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帶你去見一個人。”李墨言輕輕吹開茶水上漂浮著的茶末子,緩緩與阿芙說道。


    這個時候阿芙正饒有興趣地擺弄著一個九連環,聽李墨言這般說,抬起頭來看著他笑道:“要我倆親自去見是那個人,想來不會很簡單呢。”


    “沒你說的那麽誇張,那人你原先應該也見過的,隻是這次有件比較重要的事情要商榷,我想著還是帶上你比較好。”李墨言的笑在茶水熱氣的氤氳下,頗有那麽些不真實。


    阿芙低著頭思忖了一會兒,方才放下手中的九連環,走過去拉著李墨言的手說道:“那還等什麽,快走吧。”


    李墨言隻是輕笑著看了阿芙一眼,便帶著她出宮去了,阿芙依然著了男裝,看著馬車在郾城街道上行駛著,直到那馬車停在了使館的門前,方才隱隱知道了他們這次要見的人是誰。


    白翎羽這個相貌絲毫不遜色與李墨言的金國皇子,阿芙雖然僅僅見過一麵,但對於他的印象卻仍舊是十分深刻的,因為他看自己的眼神,十分讓阿芙不舒服,有一種讓人無所遁形的壓迫感,所以知曉今日要見的人是她,心中倒是微微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怎麽了?”李墨言很敏銳地發現了阿芙的不對勁,將她扶下馬車,俯身在她耳邊詢問道。


    阿芙搖了搖頭,淺笑著說道:“許是身體還沒完全好,坐這馬車便覺得有些頭暈呢,應該很快就會沒事的。”


    李墨言聞言也沒有多問,隻是握了阿芙的手,往裏頭走去,使館的內部頗為奢華,本來就是專門為了接待別國的來使的,裝飾建築上自然是不能太過寒酸,不然便顯示不出吳國的國力與氣派。


    李墨言這一次是悄悄過來的…所以並沒有驚動許多人,由一個侍女模樣的女子帶路,二人很快便到了一個專門接待客人的旁廳,那白翎羽此時正一派悠哉地坐在裏頭喝著茶水…形容閑適。


    見到李墨言與阿芙進來,那白翎羽方才放下了手中的茶盞,對他二人作了一揖,淺笑著說道:“白某恭候多時了,李大人請坐。”


    這般說著,白翎羽便用手示意了一下他對麵的兩個位子,她並沒有說破阿芙的身份…隻是頗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阿芙隻覺得被他看得渾身不舒服,但麵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來,與李墨言一起在椅子上坐下之後,侍女們很快上了茶水便全部退了下去,廳中頓時隻剩下了他們三人,阿芙好似漫不經心地喝著茶水,卻是時刻注意著拿白翎羽的舉動。


    那白翎羽緩緩地飲了口茶水,似笑非笑地看著李墨言說道:“李大人您能親自來見我…還真是讓我萬分榮幸,隻是不知尋我是有何事?”


    李墨言輕笑了一下,也是緩緩開口說道:“十一皇子此刻雖是身為質子…但怎麽說都是金國的皇子,身份尊貴,我看皇子您的模樣,也不像是那等屈居人下之人,我便開門見山地與嬤嬤說,我欲與你做一宗交易,您可願意?”


    “那便要看看是何種交易了,我這人膽小,若是累及到自身性命的事情,我可是也不敢做的…其實在吳國做質子也沒什麽不好,每日好吃好喝地被伺候著,也不用老是擔心背後會有人捅刀子,生活很是愜意啊。”白翎羽這般說著,還頗為享受地眯了眯眼,好似真心很喜歡現在的生活。


    “皇子說笑了…李某別的不敢說,但在看人這一項上麵,還是多少有些功力的,皇子定不是您說的那般貪生怕死之輩,您應該也聽過一句話,‘富貴險中求,,若我是你,自是不甘於一輩子在別國做個寄人籬下的質子的。”李墨言依舊是笑著,笑容如春風般地溫暖人心,卻又蠱惑人心。


    白翎羽也是笑,與那李墨言對視了一會兒,方才說道:“李大人的提議倒是也不錯,隻是………………你也知曉我父皇正值盛年,金國可是與吳國不一樣,政權和兵權可是全都掌握在我父皇手中的,想要從他手中奪權,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這個我自是知曉的,但……若是你父皇不幸駕崩,那事情不是就簡單的多了嗎。”李墨言微微眯了眼,笑容裏似乎透出一抹陰謀的味道。


    白翎羽好半晌沒有說話,隨即莞爾:“看來李大人早就已經布局好一切了,若我還不接下這差事,就未免太過浪費你的苦心了,那麽李大人您就說說看吧,條件是什麽,想來你也不會無緣無故地就幫我這個不相幹的人吧。


    “與皇子這般聰明人說話就是簡單許多,我也不會提太過過分的要求,隻要你坐上皇位後,便承諾十年之內不能舉兵進犯我吳國,怎麽樣,這要求對您來說,應該是再簡單不過的了吧。”李墨言輕描淡寫地說著,卻一絲拒絕的餘地都沒有留給那白翎羽。


    白翎羽的眼波流轉了一下,卻是一點也沒有猶豫,微笑著淡淡回道:“可以,李大人的這個要求確實一點也不過分。”


    “那我們便一言為定。”李墨言似是很滿意這麽快就與白翎羽談妥了條件,唇角微微上揚,看起來心情不錯的模樣。


    阿芙一直坐在李墨言的身邊,卻是一句話都沒有說,她也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李墨言許是早就打了主意要做掉那金國的皇帝,但其實她不覺得他們幫了那白翎羽他就一定會遵守約定,金國如此野心勃勃的一個國家,真的能忍住十年不吃他們吳國這塊肥肉,阿芙覺得這事情實在不靠譜,但她卻不知為什麽李墨言這麽容易就相信那白翎羽了呢,難道那白翎羽還有什麽把柄在李墨言手上?


    阿芙偷覷了眼白翎羽,正巧他也看過來,兩人的目光一接觸,那種不舒服的感覺便愈發強烈了,阿芙有些不自然地收回目光,卻聽那白翎羽又是突然開口說道:“不過我還有個不情之請,不知李大人能否答應我。”白翎羽意味深長地看了那阿芙一眼,看得她更是莫名地心慌。


    “此次我回金國,路上定是險阻重重的,我聽聞皇後娘娘手下似是有一隻驍勇善戰的虎騎,不知能否讓皇後娘娘一路護送我會金國呢阿芙倒吸了一口氣,看怪物一般地看著那白翎羽,心中暗罵著:這人不是有毛病吧,哪有讓堂堂一國之後護送一個敵國質子回國,這等荒唐事也虧他想得出來。


    李墨言的反應倒是沒有阿芙那麽大,隻是微微有些奇怪地問道:“十一皇子,恐怕這有失體統吧,若是你想要人護送,李某自是會為你準備一隊精良的士兵,絕對不會比皇後手下的那群士兵差,而且皇後娘娘又隻是一個柔弱女子,似乎也不適宜長途跋涉陪您回金國去吧那白翎羽沉默了良久方才說道:“李大人,雖然我知道這有些不合規矩,但我有些話想和皇後娘娘單獨談談,不知能否通融一下?”


    李墨言沒有立即答應,而是偏頭看了看身邊的阿芙,見她也是一臉狐疑的模樣,便點了點頭應道:“可以,隻是我希望時間不要太長了,不然若是傳出去,對皇後娘娘的聲譽不好。”


    阿芙倒是沒有想到李墨言會這般容易就答應了,微微埋怨地看向他,她其實真的很不想單獨麵對那白翎羽,這人給她的感覺實在是太不舒服了,還沒等她說些什麽,那李墨言已經站起身來,往廳外走去。


    房間中頓時隻剩下了阿芙與白翎羽二人,阿芙強撐起笑臉,對著那白翎羽說了今日的第一句話:“不知十一皇子這般故弄玄虛,是要與本宮說些什麽呢?”


    白翎羽給自己的杯中添了些茶水,也不急著回話,喝下幾口茶水之後,才緩緩地開口說道:“我聽說皇後您是李家女子,但卻並不是在李家長大的,是在十一歲那年父母都相繼離世以後,才來到這郾城尋找祖父祖母,最後認祖歸宗,在李家住了下來,我說的對嗎,皇後娘娘?”


    阿芙的心猛地顫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慢慢縈繞在心頭,麵上卻是看不出一絲破綻,裝著不在意地回道:“我的身世也不是什麽秘密,許多人都是知曉的,怎麽,十一皇子就想要與我說的就是這些無用的廢話嗎?”


    白翎羽依舊那般隨意地笑著,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不緊不慢地繼續說道:“皇後娘娘莫要心急,隻是我前幾年還在金國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很奇特的女子,為何說她奇特呢,長相極美,卻是忘記了一切前塵舊事,隻知曉自己叫做阿芙,很巧呢,我記得皇後娘娘的閨名之中好像也是有一個‘芙,字的呢。”


    聽到這裏,阿芙再傻也知曉那白翎羽要與自己說什麽,索性也不再偽裝下去,隻是很平靜地繼續問道:“你是在什麽地方遇見阿芙的?”


    “在一家青樓中………………”白翎羽慢悠悠地說著,一麵也是緊緊注意著阿芙麵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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