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之下,哢嚓聲開始蔓延,隻見那把方南包裹的嚴嚴實實的荒繭,以拳背為中心朝著四周徹底龜裂起來,使得那濃鬱的荒之氣開始泄漏,令得方南眼中的世界逐漸變得清晰。


    而隨著那荒繭的破碎,凶荒臉龐中那浮起的愧疚,頓時消失的一幹二淨,雙目在看著方南走出的軀體時,也露出一抹長輩般的欣慰。不過在隨著那抹欣慰的衍生,其俊朗的臉龐上卻是變得無比的凝重。


    “荒之造化,雖是助你凝聚出來真武之脈,但是這一點還是不夠。”


    其言呢喃,雖然小聲如嗡鳴,但是在這寂靜下來的天地之中,方南還是在黃沙徹底消散天際的刹那,雙耳清晰的聽到那呢喃的話語。頓時屹立在虛空中猛然一震,隨即臉色瞬間陰沉了下來。


    真武之脈,方南在接受那傳承記憶後。便明白――其眉心中那凸出的那條紫色肅紋,便是凶荒口中道出的真武之脈。這是由千條武脈融合出來的唯一,也是真正踏入武途的象征,其威力即使現在看不出什麽,但卻令得體內的火血和金骨能夠共融,憑借這一點方南便認為值得。然而凶荒口中卻是露出不滿,而這股不滿,方南也知道他指著的是什麽。


    武道之丹。


    這是一種真武之脈完全內斂至體內才會出現的東西,而凶荒之所以不滿,也是因為方南眉心中展露出的真武之脈。若是那肅紋隱沒下去並且使得方南完全達到內斂後,那麽此次的荒靈造,才算的上真正的圓滿。


    “那前輩有什麽辦法,可以助我凝聚那真武之丹。”方南凝眉,站立在虛空中沒有下來,雙目則是看著眼前這個在他心裏徹底改觀的凶煞,口中則是緩緩的道出詢問之聲。


    “罷了,就讓老夫這道殘軀,來做你的丹之引。”


    凶煞俊朗的臉龐上沒有一絲煞氣的存在,特別是在看著方南的時候,雖然眼眸之中有著一抹失望劃過,但卻並不影響他對這個後輩的寄托,畢竟這萬萬載歲月之中,已經失敗了太多人了。(.無彈窗廣告)


    想到此,凶煞回頭看著那些呆頭呆腦沒有任何精氣神存在的荒奴,心中道出一聲輕歎。甚至是這具身體,當初也隻不過在荒靈造之下隻融出了半條真武之脈罷了。若不是自己的意識寄留在此,他也隻不過是一個比其他荒奴稍微強大,並且隻知道殺戮的存在。


    “靈,我知道你的存在,若是你以為憑借我這道本尊殘識可以幫助這個小家夥凝練出武丹的話,那你就束手旁觀般。”


    感歎完後的凶煞,並沒有立馬動手,而是站在原地,雙目看著那屹立在空中的方圓,臉色平靜如一汪不起漣漪的水。然心神之念卻是在此刻運起,頓時一道話語緩緩的傳進了方南的體內,傳進了那泥丸宮,傳進了其內靈空的雙耳之中。


    “荒。”其念遞傳,促使盤坐的靈空緊閉的雙眸霍然睜開,其目內一抹黃色靈氣一閃而沒。這是在剛剛方南獲得傳承時,他也被那洶湧澎湃的荒之氣,給強行灌入了魂內。若不是此刻凶煞動用心神之念,想必靈空還在體會那荒之氣,到底該如何的運用。


    凶荒臉龐頓時露出一抹笑容,隨即腳步往虛空踏去,挺拔的身子在荒奴重新化為神像的刹那,來到了方南的身前。不過其勢卻並沒有停止,隻見他雙手攬住方南的身子,朝著那最高處的那個寶座上飛馳而去。


    “我希望你能夠開創一個武的時代,即使你是仙魔口中的宿命,即使你是眾族眼中的不詳,但我武族――視你為曙光。”


    莫名其妙的話語,令得方南滿臉呈現出不解,不過凶荒卻沒有解釋,隻是伸出右手指朝著方南那素紋按去,其速之快令得方南毫無任何反應,但是那對大睜著的眼眸卻是緩緩的閉合,以及那站著的身子也瞬時落入到那由荒沙凝固出來的寶座上。


    不過誰也沒有看到,在那一指點下去的瞬間,凶荒整張臉時而猙獰時而平靜,其目時而凶淩時而慈祥。顯然在其體內,那被鎮壓下去的凶靈,隨著荒靈生命之機緩緩消逝時,開始逐漸的要徹底展露出來。


    “還不出手,更待何時。”心神之念洶湧,根本就不顧及方南體內那道魂體根本能不能承受的住,其言如喝震的靈空立馬站了起來,雙手飛快掐訣,朝著泥丸宮外打出一記靈雲手訣。


    “束。”隻有一字,然而這一字便足夠了,隻見那從方南毛孔中噴吐出來的氤氳之氣,瞬間竄進凶煞的鼻口耳目之中。促使那半邊猙獰的臉色,在不甘之中緩緩消散下去,一目的凶淩也徹底消逝不見,換之而來的是那慈祥的平靜。


    此時的凶荒可以說不說是凶荒,其身上縈繞的殺之念,在體內凶靈被靈空徹底鎮壓下去後,化作了磅礴的荒之氣。並且這股荒之氣比他融入到那具神像還要更加強大,更加浩瀚,使得整個大殿都在發出共鳴,仿若穿梭了幽幽歲月,來到了洪荒萬古。


    那寶座在此刻更是爆發出刺目的光芒,而就在那光芒衝出的瞬間,荒靈的那對眼瞬間被染上土色,其內有氣在縈繞,使其看起來充滿了厚重。不過就在這兩枚土球衍生出來的刹那,荒靈整具身子開始虛化消散,直至最後那虛空之中,隻遺留下兩顆如土球般的眼珠。


    “一目帶你看洪荒蒼茫,一目帶你看武族本質,兩目疊魂之力,助你蛻脈化丹成就真武之路。時空,本源――開。”


    蒼老古音回蕩天地,使得靈空的魂都在那刻化為了扭曲狀,甚至在兩目隆隆衝進方南體內的刹那。在他猛然睜開眼目的同時,看到的不是這座殘破的大殿,而是那幽幽歲月之中,被其目截留下來的――洪荒。


    那是一個蒼茫的世界,天空暗沉沉沒有日月的呈現。蕭索的氣息更是化作了這裏的唯一,就連那風吹過,都能從中聞到悲涼的氣味。其高空中,有大鳥在疾馳,大地則是一片狼藉,參天的古木被摧毀,死屍更是隨處可見,血跡更是化作了烏黑,使得大地都顯得猶如幽冥之土,散發出陣陣惡臭。


    灰色的天空,死氣沉沉,若不是高空中還有生靈在發出悲涼的嘶鳴,方南都會以為,自己是來到了一處死亡的天地。然而就在他心生感慨的刹那,在那片狼藉的深林深處,那裏有一個龐大的族部。


    其族則名為――荒。


    “天地朽而吾族不朽,即使現在仙魔大行殺伐之舉,若荒之氣還存在,那麽我族將不會滅亡,不過這個前提便要你們凝練出真武之丹。”


    高大的樹樁上,那裏站著一位遲暮的老者,其臉皺紋密布如同萬古存活下來的老樹,身形佝僂似背著一口鍋,其目渾濁然而在望向蒼穹時,方南卻是能感覺到,那目中存在的堅定。


    不過在那堅定之下,卻有著一抹化不開的擔憂,特別是在他這話道完之際,其臉龐轉過來的瞬間,那擔憂更是彌漫了他整張蒼老的臉。更促使著方南,能夠清晰的感應到,其心中浮起的無邊恐慌。


    然而在老者的話語下,那站在其身後的人並沒有流露出任何的表情,甚至也一絲激動的眼神都沒有泛起。隻是沉默著呆在原地,茫然的看著這個世界,茫然了看著這個佝僂老者,更茫然的閉上了雙目。


    老者漠然,沒有發出任何的斥責,隻是在轉過頭繼續盯著那無垠蒼穹時,渾濁的目在也沒有亮光的浮現,隻是無比的暗沉,甚至在其中方南還看到了一抹哀莫大於心死的死寂。


    蒼茫我是看到了,那麽武族的本質到底是什麽?此時的方南,就是一縷讓人看不見摸不著並且根本不存在這個時空的幽魂。所以老者沒有發現他的存在,所以他才有這個時間,去沉思去尋找,去摸索,荒靈口中的武族本質――到底是什麽。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之間夜幕徹底降臨天地,而就在那夜幕沉沉,連天空大鳥都不想出沒的時間段。遠處的那個東方之位,方南在抬頭之際,清晰的感應到,那裏來了一批實力強大的人。


    至於多強大,方南不能揣度,隻知道不弱於對他時刻計算的狼尊,不弱於那在荒漠出現的四蠻之煞和蒼鱷,甚至隱隱之間可以和那最強大的凶荒媲美。然而就在他還在猜測這些人到來的目的時,廝殺卻是開始蔓延開來。


    沒有哀嚎,沒有慘呼,甚至都沒有吼叫,隻有那血飆射的聲音,然而隨著那佝僂的老者,朝著那來臨的人沉默的打出最後一掌時,口中凝然大喝死的悲壯的瞬間。掙紮開始了,那幾十個沒有死去的荒族之人,開始在絕望中反擊,其目猙獰間,促使眉頭衍生死誌的同時,隻見那呈現在他們眉間的肅紋開始緩緩的隱沒。


    轟。


    方南沒有去看那結果,因為那結局已然不可改變,隻是心頭在回蕩老者死去的話語,而就在他低頭沉思的瞬間,那洪荒徹底破碎,時空之力徹底消散,不過其身卻並沒有從寶座上落下,隻是癱坐在那裏閉著眼眸。


    “我荒族之人,既然是武族的後裔,若沒有祖先般的那種必死之誌,隻是存留那懦弱的思想,那麽不用仙魔兩族來誅滅,我族也必亡。”


    這是老者死去時的話語,不僅影響了那心存絕望而不敢去反抗的荒族之人,也同時影響了方南,使其在閉目之時,洪荒全部在其體外消散,時空之力也消失殆盡,獨留下那座殘破大殿上,那個坐在寶座上的唯一生靈。


    “武族後裔,必死之誌,在加上一股奮勇直前的勇氣。那麽武的本質就是不懼,不懼上蒼萬物,不懼仙魔眾族,若有人來犯,我當一一戰之――這便是武的本質。”


    堅定的話語,在死寂的大殿上回蕩,隻見此時坐在大殿寶座上的方南,在此刻霍然睜開眼眸。其眉心中的肅紋在此刻緩緩隱沒下去,換之而來的是泥丸宮之中,一顆呈現出淡紫色並刻有千道紋路的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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