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前我被通知伯爵的召見,傭人們給我換上精致的衣履,純白飾著閃亮金色荷葉邊的綢裙,他們希望給領主留下好印象,每個人都不敢怠忽手邊的工作。趁莫瑞不注意我又飲了幾口酒,他發現了連連搖頭,叮囑我該收斂些行徑,他一直為我在林斯德爾那些荒唐行徑發愁,竭力掩飾這些會令伯爵震怒的事傳到他耳朵裏。


    然後我再次見到了他,他已經脫下盔甲,換了身寶藍色絲織便服,但仍不減尊貴,那是由他的氣質決定的。我從石梯上走下來時,正看見他站在大廳中,莫瑞在向他匯報城堡裏的情況,他的金色長外套敞開著,露出裏麵鑲著寶石的寬腰帶。他的動作很閑散自如,我下意識的將他同安德裏亞斯作對比,他們看起來一般高,都因長期征戰而具有挺拔矯健的身軀,但伯爵給人的感覺要深刻許多。他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帶著那股驕傲自負,充滿了自信,正如他走路時習慣大跨步的前行,絲毫不帶遲疑


    。他早已習慣決斷和發布命令,所有人都在他的指揮之下,這成就了他那股旁人無法比擬的顯貴魄力,在自己的家中他完全像個帝王般。


    我在心中歎了口氣,發覺那些財產、頭銜和地位對一個人的影響有多麽巨大,怪不得男人們要不惜一切代價追求這些,一旦喪失掉財富權利,比失掉性命還可怕。


    我下樓時,伯爵看見了我,他的全副注意力便集中在我身上,雖然不久前我們已然見麵,但那情景過於倉促,這次他則是非常認真的審視著我。我走到他身旁,斂裙行禮,說:“歡迎回到史伯利,伯爵大人。”


    他那嚴肅的表情中終於露出一個笑容,他把我扶起來,在我的手背上印下一吻,“好極了,朱麗愛娜!”他的聲音中透著興奮,接過男仆遞上來的一杯酒,他繼續看著我說:“我對你現在的樣子非常滿意……”


    我有些受寵若驚的看著他,他對我太好了,太有禮貌了……簡直和八年前判若兩人!我瞪大眼睛瞧著他,問道:“這次我不需要被關禁閉……或挨幾下你的鞭子了?”我以為他必然是要我為池塘裏戲弄他付出代價的。


    他縱聲大笑起來,雙眼發亮的望著我,“看樣子這總愛抬杠的毛病還是沒改!不,今晚你得陪伴我,我親愛的妹妹,這七年別離對你來說太過殘忍,來,讓我們好好的重拾一下手足親情……”他牽起我的手,帶著我走進大廳。


    晚上的宴會非常熱鬧,大家聚在一起開懷暢飲,席間有唱詩者彈奏豎琴為統治者歌功頌德,陽台上的樂手一直不停歇的演奏舒緩的樂曲,還有幾個我們家養的醜角在台上表演滑稽戲逗大家笑,宴會的□還有大力士比賽摔跤……我知道接下來將有一星期都沉浸在這種歡樂的氣氛中,每晚上都少不了筵席,因為伯爵回來了,各地方的小地主和家臣、市政官員、主教神甫,還有那些本地的小貴族都會從四麵八方趕來拜訪他,為他慶賀。


    我被介紹給很多各式各樣的人,那些名字我一個也記不住,反正也不是多麽重要的人,我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伯爵身上,那天我表現得完美無缺,像個大家閨秀那樣,應對禮儀完全照著家庭教師教導的那樣來,我的談吐也極為小心謹慎,生怕一不小心露出在林斯德爾以及市井鄉間學的那套不雅的修辭腔調。這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有好幾次我差點說錯話,慌亂中差點咬到舌頭,所幸我並未將長期以來學習的東西忘掉,再加上我精心打扮的相貌,很少有人注意到那些細節,伯爵也沒有。


    伯爵看起來心情非常好,他對我簡直是迷人,把我當成他最重要的人那般嗬護,除了應對宴會上不斷走過來祝福的人,他還非常注意我的情況,時時和我聊上幾句,隨意的探問我這些年發生的事


    。


    他那輕鬆的語氣和瀟灑的笑容逐漸放鬆了我的神經,我開始覺得他是真的喜歡我,關心我的一舉一動,可對比他的真心實意,我則是不斷掩飾著,生怕他摸清我的底細,發現我背叛了他。每當他關切的眼神投向我,我就會感到羞愧,我曾經把他詛咒成一個惡魔,實際上是為我的縱情聲色尋找借口,我愛上他的敵人,仿佛是為了報複他,我還曾經想丟下一切跟著情人私奔,這種背叛該是多麽可怕,安德裏亞斯說的沒錯,如果我真做出這種事,我將恨不得死去豪門暗欲:冷梟的掌上明珠全文閱讀。


    那天我的心思完全沒在宴會裏精彩的節目上,我心亂如麻,眾人的喝彩吹哨聲加速了紊亂的心情,弗雷安注意到我不自然的表情,詢問我是不是累了,我點點頭,他就起身告訴大家他將帶我離開筵席,剩下的人可以繼續歡樂。


    我們穿過回廊,向著北塔走去,在上樓的時候光線變得很幽暗,我忍不住哭了起來,因為剛才發生的一切使我想起了這幾個月來我所過的那種荒唐**的生活。在燈火明媚的地方,坐在弗雷安身旁,我幾乎不敢想象我曾經出入的那些場所,娼妓、賭客橫行,我曾豪奢狂賭,打架、罵人,和不是我丈夫的男人上床,拋棄淑女的假麵像個□那般渴望□的**……直到此刻我才理解林斯德爾一行人看我的那種曖昧輕佻的眼光,一切都是在墮落之後,我的愛情之花開在一片汙淖之上。


    弗雷安感到非常驚訝,他的手臂圈著我的腰,問我:“怎麽了?朱麗愛娜,你不舒服嗎?”


    我搖搖頭,他怎麽能明白呢?我也不敢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我覺得自己肮髒不堪,是該為年少無知付出代價了,可幸好我還有著羞恥心,否則我將不配呆在這裏。


    我衝動的推開他,跑上樓回到自己的寢室,我將房門關上鑽進被窩放聲大哭,在精疲力竭中度過我們重逢的第一個晚上。


    第二天早上伯爵來看我,我已經恢複原狀了,告訴他我是因為太想念他的緣故才失態,事到如今我不得不繼續偽裝下去,一切都是我的錯,可我不能讓安德裏亞斯暴露在伯爵的怒火中,他是我所愛的人,我必須自己承擔一切後果。


    午飯後我們出去打獵,伯爵的興致很高昂,他讓我緊跟在他身旁,幾名騎士則保持一段距離跟在後麵


    。我的心情一直很愉快,暫時忘記了那些煩惱,我想起小時候因為怕弗雷安那群凶猛的獵狗,每次他要打獵我都躲得遠遠的,生怕他看到我膽小懦弱的樣子又興起教訓我的念頭。現在我一點也不怕了,我甚至要求他們教我如何訓練獵鷹,並釋放他們去抓捕獵物。


    所有的人都待我彬彬有禮,弗雷安更是時時刻刻關注著我,我一下子從當年那個處處受到嗬斥嘲笑的小鬼蛻變成受到大家保護的嬌貴公主,這角色還真令我一時有些不適應,可我還是欣然的享受著,開懷大笑,積極地參與男人們展開的圍獵行動。我的箭術比起男人來一點也不遜色,雖然我隻能獵捕一些較小的動物,如野兔或山雞,可我總是箭出必中,弗雷安的表情顯示他對我不能再滿意了,我一直驕傲的跟在他身旁。


    一連幾天我們都在和睦的氣氛下度過,我讓自己表現得溫柔而識大體,把所學的東西都使了出來,我在他麵前彈琴、唱歌、背誦詩詞、用各種宮廷語言流暢的同他交談,他的眼神中時刻顯露出讚賞。有時他仔細的審視我,靜靜的不發一言,神情中透出我所不理解的深意,他那漂亮的藍眼睛像是凝聚千年世界精華的寶石般,散發著神秘莫測的光芒,竟使我差點迷失其中。


    我還不知道他究竟為何而回來,可正如他一開始說的,其實我也能感覺到一些,決定我命運的時刻即將到來。


    那天晚上他將我叫到書房,開始跟我講述他這趟回來的目的,他向我提起了旺代公爵,他是兩年前才剛剛繼任的新的公爵,也是我們所效忠的對象。


    “……我必須告訴你實話,朱麗愛娜,在你之前他有過一個妻子,但兩年前他剛繼任公爵之位時死了,她隻留下一個小女孩兒,你知道繼承法是優於男性的,如果再有一個兒子——他必須有一個兒子——這樣他將是第一繼承人……”


    我毛骨悚然的聽著這一切,伯爵的聲音那麽堅定有力,顯得他對一切策劃已久,沒錯,他要我嫁給他,嫁給他的公爵。


    “別那麽愁眉苦臉!”他在房間裏踱著步,看到我的樣子時插了一句:“是的,他的年齡比我大,大不了多少,配你不算太老!不要忘了他是旺代公爵,伊蓮娜公主的孫子!他有王室血統,放眼整個國家,在瑪麗(女王)之後比他有資格繼承貝魯法加王位的貴族沒幾個,一旦你生下繼承人,這個孩子將有可能在未來成為國王我當師太的那些年。你會將我們林賽的血液同王室連結在一起,朱麗愛娜,難道這樣的婚姻你還有什麽怨言嗎?”


    我顫抖地說:“也許他並不想要娶我……”


    伯爵笑起來,他在一張椅子上坐下,雙腳舒適的搭在桌子上,似是一幅胸有成竹的樣子,“不必擔心這點,我親愛的妹妹,我曾經說過不止一次你很令我滿意,我之所以在你的成長過程中這麽嚴格的要求你,就是為了你的將來打算的……”


    我們隔著一段距離互相凝視著,房間鴉雀無聲,他忽然說:“你不是好奇為什麽一年前我找人給你畫那幅肖像?我自然是有用處的,王宮裏比你有競爭力的女繼承人非常多,也不乏才貌雙全的,但我了解旺代的亨利·阿圖瓦,他和我成為朋友有十年之久,他也信任我


    。他非常討厭政策性質的聯姻,他的第一任妻子就是女王安排給他的,我必須說她討厭阿圖瓦家的每個人,因為她不像她的妹妹那樣能生育……”他嘲諷的笑起來,“不管怎樣,他的第一任妻子死了,亨利發誓按照自己的意願選取他的第二任妻子,而他對那些受到女王監視的女繼承人喪失了興趣,她們要麽咄咄逼人,要麽膽怯畏縮,都不是他想要的……”


    “但她們有錢,這是他需要的難道不是嗎?”


    “可有一個重要的因素,朱麗愛娜,女王不喜歡亨利,也忌憚他的力量,她允許他獲得的隻可能是遠離國土的領地或些根本不值得浪費精力的荒土、任何難駐守的地方……他需要的隻有一個——王冠,和一個繼承人。他對你非常的滿意,我親愛的妹妹,你的美貌和才華獲得他的賞識,而我一向是他忠心耿耿的部下,借著這個婚姻,他將進一步獲得我的忠心。”


    我感到自己快要暈厥過去,我眼前坐著的已不再是關心我的哥哥,而是個充斥著野心的二十八歲男人。我想自己能體會到他未曾說出的那部分暗示,他將擁戴亨利成為下一任國王,這將使他失去女王的寵信,成為女王的敵人。可是為了將來必須破釜沉舟,他選擇用我來達成同阿圖瓦的亨利之間穩固的軍事聯盟,這將是個不可動搖的根基。


    我抱住自己,深吸一口氣,對他說:“可……我的幸福就那麽不重要嗎?”


    這微弱的掙紮換來的隻是他不讚同的蹙眉,“幸福?怎麽,朱麗愛娜,這婚姻帶給你的還不夠多嗎?你將成為一個尊貴無比的公爵夫人,甚至是——王後。”


    “那不是我的幸福——”我衝動的喊出口,“我不認識他,不愛他,不愛權勢和地位,也許你愛這些,可我不,您難道不認為我可能會愛上某個人嗎?”


    他靜止了半晌,然後霍的站了起來,大步的走過來抓住我,我差點要尖叫


    。他捏著我的雙肩迫使我抬頭看著他,“愛?難道在我教給你這麽多東西後,你還讓自己停留在那庸俗的謊言中?哪個身無恒產的窮小子騙取了你的心?我會將他找出來趕出法魯昂!”


    我沒有出聲,隻是膽怯的看著他,“這麽說真有這麽個人了?”他的表情更加危險起來,臉上寫滿了冷酷,“我該徹查你這段時間的行蹤,看起來我給你的自由過於多了,我必須了解哪些心懷不軌的人接近了你,啊,沒錯,在他們看來你可能是個大獎!”


    我驚恐的反駁他:“不,我沒有愛上任何人,不過是告訴你有這個可能罷了!”


    他忽然改成抱住我,把我和他貼近,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來自他厚實胸膛下沉穩的心跳聲,他在我耳邊說:“是的,朱麗愛娜,你可能愛上其他男人,但他絕不能淩駕在林賽這個姓氏之上!無論他尊貴與否,即便是公爵,我對你的意義是無人能取代的,你屬於林賽,屬於我,終生終世……”


    我不能目睹他那狂野的眼神,我掙脫他逃回了自己的房間,我害怕極了,這段時間來他那溫柔親切的樣子瞬間化為泡影,那不過是個餌而已,他用我渴望的親情來引誘我踏入他的陷阱,他其實是個自私冷血的男人,一個不折不扣的貴族。


    剩下幾天我不得不裝模作樣,行動起來像個古怪的木偶,對我的對抗弗雷安本來該生氣,但他無暇顧及那麽多了,公爵即將到我們這兒來了根源之路。


    旺代的亨利並沒有大張旗鼓的到這兒來,以防一些不利的流言傳到女王耳朵裏,表麵上他隻是來拜訪自己的朋友,但弗雷安已為他暗中聚集了許多邊界各省具有威望的領主。這些人平時也許對外聲稱保持中立,但這次他們不約而同的參與了效忠儀式,毫無疑問,隨著女王年事增高,所有人都伸長脖子看著即將裂變的局勢,會有許多人適時的站出來宣稱對王位擁有繼承權,而國會的決策權則是形同虛設,誰的武力強盛誰就擁有那頂王冠。


    我盛裝出席宴會,為了**一位公爵,他們將我打扮得好比一位公主那般尊貴。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旺代公爵,雖然他已不是攝政戰爭時的那位,可他的影響力要超越自己的父親,二十多歲時他便擁有了許多輝煌戰績,平複多次叛亂。我滿以為會見到一個強壯可怕的男人,但事實和我的想象相差許多,亨利·阿圖瓦是個外表很耐看的男人,他比弗雷安矮上一些,身材瘦削,有一頭明亮的金發和隨和的笑容,他一點威嚴的氣勢都沒有,倒像個所有人的好朋友


    。


    我一度以為自己認錯了,可看到弗雷安一直跟在他身旁且其他領主也都包圍著他,以他為核心。弗雷安招呼我過去並把我介紹給公爵,我大方的行禮,並以禮貌的舉止和幽默的口吻回答他的問話,公爵對弗雷安說:“上帝厚愛你,我的朋友,你使我嫉妒,如果我有這樣一個妹妹我是不準許她出嫁的。”


    一切都向著弗雷安設定好的方向進行,入席時我被安排坐在公爵的左手邊,弗雷安在他的右邊,公爵對我彬彬有禮,他對我明顯的非常有興趣,總是拿各種話題來問我。在弗雷安有意無意的注視下,我隻能盡可能表現得更好,沒錯,為了我們林賽家族,我是不能毀了他的前途的,雖然我極為想從這兒逃出去。


    跳舞時公爵邀請我跳第一支舞,隨後輪到弗雷安,他對我說我的表現使他很滿意,今晚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下,他是篤定要把我嫁給公爵了。我心煩意亂的掃視著宴會上的人,忽然,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一臉狡獪時不時心懷叵測的打量我的男人正是林斯德爾男爵。我瞬時有了不好的感覺,上帝,他知道我在林斯德爾的所有荒唐曆史,而看起來他很有打算做些卑鄙的事。


    果不其然,不久之後我收到一封由仆人轉交的秘密的信,是林斯德爾寫來的,信裏他用了許多火熱放肆的詞匯,他請我答應他的求婚。我把那封信撕了,丟進壁爐裏燒毀,第二天我按照他說的地點見到他,他像個無賴般盯著我,眼神裏閃爍著貪婪、**邪。


    “你的運氣很好,朱麗愛娜小姐,看起來你的行情一向是不錯的……”


    “請你不要再來糾纏我了,我已經對你們那些人厭煩透頂,不要忘了這裏是史伯利,不是你的城堡!”我憤怒的對他說。


    他不以為意,繼續盯著我說:“……你也不應該遺忘我們在林斯德爾的那些快樂時光,我的小姐,我們使彼此快活,重要的是我們趣味兒相投,世界上再也找不出像我們這麽般配的一對兒……”


    我覺得他令人作嘔,他引起我的恐慌,“林斯德爾,求求你,別再提那些事了,過去的事我不想再聽,那是個錯誤,我不愛你,也不可能嫁給你。”


    “我知道,你準備嫁給旺代公爵,真是高攀了,不是嗎?像你這樣的女人?”他眼含一抹輕蔑,“對你來說那些事過去了,可我不,甜心,記得有一晚上你喝醉了,我把你摟在懷裏……”


    “不


    !住口,別再說了!”我尖叫,林斯德爾更為得意了。


    “我會給你錢,你想要多少呢?”


    “我不缺錢,小姐,別想用打發乞丐的方式對待我,而且你的錢也都掌握在伯爵手中。我要的是婚姻,能夠永遠占有你,你的財產、地位都不在話下……”他滔滔不絕的述說著自己的野心,並用那種□的眼光盯著我。


    我忍無可忍的逃了回來,我打算不再理他,可事情遠非我想象的那般簡單,當公爵離開史伯利後不久,一切亂子接踵而來空間傳送最新章節。


    一天晚上伯爵麵孔陰沉的推開我寢室的門,我正準備入睡,他突如其來的闖入嚇得我驚魂未定。


    “怎麽?你如此心虛嗎,朱麗愛娜?”他冰冷的瞧著我,手裏握著一截馬鞭,那情形更令我不由自主地抽搐起來。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我囁嚅地說。


    “什麽事?”他笑起來,陰森可怖的,“也許我該問你,我親愛的妹妹!”


    他走到壁爐前的椅子上坐下來,一隻靴子踏在矮桌上,麵朝著我,那神態仿佛在審問犯人。他把一隻手撐在太陽穴處,悠閑的望著我,似笑非笑的,我忍不住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我今天騎馬去一個地方巡視……得了,這些瑣事都不是重要的,”他忽然不耐煩起來,快速地說出下麵的話:“有人向我提起你——”


    “我?”我的心開始怦怦直跳。


    伯爵古怪的看著我,“我想起了你曾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朱麗愛娜,你說你可能在我不在的這段期間愛上某個人,對嗎?”


    我嚇了一跳,連忙搖頭:“我沒有愛上任何人。”難道有人向他告發了安德裏亞斯?我必須通知他盡快離開這兒,如果他現在還在這兒的話。


    “如果你沒愛上他就再好不過,因為你知道我不可能同意


    。”他果斷的說。


    “那個人……究竟是誰?”我忐忑不安的問,聽起來又不像是安德裏亞斯。


    這時他又笑起來,“啊,看得出來——”他以諷刺的口吻說:“我的話把你折磨得夠嗆,沒愛上任何人?你的話很動聽,可我判斷你心裏裝了可不止一個人——”他說到最後疾言厲色起來。


    我嚇得驚跳起來,“不止一個人?”


    “對!”他尖銳地說,撕破一開始平和的假麵,冷酷的瞪著我,“不妨告訴你吧,今天有個人來跟我提你的婚事——林斯德爾——”他猛地喊出這個人的名,我覺得自己快崩潰了。


    “我根本不愛他!上帝見證!”我尖聲喊道。


    “他可愛死你了!”他嘲諷的說:“那□養的醜態盡出,非讓我把你嫁給他不可!”


    “你必須拒絕……”我氣喘籲籲的說。


    他冷怒的瞧著我,從牙縫裏擠出一句話來:“……說實在的,我真想就這麽把你踢給他……”


    我的腦子一瞬間轟然作響,“你說什麽?”


    “他對你非常的熟悉,聽懂了嗎,非常‘熟悉’!”他鄙夷的嗤道。


    “他在撒謊,他從沒碰過我一根寒毛!”


    “任你怎麽狡辯,我領教了你的謊話連篇——”他站起來,“他那套輕易可杜撰不來,就算你沒被他沾到,可也給過他不少機會……真沒想到,白天你在我麵前像個天使,卻一直隱藏著另一張叫人不敢領教的麵孔,我得重新評估你,我的小姐,看看你到底是不是個……不檢點的女人!”


    我暈眩的扶住床柱,“你打算怎麽做?”


    “我會調查你在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事到如今,坦白已不能令你得到寬恕,做好準備迎接懲罰吧,我親愛的……”他似乎不屑說出最後那兩個字。


    等他離開房間,我終於支持不住倒在地上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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