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0-08-14


    龍天翔帶著小弟返回學校已開學半月有餘,照例被扣去半個月工資,扣就扣吧,龍天翔已經死豬不怕開水燙,反正自己要調走的,原來指望入黨的打算和計劃也隻能付之東流,付之東流的不僅是入黨,還流走了一次千呼萬喚的調動。(.好看的小說)


    “龍老師,你這人也真背氣。”


    “什麽事?”康校長的第一句話就讓龍天翔大吃一驚,


    “什麽事?問你自己。”康校長故意賣關子。


    “是我撞傷的事?”


    “不是。”


    “又有人來砸門窗?”


    “也不是。”


    “那是什麽事?”龍天翔很想踢校長一腳。


    “局裏找你調動的事,讓你老婆聯係蕪湖市教育局發商調函過來,你倒好,人家想調調不走,上麵放你走你還不想走,你說是不是背氣。”


    “啊――?!”龍天翔啊了一聲,再沒下文,龍天翔恨不得抽自己幾個耳光。


    一場車禍放棄了一次調動的機會,這個代價實在太昂貴了,真是雪上加霜禍不單行,接下來是帶畢業班,想走的機會就更渺茫了,於是,龍天翔提出不帶畢業班。


    “那怎麽行!課也排好了,一個蘿卜一個坑。”康校長表示出愛莫能助的樣子。


    “那就帶半學期,下學期我一定要調走的,局裏都同意放我走了,學校再卡我,就不夠意思了。”


    “我不管,隻要局裏派人來頂你,隨到隨放。”康校長送了個口頭人情。


    “你家康輝考了什麽大學?”龍天翔故意提康輝,是有意提醒校長不要忘了當時的承諾。


    “噢――,你不說我還想不起來,我還要好好謝謝你,這一次英語考的不錯,比去年多了十幾分,考到勞動大學去了。”


    “對呀!你說要謝謝我的,就要無條件放我走。”


    “這個……,再說吧,反正我不會虧待你。”康校長又放了一個順水人情。


    龍天翔連夜寫信告訴妻子有關禍不單行的懊惱事,特別強調趕快叫蕪湖教育局發來商調函,力爭在寒假之前把調動的事情搞定,否則,夜長夢多,還不知道會有什麽意外的事情發生。


    龍天翔沒調走,陶美娟卻展翅高飛了,她是在龍天翔撞傷的第二天去了馬鞍山,由於來不及和龍天翔話別,特意留了一封信托卞麗娜轉交,當卞麗娜問起龍天翔調動的事情時,龍天翔再也不敢寅吃卯糧說過頭話了,隻能小心翼翼,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哈――,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龍天翔,這句話可是你說的噢――,說到自己頭上去了。”卞麗娜笑彎了腰,也笑出了不該流的淚水。


    龍天翔遭到卞麗娜的嘲笑,很不是滋味,真想罵她兩句,突然,見她淚光閃閃,心生疑竇,在龍天翔眼中,卞麗娜是個生性好強之人,是個樂天派,怎麽也會流淚呢?於是,不安地問道:“你怎麽啦?”


    龍天翔的不安一問,猶如打開了蓄水的閘門,一串串淚水如山澗小溪從卞麗娜的眼眶中汩汩而下,一發不可收。


    “嗨――,你怎麽啦?”龍天翔不便深問,也不好不問,隻能似問非問。


    “沒什麽,讓你見笑了。”卞麗娜極不願意地收住淚眼,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龍老師,你有煙嗎?”


    “有啊――。”


    “給我一支。”


    卞麗娜接過煙,點上了龍天翔撳亮的打火機,低垂著雙目,恨恨吸了幾口,又痛痛快快地嗆了幾口,搖了搖手臂:“不好意思,又讓你見笑了。”


    龍天翔見她這個樣子,才知道什麽是同病相憐,才明白什麽叫天涯淪落人,龍天翔很想上前給她一個安慰的摟抱,或許男子漢一抱能給她精神上的慰藉,或許……。


    “小卞啊――。”門外傳來一聲叫喚。


    “老梁,什麽事?”卞麗娜邊擦眼淚便衝著門外應了一聲。


    “小裘的信,在我這裏放了好幾天了。”


    卞麗娜一個箭步衝出門外:“謝謝老梁,進來坐嗎?”


    “不了,晚飯在我家吃,我有事問你。”


    “好的。”


    卞麗娜邊看信邊走進裏屋時,嘴角像上弦的月牙,月牙中間的齙牙格外醒目,就像動畫片裏的米老鼠,龍天翔每次見到卞麗娜,就會自然而然想起吃西瓜,羨慕卞麗娜生就一付好門牙,不像自己,是用鼻尖在啃西瓜,尤其妨礙接吻,必須歪過頭才能與春梅蘭夏四個女人舌尖相抵。假如和卞麗娜接吻是不需要歪頭的,可是,命裏注定,龍天翔是不會和卞麗娜接吻的,因為,龍天翔不喜歡齙牙的女人,龍天翔喜歡的是與自己相近的臉型,梅詩韻就是最相近的一個。


    “龍老師,你說,鄧*平到黃山去幹什麽?”


    卞麗娜看了信,突然冒出這句話,龍天翔估計她的對象在黃山工作,可是,對鄧*平為何去黃山,一時半刻找不到答案,心想,去黃山的多半是畫家和旅遊的人,中央領導人開會多半去廬山,沒聽說在黃山開會的。


    “你怎麽知道鄧*平去黃山了?”龍天翔知道卞麗娜在賣關子,故意反問她。


    卞麗娜抑製不住喜悅的心情,神秘兮兮地透露了自己的對象如何與鄧*平打橋牌,如何得到鄧*平的關心,又如何通過組織安排可以解決夫妻分居。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才幾分鍾時間,卞麗娜判若兩人,將剛才流淚失態的原因痛痛快快了一遍。說自己在西橋處處受到鉗製,入黨的問題一直拖著沒解決,幹得再苦再累再好也沒人欣賞,加上自己歲數也大了,已經超過了晚婚晚育的年齡,光顧了革命的大家,失去了自己的小家,看到陶美娟調走了,再想到龍天翔上麵有人幫忙,要不是撞傷耽誤了,已經調離了這個山旮旯,隻剩自己一人孤守陣地,連找個說家鄉話的人都沒有,所以……。


    “這下好了,有貴人相助,祝賀你。”龍天翔酸溜溜地恭賀了一番。


    人說女人是飛鴿牌,男人是永久牌,同樣是調動,女人就比男人容易些,你說是世俗的定律也好,現實的實際也好,同樣是調動,教師必須等到暑假,非教師就沒有這個限製,一年四季任何時候都可以調動,不出龍天翔所料,卞麗娜在國慶節後沒幾天就當了飛鴿牌,飛向了黃山,飛到了丈夫的身邊。


    金秋十月丹桂飄香菊黃蟹肥,小弟在身邊借讀,龍天翔放棄了去蕪湖與妻子團聚的機會,再說兩人分開才半個月,也不急於卿卿我我,況且,小弟在也礙事,所以,愛情讓路給親情,兄弟倆上街買了兩隻半斤重的肥蟹,半斤河蝦,兩斤肥豬肉和一些菜蔬,還特地買了一瓶燒酒,痛痛快快地舉杯邀明月,連帶八月中秋節一起過了。


    半兩燒酒下肚,龍天翔開始判若兩人,話語滔滔臉紅脖子粗。


    “小弟,讓你複讀高一,是牛老師他們幾個為你好,造房子基礎不牢是不行的,你懂嗎?”


    “多讀一年少讀一年無所謂。”小弟隻能逆來順受。


    “你是家中老小,爸媽是為你好,怕你在上海闖禍,你看,你的四個哥哥都不像你,這麽大了還讓父母操心。”


    “二哥,說良心話,讀書對我來說就像受刑,語文多少還能聽的懂,代數和幾何我是一竅不通。”


    “不通也要通,我跟你說,你現在不好好學,將來就是白癡一個,當個掃馬路的。”


    小弟假裝埋頭吃飯不看龍天翔一眼,心裏在想,原來的二嫂是春姐,怎麽換了個人,現在的二嫂比春姐難看,暑假中帶自己去玩大世界,說好給自己買雙回力牌網球鞋,結果買了雙解放牌球鞋,土的不得了,誰要穿。二哥也小氣,拿了工資也不知道掏點零用錢給自己,還吹噓如何奮鬥才上了大學,結果有什麽用,還不是和工人一樣,每月41元,還沒有獎金,讀書有什麽用,傷腦細胞。


    龍天翔知道“讀書無用論”還在小弟的頭腦中作怪,看來,“文*”毀掉一代人的觀點已經既成事實,就拿自己教的學生來說,天天背著書包到學校,就像插隊時的老鄉,出工不出力。當教師的,麵上不說,心裏都在打小九九,低工資低收入,養家糊口捉襟見肘,隔壁的呂老師一家吃不起食堂,白天忙菜地忙教學,夜晚背課批作業,陣陣哈欠穿透牆壁聲聲入耳,教書育人的精力和時間都無法保證,當年高考剃光頭,身為年級組長和教研組長,臉麵丟盡,被副校長一句話氣的在教工會上痛哭流涕,還找到文教局哭怨喊冤,說副校長不是人,是人不該講這樣的話。


    副校長的一句話確實不是人話,比抽人嘴巴還厲害,比挖人祖墳還傷陰節,局長幾次催問,呂老師才忍痛道出自認為難以忍受的副校長一句話――老呂,你隻要保證明年有一個學生考取大學,我一定請局裏撥款幫你家單獨蓋新房。


    呂老師一家五口擠住在三小間和龍天翔宿舍一樣大小的房間,其中一間是廚房,加上農具雜物柴草,實在擁擠不堪,為此,呂老師幾次三番在教工會上提出增加住房,由此,副校長就著呂老師的要求將了呂老師一軍。


    除了呂老師提出要改善住房,幾個單身女教師更是迫切要求改善住房,尤其是程老師,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生怕花老師再借工作之名行不善之舉,揚言學校再不解決就要罷教。


    西橋中學的教學環境和師生動態都好比行走在泥濘之中,所以,提出調動的不僅僅是夫妻分居的教師,就連老驥伏櫪的關老師也在暗暗籌劃全家調離西橋中學的路子,人心向背,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成了當時西橋中學最好的寫照和社會縮影。


    龍天翔也在天天撞鍾,撞的是良心鍾,按他的話說,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墮,再說自己已經缺了這麽多課,已經對不起學生了,所以,憑良心工作成了他的一句座右銘,至於調動就聽天由命吧。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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