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芙看著李思溫那天真友好的笑容,卻怎麽都覺得假,但比起演戲,她絕對也是一流選手,麵上一直掛著的柔柔笑意更是擴大了幾聲,卻是有些害羞地紅了臉,頗是受寵若驚地說道:“妹妹我早晨見到姐姐的時候就在想呢,怎會有這般像畫裏麵走出來的人兒,還是兩個一模一樣的,就好像仙女兒似的。”


    李思溫聽著阿芙這話,瞬時便“咯咯咯”嬌笑了一陣兒,方才又說道:“什麽仙女不仙女的,雖然雙胞胎是有些少見,但也不甚稀奇,我們和妹妹一樣都是普通人罷了。”


    阿芙又是羞怯地低下了頭,似是不知道該怎麽與李思溫回話了,那李思溫卻自顧自地繼續說道:“今兒那芷荷的事,是姐姐我對不起你了,現在母親既然已經懲罰了那芷荷,也算是幫我賠了罪了,實話與你說吧,那芷荷我也是不會再用了,索性隨便找個理由把她打發到別的地方伺候得了,我可不能要這麽個嬌蠻的丫鬟,連妹妹這麽好脾氣人的丫鬟都欺負,我可不能留著這禍患。”


    可憐那芷荷還以為挨了三十個耳刮子以後,還能再回到李思溫身邊,可曾想到,那李思溫早就打定主意不要她了,任她去別的醃臢角落自生自滅了。


    “那是姐姐您的丫鬟,我也不便說什麽,姐姐也別再與我說什麽對不起了,我可當真是受不起,方才太太也說了,此事不要再提了,那咱們也都把這事兒忘了吧。”阿芙輕輕淺淺地說著,她倒也沒空去擔心一個丫鬟了,第一次為那芷荷求情她自也是有別的打算的,不然這等仗勢欺人的丫鬟,她也不會聖母地人家打她一巴掌,她還要以德報怨。


    阿芙又與袁氏母女閑聊了一會兒,方才起身說道:“叨擾了大太太這許久的功夫,阿芙也是時候離開了,我剛剛搬進那雪卉園住,還有許多事情要料理,等以後空了,再到大太太這兒來請安。”


    袁氏似乎已經把阿芙當做親侄女一般,握著她的手,頗有些依依不舍地說道:“我知道你那兒事多,本不該再留你了,可也實在是舍不得你,你這丫頭這般懂事,卻是老天不開眼,又這般命苦,往後一定要多來我這兒走動,我是隨時都歡迎的。”


    “是啊,我也和妹妹很是投緣,有空多過來尋我玩兒。”李思溫眨巴著大眼睛俏皮地與那阿芙說著,宛如親姐妹一般。


    阿芙又是淺淺一笑,麵上很是感動地點了點頭,似乎對於袁氏母女這般親切友好的態度十分感激涕零,又是寒暄了幾句,袁氏便讓來時送她們的初珍又是將她們送了出去。


    阿芙隻讓那初珍送到汀蘭苑的門口,便讓她回去了,轉身慢慢往雪卉園走著,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地無影無蹤,眼中更是藏著一抹深深的譏誚,若她真是十一歲的阿芙,或許此刻就該慶幸,自己遇上了這般和善的一對母女,在這人生地不熟的李府,似乎是一個極好的開始呢,可這一對母女表麵上那般的溫柔可親,可其實心裏麵是十分厭惡她的吧,畢竟她的身份可擺在那裏呢。


    阿芙的洞察力果然是高於常人許多的,她一離開袁氏那裏,那本來一直都帶著天真笑容的李思溫卻是立馬垮下了臉,吩咐丫鬟們拿來了熱水和香胰子,狠狠地洗了好幾次手,洗完之後用溫軟的帕子擦著手,一邊用極其厭惡的語氣與那袁氏說道:“母親,您何必要對那賤種這般好,她是那種賤人生的,真不知身上會不會沾染了什麽醃臢物,想到我方才握了她的手這麽久,我就惡心的要死。”


    袁氏麵上卻無甚表情,緩緩飲了口茶水之後,方才開口與那李思溫說道:“這話在我這兒說說就行了,到外頭可還是要謹言慎行,若要是傳到老夫人耳朵裏,可是沒你的好果子吃。”


    李思溫聞言卻依舊是不屑地撇了撇嘴,將手上的帕子遞給一旁的丫鬟,冷笑著說道:“我可沒看出祖母有多稀罕她,不過就是一個妓女生的賤丫頭,有什麽資格做我的妹妹,以為找上了咱們府上,就可以麻雀變鳳凰了嗎,真是白日做夢,若不是您讓我對她客氣一點,我何必去理會這種人。”


    袁氏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女兒雖說有些小聰明,但看事情還是不夠通透,袁氏耐著性子與她解釋道:“雖說那阿芙的生母身份是低賤,但你也不要忘了,她的父親畢竟是你的六叔,你不知曉當年老夫人有多疼愛你六叔,畢竟是最小的兒子,那可真是如珠如寶地寵著長大的,所以也才會讓他養成了那般任性的性子,後來才會那樣一意孤行,傷透了老夫人的心啊。”


    “六叔不是都已經死了嗎,人死如燈滅,祖母再念著他又能怎麽樣呢,過一段時間,早都會將他忘記了。”李思溫仍是不以為意地說著,不過就是一個死人嗎,在她眼中根本不足為懼。


    “終歸還留下一個女兒在咱們府上的,而且那阿芙竟是沒有一絲她生母的影子,與她父親倒是有幾分相像,老夫人看著她,總是會有幾分憐惜之情,你還不夠了解老夫人,既然她已經將那阿芙安排到雪卉園住下了,那她便定是已經有了打算了,你看著吧,再過一陣子,老夫人定會給那阿芙安上個見得了人的身份。”


    李思溫微微皺了眉頭,麵上又是閃過一絲厭惡,很是不屑地又開口道:“換個身份又能怎樣,骨子裏留著的那種肮髒血液是永遠都改變不了的,紙終究是包住火的,大家總會知曉她是個什麽身份的。”


    袁氏看說服不了這個女兒,也不想再繼續費口舌了,隻是又勸了她一句道:“反正你以後與她相處的機會還多著呢,記住我說的話就行,表麵上最起碼對她客氣些,我想這點你不是一向都做的很好嗎,反正別去為難她就行了。”


    李思溫又是撇了撇嘴,不甚耐煩地揮了揮手道:“行了,我知曉了,娘您不用擔心,我自是有主張的,反正隻要哄好了祖母,咱們便一切都好。”


    “你心裏有數就行,你和柔兒在祖母麵前一直都是最受寵的,往後的婚事有老夫人幫你們把持,自是最尊貴不過的,隻要你們嫁得好了,那麽往後便能更好地幫到你們父親,幫到咱們李府,娘家是你們最大的助力,你們也是娘家的臂膀,隻有相輔相成,也才能夠保證一世榮華。”袁氏最是通透的女子,從小便這樣教導她的兒女們,對於庶子庶女也們從不苛刻,便是想利用他們往後的婚事,去結交更多有助於她們的勢力。


    阿芙那兒,她與春梅很快便回到了雪卉園,屋裏頭,夏荷正很是焦急地等待著她們,見她們二人回來,便忙忙迎了上來,行了禮後方才擔憂地說道:“芙小姐,可急死奴婢了,奴婢去領了筆墨紙硯回來,卻是不見你與春梅,看看桌上擺著的飯菜又一動沒動,還以為您出了什麽事兒呢。”


    阿芙安撫地與那夏荷笑了笑,走到飯桌前坐下,才緩緩開口說道:“不用著急,我這不是已經回來了嗎,方才與春梅一起到大太太那邊去了一趟,這不也很快就回來了嗎,快些吃飯吧,想來你們也應該餓了。”


    夏荷看向春梅,這才注意到她臉上的紅痕,輕“呀”了一聲,用小手捂了嘴,看看那春梅,又看看阿芙,卻是想問又不敢問的模樣。


    阿芙一看夏荷那模樣就知道她想歪了,卻也不在意她的誤解,並沒有開口解釋什麽,而那春梅卻是因為方才在大太太那裏發生的一切,已經開始信服起這個表麵看上去柔弱膽怯,實則讓人看不透的小姐了,立馬擺著手說道:“夏荷你可千萬別誤會,我這臉上的傷可不關咱們小姐的事,是五小姐身邊的芷荷,方才我去廚房幫小姐準備午膳的時候,和她言語爭執了幾句,這臉上的傷是她弄的。”


    夏荷聽了,臉上明顯是很憤憤的表情,她和春梅一直都是跟在金嬤嬤身邊的,所以兩人的感情極好,此刻看春梅受了委屈,自然也是不忿。


    “現在沒事了,多虧了我們家小姐,那芷荷已經被大太太處罰了,現在她那張小臉肯定已經腫成豬頭了!”春梅想到方才在大太太那裏芷荷那求饒的模樣,就是一陣解恨,帶著十分痛快地語氣與那夏荷說著。


    夏荷並不知曉事情的原委,但也知道那芷荷是五小姐身邊的丫鬟,五小姐可是大太太最寵愛的女兒,大太太會不幫自己的女兒,反而幫今天才剛進府的芙小姐,夏荷怎麽都想不通了。


    “行了,春梅你也別再說了,反正咱們隻要不吃虧就好,別人的事情,我們也不必多管,隻要記住一點: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阿芙說最後那句話的時候,嘴角是含笑的,語氣也是軟軟糯糯的,可不知為何,那兩個丫鬟卻莫名感到一股極大的威壓,似乎在她們麵前的不是一個十一歲的小姑娘,而是如老夫人一般位高權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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