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到水裏才會發現，這條江比想象中還要寬闊。</p>
水流湍急，發出響亮的嘩嘩聲。</p>
竹排隨波逐流，速度卻相當可觀。</p>
身穿蓑衣的宋河穩穩站立，鬥笠下是銳利到不可思議的目光。</p>
像隻魚鷹一樣，四處掃視。</p>
他並沒有全力加速，而是時不時揮動竹竿，調整一下位置。</p>
沒人說話。</p>
竹排上的氣氛有些尷尬。</p>
畢竟是出於無奈才組成的隊伍，總不能指望他們親如一家。</p>
蘇喜抱著腦袋縮在角落，用不那麽友善的表情回應前來關心的小花。</p>
胡小北死死盯著蘇喜，顯然不打算讓這女人第二次從自己手下逃脫。</p>
戲癡反倒毫不緊張，他哼著歡快的調子，仿佛來郊遊的普通人。</p>
王錦則靠著背包閉目養神，似乎是睡著了。</p>
“王錦…”</p>
戲癡看著那滿頭白發的年輕人，試探著呼喚一聲。</p>
看到輕輕敲打霰彈槍的手指後，他縮了縮脖子，湊到宋河身邊。</p>
“哥們兒，你在這盯啥呢？”</p>
“怪物。”</p>
宋河言簡意賅地回答。</p>
得知戲癡蘇喜的身份後，他變得不太願意跟這兩個逃犯交流。</p>
“…啥玩意兒？”</p>
戲癡撓著腦袋，滿臉不解。</p>
他們倆來到這裏的時間很巧，剛好在王錦解決一切之後。</p>
“等會兒就知道了。”</p>
熟悉的聲音響起，冰冷的有些嚇人。</p>
戲癡悻悻一笑，縮回了自己的位置。</p>
登上竹排後，他們倆徹底失去了主動權。</p>
先不說王錦有沒有往他們身上塞什麽東西。</p>
單論人數，戲癡就不占優勢。</p>
一旦他有異動，隨之而來的就是王錦，胡小北，宋河三個人的圍攻。</p>
哪怕成功逃脫，也有極大概率被水流衝走，葬身江底。</p>
更何況蘇喜被深度汙染，身體與精神狀態都差到了極點。</p>
打不過，跑不掉。</p>
與其硬碰硬，還不如假意迎合，伺機而動。</p>
“嘖。”</p>
目光掃過戲癡和蘇喜，王錦撇了撇嘴。</p>
跟宋河交流時，王錦特意詢問了路上的情況。</p>
結果這漢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我爹說很危險”。</p>
就沒了。</p>
宋排頭並沒有告訴宋河細節，也許是這輩子都沒打算讓他踏足這裏。</p>
王錦隻能加倍小心。</p>
如果隻跟胡小北出發，就意味著要在應對危機的同時，提防戲癡與蘇喜。</p>
把這兩個家夥也弄上來，雖然聽起來很危險，實際卻是眼下最完美的解決方式。</p>
與其放任他們暗戳戳搞幺蛾子，還不如帶在身邊，讓胡小北嚴加看管。</p>
原本對立的兩夥人，暫時結成了脆弱的聯盟。</p>
嘩啦——</p>
竹竿橫向一掃，斜著點在水裏。</p>
速度又慢了不少，竹排緩慢前進。</p>
呼——</p>
竹竿帶著破空聲甩出，指向遠處。</p>
黑影在江水中沉沉浮浮，卻又沒有被衝走，反而詭異地逆流而上，與竹排相對而行。</p>
“看。”</p>
宋河吐了口血沫子，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走形。</p>
三四米長的竹竿也能如臂指使，單是這份功力就不可小覷。</p>
距離越來越近，宋河看清了黑影的輪廓。</p>
“感覺像是個死漂。”</p>
宋河輕聲嘀咕。</p>
死漂，漂子。</p>
這類詞語是漁夫通用的，意思是水上浮屍。</p>
在江裏撈出屍體，對他們來說幾乎跟感冒一樣稀鬆平常。</p>
隻是這順水而上的…明顯有些不對勁。</p>
“避開吧。”</p>
王錦眯眼查看，輕輕搖頭。</p>
目標是陳家圍子，沒必要主動過去招惹這些東西。</p>
竹排輕輕一晃，繼續前行。</p>
黑影越來越近，離著竹排有三五米。</p>
王錦大致看了一眼。</p>
確實是具屍體。</p>
隻是腦袋連著脊椎內髒消失不見，江水順著脖子處的傷口灌進胸腔，發出咕嘟嘟的聲音。</p>
</p>
衣物被撐開，露出發白膨脹的身體。</p>
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半透明，似乎即將被撐爆。</p>
被水泡的太嚴重，看不出死亡時間。</p>
“洪山。”</p>
王錦確認了對方的身份。</p>
雖然衣物破損，頭顱消失，可他認得腿上的槍傷。</p>
那是自己親手用愛麗絲打的。</p>
被那種威力的霰彈槍轟兩下，後半生就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p>
“一個隻能坐輪椅的家夥，死在了江水裏。”</p>
王錦皺起眉頭，小聲嘀咕。</p>
他記得洪山的輪椅擺在排頭屋裏麵，似乎是被宋河撿到的。</p>
也就是說，洪山不可能自己移動。</p>
要麽是被其他混混背著離開，要麽被某種東西抓走。</p>
“跟村民一樣的死法。”</p>
胡小北掃了一眼，收回目光。</p>
“對，就是這個傷口。”</p>
“昨天晚上…哢嚓…”</p>
戲癡瘋狂打著手勢，變得有些激動。</p>
顯然是回憶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東西。</p>
他伸手想要觸碰屍體，卻被宋河一竹竿打了回去。</p>
“死漂不能碰。”</p>
“嘖…”</p>
戲癡撇了撇嘴，眼中凶芒一閃而過。</p>
屍體隨著水流越飄越遠。</p>
宋河伸手握住竹竿一端，猛地往前送了送。</p>
竹竿點在屍體上。</p>
嘭！</p>
屍體詭異地炸裂開來，若有若無的黑氣升騰而出，又隨風飄散。</p>
無數肉塊四散飛出，劈裏啪啦落進江水，砸出水花。</p>
本就渾濁的江水染上血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p>
“腐爛會產生氣體，這樣的也不例外。”</p>
宋河點點頭，似乎早就司空見慣。</p>
大部分人都被這極具衝擊力的場景嚇了一跳，別過頭去。</p>
唯獨王錦饒有興趣地看著剛才那場屍爆，似乎打算從中找些線索。</p>
“祠堂裏那些村民沒有爆炸，是死的不夠久嗎…”</p>
胡小北一邊思考一邊捂住口鼻，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p>
過於靈敏的嗅覺，讓她在這種時候更加遭罪。</p>
“哦？”</p>
王錦挑了挑眉毛，似乎對這句話很感興趣。</p>
他毫不顧忌地伸手撈了點江水，又抬頭看了看雨水。</p>
沉默兩秒後，王錦暗自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p>
“…怎麽就知道了啊？咱倆看到的是一個東西嗎？”</p>
戲癡突然有點無語。</p>
自己被竹竿抽一下的工夫，王錦似乎進行了一長串想想就頭疼的推理。</p>
“這人一直這樣嗎？”</p>
戲癡悄悄靠近蘇喜，開口詢問。</p>
卻被甩過來的風刃劈在頭頂，削成了地中海。</p>
“你們倆最好保持距離。”</p>
胡小北轉動著手指，看不見的氣流在她指尖盤旋。</p>
水流湍急，發出響亮的嘩嘩聲。</p>
竹排隨波逐流，速度卻相當可觀。</p>
身穿蓑衣的宋河穩穩站立，鬥笠下是銳利到不可思議的目光。</p>
像隻魚鷹一樣，四處掃視。</p>
他並沒有全力加速，而是時不時揮動竹竿，調整一下位置。</p>
沒人說話。</p>
竹排上的氣氛有些尷尬。</p>
畢竟是出於無奈才組成的隊伍，總不能指望他們親如一家。</p>
蘇喜抱著腦袋縮在角落，用不那麽友善的表情回應前來關心的小花。</p>
胡小北死死盯著蘇喜，顯然不打算讓這女人第二次從自己手下逃脫。</p>
戲癡反倒毫不緊張，他哼著歡快的調子，仿佛來郊遊的普通人。</p>
王錦則靠著背包閉目養神，似乎是睡著了。</p>
“王錦…”</p>
戲癡看著那滿頭白發的年輕人，試探著呼喚一聲。</p>
看到輕輕敲打霰彈槍的手指後，他縮了縮脖子，湊到宋河身邊。</p>
“哥們兒，你在這盯啥呢？”</p>
“怪物。”</p>
宋河言簡意賅地回答。</p>
得知戲癡蘇喜的身份後，他變得不太願意跟這兩個逃犯交流。</p>
“…啥玩意兒？”</p>
戲癡撓著腦袋，滿臉不解。</p>
他們倆來到這裏的時間很巧，剛好在王錦解決一切之後。</p>
“等會兒就知道了。”</p>
熟悉的聲音響起，冰冷的有些嚇人。</p>
戲癡悻悻一笑，縮回了自己的位置。</p>
登上竹排後，他們倆徹底失去了主動權。</p>
先不說王錦有沒有往他們身上塞什麽東西。</p>
單論人數，戲癡就不占優勢。</p>
一旦他有異動，隨之而來的就是王錦，胡小北，宋河三個人的圍攻。</p>
哪怕成功逃脫，也有極大概率被水流衝走，葬身江底。</p>
更何況蘇喜被深度汙染，身體與精神狀態都差到了極點。</p>
打不過，跑不掉。</p>
與其硬碰硬，還不如假意迎合，伺機而動。</p>
“嘖。”</p>
目光掃過戲癡和蘇喜，王錦撇了撇嘴。</p>
跟宋河交流時，王錦特意詢問了路上的情況。</p>
結果這漢子支支吾吾半天，最後憋出一句“我爹說很危險”。</p>
就沒了。</p>
宋排頭並沒有告訴宋河細節，也許是這輩子都沒打算讓他踏足這裏。</p>
王錦隻能加倍小心。</p>
如果隻跟胡小北出發，就意味著要在應對危機的同時，提防戲癡與蘇喜。</p>
把這兩個家夥也弄上來，雖然聽起來很危險，實際卻是眼下最完美的解決方式。</p>
與其放任他們暗戳戳搞幺蛾子，還不如帶在身邊，讓胡小北嚴加看管。</p>
原本對立的兩夥人，暫時結成了脆弱的聯盟。</p>
嘩啦——</p>
竹竿橫向一掃，斜著點在水裏。</p>
速度又慢了不少，竹排緩慢前進。</p>
呼——</p>
竹竿帶著破空聲甩出，指向遠處。</p>
黑影在江水中沉沉浮浮，卻又沒有被衝走，反而詭異地逆流而上，與竹排相對而行。</p>
“看。”</p>
宋河吐了口血沫子，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點走形。</p>
三四米長的竹竿也能如臂指使，單是這份功力就不可小覷。</p>
距離越來越近，宋河看清了黑影的輪廓。</p>
“感覺像是個死漂。”</p>
宋河輕聲嘀咕。</p>
死漂，漂子。</p>
這類詞語是漁夫通用的，意思是水上浮屍。</p>
在江裏撈出屍體，對他們來說幾乎跟感冒一樣稀鬆平常。</p>
隻是這順水而上的…明顯有些不對勁。</p>
“避開吧。”</p>
王錦眯眼查看，輕輕搖頭。</p>
目標是陳家圍子，沒必要主動過去招惹這些東西。</p>
竹排輕輕一晃，繼續前行。</p>
黑影越來越近，離著竹排有三五米。</p>
王錦大致看了一眼。</p>
確實是具屍體。</p>
隻是腦袋連著脊椎內髒消失不見，江水順著脖子處的傷口灌進胸腔，發出咕嘟嘟的聲音。</p>
</p>
衣物被撐開，露出發白膨脹的身體。</p>
有些地方的皮膚已經半透明，似乎即將被撐爆。</p>
被水泡的太嚴重，看不出死亡時間。</p>
“洪山。”</p>
王錦確認了對方的身份。</p>
雖然衣物破損，頭顱消失，可他認得腿上的槍傷。</p>
那是自己親手用愛麗絲打的。</p>
被那種威力的霰彈槍轟兩下，後半生就隻能在輪椅上度過了。</p>
“一個隻能坐輪椅的家夥，死在了江水裏。”</p>
王錦皺起眉頭，小聲嘀咕。</p>
他記得洪山的輪椅擺在排頭屋裏麵，似乎是被宋河撿到的。</p>
也就是說，洪山不可能自己移動。</p>
要麽是被其他混混背著離開，要麽被某種東西抓走。</p>
“跟村民一樣的死法。”</p>
胡小北掃了一眼，收回目光。</p>
“對，就是這個傷口。”</p>
“昨天晚上…哢嚓…”</p>
戲癡瘋狂打著手勢，變得有些激動。</p>
顯然是回憶起了某些不太美好的東西。</p>
他伸手想要觸碰屍體，卻被宋河一竹竿打了回去。</p>
“死漂不能碰。”</p>
“嘖…”</p>
戲癡撇了撇嘴，眼中凶芒一閃而過。</p>
屍體隨著水流越飄越遠。</p>
宋河伸手握住竹竿一端，猛地往前送了送。</p>
竹竿點在屍體上。</p>
嘭！</p>
屍體詭異地炸裂開來，若有若無的黑氣升騰而出，又隨風飄散。</p>
無數肉塊四散飛出，劈裏啪啦落進江水，砸出水花。</p>
本就渾濁的江水染上血跡，散發著令人作嘔的氣味。</p>
“腐爛會產生氣體，這樣的也不例外。”</p>
宋河點點頭，似乎早就司空見慣。</p>
大部分人都被這極具衝擊力的場景嚇了一跳，別過頭去。</p>
唯獨王錦饒有興趣地看著剛才那場屍爆，似乎打算從中找些線索。</p>
“祠堂裏那些村民沒有爆炸，是死的不夠久嗎…”</p>
胡小北一邊思考一邊捂住口鼻，好看的眉毛微微皺起。</p>
過於靈敏的嗅覺，讓她在這種時候更加遭罪。</p>
“哦？”</p>
王錦挑了挑眉毛，似乎對這句話很感興趣。</p>
他毫不顧忌地伸手撈了點江水，又抬頭看了看雨水。</p>
沉默兩秒後，王錦暗自點頭，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p>
“…怎麽就知道了啊？咱倆看到的是一個東西嗎？”</p>
戲癡突然有點無語。</p>
自己被竹竿抽一下的工夫，王錦似乎進行了一長串想想就頭疼的推理。</p>
“這人一直這樣嗎？”</p>
戲癡悄悄靠近蘇喜，開口詢問。</p>
卻被甩過來的風刃劈在頭頂，削成了地中海。</p>
“你們倆最好保持距離。”</p>
胡小北轉動著手指，看不見的氣流在她指尖盤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