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左子穆呸了一聲,卻是將大理朝中的這幾位高手都記恨上了,匆匆的趕回劍湖宮後,便將尋找萬劫穀的任務安排了下去。


    與此同時,柳嘯在弄清萬劫穀的方位便動身回到了紅葉齋駐地,見了伏麟將事情一說,才知道自家門主正在閉關修煉。眾人不由心急如焚,恨不得這就殺上萬劫穀去。


    黃昏時分,段正淳一行人奔行如風,已抵萬劫穀外的樹林。


    保定帝指著那株漆著“姓段者入此穀殺無赦”的大樹,笑道:“這萬劫穀的主人,跟咱家好大的怨仇哪!”


    鍾靈尷尬一笑,繼續帶路。


    待到洞口,卻見褚萬裏喝道:“皇上至尊,豈能鑽這樹洞地道?”話音剛落,巴天石幾人便將擋路的大樹一一砍倒,弄得鍾靈萬分無奈。


    段正淳認定了萬劫穀與四大惡人是一丘之貉,加上剛才看到的那幾個字,沒有擠兌鍾靈,已是看在段譽的麵子上了。


    進穀之後,見四下無人出迎。巴天石按照江湖規矩,手持段正明、段正淳兩兄弟的名帖,大踏步來到正屋之前,朗聲說道:“大理國段氏兄弟,前來拜會鍾穀主。”


    話聲甫落,便聽環佩叮咚,花叢後走出一個婦人來:“靈兒……”話到一半,卻是再也說不出口了,怔怔的看著鍾靈身邊的一個中年男子。


    “娘……”鍾靈滿腹委屈,忍不住跑了過去,卻見母親如同失了魂兒,任自己撒嬌都沒半分反應,在順著對方的目光瞧去,不禁萬分狐疑:“這位中正和氣的人不正是段大哥的父親嗎?”


    “寶寶,你……你這幾年可好?”段正淳喃喃道,一臉深情。


    眾人麵麵相窺,熟知這廝風流成性,不由恍然大悟,再看鍾靈,更是一臉古怪,貌似這小姑娘與王爺有幾分相似,該不會是……


    “有什麽不好?”甘寶寶垂下俏臉,泫然欲涕,真是我見猶憐。


    段正淳見她神色凜然,不禁上前幾步,想要安慰一番,卻見對方突然變得莊嚴起來:“我是有夫之婦,你隻要碰我一下,我立時咬斷舌頭,死在你的麵前。”


    “這……”


    段正明有些看不下去,上前笑道:“大理國段氏兄弟,前來拜會鍾穀主,還望夫人可以引介。”


    段正淳這才醒悟過來,對方既然是鍾靈的母親,那她口中的丈夫便是那位素未謀麵的鍾穀主了,有些失落的道:“寶寶,我沒福氣,不能讓你這般待我。本來……本來是我先識得你,唉,都是我自己不好。”


    甘寶寶聽他語氣淒涼,情意深摯,不禁眼眶又紅了。默然相對,時喜時愁。


    過了良久,段正淳才想起正事:“四大惡人擄了我孩兒,卻是為了什麽?”


    遠處忽然一個澀啞的嗓音:“段正淳你這最會花言巧語誘騙女子的小白臉,老子非殺了你不可……”


    眾人聞聲望去,便見是一個容貌極醜的馬臉漢子,心道這人不會就是那位鍾穀主吧,想著不由又多看了眼麵前的鍾靈,對之前的猜測越發篤定。


    “爹爹,你將段大哥怎麽樣了……”鍾靈記掛著段譽,隔著老遠便出言問道。


    鍾萬仇氣的要死:“你這死丫頭片子,那小子的老子就是個大騙子,專門欺騙女子,他也不是個好東西……”


    待走上前去,見妻子始終與段正淳以禮相待,不由又是疼惜,又是高興,繞著她轉來轉去,伸手攬在妻子腰間又捏又拍,不住的說道:“寶寶,多謝你,你待我真好。他若敢欺侮你,我跟他拚命。”


    甘寶寶不由白了他一眼,嗔到:“傻瓜……”


    段正淳訕笑一聲,有些不是滋味,問道:“我兒子被四大惡人擄到了貴穀,還請鍾穀主手下留情……”


    鍾靈見父母情深,不由想起自己日後與段譽的生活,臉色一紅,也追問道:“爹爹,你將段大哥怎麽樣了……”


    “都說了那小子跟他爹一樣不是好人,你……”鍾萬仇氣道。


    鍾靈一臉羞澀,看的甘寶寶滿腹狐疑,這神情她自然清楚,少女懷春不過如此,但她已經托段譽將靈兒的生辰八字交給了那人,他們怎麽還會……想著,看向了段正淳。


    段正淳哪裏知道這小姑娘是自己的女兒,笑道:“譽兒與另千金一見如故,咱們兩家……”


    話還沒完,便聽甘寶寶打斷道:“靈兒的事情我們是不會同意的……”


    “對,對……”鍾萬仇見妻子難得這麽深明大義,喜不自禁道。


    鍾靈卻是麵色一白,正要辯駁,又聽甘寶寶道:“段王爺,另公子給南海鱷神他們擄了去,拙夫要他們放,這幾個惡人也未必肯聽。你們想要俟機解救,他們便在後山,你們自去便可。”說完,不給幾人詢問的機會,已經拉著女兒走入穀中深處。


    鍾萬仇一臉得意的看了眼段正淳,麵上大為光匠,屁顛屁顛的跟在妻女身後。


    “皇兄!”段正淳心急如焚。


    段正明點了點頭,帶著眾人往後山方向而去,片刻之後,來到一處石屋,前麵的一塊大石頭上,端坐著一人,正是段延慶。


    “這位就是抓了公子的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巴天石低聲道。


    段譽被關在石屋內半宿,外麵一有風吹草動便會跑到窗戶邊上看看,這次也不例外,待看清段正淳等人,不由大喜的叫道:“爹爹、伯父,快來救我!”


    眾人全是蠢蠢欲動,卻被段正明製止,緩步上前道:“尊駕請讓一步!”


    段延慶凝坐不動。


    段正明又道:“尊駕不肯讓道,那便休怪在下無禮了。”說著,人已側身從段延慶左側閃過,右掌斜起,按住巨石大門,正要運勁推開,隻見段延慶從腋下伸出鐵杖,點向他的缺盆穴。


    段正明心中一凜:“這人點穴的功夫可是高明之極,卻是何人?”想著,右掌微揚,劈向鐵杖,左掌從右掌底穿出,又已按在石上。


    段延慶鐵杖移位,再次指向他的天池穴。段正明再次變招,如此二兩接連交手數十招,段延慶總能在關鍵時刻讓對方無法運勁推石。很快,段正明臉上紅光一閃,段延慶卻是臉上透出一層青氣,均是將功力運轉到了極致。


    段正淳早就看出這神秘人的杖法似乎與自家的一陽指頗有淵源,功力更在自己之上,與兄長相比也是伯仲之間,不由心急,出手幫忙。


    就在這時,側樹叢中突然竄出一條長長的人影,抓向段正淳右臂。


    來人正是獨臂叟,樹叢的後麵也有一個石屋,裏麵關著被他抓來的木婉清,一直都在留意皇甫殤到來,隻是一直不見其人,又見出手對付段老大的人功力與自己相當,隻能硬著頭皮補上。


    巴天石等人自然不敢落後,隻是不等幾人出手,便有南海鱷神和葉二娘尋上。一時掙開不得。


    段正淳一招即失,向右錯出三步,喝道:“尊駕是誰?”


    “殺你的人!”獨臂叟朗笑一聲,自背後取下鐵錘,不在留手。


    段正淳無奈,隻得全神凝集,舉手一指點出,迎擊出去!如劍橫空,直取對方頭頂百會穴。


    獨臂叟多次與段延慶比武較量,對於一陽指的發勁頗為熟悉,手中鐵錘一橫,便擋下了對方的指法,同時橫空亂舞,殺上前去。


    段正淳極少與人交手,何況對方還是殺人如麻的老魔,當即隻得將一路指法運轉的迅疾如電,指指點在實處,一瞬之間已然點遍對方十幾個穴道的位置。


    獨臂叟雖然每次都能躲開要害,但想要取勝亦無能為之。尤其是這一陽指的後三路指法淩空出指、大開大闊,森森如長槍大戮,頗有王者風度。


    一時兩人膠著在一起,不分高下。


    四大護衛聯手對付南海鱷神,略占上風,將個嶽老四氣的差點吐血,憤然罵道:“格老子的,你們這算什麽英雄行徑。”


    巴天石輕功雖然略勝葉二娘一籌,但功夫卻是差了一截,一跳一躍間,兩人之間始終相距數尺。葉二娘固然追他不到,但手中的薄刀卻是絲毫不容小覷,生死相搏,稍有失手便是終生之恨。


    段正明見雙方一時相持不下,當即拱手問道:“不知前輩尊姓大名,盼能見示。”段延慶冷哼一聲道:“你的武功和我相較,誰高誰下?”


    段正明沉吟半晌,苦笑道:“武功是你稍勝半籌,但若當真動手,我能勝你。”“不錯,我終究是吃了身子殘廢的虧。”他腹中發出的聲音雖怪,仍聽得出語間中充滿了悵恨之情,“高家是怎麽回事?”


    “高家?”段正明有些奇怪:“高氏父子乃是我大理賢臣,當年……”


    段延慶冷笑不語,良久才道:“這大理國是你說了算,還是高氏說了算!”


    段正明猛然醒悟,這些年他這保定帝坐的極為壓抑,高家父子先後把持朝政,若非實在無人可以接任大位,他早就如段壽輝一樣避位為僧了,期間許多事情他不願去深究,但事實卻是高家父子權傾朝野,整個大理十之八九的官僚都是他們的人,而他自己,不過是明麵上扶起的一個傀儡。


    “你究竟是什麽人?”


    段延慶冷笑一聲,低聲腹語道:“段延慶!”


    “你……”段正明臉色立變,“我不信!”


    “是嗎?!”段延慶說著,將右手中的鐵杖交於左手,右手食指嗤的一聲,向對方點去,段正明斜身閃開,兩人依次交手,將一陽指用了一通。大理段家的一陽指向來不傳外人,這個規定一直要到南宋王重陽以先天功與南帝作為交換才打破。


    “你信了沒有?”段延慶默然,“當年的事情到底有沒有高家暗中插手?”


    “正明參見前輩,前輩此來乃是為了皇位?”段正明避而不談。


    段延慶有些失望:“嘿嘿!你雖是大理國皇帝,而我卻當你是謀朝篡位的亂臣賊子。”


    段正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你要如何,方能放人?”


    “兩條路,第一,你突施暗算,猝不及防的將我殺了;第二,你要對當年的事情給我一個交代,尤其是高家的事情!”


    段正明厲聲道:“是否另有其他的路可行?”


    “旁人不給我路走,我為什麽要給你路走?”段延慶冷冷道,本來他這才回來是為了皇位,但見了高家隱藏的勢力,結合自己這些年查到的蛛絲馬跡,報仇的事情便占了上風。


    “別忘了你也是段家子孫!”段正明提醒了一句,又道:“若是查到什麽,一發不可收拾,祖宗基業豈不拱手於人?”


    段延慶冷笑一聲:“似你現在這樣便能保證千秋萬代?”


    段正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也沒繼續糾纏這個話題,縱聲叫道:“此間諸事另有計較,大家且退吧。”說著,也不理會屋內段譽的苦苦哀求,徑自離去。


    段延慶看著眾人離開,一語不發。


    獨臂叟氣道:“眼看相持片刻大事就能成就,你……”卻不知道段延慶早就將王圖霸業放在了一邊,一心想要將當年的叛亂查個水落石出,報仇雪恨。


    木婉清不知什麽時候醒過來的,見皇甫殤沒有來救援,心中不由一痛,自當年一見,那人便在她心裏留下了一個影子,這些年秦紅棉又對她極為放縱,性情不覺已經有了許多變化,與許多少女一樣,心裏也漸漸有了一個人。前段時間更是想要出去找他,沒想到碰到了孫三霸,牽連出這麽大的一堆子事情來,本以為不知何時才能尋到對方,豈料生死關頭,又聽到了對方的名字。


    與此同時,皇甫殤自空寂的靜坐中醒了過來,在他頭頂凝聚的一層白蒙蒙的似霧氣體也散了開去。長籲口氣,雙手一伸,自床上跳了下來。


    事情並不是如他想象的那樣簡單,這北冥神功獨出心裁,便是他境界早就到了那一步,想要將三十六副圖融匯貫通也不是簡單的事情。事實上,無崖子的北冥神功突破先天用了整整四十年,雖然他的功力早就超過了當世一流。(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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