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張揚苦苦思索著那些發生在鐵西區中新變化的時候,一段之前未能引起他重視的記憶畫麵忽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那是發生在真正的張揚被陰差陽錯帶到虛無空間、巧遇遺世和尚期間所發生的一件往事,那個時候主宰著張揚肉身的,是另一個他所不熟悉的自己。隻是在重新奪回了這具肉身的操控權之後,或許是因為心中的隱憂,又或許是因為陌生自己的刻意阻撓,張揚一直都沒有重視這一段記憶。


    在這一段張揚並未親身參與的記憶之中,他曾與統一了鐵西區所有地下勢力的那隻貓妖有過親密的接觸,並由此推波助瀾地令那隻貓妖草率前往東陵區、進而遭遇到了彭侯的狙擊、不得不答應彭侯繼續維持著平分沈陽東西兩大區井水不犯河水的現狀。隻是關於與那隻貓妖見麵時所發生的一切,張揚卻是下意識地一直都沒有全盤回顧過,似乎他也是不太想要去麵對那個陰險狡詐、百般算計的另一個黑化版自我吧。


    可是就在老蔡提及了鐵西那麵出現了一個新的女老大、接手了之前那隻貓妖所打下的江山以後,張揚心中自然而然就將那位新出現的女老大與之前所遇到過的那隻渾身長滿純白色絨毛的碩大貓妖聯係到了一起,並沒有絲毫猶豫地確認了二者其實為同一妖物兩種表象的這個事實。同時,他之前一直都沒能詳加思索的那段與貓妖相見、對談的記憶畫麵也被自動從記憶深處給調了出來,生動地展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在那一段記憶之中,當時那隻白貓正慵懶地躺在地上、斜著眼睛上下打量著張揚,並在小小的臉上流露出鄙夷的神情、非常不屑地吐槽張揚,說它並不認為張揚四處拉攏人心的行為會對它的黑道事業產生什麽影響;而那個時候已經黑化了的張揚卻陰沉著臉色、怒斥著那隻白色貓妖,說雖然他從貓妖的體內感受到了一股非常熟悉的力量可他並不會因此就對貓妖有絲毫的容忍,同時還提議說想要跟那隻貓妖共同瓜分鐵西區的地下勢力:將那些不願意歸順他、一心想要反對他、不聽話的黑道分子全都交給貓妖去處理,而他則隻接收那些願意聽從他的安排、對他忠心耿耿、想要跟隨他一統地下勢力的順從小弟就可以了。


    聽了黑化版張揚提議的白色貓妖卻似乎並不領情,它認為雖然張揚的體內也擁有著與它體內那股力量同源的一股力量,而且那兩種力量之間一直在相互呼應,可它並不能因為那分數同源的兩股力量就確認張揚的真實身份,所以自然也就不願意給予張揚絲毫信任;但當時黑化版的張揚卻輕佻地笑著說,他不會是那隻貓妖的敵人,反而是一個不可多得的夥伴,他與那隻貓妖注定會是站在同一陣線一致對外的朋友。


    那隻白色貓妖聽了黑化版張揚的一番話之後,卻是猛然地恢複了人形,變成一個身材火辣的女子,用雙手掐住了張揚的脖子恨恨地說,自從在很多年前獲得了那股力量的時候它就清楚地知道,身懷那種力量、籌劃著驚天計劃的它注定是孤寂一世不會有任何朋友的。但很古怪的是,已經恢複了人形的那隻貓妖卻很快就鬆開了它的雙手,似乎因為張揚體內那股與它同出一源的力量或是與它相似的血脈而放開了張揚。


    回想到了這裏,張揚禁不住皺起了眉頭,為黑化版的自己當時所說出的那句話而感到困惑不已。當時聽了那隻白色貓妖的自語以後,黑化版張揚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誠懇地對貓妖說道:“告訴我,在我們前進的道路上,我們還有著哪些敵人?孤身一人的你是不是感覺有些孤掌難鳴呢?需要我的幫忙嗎?”


    這種話,怎麽可能會出自自己之口?張揚有些不敢相信地搖了搖頭,雖然之前已經經曆過一係列古怪的事情,可不管怎麽說他都堅信自己的出身是絕對不會有任何問題的,從裏到外從上到下應該都是純正的人類沒錯——這一點不管是樹精出身的彭侯還是蛇精出身的白娣,甚至就連吸血僵屍出身的老蔡、小蔡、趙念平都已經反複確認過了。既然自己確屬人類無疑,又怎麽可能會跟那隻貓妖體內的力量扯上關係呢?


    帶著這樣的困擾,張揚繼續閉上了眼睛,仔細回想起與那隻貓妖見麵之時所發生過的每一句對話。


    似乎那隻貓妖接下來的講述已經逐漸可以跟張揚後續調查到的一些線索對應起來了——那隻貓妖說曾經在一個符咒重重的地下洞穴裏發現了一股足以毀天滅地的力量,同時也認識了那個守護著那股力量的人,二月春風。結合在此番西安之行漢陽陵上的所見與後來火車上王程所說的那些信息,張揚可以充分肯定白色貓妖就是當年出現在漢陽陵之上、跟隨在徐福身邊的那隻九命貓妖,而貓妖提及的那個符咒重重的地下洞穴應該就是二月春風一直在沉睡著的那處虛無空間!在徐福發動千棺大陣破開了虛無空間外圍的法陣將貓妖送入虛無空間之後,一直沉睡著的二月春風悠然醒轉,卻被有心算計他的那隻九命貓妖所蒙蔽,不僅未能守護好虛無空間之中的那件異寶,甚至為了追索盜走那件異寶的九命貓妖連那處虛無空間都回不去了;所以才會發生後來二月春風暗助武則天、借乾陵之中陰陽雙龍之力布置吞天之陣等事情的發生。


    而目標達成以後順利逃離虛無空間的九命貓妖卻一直都在四處躲避二月春風鍥而不舍的追逐,雖然每一次都僥幸逃脫卻也是身心俱疲。令那隻貓妖更沒有想到的是,經曆過那麽多年逃亡生涯都未曾有所損失的它,居然在來到沈陽之後一而再再而三地遭遇危險,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死亡,原本擁有的九條性命也早已經被消耗得七七八八了。最開始它是在街頭偶遇了昔日仇人二月春風,幾乎沒有什麽還手之力地就折損了一條性命;之後由於二月春風忽然離開,重傷之餘的貓妖才會饑不擇食地攻擊了小鳥兒;正在它通過吞噬小鳥兒的屍身補充損耗過巨軀體的時候,那位號稱來自東海的高大男人卻忽然從天而降,又斬滅了它一條性命;再後來,由於覬覦一隻小狐妖身上的異寶,它又遭遇到了循蹤而至的赤靈子,並在赤靈子的神威之下又連續折損了兩條性命——這,也正是那隻貓妖為何會對赤靈子如此仇視、怨恨的根本原因。


    直到記憶畫麵之中的那隻貓妖重新變回原形、縱身躍入了黑暗之中,張揚才如釋重負地睜開了眼睛,為自己與那隻貓妖之間的對話而感覺到震撼不已。好像在他的陰暗麵之內,隱藏著某種與那隻貓妖體內力量可以發生共鳴的東西;又好像那個共鳴的源頭並非是隱藏在精神層麵的東西,相對於當時的感受而言,那種共鳴更像是發生在自己的**深處。隻是,身為普通人類的自己,又有什麽可以與那隻貓妖體內的力量產生共鳴呢?更何況,那隻貓妖力量的來路似乎有些不正,可能是源於那件原本被二月春風一直守護著的異寶——難道二月春風之所以會一直關注著自己,也是因為自己與那件異寶有某種關聯的緣故嗎?想到了這裏,張揚不由得苦笑起來,似乎隨著了解到的信息越來越多,他心中所產生的困惑也開始同步增加起來;就算他已經大致了解了二月春風的出身來曆,甚至已經知道二月春風很可能是活了兩千多年的曠世大妖,但是這依舊絲毫解答不了圍繞在二月春風身上的那些謎團;同樣的,就算是他已經清楚地查明了鐵西區那隻九命貓妖的真實來曆,甚至連那隻貓妖曾經主人的身份也已經調查得一清二楚,可這些信息還是不能有助於他分析那隻貓妖後續的行動——如果說那隻貓妖一心想要解救出被封印在玄武聖殿之中的那隻饕餮的話,它完全可以想辦法直接出手,又何必不辭辛勞地像老蔡一樣繼續發展邪教呢?而由於摻雜了政府人士的力量,老蔡所遺留下來的那個邪教很有可能會被別有用心的人士利用起來,借用著邪教的宣傳與擴張去實現自己不可告人的政治目的。如果事情最後真的是如此繼續發展的話,那麽不僅那些依舊狂熱信仰著那個邪教的狂信徒們會倒黴,就連很多原本過著寧靜生活的普通百姓也會因此受到波及,被卷入原本就不應該發生的亂局之中去;更為堪憂的是,如果隻是單純人世間的亂局可能尚有挽回的餘地,可如果真發生了遺世和尚一直擔憂著的所謂“神州浩劫”,恐怕就注定是一場悲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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