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海國開的鼓舞,肖紫晨決心放下對肖家人的成見,專心經營這個家。海國開說的沒錯,自由是人人都想要的,但卻不是人人都可以享受的到的。有些人無牽無掛一身輕鬆,到哪裏都是自由快樂的。而有些人則身背無論怎樣努力都沒法甩拖的重擔,譬如她,就是這樣的人。想要自由,想要快樂,就必須不斷的往上爬,不斷的往前走,想要拋下當下的負累逃之夭夭,最終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困境。


    聊天結束後,她與海國開一起,陪同八個孩子經曆了一次愉快的野餐。這些孩子雖然年紀很小,但生活能力已經非常厲害了,肖紫晨洗好魚後,他們便立刻接了過去,麻利的用鐵釺穿過魚身,再架到火上,用心炙烤。期間,一個孩子還拿出了數個盛著調料的小瓷瓶,將作料小心的傾撒在魚身上。


    不多會兒,新鮮的焦香便傳了出來,饒是肖紫晨這個日日珍饈的小貴婦,都經不住這樣的**,開始期待美食。心情好了,胃口也好,普通的烤魚,竟也吃出了別樣的美味,肖紫晨連吃了三條,腹中早已鼓鼓囊囊,舌頭卻還覺得意猶未盡,又tian了tian食指,這才交口稱讚道,“這魚怎麽這麽好吃,感覺已經有你們仙宗的水準了啊。”


    “那還用說,”海國開也是吃得滿嘴的肉屑,忍不住tian了又tian,“那個調料,可是我在仙宗讓人專門調配好了帶過來的,就是聽說這些孩子喜歡在野外燒烤。今天來著一次,倒是不虛此行,哈哈,哈哈。哎,肖夫人,要不一會兒去丁家村走走?我帶你看看這些孩子的家。”


    肖紫晨當然想去,但她解開了心結,立刻就覺得時間不夠用了,於是委婉的拒絕了她的邀請,並答應下次空閑時一定帶著禮物來看望大家。


    一回到家去,小桃就圍著她聞來聞去,“出去偷腥了?”


    這是丫鬟該說的話嗎?肖紫.晨直接斥道,“皮癢了是不是?”


    小桃吐了吐舌頭,道,“不癢。夫人,五.哥之前來過了,說有一筆大生意要跟你談。我說你不在,他說沒關係,他在家裏等著你。”


    “哦,什麽大生意?”肖紫晨問道,“是修橋還是修路?”


    小桃哈哈一笑,眼前仿佛又出.現了胖子紅光滿麵的吹噓他鋪橋修路大發橫財的光輝史的樣子,樂道,“不是的,這次改了,說是要築壩。”


    聽到這個答案,肖紫晨也忍不住笑起來了,這五哥,.還真是跟建築有緣哪。


    “是誰要築壩呀?”此時一個女聲從身後傳來。肖紫晨.聞言一驚,迅速的一個轉身,眼前出現一個風塵仆仆的年輕女孩。“景緣,你可算回來了!”肖紫晨驚呼著跑過去拉住了女孩的手,“看你紅光滿麵的樣子,玩的很開心吧?”


    “姐姐,我好想你啊。”


    “我也很想你!”


    兩姐妹手牽著手,心中千言萬語,卻都不知該從.何說起。還是小桃先打了圓場,道,“景緣,你可回來啦,你不在家的這段日子,夫人可吃了不少苦頭呢。”


    “怎麽回事?”景緣.聽罷,立刻向肖紫晨問了起來,“姐姐,我就說你怎麽看起來那麽消瘦,初時還以為是我的錯覺呢。是誰欺負你了?”


    “沒有,沒人欺負我,就是睡的少些。家裏事情太多了。”景緣剛剛回家,興致正好,肖紫晨可不想破壞了她的好心情。小桃這丫頭也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景緣哪是這麽好騙的,見肖紫晨不說,她也不追問,笑道,“這樣啊,那就好了。哎小桃,最近家裏有些什麽新鮮事嗎。”


    “有啊,”小桃道,“新鮮事多了呢。譬如我們剛才說的,五哥要築壩的事。還有六姐七姐和好如初,這幾天天圍著一張桌子吃飯,親熱的恨不得鑽一個褲管,這事也夠新鮮的。哦,說漏了說漏了,”景緣忽然來了勁頭,跑到景緣身邊,親熱的挽起了她的胳膊,道,“景緣我跟你說啊,夫人十幾日前得了一塊總督大人親書的寫著巾幗英雄四個字的牌匾呢,夫人說這裏麵也有你的一半,是不是真的啊。”


    景緣狐疑的看向肖紫晨。後者嗬嗬一笑,道,“是說的咱們在涇縣遇到蛇匪的事。”


    “哦,”景緣恍然大悟,她點點頭,隨便的一琢磨,便知道那牌匾代表著什麽。怪不得她姐姐雖然清瘦了,但精神卻比從前要好得多,想來就是因為這個吧。說起來,她這麽晚才回家,也是跟這事有關呢。


    她本來是預備在中秋之後就趕回肖家的,科正巧那時官兵追蹤著一幫冥蛇幫的殘餘到了黃山。因說其中有幾個武藝高強的重要人物,官府不敢怠慢,怕那些匪徒化狗急跳牆四處作亂,於是下了許多條禁止令。其中一道便是禁止景緣逗留的黃山一帶居民的外出,以免遭遇匪徒遭遇不測。


    這種禁製令對尋常百姓的約束力有限,不過是起個警告作用,讓居民們不要離家太遠,否則不小心送了性命就太劃不來。而對於景緣這種身份特殊的人,就真正是一道禁止令了。她是涇縣客棧事件的親曆者,官府專門派了兩名士兵保護她的周全,說什麽也不許她離開黃山,就這樣,才耽誤到了現在。


    幸好幸好,雖然她來不及陪姐姐度過八月二十那個特殊的日子,但現在看來,結局顯然是好到不能再好。既然這樣,那小桃為何還說肖紫晨被人欺負了呢?


    “小桃,這些都是大喜事哦,”景緣裝作嗔怪的樣子,埋怨起小桃來,“你怎麽騙我出了壞事呢?我本來從黃山帶了禮物回來給你,哼,現在我要懲罰你,不給你了。”


    “哎呀,景緣姐,我的好姐姐,我沒有騙你啊,真的有壞事,”小桃這種十五六歲的年輕少女,特別喜歡諸如禮物這種能給人帶來驚喜的東西,聽到說禮物沒有了,那怎麽還得了,慌忙就道,“是肖遙,小八,他的車給幾個威遠鏢局的惡霸偷走了,他帶了幾十個家丁上門去討要……”


    “小桃!”肖紫晨急忙喝道,想要阻止她繼續發揮,可小桃的腦中隻有景緣的禮物,哪裏聽得見她在說什麽,一股腦又接著道,“結果車沒要回來,人卻差點給人家打死在那裏,還連帶著夫人都差點賠了清白,是不是啊夫……”


    她說的來勁,還要找肖紫晨求證,正對上後者淩厲的眼神,終於嚇得不敢再說。


    “是真的嗎?”景緣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事實,拉著肖紫晨的手,柔聲問道,“是真的嗎姐姐?”


    肖紫晨點點頭,道,“其實也沒什麽,都過去了。”


    “那肖遙呢?”景緣問。


    “肖遙受了驚嚇,在妙手仙宗住著。”肖紫晨道。


    “我想去看看他。”


    肖遙在妙手仙宗已經住了十幾日,病情有了不少的好轉。如今的他已經懂得與人交流,行止也基本正常。但就是特別內向,也特別膽小,一旦聽到忽然發生的動靜,便會噤若寒蟬,有時還會做出反常的事來。不得已,肖紫晨隻能繼續讓他呆在仙宗。


    當肖紫晨帶著景緣到仙宗去看他時,他正在作畫。他靜靜的坐在水邊,一點都不知道身後有人在接近。一抬手,他在那畫架上的宣紙上連下了三筆,三片荷花的花瓣便躍然紙上。看了看,他似乎對這三筆非常滿意,側身將筆在顏料盒裏飽飽的一沾,然後一氣嗬成,將整朵花兒都畫了出來。隻是,空有花瓣,肖紫晨覺得那花上似乎還缺了什麽。隻見肖遙立刻又換了一隻筆,沾了魔汁,就在花心點了起來。


    這下真是畫龍點睛,那朵粉紅鮮嫩的荷花,嬌豔得在紙上盛放著,令人忍不住想為她叫好。景緣盯著那花,忽而籲了口氣,詫道,“逍遙哥的畫,什麽時候畫得這麽好了!”她是在吃驚之下,吐字的聲音難免就大了一些。隻見肖遙忽然肩膀一抖,手中的畫筆吧嗒一下就掉到了地上,緊跟著,他整個人也軟了下來,像忽然間失了骨頭一樣,順著那凳滑到了地上,再跌進了水裏。


    “肖遙,肖遙!”兩姐妹一起驚叫著跑到落水處。岸邊的水隻有不到五尺深,肖遙落水之後,隨意的掙紮了兩下便在水底站住了腳。隻見他癡愣愣的看著這姐妹倆,眼中全是迷茫,似乎還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


    “逍遙,你沒事吧?”景緣向他伸出了手,“來,快上來。”


    “景緣姐,嫂子??”水中的肖遙呢喃道。忽然間,他的眼中煥發出了奇異的神采,整個人一下子變得驚慌失措,四肢亂伸,在水中劇烈的掙紮起來,大聲尖叫道,“嫂子救我,嫂子救我,救命呀,救命呀!救……”水從他的鼻口不停的灌入,他也掙紮得越發厲害,隻是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腳,一直都無法再水中站穩。


    景緣被他嚇壞了,趕緊跳入水中扶住了他。肖遙得她相救,像是垂死的人摸到了可以帶他逃生的稻草,他猛地抱住了景緣,將他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上去,景緣哪裏抗的住他,立刻被壓得失去重心。這下變成兩個人糾纏在一堆掙紮了,肖紫晨趕緊也跳入了水中,依然都製不住他,最後連隨行的兩名侍女都一起下水,合四人之力,這才穩住了肖遙,將已經完全陷入迷亂的他,拖上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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