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溥斜睨著那個士兵道:“吳彪那個廢物又出什麽事啦?”


    士兵支吾著道:“好象是把漕銀箱子掉到河裏去了。”


    張溥長長呼出一口粗氣,悶聲道:“媽的,盡給我添亂。”說罷,他猛地灌下一杯酒,對段千仇道:“兄弟莫急,水軍營的碼頭離這裏不遠,我去看看就回,兄弟你先喝一會!”


    段千仇含笑道:“張將軍請便。”


    張溥下樓去了,段千仇一個人喝酒也覺無聊,便尾隨張溥身後,也去了水軍營碼頭。


    原來是水軍營營兵在將漕銀從碼頭送至漕船上的時候,不小心將一箱漕銀摔在了河中,水軍營的潛水部隊“水鬼組”下河去打撈漕銀,可能是水太深,又加上暗流湧動的緣故,竟有兩名水鬼下去後就再也沒有上來。


    漕衛左營是最多人的一支部隊,配有水軍營,平時一般的近河的押送運輸和裝卸都由他們完成。張溥統率左營,自然也是水軍營的頂頭上司了。


    張溥見失落的漕銀撈不上來,又失蹤了兩個水軍營兄弟,氣得把碼頭上的幾個營官罵了個遍,加上喝了酒,更是吆喝著自己脫了盔甲,要下河去撈。幾個將佐欲攔他,便被他抽了幾個大耳光,也不敢再攔了。


    段千仇見他的狀態,再查看了一下河中的水情,知道他下河的話,必定凶多吉少。於是大喊一聲:“張將軍且慢!”


    張溥見是段千仇,就示意負責外圍警戒的士兵放他進來。


    段千仇來到他身邊,道:“將軍若是不嫌兄弟礙事的話,我來撈這一箱銀子吧。”


    張溥狐疑地看著段千仇道:“兄弟,這可不是兒戲啊,為兄是水鬼營出身的,知道這水下的活不好辦,隨時可能有性命之憂的。”


    段千仇笑著道:“我自小隨叔父輩在水邊長大的,這河水就跟我第二個家似的,不礙事的。”心中想起在刺殺水上巨賊海闊天那段日子,上天入地,下河入海,比這凶險的水情多得去了,這種地方根本不算什麽。


    段千仇把上衣脫去,露出一身精壯但並不顯健碩的肌肉,然後穿上了水鬼營的鯊魚皮水靠,再把兩條粗繩係在腰間,配帶匕首及釘錘工具就下水了。


    下到水中,水情比段千仇想象的要複雜和艱難一些,這是一個深水碼頭,到河底約有七八丈,但是銀箱卻不在近碼頭的河底,應該是下沉的過程中被漩渦卷去了不遠處。原來的水鬼可能是托大,腰際沒有纏繩就下河了,所以才會遇難。


    水下的視線並不好,段千仇在水下憋氣呆了一會,他的內息綿長,比一般人換氣的時間自然是要長得多。等一股清流來後,視界稍好之時,他凝神找了一會,看見了銀箱的所在。


    他根據皮膚的感覺,敏銳地避開漩渦,來到銀箱邊上,用繩子纏住銀箱,用釘子固定好,然後他先行上浮,到了水麵,招呼水上的人用力扯,不一會,銀箱就被扯了上來,幸好箱子包裝得很結實,並沒有遺落漕銀。


    營兵一陣歡呼,因為如果遺失漕銀的話,要由他們賠償的,那可是一筆不小的損失。


    段千仇把一樁難事輕鬆解決掉了,張溥心下感激,但他拙於言語,也不知如何表達。隻是又把段千仇請回酒樓,重新上菜繼續喝酒。


    段千仇從張溥處了解到的漕督府情況很多,但是有用的不多,所以要進漕督府查探黑玉血參的下落,最方便最快的方法還是要變成漕督府的人。


    張溥是個很講義氣的人,當段千仇說要跟他混飯吃的時候,他當下就拍胸脯答應了。當天,段千仇就成了漕衛左營的一個小隊的副隊長,漕衛左營下轄十三隊和水軍營,每隊有隊長一名,副隊長三名,每隊手下有七十多個人。


    段千仇昨天還被人追得滿城跑,今天便成了漕衛左營小隊的一名副隊長,手下還管著幾十號人,所以說有時人生如夢,也不外如是。


    吃上了朝廷的糧晌後,段千仇發覺他出入漕督府方便了許多,但也僅限於方便而已,對於調查畢百草,其實並沒有什麽用。因為他發覺畢百草並不住在漕督府內。


    但他也旁敲側擊地從張溥處了解到畢百草跟隨的蔡大人近期是不會離開淮陰的,那麽畢百草肯定也會留在淮陰一段時間,所以時間上並不是很急切,隻是畢百草每天深居簡出,住處又護衛森嚴,根本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在漕督府內,畢百草跟他曾擦身而過,不過他恢複真容後,與易容後的相貌相差極遠,所以畢百草並不認識他。


    第二天,段千仇正想從漕衛營中開溜去找畢百草,張溥來了,來營房中看他,並且告訴他,因為原來的小隊長調任別處,所以他升官了,升為小隊長,今天正式任命,待會要奉命去保護巡漕禦史韋德昭大人的府邸。


    段千仇雖然並不看重這個小隊長,但也覺得自己升官升得太快了。


    他悄悄地問起張溥,自己的戶藉來曆都還沒有核實查清呢,這麽快就升到隊長,不怕惹人懷疑嗎。


    張溥笑笑道:“戶藉算個屁,還不是老子一句話的事,你日後補上就是了。”


    因為漕衛左營還擔當著督府的護衛工作,士兵的出處自然調查得比其他部隊要嚴一些,隻有身家清白的人才可以擔當的。


    段千仇心下感激,愈覺得擅自離去的話,實在太對不起張溥,心中琢磨著還是待完成這個任務後再尋一個合適的時機從漕衛營退出吧,況且現在要混入畢百草住的地方也殊為不易,反倒不如先暫時在漕營中等待時機。


    段千仇又問起張溥任務的詳細,因為他還是一個新丁,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張溥就在營賬中跟他說了將近半個時辰,事無钜細都交待到了。


    段千仇才明白,原來近日城中不太平,吳啟雄闔門遇害,韋德昭大人做為韋總漕的胞弟,也深懼遭遇厄運,於是請漕衛營對他的底邸進行重點保護。韋溫庭平日最煩他這個弟弟,無奈之下,隻好分了一隊人過去警戒保護,剛好抽到的是段千仇的這一隊。


    段千仇心中暗笑,若是殺手都是田橫雨那種級別的,象這樣的漕兵衛隊,縱然再多派幾隊過去,又有什麽用?


    隊中的兵士見將軍如此器重愛護段千仇,加上也聽過段千仇勇撈漕銀的事跡,都很聽話,來到韋德昭府中後,按照平日的訓練在韋府立下崗哨,派遣警戒,輪班巡邏,並不需要段千仇太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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