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揚見小蔡被自己的話給將住、甚至還放話說想要認親,他決定要趁熱打鐵、先把小蔡跟趙念平之間的這個兄弟關係給坐實,於是他轉頭對彭侯說道:“彭侯,反正你跟趙哥也很熟悉,要不然就由你帶著小蔡去找趙哥認親吧?我這自從到了西安以後一直都沒得休息,原本想要再返程臥鋪上好好補一覺的,卻沒有想到居然碰到了我的初中同學、又被他拉著聊過去聊將來地聊了一路,直到現在都沒能好好睡上一覺。”


    見張揚對自己拚了命地擠眉弄眼,彭侯無奈地苦笑了一聲說道:“好吧,我回到沈陽之後一直都在陪著小蔡、根本就沒來得及去找趙哥呢,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去趙哥家裏打打秋風。我看你好像也真是有好多天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了,既然你想要在家裏補覺,那我跟小蔡也就不打攪你休息了;把小蔡交托給我就放心好了,原本我就打算著想要找個機會再去趙哥家裏蹭住幾天的,現在這個機會真是來的剛剛好。”


    彭侯說完,又轉過了頭對小蔡說道:“張揚現在這種亞健康的狀態你也看到了,既然咱們該說的事情也都說得差不多了,不如咱們兩個趁著天色還早先去趙哥那邊?先把這門親戚認下了,之後再在他家裏住上一段時間,一方麵讓我得以跟趙家嫂子好好聚一聚,另一方麵也方便你們兄弟兩個培養感情不是。”


    “趙家嫂子?這是什麽意思?”不明所以的小蔡一臉狐疑地追問道。他當然不會知道,自從彭侯發現了被二月春風轉化成四季常青植物人的趙念平媳婦居然是木精之體以後,他一直在尋找各種借口死皮賴臉地想要膩在趙念平的家裏,以期可以與那個跟他天造地設是一對兒的趙念平媳婦可以產生更多的氣息交感。


    “關於趙家嫂子的事情,咱們兩個可以在路上慢慢聊嘛!你沒看到張揚的哈欠已經是一個接著一個了嗎?所謂客隨主便,他不在家的這段時間裏呢,咱們兩個倒是可以在他家裏自己當家作主;可現在他已經回到了家裏,那咱們兩個就隻能是變成客人的身份了——這個家的主人都已經困成了這個樣子,你我就不要再繼續當惡客死賴在這裏不走了,還是趕緊去幫你認親比較要緊。”彭侯絮絮叨叨的對小蔡說道。


    見張揚果然是一副精神不濟、瞌睡連連的樣子,小蔡點了點頭,隨口對張揚說了幾句客套話之後,就在彭侯的一再張羅之下頗顯不舍地離開了張揚的小家。在陽台上目送著彭侯與小蔡打車離開以後,張揚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又長長地打了一個哈欠,回轉身鑽進了自己的臥室之中,拉好窗簾脫下衣服倒頭便睡。


    也許真是因為在西安被累壞了,也許是因為在外麵心理壓力過大而一直不得深眠,總之張揚這一睡就是整整一天一夜的時間,等到他因為饑腸轆轆被餓醒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時分了。去樓下小吃店簡單地吃了一點東西之後,張揚又懶洋洋地回到了家中,愜意地躺到沙發之上開始梳理各種冗雜信息。


    當初他之所以讓彭侯去南方尋找小蔡,隻是單純地覺得老蔡此生已經沒有什麽別的朋友,難得有兩個與他有著血脈羈絆的人中,趙念平已經親眼目睹了老蔡的死亡並且漁翁得利得到了最為實惠的好處,而遠在南方的小蔡卻是連老蔡遇襲身亡的消息都不知道,身為這幾個人的共同朋友,張揚自然也不能厚此薄彼。隻是令張揚萬萬沒有想到的是,小蔡與老蔡之間的關係似乎並沒有他當初預想的那樣融洽,而小蔡急匆匆返回沈陽似乎更多是為了能在第一時間接收老蔡的遺產而已,至於說想要替老蔡報仇雪恨,恐怕更多也隻是一種習慣性的虛偽借口——不然,他又怎麽會在看出張揚不想提及呂四娘下落的時候故意視而不見呢?


    想到了這裏,張揚不由得回想起幾天前在兵馬俑展廳門前偶遇到赤靈子與秋凝霜來,那個時候的赤靈子既不像張揚在雲南與他初遇時那般灑脫穩重、又不像彭侯在沈陽與他相遇時那般睿智有擔當,反而是變得有些神經兮兮的,但總體而言,換下了那身熟悉的道袍、穿上白色運動裝、又將齊腰長發用一根紅繩隨意束起的赤靈子道長,不管怎麽看都給人一種春風得意馬蹄疾、人不風流枉少年的真實活著的感覺。相對比較起來,一直陪伴在赤靈子身邊、穿著情侶款運動服、自稱是秋凝霜但同樣也是呂四娘的那位英姿颯爽的姑娘,她身上的變化則更加明顯一些:她既不像之前從遺世和尚記憶畫麵之中所看到的那般冷淡高貴不苟言笑,也不像張揚在農大地宮之中所見到的那般狡猾毒辣心機陰險,跟赤靈子站在一起後,不管怎麽看她都隻是像一名身處熱戀之中的幸福小女子一般,如果不是張揚對她有所了解的話隻會把她當作是普通人。


    甚至,在秋凝霜離開之前,她還大度地像張揚表示說等她跟赤靈子返回沈陽以後,她一定會給張揚好好講一講關於那些年生活在她身邊的那些年輕人、以及他們所執著追求過的那些理想與往事。換句話說,這應該也是想要為張揚講解一番她跟老蔡之間的恩怨情仇了,隻是一想到她跟赤靈子經曆閉關休養之後,少則七七四十九天、多則九九八十一天就會返回沈陽,張揚的心情卻並沒有當初乍一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那麽激動——隻要一想到赤靈子跟秋凝霜返回沈陽將直接麵對小蔡的報仇行動,他就一個頭頂兩個大。


    所幸,距離秋凝霜返回沈陽還有至少一個多月的時間,等到那個時候,小蔡他沒準兒已經想辦法收回了老蔡的所有遺物、打道回府去金山寺尋找花生小和尚了吧?一想到這裏,張揚不禁又開始擔心起小蔡與趙念平二人的初次見麵來,兩個人該不會為了爭搶那滴古怪的血液而大打出手吧?可他轉念又一想,有彭侯那個家夥居中調停的話,想來那二位之前素未謀麵、卻有著血脈羈絆的異姓兄弟應該也不會當場就反目成仇吧?在心中自我安慰了一番之後,張揚不禁又想起了性格大變的小武——雖然原來在西安觀看過遺世和尚的記憶畫麵之後小武已經開始偶爾發呆、神不守舍,可畢竟還沒有發展到更加嚴重的程度;反而似乎是他們在火車上與王程偶遇之後,小武才開始變得更加捉摸不定的,就像是變成了一個不熟悉的陌生人。


    張揚仔細回想了一番他與小武此次西安之行中小武所作出的種種行為,看起來雖然小有古怪,但卻也不是不能接受,苦思了好一會兒頗有些不得其解的張揚隻能暫時放棄繼續深入思考,決定要找個機會把小武約出來當麵鑼對麵鼓、開門見山、直入主題地好好聊一聊,看看小武的心中到底在困擾著些什麽問題。


    好不容易放下了心中雜念的張揚,很快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在前一天他為了讓小蔡相信老蔡之所以會遇襲身亡都是因為咎由自取的時候,曾經與小蔡談及到那個由老蔡一手創立的邪教。按照張揚的記憶,當時在農大地宮之中、老蔡遇襲身亡以後,由於缺少了老蔡力量的支撐那個空間漩渦很快就縮小消失,那些祭台之下的護法者們與前赴後繼慷慨赴死的狂信徒們都被那突如其來的變故給震驚了;最後有一名原本一直活躍在老蔡身邊、看起來顯得精明伶俐的中年男信徒越眾而出,一邊激動不已地振臂高呼著口號,一邊決定他要自己暫攝教主之位繼續帶領著那些迷茫的信徒們去完成未竟的事業;那些原本已經開始變得鼓噪不已的信徒們因為重新找到了主心骨,而變得越發激動不已起來,他們紛紛聲嘶力竭地呼喊著口號。被那些狂信徒們振聾發聵的口號聲驚醒的那位單姓高官環顧了一番周圍的景象,似乎是回想起了幾十年前的那段瘋狂歲月,他應該是清醒地意識到,當有一位狂人一心想要創立某種莫名其妙的宗教、並且那邪惡的教義如果能夠打動普羅大眾的話,其結果注定隻會是一場悲劇。所以當身邊的那些負責護衛他人身安全的年輕人請示他該如何處理眼前的亂象時,他隻是略微沉吟了一下,就沒有絲毫猶豫地決定要派出武警進行對那個邪教的清剿工作,而當時意識到老蔡所遺留下的爛攤子很快就會有更加專業的人士接手進行處理的張揚,在略微糾結了一番後才有些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農大地宮,再沒有跟進過後續的相關消息。直到前一天他與小蔡再次提及那個邪教的時候,見小蔡似乎對老蔡所遺留的那個邪教很有興趣的樣子,他才忽然驚覺,似乎自從他離開農大地宮以後,他就再也沒有聽到過任何關於那個邪教的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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