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誰啊？”</p>
“好像是城南那個算命的孫先生。”</p>
“孫鐵嘴…立交橋那邊的連環車禍好像就是他給破的，應該是有真本事。”</p>
“何止啊，我們局長家千金體弱多病，從孫先生弟子那裏求得護身符以後就全好了，聽說現在正準備考警校。”</p>
“謔，真有兩下子。”</p>
孫鐵嘴出現的瞬間，原本亂哄哄的人群寂靜了一瞬，又在下一秒再次變得嘈雜。</p>
跟石白白這種沒什麽名氣的出馬弟子不同，孫鐵嘴在城南的地位相當高。</p>
“壞了。”</p>
石白白的表情顫了顫，下意識握緊了拳頭。</p>
幫王錦化解爭端僅僅是他出麵的一個原因。</p>
另一個原因…</p>
楊步竹身上真的有問題。</p>
有些事跟靈感無關，隻有石白白這種從小學本事的風水先生才能看出。</p>
楊步竹元陽不振，人火將滅。</p>
要是對方認錯態度良好，他還打算免費幫個忙，讓王錦以“貴人”的身份跟對方結交，大家和氣生財。</p>
沒想到冒出個孫鐵嘴。</p>
同行是冤家，更何況他師父跟孫鐵嘴有過衝突。</p>
對方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肯定不是來幫忙的。</p>
“您是接善堂的孫先生？”</p>
楊步族瞬間來了精神，對著孫鐵嘴露出討好的笑容。</p>
他聽說過這位風水先生的名頭。</p>
前幾年有商人開發樓盤，結果挖出來了不幹淨的東西，據說鬧出了好幾條人命。</p>
照理來說，這片樓盤隻能爛尾，再砸錢進去得不償失。</p>
可那商人選擇了獨孤一擲，繼續開發。</p>
本來所有同行都準備看那商人笑話，結果人家花大價錢找了這個孫鐵嘴。</p>
孫鐵嘴也沒含糊，開壇做法畫符貼咒來了個遍。</p>
做完這些後留下一句“五年內收入分我三成，送你場機緣”，隨即揮揮袖子離開了。</p>
在那以後樓盤還真沒再出什麽事，住戶也平平安安。</p>
如果僅僅是這樣，孫鐵嘴還不至於有這麽大名聲。</p>
離譜的還在後麵。</p>
三年後，市裏麵把重點高中遷到了新城區，正正好好就在那小區邊上。</p>
原本低價買來的地皮成了學區房，瞬間漲價好幾倍。</p>
商人賺得盆滿缽滿，樂得合不攏嘴。</p>
從那以後，商人做什麽都順風順水，很快就成了久春排得上號的富豪。</p>
可惜，一塊錢的三成是三毛，一千萬的三成就是三百萬。</p>
掙得越多，需要分給孫鐵嘴的也就越多。</p>
商人開始心疼了。</p>
他左思右想，還是找人封了孫鐵嘴的鋪子，隨便找了個由頭把對方送進了拘留所。</p>
</p>
結果商人當天就出了車禍，死相奇慘。</p>
這件事一直在楊步族的圈子裏流傳，所以他才會對石白白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風水先生那麽恭敬。</p>
而現在，傳說中的孫鐵嘴就站在自己麵前，楊步族都恨不得上去拜一拜。</p>
“嗯。”</p>
孫鐵嘴輕輕點頭，愛答不理地掃了眼楊步族。</p>
這種有點小錢就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暴發戶，他根本就看不上眼。</p>
孫鐵嘴站出來，完全是想攪和石白白的生意。</p>
“孫先生，您看...”</p>
楊步族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孫鐵嘴麵前，開口詢問。</p>
比起石白白，他更願意相信大名鼎鼎的孫鐵嘴。</p>
“楊先生，我得先向您道聲恭喜。”</p>
孫鐵嘴露出標準的笑容，一邊端詳楊步族一邊開口。</p>
“你紅光滿麵頭頂祥雲，最近財運正旺，事業發展正值大好時機啊。”</p>
“對，太對了。”</p>
楊步族瘋狂點頭，滿臉喜色。</p>
久春巨頭之一的由家沒了，他這種敢打敢拚的散戶就有了機會。</p>
這段時間楊步族掙到了點小錢，這才出門帶新勾搭上的女秘書提車。</p>
這些事他誰都沒告訴，孫鐵嘴卻一眼就能看出。</p>
這不是大師什麽是大師？</p>
於是楊步竹繼續用充滿崇敬的目光看著孫鐵嘴，期待對方能再說點什麽。</p>
後者突然歎了口氣，眉眼低垂，似乎相當惋惜。</p>
“唉…可惜啊，可惜。”</p>
楊步竹心裏咯噔一聲，差點雙腿一軟跪了下去。</p>
聽到孫鐵嘴這種層次的算命先生重重歎氣，跟看到老中醫衝著自己搖頭是一樣的感覺。</p>
廢了。</p>
“大師，這…從何說起？”</p>
楊步竹麵色煞白，依靠著身旁的女秘書才勉強沒倒下。</p>
他想知道自己是怎麽廢的。</p>
“就是他口中的所謂‘貴人’衝撞了你身上的富貴氣，你的財運散了。”</p>
孫鐵嘴冷笑一聲，伸手指了指石白白。</p>
“這，這是？”</p>
楊步竹愣了愣，轉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石白白。</p>
兩個風水先生，給出的答案卻截然相反。</p>
“石先生，這是為啥啊？”</p>
楊步竹麵色漸漸沉了下來，皺著眉問道。</p>
“那還用問？他們倆是一夥的。”</p>
恍惚間有人喊道，聽聲音是看大門的那個店員。</p>
他還以為石白白有多大本事，沒想到就是個信口開河的江湖騙子。</p>
現在有機會落井下石，他當然不會放過。</p>
“這樣啊…怪不得。”</p>
楊步竹麵色陰沉，表情不善。</p>
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忽悠了。</p>
如果沒有孫鐵嘴仗義執言，他指不定要被騙多少錢。</p>
“大師，您看能化解嗎？”</p>
女秘書似乎並不關心石白白那邊的事，她拉著楊步竹走到孫鐵嘴身邊，試圖挽救自己老板散去的財運。</p>
“這…天機不可泄露啊，我說了是要折壽的。”</p>
孫鐵嘴麵露為難之色，低聲嘀咕。</p>
“大師！我給您買補品，求您救救我！”</p>
楊步竹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他涕淚橫流，幾乎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孫鐵嘴跪下磕頭。</p>
“唉，也罷。”</p>
“你買下他一件心愛之物，財運就會再次回到你身邊。”</p>
孫鐵嘴說完這句話便口吐鮮血，似乎真遭了天譴。</p>
女秘書和其他導購瞬間慌了神，又是遞水又是擦嘴，就好像自己親爹受了傷。</p>
站在邊上的王錦見到這一幕反而眼睛一亮，若有所思。</p>
“一派胡言。”</p>
石白白冷著臉，言語間也沒了最開始的和氣。</p>
“你看不出他陽氣萎靡不振，三盞燈已經滅了兩盞嗎？”</p>
他最討厭孫鐵嘴這種人。</p>
為了讓普通人更好接受，石白白偶爾也會跟雇主說謊。</p>
可那些話裏麵有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真的，他僅僅是換了種更容易接受的表達方式。</p>
被下咒是假的，陽虛卻是真的。</p>
他要是真說楊步竹沉迷女色弄得元陽不足，那反而會讓大家都下不來台。</p>
可孫鐵嘴不會這麽做。</p>
他開口即騙，怎麽能顯得自己法力高強就怎麽說。</p>
偏偏有很多人吃這一套…比如楊步竹。</p>
“你，你還敢咒我？”</p>
楊步竹厲聲叫道，對石白白的不滿已經衝垮了他心中的那一絲忌憚。</p>
“我…”</p>
石白白想再次開口辯解，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p>
知道楊步竹身上有問題的，除了他就隻有孫鐵嘴。</p>
偏偏楊步竹選擇相信假話。</p>
沒人能叫醒裝睡的人，石白白也不行。</p>
至於孫鐵嘴給出的解決辦法…那純屬胡言亂語，隻是想給楊步竹一個發泄的機會。</p>
“沒事，想拿就讓他拿。”</p>
王錦笑著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輕聲說著。</p>
他站在後麵看了半天，大致明白了一件事。</p>
楊步竹可能真有點毛病。</p>
比如腦癱。</p>
而且這個腦癱看起來並不想善罷甘休。</p>
不過王錦並不擔心，甚至有點想笑。</p>
他的心愛之物有很多。</p>
比如震爆彈，比如鐵浮屠，比如猩紅武裝，再比如勇氣勳章。</p>
楊步竹要是有在王錦麵前買走任意一件的實力或是財力，各大組織都會搶著要。</p>
“心愛之物…”</p>
楊步竹晃晃悠悠走來，心中大定。</p>
他聽明白了孫鐵嘴剛才那句話的意思。</p>
買東西，並不是非要王錦同意。</p>
自己搶走東西再留下錢，也算是等價交換。</p>
就王錦這種渾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五百塊錢的窮小子，根本不值得他忌憚。</p>
楊步竹一邊笑一邊往前走，卻看到王錦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p>
“這個我是真心喜歡。”</p>
年輕人拍了拍身邊那輛限量款豪車，露出笑容。</p>
他還真沒說謊。</p>
如果沒出這檔子事，王錦已經坐著車去吃飯了。</p>
“媽的，誰管你？”</p>
楊步竹咬了咬牙，準備上手搶下手機錢包一類的物品。</p>
嘭！</p>
楊步竹的手掌剛觸碰到王錦身上，就遠遠倒飛了出去。</p>
甚至都沒人看清王錦是怎麽出手的。</p>
人群中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p>
拳頭夠硬敢打敢拚的話，也許真能在某些領域混成大佬。</p>
可那是幾十年後的事了。</p>
王錦現在僅僅是個能打一點的高中生，什麽都做不到。</p>
第二次被打飛的楊步竹咬著牙緩緩爬起，眼中滿是憤怒。</p>
“我是給你破煞呢。”</p>
王錦攤了攤手，順便拍了拍車。</p>
“我身上的東西你是別想了，你可能拿走的隻有它。”</p>
“咳咳…那不是你的。”</p>
孫鐵嘴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跡，開口解圍。</p>
要是按照王錦的邏輯，隨手拍拍專賣店的玻璃來上一句“這個我是真心喜歡”，那楊步竹還得買下專賣店不成？</p>
“不是我的…那可不一定。”</p>
王錦點點頭，轉頭看向那些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店員。</p>
“我要買這輛。”</p>
“噗…”</p>
人群中傳來了陣陣哄笑，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p>
他們並不是太清楚風水先生間的爭鬥，也不知道誰對誰錯。</p>
不過他們明白一件事。</p>
王錦要買那輛最貴的限量款豪車。</p>
這已經不是白日做夢了，這是白日發病。</p>
“王錦，咱們買不起啊。”</p>
石白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知道王錦想替自己出頭，可事不能這麽幹啊。</p>
他本來就是來過過眼癮，真要買車還得出門左轉去找二手販子。</p>
這種幾百萬的東西…還是看看就好。</p>
“哈…”</p>
看著哄笑的人群，王錦並沒有生氣，反而同樣露出笑容。</p>
然後伸出一張夾著黑卡的手。</p>
“刷卡。”</p>
年輕人輕聲喝道，目光掃過全場。</p>
幾乎是瞬間，衝天氣勢從他身上升騰而起。</p>
隱約間似乎能看到無形的氣場，凝聚成了一條黑色蛟龍模樣。</p>
頭角猙獰，擇人而噬。</p>
惡蛟相。</p>
所有人噤若寒蟬，專賣店內落針可聞。</p>
卻又在片刻後回歸正常，然後爆發出更大的哄笑。</p>
這孩子從哪偷了張洗頭房會員卡就過來了？</p>
誰家銀行卡是純黑的啊？有毛病嗎？</p>
不過還是有人做出了不同的反應。</p>
石白白。</p>
他覺得這張黑卡有點眼熟，不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出自什麽地方。</p>
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有了動作。</p>
專賣店的經理。</p>
他原本跟其他女店員待在一起看王錦笑話，卻在那張黑卡出現的瞬間猛地站起身，似乎看到了什麽相當可怕的東西。</p>
很快，他麵色蒼白地走過來接過王錦手中的卡，轉身走向一旁。</p>
石白白發現他渾身都是顫抖的。</p>
“行，行。”</p>
楊步竹捂著肚子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王錦。</p>
“你要能把那輛車買下來，老子花十倍的價格從你手裏拿回來。”</p>
“要是買不下來，我就買你這一身衣服，你給我牽著自己的小女朋友光著出去。”</p>
楊步竹一把甩開女秘書，厲聲叫道。</p>
他雖然打不過王錦，卻在錢這方麵很有自信。</p>
那輛車的頂配價格大概是三百五十萬，楊步竹的身價大概在四千萬左右，買是肯定買得起。</p>
可他的錢都是固定資產，掏出來這麽多也得傷筋動骨。</p>
能隨手花幾百萬買車的，身價都得千萬上億。</p>
區區一個高中生…還是算了。</p>
不管怎麽看，王錦都不像有錢人。</p>
楊步竹吃定了這小子。</p>
“好啊。”</p>
王錦愉快地笑著，心裏樂開了花。</p>
三百五十萬翻十倍就是三千五百萬。</p>
足以支撐毛絨絨神教很長一段時間。</p>
這麽一看，世上還是好人多。</p>
人群的哄笑聲漸漸止息，似乎是從王錦淡定的模樣中看出了什麽。</p>
很快，有人開始覺得王錦有些麵熟。</p>
於是他們掏出手機，看了看那已經在熱搜上掛了好幾天的視頻。</p>
那慷慨激昂的年輕人…似乎就是王錦。</p>
“年紀輕輕就有這麽大的號召力，他說不定真是哪個領導的孩子？”</p>
漸漸的，有議論聲響起。</p>
可很快就被嘈雜的笑聲蓋過了。</p>
等經理顫抖著從刷卡處走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下了議論，看向王錦。</p>
他們準備看這年輕人光著身子走出去的模樣。</p>
那可太有意思了。</p>
甚至有人偷偷掏出手機，準備錄像。</p>
迎著所有人的目光，經理緩緩走到王錦麵前，將銀行卡和一本合同遞了過來。</p>
“請，請您簽字。”</p>
“你簽吧。”</p>
王錦拍了拍石白白，示意他動手簽字。</p>
這輛車本來就是他用來賠償七手捷達的，落到石白白這有駕照的人名下也更方便。</p>
“…啊？”</p>
石白白一臉呆滯，似乎沒反應過來。</p>
買車，簽合同…中間似乎得有個交錢的步驟啊？</p>
“我好餓，快點快點。”</p>
石白白呆愣著拿起筆，在小灰的催促下簽了自己的名字。</p>
“開什麽玩笑？啊？”</p>
眼看著石白白寫完名字的楊步竹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茶幾前。</p>
正巧看到經理拿過刷卡器，將黑卡在上麵輕輕一滑。</p>
交易成功。</p>
王錦伸手點了下刷卡器上的“查詢”按鈕，看了看上麵電話號碼一樣的餘額。</p>
然後輕咳一聲。</p>
胡火說過，這張黑卡裏麵有很多錢。</p>
看來這個“很多”，跟王錦眼裏的“很多”不是一個概念。</p>
“他媽的…機器壞了？”</p>
楊步竹拿起刷卡器在茶幾上拚命摔打著，試圖找到問題所在。</p>
可惜，那略微有些急促的高跟鞋聲徹底打碎了他的幻想。</p>
這專賣店裏隻有一個人能穿高跟鞋，那是個長相絕美的女老板。</p>
三五百萬的交易金額還不足以驚動她，不過這張黑卡顯然分量很重。</p>
“貴客上門…是您！”</p>
一身旗袍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卻在看清王錦麵容的時候驚喜地笑了笑，隨即走到他麵前，恭敬行禮。</p>
“你是那個…”</p>
王錦摸著下巴，努力思考著這個人的名字。</p>
一片空白。</p>
不過王錦知道自己見過這個女人。</p>
是佘家的柳仙。</p>
“您叫我常紅就行。”</p>
女人點點頭，乖巧地蹲在王錦身邊，盡可能把姿態放到最低。</p>
這可是能跟佘老太爺平起平坐的人。</p>
更何況他如此年輕。</p>
這種前途不可估量的人，當然要盡全力討好。</p>
“臥槽…這怎麽回事啊？”</p>
楊步竹癱坐在地上，露出了跟其他店員同樣的表情。</p>
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p>
常紅很漂亮，卻也很危險。</p>
這家專賣店的老板娘背景深厚到可怕，平時遇到一兩百萬的買賣都不屑於出現。</p>
曾經有客人豪擲上千萬，隻為了讓常紅敬杯酒。</p>
結果常紅麵都沒露。</p>
而那平時囂張跋扈的客人隻是悻悻一笑，隨即灰溜溜地離開了。</p>
這種例子比比皆是。</p>
而現在，常紅正蹲在那年輕人腳邊，輕聲細語地詢問他要不要免費換輛更好的。</p>
恭敬的像個晚輩。</p>
“…啊？”</p>
石白白嘴張的老大，半天都沒收回來。</p>
他的驚愕從王錦刷卡成功的那一刻起就節節高升，現在終於達到頂峰。</p>
快嚇傻了。</p>
“好像是城南那個算命的孫先生。”</p>
“孫鐵嘴…立交橋那邊的連環車禍好像就是他給破的，應該是有真本事。”</p>
“何止啊，我們局長家千金體弱多病，從孫先生弟子那裏求得護身符以後就全好了，聽說現在正準備考警校。”</p>
“謔，真有兩下子。”</p>
孫鐵嘴出現的瞬間，原本亂哄哄的人群寂靜了一瞬，又在下一秒再次變得嘈雜。</p>
跟石白白這種沒什麽名氣的出馬弟子不同，孫鐵嘴在城南的地位相當高。</p>
“壞了。”</p>
石白白的表情顫了顫，下意識握緊了拳頭。</p>
幫王錦化解爭端僅僅是他出麵的一個原因。</p>
另一個原因…</p>
楊步竹身上真的有問題。</p>
有些事跟靈感無關，隻有石白白這種從小學本事的風水先生才能看出。</p>
楊步竹元陽不振，人火將滅。</p>
要是對方認錯態度良好，他還打算免費幫個忙，讓王錦以“貴人”的身份跟對方結交，大家和氣生財。</p>
沒想到冒出個孫鐵嘴。</p>
同行是冤家，更何況他師父跟孫鐵嘴有過衝突。</p>
對方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肯定不是來幫忙的。</p>
“您是接善堂的孫先生？”</p>
楊步族瞬間來了精神，對著孫鐵嘴露出討好的笑容。</p>
他聽說過這位風水先生的名頭。</p>
前幾年有商人開發樓盤，結果挖出來了不幹淨的東西，據說鬧出了好幾條人命。</p>
照理來說，這片樓盤隻能爛尾，再砸錢進去得不償失。</p>
可那商人選擇了獨孤一擲，繼續開發。</p>
本來所有同行都準備看那商人笑話，結果人家花大價錢找了這個孫鐵嘴。</p>
孫鐵嘴也沒含糊，開壇做法畫符貼咒來了個遍。</p>
做完這些後留下一句“五年內收入分我三成，送你場機緣”，隨即揮揮袖子離開了。</p>
在那以後樓盤還真沒再出什麽事，住戶也平平安安。</p>
如果僅僅是這樣，孫鐵嘴還不至於有這麽大名聲。</p>
離譜的還在後麵。</p>
三年後，市裏麵把重點高中遷到了新城區，正正好好就在那小區邊上。</p>
原本低價買來的地皮成了學區房，瞬間漲價好幾倍。</p>
商人賺得盆滿缽滿，樂得合不攏嘴。</p>
從那以後，商人做什麽都順風順水，很快就成了久春排得上號的富豪。</p>
可惜，一塊錢的三成是三毛，一千萬的三成就是三百萬。</p>
掙得越多，需要分給孫鐵嘴的也就越多。</p>
商人開始心疼了。</p>
他左思右想，還是找人封了孫鐵嘴的鋪子，隨便找了個由頭把對方送進了拘留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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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商人當天就出了車禍，死相奇慘。</p>
這件事一直在楊步族的圈子裏流傳，所以他才會對石白白這種名不見經傳的風水先生那麽恭敬。</p>
而現在，傳說中的孫鐵嘴就站在自己麵前，楊步族都恨不得上去拜一拜。</p>
“嗯。”</p>
孫鐵嘴輕輕點頭，愛答不理地掃了眼楊步族。</p>
這種有點小錢就不知道自己是誰的暴發戶，他根本就看不上眼。</p>
孫鐵嘴站出來，完全是想攪和石白白的生意。</p>
“孫先生，您看...”</p>
楊步族三步並做兩步跑到孫鐵嘴麵前，開口詢問。</p>
比起石白白，他更願意相信大名鼎鼎的孫鐵嘴。</p>
“楊先生，我得先向您道聲恭喜。”</p>
孫鐵嘴露出標準的笑容，一邊端詳楊步族一邊開口。</p>
“你紅光滿麵頭頂祥雲，最近財運正旺，事業發展正值大好時機啊。”</p>
“對，太對了。”</p>
楊步族瘋狂點頭，滿臉喜色。</p>
久春巨頭之一的由家沒了，他這種敢打敢拚的散戶就有了機會。</p>
這段時間楊步族掙到了點小錢，這才出門帶新勾搭上的女秘書提車。</p>
這些事他誰都沒告訴，孫鐵嘴卻一眼就能看出。</p>
這不是大師什麽是大師？</p>
於是楊步竹繼續用充滿崇敬的目光看著孫鐵嘴，期待對方能再說點什麽。</p>
後者突然歎了口氣，眉眼低垂，似乎相當惋惜。</p>
“唉…可惜啊，可惜。”</p>
楊步竹心裏咯噔一聲，差點雙腿一軟跪了下去。</p>
聽到孫鐵嘴這種層次的算命先生重重歎氣，跟看到老中醫衝著自己搖頭是一樣的感覺。</p>
廢了。</p>
“大師，這…從何說起？”</p>
楊步竹麵色煞白，依靠著身旁的女秘書才勉強沒倒下。</p>
他想知道自己是怎麽廢的。</p>
“就是他口中的所謂‘貴人’衝撞了你身上的富貴氣，你的財運散了。”</p>
孫鐵嘴冷笑一聲，伸手指了指石白白。</p>
“這，這是？”</p>
楊步竹愣了愣，轉頭用不可思議的目光看著石白白。</p>
兩個風水先生，給出的答案卻截然相反。</p>
“石先生，這是為啥啊？”</p>
楊步竹麵色漸漸沉了下來，皺著眉問道。</p>
“那還用問？他們倆是一夥的。”</p>
恍惚間有人喊道，聽聲音是看大門的那個店員。</p>
他還以為石白白有多大本事，沒想到就是個信口開河的江湖騙子。</p>
現在有機會落井下石，他當然不會放過。</p>
“這樣啊…怪不得。”</p>
楊步竹麵色陰沉，表情不善。</p>
他知道，自己是被人忽悠了。</p>
如果沒有孫鐵嘴仗義執言，他指不定要被騙多少錢。</p>
“大師，您看能化解嗎？”</p>
女秘書似乎並不關心石白白那邊的事，她拉著楊步竹走到孫鐵嘴身邊，試圖挽救自己老板散去的財運。</p>
“這…天機不可泄露啊，我說了是要折壽的。”</p>
孫鐵嘴麵露為難之色，低聲嘀咕。</p>
“大師！我給您買補品，求您救救我！”</p>
楊步竹這時候也反應了過來，他涕淚橫流，幾乎要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孫鐵嘴跪下磕頭。</p>
“唉，也罷。”</p>
“你買下他一件心愛之物，財運就會再次回到你身邊。”</p>
孫鐵嘴說完這句話便口吐鮮血，似乎真遭了天譴。</p>
女秘書和其他導購瞬間慌了神，又是遞水又是擦嘴，就好像自己親爹受了傷。</p>
站在邊上的王錦見到這一幕反而眼睛一亮，若有所思。</p>
“一派胡言。”</p>
石白白冷著臉，言語間也沒了最開始的和氣。</p>
“你看不出他陽氣萎靡不振，三盞燈已經滅了兩盞嗎？”</p>
他最討厭孫鐵嘴這種人。</p>
為了讓普通人更好接受，石白白偶爾也會跟雇主說謊。</p>
可那些話裏麵有百分之七八十都是真的，他僅僅是換了種更容易接受的表達方式。</p>
被下咒是假的，陽虛卻是真的。</p>
他要是真說楊步竹沉迷女色弄得元陽不足，那反而會讓大家都下不來台。</p>
可孫鐵嘴不會這麽做。</p>
他開口即騙，怎麽能顯得自己法力高強就怎麽說。</p>
偏偏有很多人吃這一套…比如楊步竹。</p>
“你，你還敢咒我？”</p>
楊步竹厲聲叫道，對石白白的不滿已經衝垮了他心中的那一絲忌憚。</p>
“我…”</p>
石白白想再次開口辯解，卻不知道該說點什麽。</p>
知道楊步竹身上有問題的，除了他就隻有孫鐵嘴。</p>
偏偏楊步竹選擇相信假話。</p>
沒人能叫醒裝睡的人，石白白也不行。</p>
至於孫鐵嘴給出的解決辦法…那純屬胡言亂語，隻是想給楊步竹一個發泄的機會。</p>
“沒事，想拿就讓他拿。”</p>
王錦笑著拍了拍石白白的肩膀，輕聲說著。</p>
他站在後麵看了半天，大致明白了一件事。</p>
楊步竹可能真有點毛病。</p>
比如腦癱。</p>
而且這個腦癱看起來並不想善罷甘休。</p>
不過王錦並不擔心，甚至有點想笑。</p>
他的心愛之物有很多。</p>
比如震爆彈，比如鐵浮屠，比如猩紅武裝，再比如勇氣勳章。</p>
楊步竹要是有在王錦麵前買走任意一件的實力或是財力，各大組織都會搶著要。</p>
“心愛之物…”</p>
楊步竹晃晃悠悠走來，心中大定。</p>
他聽明白了孫鐵嘴剛才那句話的意思。</p>
買東西，並不是非要王錦同意。</p>
自己搶走東西再留下錢，也算是等價交換。</p>
就王錦這種渾身上下加起來不超過五百塊錢的窮小子，根本不值得他忌憚。</p>
楊步竹一邊笑一邊往前走，卻看到王錦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p>
“這個我是真心喜歡。”</p>
年輕人拍了拍身邊那輛限量款豪車，露出笑容。</p>
他還真沒說謊。</p>
如果沒出這檔子事，王錦已經坐著車去吃飯了。</p>
“媽的，誰管你？”</p>
楊步竹咬了咬牙，準備上手搶下手機錢包一類的物品。</p>
嘭！</p>
楊步竹的手掌剛觸碰到王錦身上，就遠遠倒飛了出去。</p>
甚至都沒人看清王錦是怎麽出手的。</p>
人群中響起倒吸涼氣的聲音。</p>
拳頭夠硬敢打敢拚的話，也許真能在某些領域混成大佬。</p>
可那是幾十年後的事了。</p>
王錦現在僅僅是個能打一點的高中生，什麽都做不到。</p>
第二次被打飛的楊步竹咬著牙緩緩爬起，眼中滿是憤怒。</p>
“我是給你破煞呢。”</p>
王錦攤了攤手，順便拍了拍車。</p>
“我身上的東西你是別想了，你可能拿走的隻有它。”</p>
“咳咳…那不是你的。”</p>
孫鐵嘴擦了擦下巴上的血跡，開口解圍。</p>
要是按照王錦的邏輯，隨手拍拍專賣店的玻璃來上一句“這個我是真心喜歡”，那楊步竹還得買下專賣店不成？</p>
“不是我的…那可不一定。”</p>
王錦點點頭，轉頭看向那些圍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店員。</p>
“我要買這輛。”</p>
“噗…”</p>
人群中傳來了陣陣哄笑，似乎聽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p>
他們並不是太清楚風水先生間的爭鬥，也不知道誰對誰錯。</p>
不過他們明白一件事。</p>
王錦要買那輛最貴的限量款豪車。</p>
這已經不是白日做夢了，這是白日發病。</p>
“王錦，咱們買不起啊。”</p>
石白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他知道王錦想替自己出頭，可事不能這麽幹啊。</p>
他本來就是來過過眼癮，真要買車還得出門左轉去找二手販子。</p>
這種幾百萬的東西…還是看看就好。</p>
“哈…”</p>
看著哄笑的人群，王錦並沒有生氣，反而同樣露出笑容。</p>
然後伸出一張夾著黑卡的手。</p>
“刷卡。”</p>
年輕人輕聲喝道，目光掃過全場。</p>
幾乎是瞬間，衝天氣勢從他身上升騰而起。</p>
隱約間似乎能看到無形的氣場，凝聚成了一條黑色蛟龍模樣。</p>
頭角猙獰，擇人而噬。</p>
惡蛟相。</p>
所有人噤若寒蟬，專賣店內落針可聞。</p>
卻又在片刻後回歸正常，然後爆發出更大的哄笑。</p>
這孩子從哪偷了張洗頭房會員卡就過來了？</p>
誰家銀行卡是純黑的啊？有毛病嗎？</p>
不過還是有人做出了不同的反應。</p>
石白白。</p>
他覺得這張黑卡有點眼熟，不過一時半會想不起來出自什麽地方。</p>
除了他以外，還有一個人也有了動作。</p>
專賣店的經理。</p>
他原本跟其他女店員待在一起看王錦笑話，卻在那張黑卡出現的瞬間猛地站起身，似乎看到了什麽相當可怕的東西。</p>
很快，他麵色蒼白地走過來接過王錦手中的卡，轉身走向一旁。</p>
石白白發現他渾身都是顫抖的。</p>
“行，行。”</p>
楊步竹捂著肚子站在一旁，冷眼看著王錦。</p>
“你要能把那輛車買下來，老子花十倍的價格從你手裏拿回來。”</p>
“要是買不下來，我就買你這一身衣服，你給我牽著自己的小女朋友光著出去。”</p>
楊步竹一把甩開女秘書，厲聲叫道。</p>
他雖然打不過王錦，卻在錢這方麵很有自信。</p>
那輛車的頂配價格大概是三百五十萬，楊步竹的身價大概在四千萬左右，買是肯定買得起。</p>
可他的錢都是固定資產，掏出來這麽多也得傷筋動骨。</p>
能隨手花幾百萬買車的，身價都得千萬上億。</p>
區區一個高中生…還是算了。</p>
不管怎麽看，王錦都不像有錢人。</p>
楊步竹吃定了這小子。</p>
“好啊。”</p>
王錦愉快地笑著，心裏樂開了花。</p>
三百五十萬翻十倍就是三千五百萬。</p>
足以支撐毛絨絨神教很長一段時間。</p>
這麽一看，世上還是好人多。</p>
人群的哄笑聲漸漸止息，似乎是從王錦淡定的模樣中看出了什麽。</p>
很快，有人開始覺得王錦有些麵熟。</p>
於是他們掏出手機，看了看那已經在熱搜上掛了好幾天的視頻。</p>
那慷慨激昂的年輕人…似乎就是王錦。</p>
“年紀輕輕就有這麽大的號召力，他說不定真是哪個領導的孩子？”</p>
漸漸的，有議論聲響起。</p>
可很快就被嘈雜的笑聲蓋過了。</p>
等經理顫抖著從刷卡處走回來的時候，所有人都停下了議論，看向王錦。</p>
他們準備看這年輕人光著身子走出去的模樣。</p>
那可太有意思了。</p>
甚至有人偷偷掏出手機，準備錄像。</p>
迎著所有人的目光，經理緩緩走到王錦麵前，將銀行卡和一本合同遞了過來。</p>
“請，請您簽字。”</p>
“你簽吧。”</p>
王錦拍了拍石白白，示意他動手簽字。</p>
這輛車本來就是他用來賠償七手捷達的，落到石白白這有駕照的人名下也更方便。</p>
“…啊？”</p>
石白白一臉呆滯，似乎沒反應過來。</p>
買車，簽合同…中間似乎得有個交錢的步驟啊？</p>
“我好餓，快點快點。”</p>
石白白呆愣著拿起筆，在小灰的催促下簽了自己的名字。</p>
“開什麽玩笑？啊？”</p>
眼看著石白白寫完名字的楊步竹終於從震撼中回過神來，三步並作兩步跑到了茶幾前。</p>
正巧看到經理拿過刷卡器，將黑卡在上麵輕輕一滑。</p>
交易成功。</p>
王錦伸手點了下刷卡器上的“查詢”按鈕，看了看上麵電話號碼一樣的餘額。</p>
然後輕咳一聲。</p>
胡火說過，這張黑卡裏麵有很多錢。</p>
看來這個“很多”，跟王錦眼裏的“很多”不是一個概念。</p>
“他媽的…機器壞了？”</p>
楊步竹拿起刷卡器在茶幾上拚命摔打著，試圖找到問題所在。</p>
可惜，那略微有些急促的高跟鞋聲徹底打碎了他的幻想。</p>
這專賣店裏隻有一個人能穿高跟鞋，那是個長相絕美的女老板。</p>
三五百萬的交易金額還不足以驚動她，不過這張黑卡顯然分量很重。</p>
“貴客上門…是您！”</p>
一身旗袍的女人快步走了過來，卻在看清王錦麵容的時候驚喜地笑了笑，隨即走到他麵前，恭敬行禮。</p>
“你是那個…”</p>
王錦摸著下巴，努力思考著這個人的名字。</p>
一片空白。</p>
不過王錦知道自己見過這個女人。</p>
是佘家的柳仙。</p>
“您叫我常紅就行。”</p>
女人點點頭，乖巧地蹲在王錦身邊，盡可能把姿態放到最低。</p>
這可是能跟佘老太爺平起平坐的人。</p>
更何況他如此年輕。</p>
這種前途不可估量的人，當然要盡全力討好。</p>
“臥槽…這怎麽回事啊？”</p>
楊步竹癱坐在地上，露出了跟其他店員同樣的表情。</p>
眼珠子都快飛出去了。</p>
常紅很漂亮，卻也很危險。</p>
這家專賣店的老板娘背景深厚到可怕，平時遇到一兩百萬的買賣都不屑於出現。</p>
曾經有客人豪擲上千萬，隻為了讓常紅敬杯酒。</p>
結果常紅麵都沒露。</p>
而那平時囂張跋扈的客人隻是悻悻一笑，隨即灰溜溜地離開了。</p>
這種例子比比皆是。</p>
而現在，常紅正蹲在那年輕人腳邊，輕聲細語地詢問他要不要免費換輛更好的。</p>
恭敬的像個晚輩。</p>
“…啊？”</p>
石白白嘴張的老大，半天都沒收回來。</p>
他的驚愕從王錦刷卡成功的那一刻起就節節高升，現在終於達到頂峰。</p>
快嚇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