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來到這笑傲江湖的世界,加入了這日月神教之後,秦穆沒有一天心中無有戒懼。隻觀那笑傲全書,這日月神教拿得出手的也不過寥寥三五人而已,其餘教眾,不過是在風雨飄搖中苟延殘喘,哪有什麽天下第一魔教的風頭可言?但看那令狐衝療傷那一節,任盈盈這個魔教聖姑,一無權勢,二不通什麽高深武學,一聲令下,那三教九流,神教的小雜魚們恨不得把自己的身家性命都遞到那令狐小子的嘴裏去,又哪裏有著些許魔教無惡不作,快意恩仇的風範?


    卻說這日月神教本是脫胎於那元末明初獨戰六大派,挑動天下反的明教,想當年那逍遙二使,四法王,五散人哪位不是武功高絕,義氣深重,豪氣雲天之人。到了今日,一代教主東方不敗居然整日在深閨繡花,那教眾們在楊蓮亭的帶領下,對上是阿諛奉承,對下卻又用藥用毒製人性命,這一眾長老教主,遙想明教當年意氣,心中無愧麽?


    自然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倒是不與秦穆有什麽相幹,早年他身份低微,甚至連三屍腦神丸也無福“享受”,大概到了他升任副堂主就會有幸得到楊總管的“恩賜”。他擔心的是,自東方不敗位登教主已近十年,這笑傲江湖的劇情業已開始,自此之後神教教主短時間內換了三人,武功名望是一代不如一代,這威震江湖的日月神教眼看就要風流雲散,待到那日,這些底層教眾失卻了這背後靠山,命運如何,真是可想而知。


    但此時想這些都還謂是尚早,不免有些杞人憂天。卻說那秦穆去縣城看望了收養來的孤兒,又去金風樓盤了盤帳之後,便也不轉頭回山,卻是一氣徑直往南去了。


    黑木崖地處河北,而秦穆這一走便是近十日光陰,待到他來到一方古城下時,天氣已經變得有些悶熱起來。這段時日大概是最好的趕集時光,卻見那城內車水馬龍,一派熱鬧的景象,偶爾有些賣糖人的,玩雜耍的,身邊總是圍著十來個大大小小的毛頭小子,不時發出一陣陣喝彩和吞咽的聲音來。


    此地便是衡陽城地界了,湖南本就好不容易有了百十年的太平年歲,外加那五嶽劍派中衡山派便地處這衡陽城外的衡山之上,故而這衡陽城倒實在是一片令人喜慶的喧囂盛世,秦穆走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童心大起的買了個糖人在手上把玩,悠哉悠哉的走到了城南一座酒旗招展的二層小樓旁,抬頭一看,酒旗上赫然寫著回雁樓三個大字,但本該喧囂的酒樓此時卻是鴉雀無聲,掌櫃小廝卻都躲在一樓櫃台出顫顫巍巍不敢露頭,不一會就見樓上幾個道袍青年抬下來兩個渾身是血的傷者,匆匆往城北走去。


    秦穆自失一笑,抬頭望了望二樓,喃喃低語:“倒是巧了。”抬腳便上二樓,也不顧樓下小廝們拚命打著眼色。將將走過樓梯,便發現靠窗位子的一桌坐著兩男一女三人正你來我往的說著話,先不說那兩個男的如何,卻見那唯一一名女眷,麵貌清麗,頭上是一根青絲也無,偏偏是神態懵懂,眼神空蒙的似有一汪湖水潛藏其中,兼又身著一身緇衣,然而那一襲寬袖大袍絲毫遮不住她年輕妙曼的身材,就連秦穆心中都不由得暗暗讚歎,好一個妙人兒,真是我見猶憐。


    此時那一位麵目蒼白,滿身血跡的青年男子正喋喋不休的向身旁那個腰挎彎刀,神態輕佻的中年漢子說著什麽,依稀聽來,卻是些什麽“坐著打我排第二”之類的話語,待看見秦穆上得樓來,便急急忙忙開口:“兄台,這位便是那萬裏獨行田伯光田大俠,他為人最是喜怒無常,剛剛泰山派的師兄就折在他的刀下,若沒有什麽要事,你還是先行離去為是。”心中卻又暗暗發苦:這廂這小尼姑還沒救出去,怎麽又來了個愣頭青,難道真是尼姑砒霜金線蛇,有膽無膽莫碰他!


    秦穆倒也不曾開口,隻是走到那桌旁坐定,拿起一枚空酒杯,滿滿的到了杯酒,舉杯向座上三人示意後仰頭便幹。但聽耳旁傳來那中年漢子猛的一聲叫好,又說道:“這位弟兄倒是有些麵生,不知是何方人士,找我田某人有何貴幹?”


    秦穆倒也不曾廢話,抬眼看向對麵三人,慢慢說道:“這位便是華山高足令狐衝少俠了吧,俠肝義膽,秦某佩服!”又轉頭盯向那田伯光,言道:“久聞萬裏獨行快刀十三式號稱江湖第一快刀,不才在下也練了一手快刀,今日倒要討教討教,請出刀吧。”


    田伯光聞言心中大怒,心想又是個初出江湖想博個名號的毛頭小子,麵上笑吟吟的道:“無名小卒,倒也配我拔刀?”


    秦穆聞言倒也不惱,卻見他側身一晃,掌中便多了一把細長苗刀,令狐衝和儀琳二人竟是連他何時拔刀出刀都不曾聽見,更不用說看清,就聽到這邊田伯光一聲怪叫,半截衣袖已然被這刀斬斷飄落了。


    不提令狐二人心中震驚,那田伯光卻是再也不能安坐,一躍而起拔刀出鞘,大叫道:“好俊的刀法,此刀可有名?”隻見秦穆輕撫刀身,口中說道:“此刀名‘若影’,乃是我五年前花重金求得一匠作名家打造而成,刀長四尺有二,得此刀後,凡我對敵,再沒有出過第四刀。”


    “刀法可有名?”


    “自創鬼刀三式,方才那招,名叫掠影,尚餘兩招,請君品鑒!”


    田伯光口中大笑:“好刀,好刀法!”卻是搶身上前,刀光連閃,卻是說話間已經連出二十餘刀,一時之間整個二樓風聲大作,旁觀的令狐衝二人隻覺滿目金光,呼嘯來去,心中不由想到:“江湖上有人稱這淫賊刀法飛沙走石,此言誠不我欺。”


    卻見秦穆半步未退,掌中刀身一翻,後發先至,連連斬向那彎刀薄弱處,隻聽刀劍撞擊之聲一時之間大作,待風聲散去,卻見田伯光一臉頹廢,口中問道:“你這又是什麽招法,田某方才用十三種手法連發三十六刀,竟是被你一招而破,老子死都不服!”


    此時在一旁的令狐衝心中大驚,才知道自己還看漏了十餘刀,背上不由得一陣冷汗,複又看向長身而立在一旁的秦穆其人,心中加緊思索:“此人到底是誰,竟有如此刀法?”


    “此刀名,聽風,講究的是從彼無力處生力,以無厚破有間”秦穆淡然言道,又一揚手中長刀,口中喝道:“鄙人還有一式,刀名斬雷,請君一品!”


    卻見他向上一躍,向著田伯光當頭一斬,旁人看來好似一式江湖上人人都會得“力劈華山”,但隻有身處刀風正對處的田伯光才知道,這一刀僅是刀風就擊向自身八處要害,當真是避無可避,隻好把彎刀一抬,以期硬接這一式殺招,然手還沒抬起,就發現右臂一陣劇痛,側頭一看,竟是自己連右臂帶刀都為人切下,一時之間,田伯光心中一片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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