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10-09
校園廣播喇叭正在播送曾經一度遭到非議的《難忘今宵》，那幽怨甜美的歌曲不緊不慢地飄向校園的各個角落，也飄蕩在他倆的四周，同時飄蕩在他倆四周的還有滿地卷起的落葉和空氣中塵土的腥味。
“哈嚏――。”龍天翔仰起脖子重重地打了一個響噴，竹妃子激情散發的體味已經感染到龍天翔過度靈敏的嗅覺，那是一種久違了的幽幽清香，更是一種勾魂攝魄的招幡。
“好，你不願聽我就不說了，我就在這裏陪你靜坐。”話畢，龍天翔一屁股席地而坐，慢慢地從塑料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杵到竹妃子麵前。
“不要吃，你的東西我不吃。”竹妃子伸手推開了巧克力。
“巧克力是你爸爸托我帶來的，”龍天翔現編了一個謊言，“還有，這是你媽托我帶來的一封信，拿去。”
“不要看。”
短短的幾分鍾，竹妃子連說了三次不要，這讓龍天翔既感到窘迫更感到無奈，難道蹲在自己麵前的不是當年的湘妃竹啦？那個乖巧伶俐的小女孩哪裏去啦？龍天翔抓了抓頭皮，感覺自己的智慧已經被狼叼走了，從未體驗到的束手無策像一座冰山向自己撞來。
“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龍天翔學著越劇《紅樓夢》中徐玉蘭的唱腔高調了一聲，說完，重重地歎了口氣，然後，坐等竹妃子的回應。
“你不要跟我玩賈寶玉，我不是林黛玉。”竹妃子不知不覺中跌入了龍天翔設下的語境圈套，怪隻怪她把紅樓夢研究的太熟了。
“哎呀――！戲中的林黛玉好像不是這樣回答的，你肯定忘了。”龍天翔使了個激將法。
竹妃子鼓著腮幫不上當，強忍著不發音，腦子裏卻在不停地搜索。[]
沉默，難堪的沉默持續了幾分鍾，龍天翔卻強忍著不讓笑聲發出來，因為，他知道火候還沒到，竹妃子心中的一股怨氣怒氣還沒有消散，隻要她不站起不離開，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肯定能把她激活。
“我說你忘了林黛玉的答詞了吧，大學讀了4年，越讀越笨。”龍天翔開始火上澆油。
“當初怎麽樣，近日又怎麽樣？”竹妃子冷不丁衝著龍天翔惡狠狠地大叫起來，即是對戲中林黛玉的答詞回應，又是對龍天翔的聲討，一語雙關。
突然，龍天翔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驚飛了一群樹叢間的麻雀，驚悚了悲喜交加中的竹妃子。然後，龍天翔又故意拖著長調重複了一遍竹妃子的一語雙關，隨後，再敞亮地補上一句――當初和你在一起，近（今）日又和你在一起，有道是百年休的同船渡，千年休的共枕眠。
說完，龍天翔起身，故意一個趔趄，假裝要跌倒的樣子。竹妃子猛的躥起，一把扶著龍天翔的胳膊，龍天翔順勢一把將竹妃子攬入懷中。接著，雨點般的粉拳像迪斯科舞步在龍天翔的雙肩跳躍。
從見到龍天翔的那一刻起，竹妃子是真氣，走向馬路對麵的校區時成了怨氣，當龍天翔拿出巧克力時，她已經是假氣了，當龍天翔將她攬入懷中時，又變成了生氣。。於是，在揮動雙拳的時候，竹妃子能表達的唯一一句話就是――我恨你！我恨你！然而，幾秒鍾過後，當他倆口舌相交的時候，在竹妃子心田跳動的卻是――我愛你三個字了。
龍天翔何以能將竹妃子玩弄於鼓掌之間，就是因為竹妃子愛的愈深恨的愈切，當一個人處在愛恨交加的時候，他（她）的理智是失控的，換句話說，假如竹妃子沒有那四氣，而是平心靜氣處變不驚以禮相待大大方方的話，龍天翔的激將法也好，玩弄小伎倆也好，隻能是鐵拳打在氣球上有力無勁，無功而返。
口舌相交的熱吻持續了約半個小時，要不是龍天翔保持清醒的理智，加上幾次三番的推助，月亮就要加入到偷窺的行列中來了。
自那以後，他倆保持每周一次約會，有時是半天，有時是一個整天，有時在市區，有時在郊外，有時在公園，有時在乍浦路美食街。
“哥，”竹妃子對龍天翔的稱呼又有了變化，“哥，你說我是考研究生好呢還是直接找工作好？”
“當然考研究生好，我已經錯過了機會。”
“不行，研究生不能結婚。”
“結婚？你跟誰結婚？”
“你說呢，你說呢。”竹妃子開始不依不饒。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等你就是了。”
“三年，你會等我？”
“前三年不也一晃就過去了麽。”
“情況不一樣，前三年我隻管讀書，其它什麽也不想，現在，”竹妃子停頓了一下，理了理思路道，“現在你出現了，叫我怎麽靜下心來。”
“噢――，對了，我忘了問你，你的日記還在嗎？”
“日記？你還記得我的日記？早已化作蝴蝶飛了，你這個。”竹妃子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假心人”三字說出來，舉目抬頭望著天空中遠飛的大雁，人字形的雁陣由近而遠慢慢消失在視野之外。
“哥，大雁為什麽要排成人字形，而不排成一字型，你是老師，你來解釋。”
龍天翔側身朝竹妃子打量了一眼，再伸手往她的太陽穴點了一下道：“你這小腦子考慮的事情還真多，排成人字形麽，”龍天翔的非凡想象力又開始騰雲駕霧起來，“排成人字形，說明人這個字就是仿照大雁來的，你想，人應該比大雁聰明吧，大雁為什麽排成人字形，肯定有它的好處，所以，古人仿照雁陣造出了人字。”
“什麽呀！亂七八糟的，我們的漢語老師說，從甲骨文開始，人字就這樣寫了，怎麽會仿照雁陣。”
“我問你，是先有大雁，還是先有人？”
“應該是先有大雁吧。”
“就是麽，甲骨文也是仿照雁陣而來的。”
“不跟你說了，說不過你，”竹妃子故意裝出氣呼呼的樣子，可是，不認輸的性格像水裏的皮球又冒了出來，“照你這麽說，是先有雞蛋還是先有雞啊？”
龍天翔第一次聽到這個偽科學命題，就像佛教說的人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一樣，是無法用科學來闡釋的，心想，這個竹妃子怎麽也像夏雲潔一樣學會了鑽牛角尖。果然，還未等龍天翔從假設中掙脫出來，竹妃子的好問又接踵而至。
“哥，人道主義和異化與精神汙染是什麽關係？”
“這是理論家和政治家的問題，你問這個幹什麽？”龍天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害死人，你不知道啊？！我們新聞係首當其衝，我差一點被卷進去。”
“什麽？你差一點被卷進去？為什麽？”
“不說了，不說了，事情也過去了，我就是搞不懂，現在的假心人怎麽這麽多？”
竹妃子進入大學後，由於幼稚單純加上性格上的直率，曾經被關係最好的室友打了小報告，以至於入黨考察期一拖再拖。再加上父母的婚變和自身的遭遇，早已厭倦和厭煩了大學的生活，所以，當龍天翔鼓勵他繼續考研時，她隻能假借研究生不能結婚來搪塞一下。所以，才會對天空中的人字形雁陣產生好奇，才會對龍天翔的誆解產生逆反，才會用先有雞蛋還是先有雞來反詰，才會從虛幻回到現實，正在接受的教育和所學的的知識總是離不開政治，而且，明明是哲學和理論範疇的見解和認識，一不小心就會被劃到政治的邊緣，所以，才會跟自己的心上人探討人道主義和異化與精神汙染是什麽關係。可是，在龍天翔輕描淡寫的回答之後，竹妃子才徹底放棄了想通過心上人來探索和探討真知的信心和信念，而且，她把一切的未知統統歸納到一個人字上麵，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饑餓，也不是貧窮，更不是戰爭，而是人。所以，才會用“現在的假心人怎麽這麽多”這句話來印證過去和現在。
“不說就不說吧，”龍天翔已經聽出了竹妃子的話外之音，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非三言兩語可以扭轉的。於是，伸手扳下一根樹枝，哢嚓一聲，半截在手，並引用杜秋娘的半句詩緩緩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謝空折枝。”
然而，龍天翔的賣弄並沒有博取竹妃子的青睞，反而遭到了一番奚落：“不是花謝，是無花，莫待無花空折枝。”
“對，對，是無花，是無花，”龍天翔趕緊滿口應承下來，他知道，小貓小狗都喜歡捋順毛，竹妃子也不例外，然後趁熱打鐵，“所以，你必須趁有花的時候直須折，將來要靠文憑吃飯的，學曆越高越吃香。
幾個月之後，竹妃子參加了考研，成為複旦大學新聞係第一屆研究生。
（待續）
校園廣播喇叭正在播送曾經一度遭到非議的《難忘今宵》，那幽怨甜美的歌曲不緊不慢地飄向校園的各個角落，也飄蕩在他倆的四周，同時飄蕩在他倆四周的還有滿地卷起的落葉和空氣中塵土的腥味。
“哈嚏――。”龍天翔仰起脖子重重地打了一個響噴，竹妃子激情散發的體味已經感染到龍天翔過度靈敏的嗅覺，那是一種久違了的幽幽清香，更是一種勾魂攝魄的招幡。
“好，你不願聽我就不說了，我就在這裏陪你靜坐。”話畢，龍天翔一屁股席地而坐，慢慢地從塑料袋裏掏出一塊巧克力杵到竹妃子麵前。
“不要吃，你的東西我不吃。”竹妃子伸手推開了巧克力。
“巧克力是你爸爸托我帶來的，”龍天翔現編了一個謊言，“還有，這是你媽托我帶來的一封信，拿去。”
“不要看。”
短短的幾分鍾，竹妃子連說了三次不要，這讓龍天翔既感到窘迫更感到無奈，難道蹲在自己麵前的不是當年的湘妃竹啦？那個乖巧伶俐的小女孩哪裏去啦？龍天翔抓了抓頭皮，感覺自己的智慧已經被狼叼走了，從未體驗到的束手無策像一座冰山向自己撞來。
“嗨――！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龍天翔學著越劇《紅樓夢》中徐玉蘭的唱腔高調了一聲，說完，重重地歎了口氣，然後，坐等竹妃子的回應。
“你不要跟我玩賈寶玉，我不是林黛玉。”竹妃子不知不覺中跌入了龍天翔設下的語境圈套，怪隻怪她把紅樓夢研究的太熟了。
“哎呀――！戲中的林黛玉好像不是這樣回答的，你肯定忘了。”龍天翔使了個激將法。
竹妃子鼓著腮幫不上當，強忍著不發音，腦子裏卻在不停地搜索。[]
沉默，難堪的沉默持續了幾分鍾，龍天翔卻強忍著不讓笑聲發出來，因為，他知道火候還沒到，竹妃子心中的一股怨氣怒氣還沒有消散，隻要她不站起不離開，憑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肯定能把她激活。
“我說你忘了林黛玉的答詞了吧，大學讀了4年，越讀越笨。”龍天翔開始火上澆油。
“當初怎麽樣，近日又怎麽樣？”竹妃子冷不丁衝著龍天翔惡狠狠地大叫起來，即是對戲中林黛玉的答詞回應，又是對龍天翔的聲討，一語雙關。
突然，龍天翔仰天哈哈大笑起來，驚飛了一群樹叢間的麻雀，驚悚了悲喜交加中的竹妃子。然後，龍天翔又故意拖著長調重複了一遍竹妃子的一語雙關，隨後，再敞亮地補上一句――當初和你在一起，近（今）日又和你在一起，有道是百年休的同船渡，千年休的共枕眠。
說完，龍天翔起身，故意一個趔趄，假裝要跌倒的樣子。竹妃子猛的躥起，一把扶著龍天翔的胳膊，龍天翔順勢一把將竹妃子攬入懷中。接著，雨點般的粉拳像迪斯科舞步在龍天翔的雙肩跳躍。
從見到龍天翔的那一刻起，竹妃子是真氣，走向馬路對麵的校區時成了怨氣，當龍天翔拿出巧克力時，她已經是假氣了，當龍天翔將她攬入懷中時，又變成了生氣。。於是，在揮動雙拳的時候，竹妃子能表達的唯一一句話就是――我恨你！我恨你！然而，幾秒鍾過後，當他倆口舌相交的時候，在竹妃子心田跳動的卻是――我愛你三個字了。
龍天翔何以能將竹妃子玩弄於鼓掌之間，就是因為竹妃子愛的愈深恨的愈切，當一個人處在愛恨交加的時候，他（她）的理智是失控的，換句話說，假如竹妃子沒有那四氣，而是平心靜氣處變不驚以禮相待大大方方的話，龍天翔的激將法也好，玩弄小伎倆也好，隻能是鐵拳打在氣球上有力無勁，無功而返。
口舌相交的熱吻持續了約半個小時，要不是龍天翔保持清醒的理智，加上幾次三番的推助，月亮就要加入到偷窺的行列中來了。
自那以後，他倆保持每周一次約會，有時是半天，有時是一個整天，有時在市區，有時在郊外，有時在公園，有時在乍浦路美食街。
“哥，”竹妃子對龍天翔的稱呼又有了變化，“哥，你說我是考研究生好呢還是直接找工作好？”
“當然考研究生好，我已經錯過了機會。”
“不行，研究生不能結婚。”
“結婚？你跟誰結婚？”
“你說呢，你說呢。”竹妃子開始不依不饒。
“好了，好了，別鬧了，我等你就是了。”
“三年，你會等我？”
“前三年不也一晃就過去了麽。”
“情況不一樣，前三年我隻管讀書，其它什麽也不想，現在，”竹妃子停頓了一下，理了理思路道，“現在你出現了，叫我怎麽靜下心來。”
“噢――，對了，我忘了問你，你的日記還在嗎？”
“日記？你還記得我的日記？早已化作蝴蝶飛了，你這個。”竹妃子想了想，還是沒有把“假心人”三字說出來，舉目抬頭望著天空中遠飛的大雁，人字形的雁陣由近而遠慢慢消失在視野之外。
“哥，大雁為什麽要排成人字形，而不排成一字型，你是老師，你來解釋。”
龍天翔側身朝竹妃子打量了一眼，再伸手往她的太陽穴點了一下道：“你這小腦子考慮的事情還真多，排成人字形麽，”龍天翔的非凡想象力又開始騰雲駕霧起來，“排成人字形，說明人這個字就是仿照大雁來的，你想，人應該比大雁聰明吧，大雁為什麽排成人字形，肯定有它的好處，所以，古人仿照雁陣造出了人字。”
“什麽呀！亂七八糟的，我們的漢語老師說，從甲骨文開始，人字就這樣寫了，怎麽會仿照雁陣。”
“我問你，是先有大雁，還是先有人？”
“應該是先有大雁吧。”
“就是麽，甲骨文也是仿照雁陣而來的。”
“不跟你說了，說不過你，”竹妃子故意裝出氣呼呼的樣子，可是，不認輸的性格像水裏的皮球又冒了出來，“照你這麽說，是先有雞蛋還是先有雞啊？”
龍天翔第一次聽到這個偽科學命題，就像佛教說的人從哪裏來又到哪裏去一樣，是無法用科學來闡釋的，心想，這個竹妃子怎麽也像夏雲潔一樣學會了鑽牛角尖。果然，還未等龍天翔從假設中掙脫出來，竹妃子的好問又接踵而至。
“哥，人道主義和異化與精神汙染是什麽關係？”
“這是理論家和政治家的問題，你問這個幹什麽？”龍天翔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害死人，你不知道啊？！我們新聞係首當其衝，我差一點被卷進去。”
“什麽？你差一點被卷進去？為什麽？”
“不說了，不說了，事情也過去了，我就是搞不懂，現在的假心人怎麽這麽多？”
竹妃子進入大學後，由於幼稚單純加上性格上的直率，曾經被關係最好的室友打了小報告，以至於入黨考察期一拖再拖。再加上父母的婚變和自身的遭遇，早已厭倦和厭煩了大學的生活，所以，當龍天翔鼓勵他繼續考研時，她隻能假借研究生不能結婚來搪塞一下。所以，才會對天空中的人字形雁陣產生好奇，才會對龍天翔的誆解產生逆反，才會用先有雞蛋還是先有雞來反詰，才會從虛幻回到現實，正在接受的教育和所學的的知識總是離不開政治，而且，明明是哲學和理論範疇的見解和認識，一不小心就會被劃到政治的邊緣，所以，才會跟自己的心上人探討人道主義和異化與精神汙染是什麽關係。可是，在龍天翔輕描淡寫的回答之後，竹妃子才徹底放棄了想通過心上人來探索和探討真知的信心和信念，而且，她把一切的未知統統歸納到一個人字上麵，認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饑餓，也不是貧窮，更不是戰爭，而是人。所以，才會用“現在的假心人怎麽這麽多”這句話來印證過去和現在。
“不說就不說吧，”龍天翔已經聽出了竹妃子的話外之音，知道她此時此刻的心情非三言兩語可以扭轉的。於是，伸手扳下一根樹枝，哢嚓一聲，半截在手，並引用杜秋娘的半句詩緩緩道，“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花謝空折枝。”
然而，龍天翔的賣弄並沒有博取竹妃子的青睞，反而遭到了一番奚落：“不是花謝，是無花，莫待無花空折枝。”
“對，對，是無花，是無花，”龍天翔趕緊滿口應承下來，他知道，小貓小狗都喜歡捋順毛，竹妃子也不例外，然後趁熱打鐵，“所以，你必須趁有花的時候直須折，將來要靠文憑吃飯的，學曆越高越吃香。
幾個月之後，竹妃子參加了考研，成為複旦大學新聞係第一屆研究生。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