跌。人生如同山路般坎坷不平,正是因為坎坷從而才會站的更穩。坎坷磨煉了智慧性也。倘若一路沒了坎坷,就好比仙途沒了險阻。如此,那豈不是沒了被羈絆的世俗?”


    楊子環初登涼山時倍感吃力,可腳下的坎坷何嚐不是往後一路的鋪墊。雨後路滑,而最毀人不倦的心態就是居功恃才。


    “此為世態炎涼,人間彷徨又是從何說起?”


    慧聰接二連三地向其詢問。畢竟之所以會讓楊子環走紫陽宮一遭,其心終究是為磨煉。


    “子環路遇福家,不識人心,臨回又被酒肆夥計所毒害。先前曾有疑起,但因不曉事理最終而被駁回。”


    楊子環確實有過一番思索。不止是酒肆裏的夥計,包括李休染一行人等。


    但思來想去兩人素不相識,更別說平日裏的來往之交,無緣無故他人怎會置己於死地。


    “普天之下,所有修道者皆為登仙路得長生一願。麵對所阻之礙,別說一人,哪怕是屠盡天下人,也不會稍稍皺一下眉頭。”


    慧聰言此,似乎回憶著些什麽。若有若無的餘光緊接掃了一眼楊子環,別具它意。


    多年以前,天下局勢未變,十二州七分為國。那是個動蕩不安的年代,戰火頻繁,血流漂杵。


    也就是那個時候,修道界仿佛炸開了鍋,一夜之間開始瘋傳起“徐懷瑾”一名。


    此人來曆極為不明,且生性嗜血殘忍,隻是一個時辰,即便屠盡了一城世俗之人。


    他來自何處無人知曉,他所做的一切也無從得知。隻是傳言曾有人勘窺天機,模糊混沌中,他孜然一人,伶仃萬古!


    “心狠手辣,如此作為實屬喪盡天良!背棄大道,就算日後封仙登位還有什麽意思!”


    楊子環甚感悲滲,自己終究還是小覷了長生二字的一番誘惑。


    “子環,你且記著。”


    “有些事你不願去做,便有人逼著你去做。有些麻煩你想躲也躲不掉。他們追求的不是大道的寂寥,而是萬族的氣運。與天同齊,與地同福。”


    慧聰解釋,眼眸一抹精光乍泄。如今這世道,實力為尊。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是,子環必當謹記!”


    楊子環施禮慧聰,言語間一絲靈源起伏。


    “子環,你難道已經突破化氣?”


    慧聰的神識於那一刹,感受到了來自楊子環身上的波動。


    “師傅,子環還未曾突破。”


    楊子環接聲應答,倒不是自己資質不如他人,而是己師慧聰一直不肯讓其進階。若不然別說化氣,就是凝神之境也可有力一搏。


    慧聰蹙眉,顯得有些不解。起身沿步至楊子環跟前。


    “咦?”


    慧聰詫言片刻,沉思低吟。一指點在楊子環麵門,一股磅礴的靈源瞬間傾瀉而出。


    靈源分成三道。


    一道赤霞之紫,一道純陽之青,還有一道閃著驚鴻金光輝煌。


    慧聰望著紫青兩道靈源,目光呆滯許久。尤其是兩道中的紫氣一源,徐徐升空東來,仿佛隔空敘述著百年恩怨千載愁。


    “子環,將那截指骨舍利拿出來。”


    慧聰寂言一會兒,拂去腦海中的三千煩惱絲,繼而作語。


    楊子環不感詫異,自己之前即便透露過所得舍利免遭被掠一難。不僅如此,還曾與慧通子宗師徒二人詳細道絮過一番經曆。


    “什麽?”


    “怎麽可能?”


    慧聰膛目而視,滿容啞言難以置信之情。漂浮於空的那截指骨舍利竟然直入楊子環體內。


    “未入化氣,已鑄識海!”


    饒是自己修行多年也未曾聽聞如此可異之事。楊子環不曾進階化氣,如此看來不過一俗子而而。可其如今彰顯的一幕卻是無不象征著突破桎梏。


    未入化氣,根本不可能開辟識海才對,世人皆是如此。兩者本應該相互對峙,如今卻處處不符常理,玄之又玄。


    “進氣開玄竅,補血養元真。精須從內守,氣還向外生。”


    “集中靈源,內窺識海。”


    慧聰法決口出,進一步引導著楊子環。


    己師如此定是有他所意,楊子環當下也不再耽擱。屏息片刻,精氣神內斂吐息。全身靈源湧進玄竅,繼而呼吸越來越輕,越來越短……


    暨旦,伴隨一縷似有似無的本源之氣,楊子環即便沉寂忘我,仿佛脫離世俗。


    “告訴為師,你看到了什麽?”


    慧聰一指不曾挪離半分,兩額逐漸冒出一層細汗,已然顯得有些吃力。


    不敢大意絲毫,一股金黃之色的靈源好似汪洋大海,滔滔不絕地湧入楊子環的體內。其身尚存的兩股紫青之源見此退避三舍,不敢與之爭鋒。


    一方麵要引導楊子環神識入海,另一方麵還要謹防突起異況。若是稍有疏忽,後果不堪設想。


    “一根金線!”


    外界慧聰加持,楊子環的體內三股靈源猶如遊龍般橫衝直撞。


    隻聽“哢”地一聲,好似擊破了一層若有若無的隔閡。霎時,一縷神識在其丹田內逐漸開拓,慢慢成型,附在三股靈源之上,一舉衝進識海。


    話曰識海,見此方知應是一灘水窪。並無淺水潺潺,有的隻是氣氳升天的稀薄靈源。


    識海左上方閃著一根金線,稍有彎曲,翩若驚鴻。周圍一旁充斥著大道之音韻,虹光貫日。符文閃爍其上,所浮之現倍感深奧。猶如諸佛吟唱,焚音燃香。


    “子環,還有其它嗎?”


    慧聰聽此心中一震,繼而追問。


    “沒,沒了。隻是有著一根金線!”


    驟然,楊子環麵容略顯痛苦之色,仿佛在強忍著什麽。


    “事關重大,你再仔細察看一番!”


    慧聰言罷,一指改為一掌。那股續入地靈源瞬間狀為碩大,爭先恐後,金光閃閃。


    “啊!”


    楊子環乍時嘶叫,廳堂的木桌因勢浩湯而被碾為齏粉塵燼。


    “不好!”


    慧聰暗歎,一手撫袖間下了道禁製,另一隻手卻死死地按在楊子環麵門之上!


    “沒了!沒了!”


    識海中的三股靈源被一旁的金線霎時吸收殆盡。隨後,一抹更為耀眼的虹光繼而乍現於金線之上,那根金線也於刹那間壯大了數分!


    “子環!”


    “子環你冷靜點!”


    慧聰欲要罷手,可卻遲遲未能從楊子環麵門之上抽出。


    繼而,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反噬著慧聰,不斷汲取其體內的真氣靈源。


    “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娑婆訶。摩梵波波波,那檀多多多,那怛吒吒吒,惹神遮遮遮,界研迦迦迦,迦迦迦研界……”


    慧聰騰翻,身著的袈裟猶如舍利花般於空綻放。撫衣袖間,一個木魚攜帶著僧槌赫然在地。一個個生澀難晦的經文從其口中緩緩吟出,每一個字都好似披鉑帶金,耀著閃閃輝煌浮於半空。


    “迦迦迦研界,遮遮遮神惹,吒吒吒怛那,多多多檀那,波波波梵摩……”


    木魚立地,慧聰一隻手彰印在楊子環麵門抽出不得半分。另一隻手持著僧槌,井然有序地敲打。兩者撞擊本應沉悶無趣,可發出來的聲音卻好比梵唱誦經。使人聽之隻感清心寡欲,心頭中的最後一絲貪念也隨之覆去。


    “嗤!”


    最後的光芒四射萬丈,隨後即便黯淡下來。


    “子環,子環。”


    印於麵門的手掌也由之掉落,慧聰順勢扶起側躺於地的楊子環。


    “子環,你可覺有恙?”


    慧聰拿出一枚丹藥,窸窸窣窣地放進楊子環喉中。丹藥隨之落於腹底,一道金光霎時作現。源源不斷地靈源滋養著其疲憊的身軀,助以煉化藥性。


    “師傅放心,子環無礙。”


    楊子環虛弱地應答,麵色依舊略感蒼白。先前倒是有些撕心裂肺,如今食之丹藥,狀況也是好於之前。


    “唉!”


    “造化弄人。”


    “天意!天意!”


    慧聰仰麵嗟歎,一連言了兩個天意。


    “師傅。我看到了徐懷瑾,他屠殺了一城人。”


    楊子環回想起最後一幕,眼眸間落了兩行清淚。


    一城百姓,隻是凡夫俗子。無一恩怨,卻無一幸免。頃刻,血霧升空,模糊了一整座城。


    楊子環不知淚為誰流,也不知為誰流淚……


    “子環,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臆想罷了。”


    “古時是有此人不假,可他雖然不是什麽善男信女,但也絕非大奸大惡之人。”


    “一切,都在那時隨之掀過。”


    慧聰兩眼如潭水,充斥著妖冶。仿若沉寂半生的曆史遺書,於此,掀起下一頁章……


    (ps:唉!真不給力,新人新書真不容易。上過三江再看看成績,真有種想把電腦摔了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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