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6-15


    第二天,小兔送小龍上車,離開招待所時,小龍特意去跟小蘭道別:“小蘭花,我走了,你的包辦婚姻我已經向報社反映了,到時我再告訴你,等我的好消息。”


    “龍哥,我愛你,你一定要娶我。”小蘭抓緊時間揀重要的話講。


    “小蘭花,我送你一樣東西。”小龍沒有直接回答小蘭的話,而是四下看了看,見沒人,急忙掏出一瓶花露水遞到小蘭手上。


    小蘭在接香水的瞬間,一把抓住小龍的手,撲到小龍的懷裏,眼淚嘩嘩而下。


    “小蘭花,別這樣,給人家看到了。”


    “我不在乎,我不管,我……。”小蘭邊哭邊說邊跺腳。


    小龍隻能從小蘭的緊抱中掙脫出來,幫她擦了擦眼淚,再吻了一下她的額頭:“乖,小貓咪,聽話,下星期天我來看你。”


    小龍離開後,小蘭嘴對著花露水瓶吻了又吻,口水浸濕了花露水瓶的外包裝紙。


    去西橋的是輛帶帳篷的卡車,隻能站不能坐,人擠人,像沙丁魚罐頭一樣,小龍站在車的尾部。臨開車前,上來了一位臉色清臒身材高挑頭發斑白的老者,從他的衣足打扮和上衣口袋中一支鋼筆,小龍估計是個幹部或知識分子。


    “小龍――,再見!”小兔在車下揮了揮了手。


    “再見――!有空到西橋中學來玩。”小龍貼著老者的後腦勺回了一句。


    第一次去陌生的地方,小龍的心空落落的,反正站著也是站著,閑著也是閑著,隻要嘴不閑就可以。


    “請問,到西橋要多長時間。”小龍很紳士地問了像知識分子的那個老者。


    “不消一個小時。”老者轉頭回望了一下。


    “車站離西橋中學遠不遠?”小龍必須問清楚,因為,兩個箱子和一隻旅行袋是心頭的累贅。


    “你是新分配來的龍教師吧?”老者的語速很快,而且有跳越感的語結,嗓音有點沙啞。(.)


    “是啊――,你……?”


    “我是西橋中學的,姓關,我在文教局聽說新分一個英語教師給我們學校,我猜就是你。”


    “你好,關老師,幸會幸會。”龍老師很想伸手和關老師握一下,但是,龍老師的手臂抬不起來,抽不出來,擁擠的車廂前肚貼後背


    幾句對話下來,龍老師對關老師印象很好,和氣熱情。一路上,關老師描繪了西橋中學的環境,還介紹了正副校長姓甚名誰,以及全校教職員工的大致情況。關老師還特別強調,由於沒有專職英語老師,高中英語課開不出來,說龍老師的到來,如同久旱遇甘霖。關老師還簡單介紹了他自己家裏的情況,說他的愛人也是中學教師,夫妻倆都教數學。


    卡車沿著縣道行駛了約半個小時,來到了一個丁字路口的車站,下客上客後,朝著去蕪湖的方向又行駛了約十分鍾,拐到了一條泥路岔道上。突然,卡車開始忽高忽低,車後卷起的揚塵像一條黃龍,蔽天蓋日。透過塵煙,公路兩邊盡是高低起伏的山丘,長著低矮的藤狀植物和荒草,隻有在低窪處,才能見到小片的水田。吆,原來這就是丘陵,跟自己插隊的公社相比,又是另一番景象。龍老師對丘陵沒有好感,從中學學地理時,丘陵就給他留下一個荒山野嶺的印象,是不毛之地的代名詞。


    到站下了車,關老師見到家住附近的幾個高中生,安排他們找一輛小推車把龍老師行李運到學校,因為,車站離學校還有一裏多路。學校已經知道有個男教師要來,由於宿舍不夠,安排龍老師和另一位男教師合住。這位教師姓洪,當地人,老婆在榨油廠上班。這間宿舍約十個平方,所以,一張床就占去了三分之一的空間。洪老師隻在白天辦公用,因為,他家還有一間。


    安頓好了住宿,龍老師先對周邊環境和校區大致了解了一下。


    自己的宿舍在一長排矮平房的頂頭,關老師一家住在另一頭,隔壁是呂老師一家,中間還住著牛老師一家,以及,另一個單身男教師和會計。[]所以,這一排平房總共有十幾間宿舍,座落在學校的北麵最高處。房屋前麵是一大片竹林,竹林前麵的低凹處是全校其他教師宿舍和教室。學校的前身是皖南事變前新*軍一個營的駐地。


    因為還沒有正式開學,本外地的老師沒到齊,所以,整個校院冷冷清清,下午,龍老師去街上兜了一圈,買了一些生活用品,找到郵局買了信封和郵票,找到衛生院配了一點黃連素藥,不用付掛號費,也不用付藥費,就憑一張幹部醫療卡。龍老師還去了公社,聽關老師介紹,公社婦女主任和廣播站播音員是上海女知青,所以,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龍老師出於禮節想去拜訪一下。


    公社所在地是個山丘,新蓋的幾排平房孤零零的,播音室在第一排平房,門關著,龍老師敲了敲門,從隔壁的門裏傳出一聲:“誰在敲門?”音色很美很脆。


    “是我。”龍老師轉向隔壁的門口。


    門縫敞開的一刹那,龍老師和裏麵的人都大吃一驚,兩人異口同聲:“呀――!是你。”


    播音員叫陶美娟,66屆高中生,五年前她和幾個女知青去過龍老師的知青組。


    進到屋裏,一個兩歲不到的小男孩抬眼望著龍老師,有點怯生生的樣子,


    “這是你兒子?”龍老師從小孩的長相推斷了一下。


    “叫叔叔,快叫。”


    “叔―叔――。”小孩躲在母親的腿後,探出半個腦袋。


    “叫什麽名字啊?”龍老師像在問小孩又像在問陶美娟。


    “郝敏,我給他起了個單名,好叫。”


    他倆聊開了,多半是陶美娟講,龍老師聽,陶美娟對龍老師印象很深,蚊帳裏掛滿了自己畫的圖畫,陶美娟的大哥畢業於浙江美院,所以,對龍老師特別有好感,認為搞藝術的人有品味,懂情操,不像自己的丈夫是個大老粗。


    陶美娟的丈夫在馬鞍山工作,夫妻兩地分居,陶美娟正在想方設法調到馬鞍山市裏,從陶美娟的講述中,龍老師隱隱約約感到夫妻兩地分居不僅對帶小孩的女方造成很大的不便,而且,對夫妻雙方的感情也是一個潛在的威脅。


    “小陶,聽說婦女主任也是上海知青?”龍老師不想多聽夫妻感情的問題,轉了個話題。


    “是的,姓卞,叫卞麗芳,以前在你一個公社的。”


    “她在不在?”


    “下隊去了,忙的不得了,一會兒這個找她,一會兒那個找她。”


    “你兒子長得像你,很漂亮,”龍老師實話實說。


    “就是麽,人家都說兒子像我,他爸爸說像他,你說怪不怪。”


    “兒子像娘金子打牆,像娘好。”龍老師附和了一句。


    “就是麽。”陶美娟聽到龍老師的兩次讚美,高興地合不攏嘴。


    “今天叔叔空手來,不好意思,下次買糖給你吃。”


    “小龍,你來的正好,下周四我去縣裏辦調動,你幫我照看一下郝敏,好不好?”


    “沒問題。”龍老師爽快地答應了。


    離開陶美娟住處,龍老師憂鬱的心情更加煩躁,心想,知識青年解決了工作,接下來就是婚姻,一步緊跟一步,步步不稱心,不圓滿,家不像家,夫妻不像夫妻,這夫妻兩地分居成了社會問題,成了名存實亡的缺性少性無性婚姻,陶美娟的今天就是自己和小夏的明天,咳――,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當初要是狠狠心不被小夏的飯店尋死覓活嚇唬,自己就可以一門心思無所顧忌大張旗鼓地把小蘭花攬在懷裏,親在嘴上,蜜在床頭,就不要去看蔣股長的驢臉,更不會聽到刺耳剮心裂肺的―真不像話。


    晚霞的餘輝映照著破敗的校舍,農家的狗吠喚醒了龍老師的遐想,關老師的真情讓龍老師重新回到了現實之中,聲聲招呼從關老師的揮手中傳來:“龍老師――,龍老師――。”


    “哎――,關老師,什麽事?”龍老師邊跑邊回應著。


    “龍老師,晚飯在我家吃,剛才去你宿舍見你不在,估計你去了街上。”關老師為了體現真誠和真心特地在校門口等龍老師。


    “呀――!這怎麽好意思。”龍老師的第一反應是沒想到,第二反應是沒聽錯吧,這個荒蠻之地,人情味卻出乎意料的茂盛,龍老師感覺眼眶有點濕潤。


    “沒關係的,隨便吃吃,添筷不添人。”關老師的快捷語速傳遞出一種熱情加熱心的氣場。


    龍老師不再假裝客氣,乖乖地隨關老師去了他家,飯桌上,加上龍老師,真好是八仙過海,三代同堂,看著關老師的母親,龍老師想起了自己的奶奶,同樣是小腳,同樣是佝僂著脊背,同樣是慈眉善目,龍老師驟然體驗到家的溫暖和溫馨:“奶奶――,您老高壽?”龍老師先從長輩問起。


    “什麽――?我耳背,聽不見。”奶奶笑眯眯地用手扶著耳朵,做了個耳聾的姿勢。


    “我媽82歲了。”關老師愛人替婆婆回了一句。


    “你貴姓?”龍老師接下來想跟關老師愛人搭話,所以,先從問姓開始。


    “姓龔,龍共龔。”龔老師和她婆婆一樣,說話也是笑眯眯的,而且,帶點羞澀。


    那年,關老師的大女兒考入上海同濟大學,一家人歡天喜地的餘興綿綿流長傳染給了龍老師,龍老師覺得應該禮尚往來,想了想道:“我的大弟弟也在同濟大學,國慶節讓他帶你家大女兒去我家玩玩。”


    關老師一聽欣喜萬分:“好啊!好啊!”一點都不客氣,不客套。


    餐桌上菜肴不多,葷菜更少,但是,龍老師吃下的片片情濃濃意比吃山珍海味還要舒坦,還要滋潤。


    來到陌生的地方,來到新的單位,龍老師將第一天的所感所受如實地鴻雁傳書飛向遠方的未婚妻―小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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