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生氣了，等會兒給你買別的還不行嗎？”</p>
王錦一臉無奈地看著氣鼓鼓的小灰，好聲好氣地商量著。</p>
他確實理虧。</p>
小灰的包子被王錦遞給了乞丐，想要回去買的時候才發現包子鋪已經關門了。</p>
這本來就沒怎麽吃飽的小姑娘瞬間垮下了臉，委委屈屈地開始哼唧。</p>
“哼。”</p>
小灰哼唧一聲，把臉鼓成個小團子。</p>
餓肚子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王錦把她的食物給了別人。</p>
這種微妙的感覺跟男女之情無關，更像是...護食。</p>
“中午帶你吃頓好的，想吃多少吃多少。”</p>
王錦歎了口氣，輕聲說道。</p>
“那…去祥和酒樓可以嗎？”</p>
小灰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不少，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王錦。</p>
“祥和酒樓？”</p>
王錦愣了愣，下意識重複了一遍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p>
提起來有印象，但是仔細想想自己根本沒去過。</p>
“就是那個啊。”</p>
石白白拍了拍王錦，伸手指向整個久春最高的建築。</p>
明明離得很遠，可王錦還是能看到那巨大的招牌。</p>
祥和酒樓。</p>
“去這吃頓飯...可有意思了。”</p>
石白白苦笑兩聲，不知道在想什麽。</p>
不得不說，小灰這個資深吃貨很懂行。</p>
剛來久春沒多久，就準確無誤地選出了這裏最好吃的飯店。</p>
可惜，大部分本地人都沒去過那裏。</p>
“你去過？”</p>
王錦摸了摸下巴，看向石白白。</p>
“父母把我賣給師父的時候，就是在那吃的飯。”</p>
“我對這裏其實有點陰影。”</p>
後者眯了眯眼睛，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p>
王錦以為自己戳中了石白白的傷心事，剛要說點什麽，就聽到對方慢悠悠地講出了後半句話。</p>
“太他媽的貴了。”</p>
“...”</p>
王錦麵色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p>
“咱們三個人...大概能吃進去一輛車吧。”</p>
石白白沒有關注王錦的反應，而是繼續開口。</p>
“一輛車？”</p>
王錦愣了愣，很快就釋然了。</p>
那群有錢人能用五千萬買個怪談牌的注冊資格，花幾萬塊吃頓飯反而顯得稀鬆平常。</p>
“那裏出入的都是達官顯貴，還有各個產業的公子哥大小姐。”</p>
“吃飯其實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能在那裏接觸到各行各業的大人物，萬一有生意上門...”</p>
石白白搖頭晃腦，顯然對那裏向往已久。</p>
他是風水先生，收入直接跟接觸層級掛鉤。</p>
“行，等會兒咱們就見識見識。”</p>
王錦笑了笑，輕聲說著。</p>
他自己雖然過得很節儉，卻從來不會在同伴身上吝嗇。</p>
小灰這段時間沒少幫忙，昨天更是在學校裏到處挖土，幫王錦埋下了滿滿一書包的震爆彈。</p>
石白白就更不用說了。</p>
一個風水先生能不顧自己安危，無數次不顧性命安危幫助王錦。</p>
這不是兄弟是什麽？</p>
王錦不太善於表達，隻能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心裏好受點。</p>
當然了，錢不是問題。</p>
就算公司不給報銷，他也還有胡火留下的黑卡。</p>
“那我可得狠狠宰你一頓。”</p>
石白白笑了笑，顯然是沒把王錦說的話當回事。</p>
一個高中生，哪來那麽多積蓄可以揮霍？</p>
能帶他去車販子那裏花一兩萬換輛三四手的破捷達，石白白已經很開心了。</p>
“到了。”</p>
王錦停下腳步，打量著這家高檔車專賣店。</p>
他雖然不是太了解這方麵的情況，卻也知道這個牌子的含金量。</p>
小康家庭是夠嗆了，中產階級咬咬牙還能買輛低配。</p>
正值周末，店裏的人雖然不多，但也絕對算不上少。</p>
其中不乏身穿名牌的鶯鶯燕燕，還有大腹便便的富豪。</p>
跟他們比起來，一身簡單黑衣的王錦就毫不起眼了。</p>
“嗯？怎麽不走了？”</p>
石白白愣了愣，看向王錦的眼神中滿是不解。</p>
二手車販子的地盤還遠著呢，捷達專賣店更是離了十萬八千裏。</p>
可王錦在這種貴死人不償命的店門口停下了腳步，似乎是打算做點什麽。</p>
“你不會是想去這裏買車吧？”</p>
石白白猶豫片刻，試探著開口問道。</p>
他跟王錦認識有段時間了，可這年輕人平時表現得並不像是什麽有錢人。</p>
剛剛說的去祥和酒樓吃飯，他也僅僅當成了玩笑。</p>
可王錦現在站在名牌店門口不走了。</p>
石白白不想傷害王錦的自尊心，於是努力思考該怎麽勸他回心轉意。</p>
“這裏的車怎麽樣？”</p>
還沒等石白白再次說話，王錦便開口問道。</p>
“嗯...設計新穎，動力很強，車身安全等級也很高。”</p>
石白白沒怎麽猶豫便開口回答，似乎對這些東西很有研究。</p>
每位少年都有個開豪車的夢想。</p>
隻是石白白的夢想破碎的很快。</p>
從他向現實低頭的那一刻起，豪車就變成了七手捷達。</p>
可石白白還是對它愛不釋手，權當是紀念自己逝去的青春。</p>
當然了，這並不妨礙他跟白九整天對著汽車雜誌流口水。</p>
“動力強，車結實...就是能把人撞的更遠。”</p>
王錦摸了摸下巴，很快就打定了主意。</p>
胡火說過讓他好好收拾收拾，不能讓其他仙家瞧不起。</p>
雖然不知道二者之間有什麽聯係，不過王錦還是決定照做。</p>
更何況，一輛靠譜的車在某種情況下也是件威力強大的武器。</p>
當然要買好的。</p>
於是王錦拽著小灰，大步走向專賣店。</p>
然後被一隻手攔住了。</p>
門口的店員上下打量著這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露出標誌性的笑容。</p>
做他們這行的，打眼一看就能清楚對方身價如何。</p>
像王錦這種渾身上下不超過五百塊錢的窮酸小子，連店裏的輪胎都買不起。</p>
</p>
店員冷哼一聲，目光掃過那滿臉喜悅的少女。</p>
然後確定了王錦的身份。</p>
帶女朋友來看看豪車，然後說些什麽“以後我們一定能買得起”之類的屁話。</p>
或者幹脆扯些什麽“我家裏有很多輛，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這種完全不需要成本的謊。</p>
企圖空手套白狼。</p>
這種愛慕虛榮榮的人渣，不可能有什麽大出息。</p>
白瞎那麽可愛的小姑娘了。</p>
“這位兄弟，我們身上有什麽東西嗎？”</p>
石白白本來沒打算靠近，可當他看到王錦被攔住後，還是第一時間選擇了踏步向前。</p>
店員在看到他的時候明顯猶豫了幾分。</p>
石白白的穿著打扮很講究。</p>
穿長衫盤手串，脖子上還戴著個品相上佳的無事牌。</p>
雖然年紀比王錦大不了幾歲，卻也因為從小跟著師父學本事，有了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p>
再加上白白淨淨麵帶笑容，幾乎要把“風水先生”四個字寫在臉上。</p>
這種人是售貨員最看不透的。</p>
也許就是這麽個平平淡淡的人，背地裏卻認識無數行業的大佬，隨口一句話就能讓得罪自己的人滾蛋。</p>
惹不起。</p>
“沒有沒有，我想提醒您地板濕滑，小心慢行。”</p>
售貨員咧了咧嘴，不著痕跡地收回了手，順便幫石白白推開了門。</p>
“嘶…”</p>
走進門的瞬間，石白白的眼睛就放出了異樣的光彩。</p>
又很快黯淡下去。</p>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夠嗆買得起。</p>
“呼，真不錯。”</p>
王錦挑了挑眉毛，迎著那些滿是嘲諷意味的目光看了回去。</p>
很快，那些富豪和美女就悄悄轉過頭，開始了竊竊私語。</p>
時不時還笑兩聲。</p>
“這些大鐵塊好沒意思啊…嗯？”</p>
小灰興趣怏怏地看了兩眼，很快就被一旁的免費甜品吸引了過去。</p>
不過她並沒有像在家裏那樣大吃特吃，而是有選擇性地拿走看起來更美味的那些。</p>
畢竟在外麵，要表現得禮貌一點。</p>
“咳，咱走吧。”</p>
石白白摸了摸下巴，小聲對王錦說道。</p>
那些人的目光讓他有點不自在，更何況沒有導購自己瞎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p>
“你選好喜歡的車了？”</p>
王錦隨口問了句，隨即拽著石白白開始挑車。</p>
他雖然不了解這些豪車，不過東西好壞還是能一眼看出的。</p>
遠處的導購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看著衣著樸素的王錦，還有那偷偷吃免費甜品的小姑娘。</p>
除了那風水先生看起來比較像正常人以外，這兩個年紀小的渾身就透出兩個字。</p>
寒酸。</p>
麵對這樣的人，他們當然不會過去獻殷勤。</p>
不過王錦並不打算考慮這些。</p>
這麽多年的生活，讓他跟人類社會有種說不清的疏離感。</p>
自己安安靜靜看車也挺好。</p>
“這輛不錯，就是有點費油。”</p>
“這輛也行啊，就是底盤太低了，一般都是富二代拿來飆車用。”</p>
石白白見拽不走王錦，索性跟他一起回憶一下兒時的夢想。</p>
“嗯…確實不太行。”</p>
王錦摸了摸下巴，輕聲嘀咕。</p>
他倒沒那麽專業，不過還是能勉強看看一輛車的結構如何，方不方便撞人，撞了人以後會不會傷到駕駛員。</p>
很快，王錦和石白白的目光同時鎖定在一輛車上。</p>
這輛車擺在一進門就能看到的位置，甚至還浮誇地在周圍打了幾盞燈。</p>
看起來就很貴。</p>
不過王錦選它純粹是因為塊頭大馬力足，車內空間也不小，能放很多東西。</p>
“嗯…接下來付錢走人，然後去吃飯。”</p>
王錦對著小灰招了招手，示意她準備離開。</p>
後者端著盤子蹦蹦躂躂地跑過來，卻跟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撞在了一起。</p>
“哎呦！”</p>
女人叫了一聲，明明沒被撞的太嚴重，卻還是向一旁的男人懷裏倒去。</p>
“對不起。”</p>
忙著吃飯的小灰乖乖道歉，發現盤子裏的小蛋糕沒事後長出了一口氣，準備離開。</p>
卻被另一隻戴著金表的手死死拽住了。</p>
“沒長眼睛啊？”</p>
男人叼著煙吼道，卻在看清小灰長相時愣住了。</p>
明眸皓齒，清麗可人。</p>
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無比，懵懵懂懂的樣子讓人升起無盡的保護欲。</p>
這麽一對比，自己剛勾搭上的女秘書瞬間就不香了。</p>
“放手。”</p>
小灰眯了眯眼睛，聲音冰冷。</p>
她對食物的態度很認真，最無法容忍別人浪費糧食。</p>
可剛才這男人一拽，把她盤子裏裝著的小蛋糕打掉了。</p>
甚至還踩了一腳。</p>
那是小灰本來打算給王錦分享的。</p>
“喲？還挺單純，看來今天真是撿到寶了。”</p>
男人咧了咧嘴，像丟垃圾一樣把那濃妝豔抹的女人推到了一旁。</p>
隨後想要把小灰拉進懷裏。</p>
滿屋子客人都沒有動作，就連跟著男人的導購也沒有維持秩序，反而一副看笑話的樣子。</p>
沒錢還進這種地方轉悠，被人欺負不就是活該嗎？</p>
更何況這小姑娘吃免費餐點都吃的那麽歡，顯然一直餓著肚子。</p>
跟著有錢人要比陪在那窮酸小子身邊強一百倍。</p>
“來吧，跟我走…”</p>
男人手上加了把力，卻發現小灰的身形紋絲不動。</p>
下一秒，他就被一記重拳砸飛了出去。</p>
還好，動手的是王錦。</p>
如果真讓小灰這種苦練拳腳功夫的仙家動手，那男人估計就沒命了。</p>
“包子…那個浪費了。”</p>
小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小蛋糕，小臉上寫滿了委屈。</p>
“沒事，肯定會有人吃的。”</p>
王錦眯了眯眼睛，低頭看向男人。</p>
他沒使太大力氣，僅僅是打斷一兩根骨頭的程度。</p>
不過那男人身上脂肪層有點厚，估計沒受什麽太大的傷。</p>
這就意味著還得接著打。</p>
可還沒等王錦繼續動手，石白白就攔住了他，一副“放著我來”的表情。</p>
“楊總！”</p>
之前被推開那女人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把男人扶了起來。</p>
後者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懵了，正看著王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p>
不過很快他就緩過神來，跳起來要接著動手。</p>
“我要是你，肯定乖乖躺在地上。”</p>
石白白背著手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輕聲說道。</p>
他天性善良，這麽多天來早就把小灰當成了親妹妹一樣看待。</p>
小灰受了委屈，石白白肯定不能置之不理。</p>
“你…你是什麽人？”</p>
那男人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猶豫。</p>
這很正常。</p>
看到一個風水先生模樣的人轉悠著過來說“我要是你就躺地上不動”，大部分人都會毛骨悚然，生怕對方來上一句“你有血光之災”。</p>
“我？我是城北自在居的石先生。”</p>
石白白雙手背後，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p>
“你得感謝這位小兄弟啊，他剛才那一下是在給你破煞。”</p>
“破…破煞？”</p>
男人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石白白在說什麽。</p>
“您貴姓？”</p>
石白白笑了笑，開口詢問。</p>
“啊，免貴姓楊，楊步竹。”</p>
男人咽了口唾沫，乖乖回應。</p>
“楊先生。”</p>
石白白盤著手串，緩緩點頭，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p>
“你最近是不是總覺得口舌發苦，四肢乏力，後背隱隱作痛，偶爾還會出現力不從心的情況？”</p>
石白白掃了掃楊步竹的臉，再次問道。</p>
其實每當他說出一個詞，那男人就會點點頭，等石白白說完，楊步竹的眼珠子幾乎都快要瞪出來。</p>
靈啊，太靈了。</p>
三言兩語就把他這段時間的困擾全都說了出來，這不是大師什麽是大師？</p>
“仔細想想，最近做生意的時候有沒有得罪什麽人？”</p>
石白白搖頭晃腦，輕聲詢問。</p>
“可太有了。”</p>
楊步竹拍了拍大腿，臉上閃過一抹憤怒。</p>
“那就對了！”</p>
“有人對你下了咒，讓你的陽氣越來越少，身體才會出現這種情況。”</p>
“這樣嗎！”</p>
楊步竹瞪大雙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p>
原來是被人下了咒。</p>
他還以為是自己腎虛呢。</p>
“石先生！我該怎麽辦？”</p>
楊步竹抬頭看向石白白，眼中寫滿了哀求。</p>
“給他道謝，好聲好氣伺候著。”</p>
後者歎了口氣，富態的臉上頗有幾分寶相莊嚴的意思。</p>
“那位小兄弟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剛才一拳直接幫你打破了煞氣…這是不可多得的貴人啊。”</p>
石白白一邊說還一邊指了指王錦。</p>
後者眼神古怪地站在原地，聞言也點了點頭。</p>
心中卻在瘋狂憋笑。</p>
石白白不愧是風水先生。</p>
他們這類人有本事是遠遠不夠的，讓雇主相信自己的能耐往往更為重要。</p>
所以大部分風水先生口才都相當不錯，石白白顯然也是其中一個。</p>
“真的嗎？謝…”</p>
楊步竹一臉震驚，起身就要給王錦道謝。</p>
“哼！”</p>
卻被一聲冷笑打斷了。</p>
人群中施施然走出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人。</p>
目露精光，龍行虎步。</p>
單從外貌穿著看不出職業，隻能確認這是個相當有錢的人。</p>
可石白白在看到這人的一瞬間，眼神就變了。</p>
“城南的孫鐵嘴。”</p>
石白白眯了眯眼睛，臉色瞬間冷了下來。</p>
他當了這麽多年風水先生也沒掙到幾個錢，主要原因就是心太善了。</p>
遇到家庭困難的雇主，石白白基本都不會收什麽錢，甚至還會搭錢給人家送點米麵糧油。</p>
可這隻能讓他得到“好心人”的誇獎，並不能幫助他在“風水先生”這個行當中打響名聲。</p>
畢竟在有些人心中，拿錢辦事才讓人心裏有底。</p>
石白白不收錢，隻能說明他能力差，沒能幫雇主解決問題。</p>
城南的孫鐵嘴就不一樣了。</p>
鐵嘴死死咬定，隻要出手就是一萬塊錢。</p>
久而久之，他反而落下個不錯的名聲。</p>
王錦一臉無奈地看著氣鼓鼓的小灰，好聲好氣地商量著。</p>
他確實理虧。</p>
小灰的包子被王錦遞給了乞丐，想要回去買的時候才發現包子鋪已經關門了。</p>
這本來就沒怎麽吃飽的小姑娘瞬間垮下了臉，委委屈屈地開始哼唧。</p>
“哼。”</p>
小灰哼唧一聲，把臉鼓成個小團子。</p>
餓肚子倒是其次，最主要的還是王錦把她的食物給了別人。</p>
這種微妙的感覺跟男女之情無關，更像是...護食。</p>
“中午帶你吃頓好的，想吃多少吃多少。”</p>
王錦歎了口氣，輕聲說道。</p>
“那…去祥和酒樓可以嗎？”</p>
小灰的表情瞬間緩和了不少，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王錦。</p>
“祥和酒樓？”</p>
王錦愣了愣，下意識重複了一遍這個有些耳熟的名字。</p>
提起來有印象，但是仔細想想自己根本沒去過。</p>
“就是那個啊。”</p>
石白白拍了拍王錦，伸手指向整個久春最高的建築。</p>
明明離得很遠，可王錦還是能看到那巨大的招牌。</p>
祥和酒樓。</p>
“去這吃頓飯...可有意思了。”</p>
石白白苦笑兩聲，不知道在想什麽。</p>
不得不說，小灰這個資深吃貨很懂行。</p>
剛來久春沒多久，就準確無誤地選出了這裏最好吃的飯店。</p>
可惜，大部分本地人都沒去過那裏。</p>
“你去過？”</p>
王錦摸了摸下巴，看向石白白。</p>
“父母把我賣給師父的時候，就是在那吃的飯。”</p>
“我對這裏其實有點陰影。”</p>
後者眯了眯眼睛，臉上閃過一抹異樣的神采。</p>
王錦以為自己戳中了石白白的傷心事，剛要說點什麽，就聽到對方慢悠悠地講出了後半句話。</p>
“太他媽的貴了。”</p>
“...”</p>
王錦麵色複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點什麽。</p>
“咱們三個人...大概能吃進去一輛車吧。”</p>
石白白沒有關注王錦的反應，而是繼續開口。</p>
“一輛車？”</p>
王錦愣了愣，很快就釋然了。</p>
那群有錢人能用五千萬買個怪談牌的注冊資格，花幾萬塊吃頓飯反而顯得稀鬆平常。</p>
“那裏出入的都是達官顯貴，還有各個產業的公子哥大小姐。”</p>
“吃飯其實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能在那裏接觸到各行各業的大人物，萬一有生意上門...”</p>
石白白搖頭晃腦，顯然對那裏向往已久。</p>
他是風水先生，收入直接跟接觸層級掛鉤。</p>
“行，等會兒咱們就見識見識。”</p>
王錦笑了笑，輕聲說著。</p>
他自己雖然過得很節儉，卻從來不會在同伴身上吝嗇。</p>
小灰這段時間沒少幫忙，昨天更是在學校裏到處挖土，幫王錦埋下了滿滿一書包的震爆彈。</p>
石白白就更不用說了。</p>
一個風水先生能不顧自己安危，無數次不顧性命安危幫助王錦。</p>
這不是兄弟是什麽？</p>
王錦不太善於表達，隻能用這種方式讓自己心裏好受點。</p>
當然了，錢不是問題。</p>
就算公司不給報銷，他也還有胡火留下的黑卡。</p>
“那我可得狠狠宰你一頓。”</p>
石白白笑了笑，顯然是沒把王錦說的話當回事。</p>
一個高中生，哪來那麽多積蓄可以揮霍？</p>
能帶他去車販子那裏花一兩萬換輛三四手的破捷達，石白白已經很開心了。</p>
“到了。”</p>
王錦停下腳步，打量著這家高檔車專賣店。</p>
他雖然不是太了解這方麵的情況，卻也知道這個牌子的含金量。</p>
小康家庭是夠嗆了，中產階級咬咬牙還能買輛低配。</p>
正值周末，店裏的人雖然不多，但也絕對算不上少。</p>
其中不乏身穿名牌的鶯鶯燕燕，還有大腹便便的富豪。</p>
跟他們比起來，一身簡單黑衣的王錦就毫不起眼了。</p>
“嗯？怎麽不走了？”</p>
石白白愣了愣，看向王錦的眼神中滿是不解。</p>
二手車販子的地盤還遠著呢，捷達專賣店更是離了十萬八千裏。</p>
可王錦在這種貴死人不償命的店門口停下了腳步，似乎是打算做點什麽。</p>
“你不會是想去這裏買車吧？”</p>
石白白猶豫片刻，試探著開口問道。</p>
他跟王錦認識有段時間了，可這年輕人平時表現得並不像是什麽有錢人。</p>
剛剛說的去祥和酒樓吃飯，他也僅僅當成了玩笑。</p>
可王錦現在站在名牌店門口不走了。</p>
石白白不想傷害王錦的自尊心，於是努力思考該怎麽勸他回心轉意。</p>
“這裏的車怎麽樣？”</p>
還沒等石白白再次說話，王錦便開口問道。</p>
“嗯...設計新穎，動力很強，車身安全等級也很高。”</p>
石白白沒怎麽猶豫便開口回答，似乎對這些東西很有研究。</p>
每位少年都有個開豪車的夢想。</p>
隻是石白白的夢想破碎的很快。</p>
從他向現實低頭的那一刻起，豪車就變成了七手捷達。</p>
可石白白還是對它愛不釋手，權當是紀念自己逝去的青春。</p>
當然了，這並不妨礙他跟白九整天對著汽車雜誌流口水。</p>
“動力強，車結實...就是能把人撞的更遠。”</p>
王錦摸了摸下巴，很快就打定了主意。</p>
胡火說過讓他好好收拾收拾，不能讓其他仙家瞧不起。</p>
雖然不知道二者之間有什麽聯係，不過王錦還是決定照做。</p>
更何況，一輛靠譜的車在某種情況下也是件威力強大的武器。</p>
當然要買好的。</p>
於是王錦拽著小灰，大步走向專賣店。</p>
然後被一隻手攔住了。</p>
門口的店員上下打量著這個戴著眼鏡的年輕人，露出標誌性的笑容。</p>
做他們這行的，打眼一看就能清楚對方身價如何。</p>
像王錦這種渾身上下不超過五百塊錢的窮酸小子，連店裏的輪胎都買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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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員冷哼一聲，目光掃過那滿臉喜悅的少女。</p>
然後確定了王錦的身份。</p>
帶女朋友來看看豪車，然後說些什麽“以後我們一定能買得起”之類的屁話。</p>
或者幹脆扯些什麽“我家裏有很多輛，跟了我吃香的喝辣的”這種完全不需要成本的謊。</p>
企圖空手套白狼。</p>
這種愛慕虛榮榮的人渣，不可能有什麽大出息。</p>
白瞎那麽可愛的小姑娘了。</p>
“這位兄弟，我們身上有什麽東西嗎？”</p>
石白白本來沒打算靠近，可當他看到王錦被攔住後，還是第一時間選擇了踏步向前。</p>
店員在看到他的時候明顯猶豫了幾分。</p>
石白白的穿著打扮很講究。</p>
穿長衫盤手串，脖子上還戴著個品相上佳的無事牌。</p>
雖然年紀比王錦大不了幾歲，卻也因為從小跟著師父學本事，有了幾分仙風道骨的意思。</p>
再加上白白淨淨麵帶笑容，幾乎要把“風水先生”四個字寫在臉上。</p>
這種人是售貨員最看不透的。</p>
也許就是這麽個平平淡淡的人，背地裏卻認識無數行業的大佬，隨口一句話就能讓得罪自己的人滾蛋。</p>
惹不起。</p>
“沒有沒有，我想提醒您地板濕滑，小心慢行。”</p>
售貨員咧了咧嘴，不著痕跡地收回了手，順便幫石白白推開了門。</p>
“嘶…”</p>
走進門的瞬間，石白白的眼睛就放出了異樣的光彩。</p>
又很快黯淡下去。</p>
他知道，自己這輩子都夠嗆買得起。</p>
“呼，真不錯。”</p>
王錦挑了挑眉毛，迎著那些滿是嘲諷意味的目光看了回去。</p>
很快，那些富豪和美女就悄悄轉過頭，開始了竊竊私語。</p>
時不時還笑兩聲。</p>
“這些大鐵塊好沒意思啊…嗯？”</p>
小灰興趣怏怏地看了兩眼，很快就被一旁的免費甜品吸引了過去。</p>
不過她並沒有像在家裏那樣大吃特吃，而是有選擇性地拿走看起來更美味的那些。</p>
畢竟在外麵，要表現得禮貌一點。</p>
“咳，咱走吧。”</p>
石白白摸了摸下巴，小聲對王錦說道。</p>
那些人的目光讓他有點不自在，更何況沒有導購自己瞎看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p>
“你選好喜歡的車了？”</p>
王錦隨口問了句，隨即拽著石白白開始挑車。</p>
他雖然不了解這些豪車，不過東西好壞還是能一眼看出的。</p>
遠處的導購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看著衣著樸素的王錦，還有那偷偷吃免費甜品的小姑娘。</p>
除了那風水先生看起來比較像正常人以外，這兩個年紀小的渾身就透出兩個字。</p>
寒酸。</p>
麵對這樣的人，他們當然不會過去獻殷勤。</p>
不過王錦並不打算考慮這些。</p>
這麽多年的生活，讓他跟人類社會有種說不清的疏離感。</p>
自己安安靜靜看車也挺好。</p>
“這輛不錯，就是有點費油。”</p>
“這輛也行啊，就是底盤太低了，一般都是富二代拿來飆車用。”</p>
石白白見拽不走王錦，索性跟他一起回憶一下兒時的夢想。</p>
“嗯…確實不太行。”</p>
王錦摸了摸下巴，輕聲嘀咕。</p>
他倒沒那麽專業，不過還是能勉強看看一輛車的結構如何，方不方便撞人，撞了人以後會不會傷到駕駛員。</p>
很快，王錦和石白白的目光同時鎖定在一輛車上。</p>
這輛車擺在一進門就能看到的位置，甚至還浮誇地在周圍打了幾盞燈。</p>
看起來就很貴。</p>
不過王錦選它純粹是因為塊頭大馬力足，車內空間也不小，能放很多東西。</p>
“嗯…接下來付錢走人，然後去吃飯。”</p>
王錦對著小灰招了招手，示意她準備離開。</p>
後者端著盤子蹦蹦躂躂地跑過來，卻跟一個濃妝豔抹的女人撞在了一起。</p>
“哎呦！”</p>
女人叫了一聲，明明沒被撞的太嚴重，卻還是向一旁的男人懷裏倒去。</p>
“對不起。”</p>
忙著吃飯的小灰乖乖道歉，發現盤子裏的小蛋糕沒事後長出了一口氣，準備離開。</p>
卻被另一隻戴著金表的手死死拽住了。</p>
“沒長眼睛啊？”</p>
男人叼著煙吼道，卻在看清小灰長相時愣住了。</p>
明眸皓齒，清麗可人。</p>
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無比，懵懵懂懂的樣子讓人升起無盡的保護欲。</p>
這麽一對比，自己剛勾搭上的女秘書瞬間就不香了。</p>
“放手。”</p>
小灰眯了眯眼睛，聲音冰冷。</p>
她對食物的態度很認真，最無法容忍別人浪費糧食。</p>
可剛才這男人一拽，把她盤子裏裝著的小蛋糕打掉了。</p>
甚至還踩了一腳。</p>
那是小灰本來打算給王錦分享的。</p>
“喲？還挺單純，看來今天真是撿到寶了。”</p>
男人咧了咧嘴，像丟垃圾一樣把那濃妝豔抹的女人推到了一旁。</p>
隨後想要把小灰拉進懷裏。</p>
滿屋子客人都沒有動作，就連跟著男人的導購也沒有維持秩序，反而一副看笑話的樣子。</p>
沒錢還進這種地方轉悠，被人欺負不就是活該嗎？</p>
更何況這小姑娘吃免費餐點都吃的那麽歡，顯然一直餓著肚子。</p>
跟著有錢人要比陪在那窮酸小子身邊強一百倍。</p>
“來吧，跟我走…”</p>
男人手上加了把力，卻發現小灰的身形紋絲不動。</p>
下一秒，他就被一記重拳砸飛了出去。</p>
還好，動手的是王錦。</p>
如果真讓小灰這種苦練拳腳功夫的仙家動手，那男人估計就沒命了。</p>
“包子…那個浪費了。”</p>
小灰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小蛋糕，小臉上寫滿了委屈。</p>
“沒事，肯定會有人吃的。”</p>
王錦眯了眯眼睛，低頭看向男人。</p>
他沒使太大力氣，僅僅是打斷一兩根骨頭的程度。</p>
不過那男人身上脂肪層有點厚，估計沒受什麽太大的傷。</p>
這就意味著還得接著打。</p>
可還沒等王錦繼續動手，石白白就攔住了他，一副“放著我來”的表情。</p>
“楊總！”</p>
之前被推開那女人毫不猶豫地撲了過去，把男人扶了起來。</p>
後者顯然是被突如其來的攻擊打懵了，正看著王錦，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p>
不過很快他就緩過神來，跳起來要接著動手。</p>
“我要是你，肯定乖乖躺在地上。”</p>
石白白背著手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輕聲說道。</p>
他天性善良，這麽多天來早就把小灰當成了親妹妹一樣看待。</p>
小灰受了委屈，石白白肯定不能置之不理。</p>
“你…你是什麽人？”</p>
那男人咽了口唾沫，似乎有些猶豫。</p>
這很正常。</p>
看到一個風水先生模樣的人轉悠著過來說“我要是你就躺地上不動”，大部分人都會毛骨悚然，生怕對方來上一句“你有血光之災”。</p>
“我？我是城北自在居的石先生。”</p>
石白白雙手背後，露出高深莫測的笑容。</p>
“你得感謝這位小兄弟啊，他剛才那一下是在給你破煞。”</p>
“破…破煞？”</p>
男人愣了愣，似乎不太明白石白白在說什麽。</p>
“您貴姓？”</p>
石白白笑了笑，開口詢問。</p>
“啊，免貴姓楊，楊步竹。”</p>
男人咽了口唾沫，乖乖回應。</p>
“楊先生。”</p>
石白白盤著手串，緩緩點頭，一副世外高人的樣子。</p>
“你最近是不是總覺得口舌發苦，四肢乏力，後背隱隱作痛，偶爾還會出現力不從心的情況？”</p>
石白白掃了掃楊步竹的臉，再次問道。</p>
其實每當他說出一個詞，那男人就會點點頭，等石白白說完，楊步竹的眼珠子幾乎都快要瞪出來。</p>
靈啊，太靈了。</p>
三言兩語就把他這段時間的困擾全都說了出來，這不是大師什麽是大師？</p>
“仔細想想，最近做生意的時候有沒有得罪什麽人？”</p>
石白白搖頭晃腦，輕聲詢問。</p>
“可太有了。”</p>
楊步竹拍了拍大腿，臉上閃過一抹憤怒。</p>
“那就對了！”</p>
“有人對你下了咒，讓你的陽氣越來越少，身體才會出現這種情況。”</p>
“這樣嗎！”</p>
楊步竹瞪大雙眼，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p>
原來是被人下了咒。</p>
他還以為是自己腎虛呢。</p>
“石先生！我該怎麽辦？”</p>
楊步竹抬頭看向石白白，眼中寫滿了哀求。</p>
“給他道謝，好聲好氣伺候著。”</p>
後者歎了口氣，富態的臉上頗有幾分寶相莊嚴的意思。</p>
“那位小兄弟也是看出了這一點，剛才一拳直接幫你打破了煞氣…這是不可多得的貴人啊。”</p>
石白白一邊說還一邊指了指王錦。</p>
後者眼神古怪地站在原地，聞言也點了點頭。</p>
心中卻在瘋狂憋笑。</p>
石白白不愧是風水先生。</p>
他們這類人有本事是遠遠不夠的，讓雇主相信自己的能耐往往更為重要。</p>
所以大部分風水先生口才都相當不錯，石白白顯然也是其中一個。</p>
“真的嗎？謝…”</p>
楊步竹一臉震驚，起身就要給王錦道謝。</p>
“哼！”</p>
卻被一聲冷笑打斷了。</p>
人群中施施然走出一個身穿西裝的中年人。</p>
目露精光，龍行虎步。</p>
單從外貌穿著看不出職業，隻能確認這是個相當有錢的人。</p>
可石白白在看到這人的一瞬間，眼神就變了。</p>
“城南的孫鐵嘴。”</p>
石白白眯了眯眼睛，臉色瞬間冷了下來。</p>
他當了這麽多年風水先生也沒掙到幾個錢，主要原因就是心太善了。</p>
遇到家庭困難的雇主，石白白基本都不會收什麽錢，甚至還會搭錢給人家送點米麵糧油。</p>
可這隻能讓他得到“好心人”的誇獎，並不能幫助他在“風水先生”這個行當中打響名聲。</p>
畢竟在有些人心中，拿錢辦事才讓人心裏有底。</p>
石白白不收錢，隻能說明他能力差，沒能幫雇主解決問題。</p>
城南的孫鐵嘴就不一樣了。</p>
鐵嘴死死咬定，隻要出手就是一萬塊錢。</p>
久而久之，他反而落下個不錯的名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