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僻靜的巷道上,兩個約莫三十來歲的黑衣男人匆匆的趕著路。


    這一帶是金陵城南的老城區,房屋密集,巷道縱橫,到處都是黑黝黝的小胡同。這些胡同大多深邃陰暗,分叉眾多,有的能走到頭,有的則是死路一條。這兩名男子並不擔心後一種情況的發生,他們都是飛簷走壁的行家裏手,並不會被一兩堵圍牆所阻擋,他們所忌諱的,是穿著前寫勇,後寫兵字長衫的官府衙役。


    五天前,這兩名男子進了金陵城。他們是長浪幫的弟子,此次來金陵,是作為先頭偵查部隊,試試水,找找路。這五天裏,他們一直都隱藏的很好,沒有被任何人發現行蹤,今天不知怎地,卻被幾個捕快給盯上了,正巧他們所處的地方kao近從前貧民聚居的老城區,因而就避了進來。


    老城區裏到處都是廢棄的房屋與黑深的巷道,是一座天然的迷宮,隻要進了這裏,再轉上個把時辰,那他們身後就算有數百的追兵,都會被甩得一幹二淨。因而,這兩名男子雖然是在逃逸的過程中,心裏卻半點慌張都沒有。時不時的,他們還會對四周指指點點,交流幾句,回憶以下從前在這裏經曆過的趣事。


    在他們前方,一條胡同已經接近了盡頭,走過這條胡同,他們基本就算安全了。此時,胡同口上忽然出現了一跳細長的人影,二人吃了一驚,慌忙停步。數息之後,一個女子的倩影出現在了兩人的視線中。


    由扮相看,這應該是一個十.分年輕的女孩,她上身穿粗布衣裳,下身是一條幾乎及地的大花濡裙,一條大大的麻花辮子,順著肩膀滑下來,正停在高停的胸脯之上,整個人充滿了濃重的青春氣息。


    女孩並未看到兩個男子,她輕聲.哼著小調,閑庭信步,向胡同走來,寂靜的胡同裏,女孩踢踏踢踏的腳步聲,回蕩在兩人的心中。他們凝神屏氣,安安靜靜的等待著女孩從胡同口的那段陰影中走出,這樣,他們便能看到她的臉了。


    近了,更近了,女孩終於踏出了.陰影,她看到了不遠處的兩名男子,兩名男子也看到了她,三個人,六隻眼,對望著。


    女孩忽然掉頭,轉身就跑。在她身後,兩名男子也幾.乎同時運動起來。


    太美了,實在是太美了!男子們的腦中回蕩著相同.的想法,他們從來沒見過這麽美麗的平民女孩,想得到她的欲望,瞬間超過了一切。在交流了一個眼神之後,男子之一腳跟一墊,輕輕飛了起來。


    他一個人壁虎似的貼上了胡同的牆頭,迅速而.輕盈的爬著,另一個男子則立刻掉頭,以常人無法達到的速度奔跑起來。他的奔跑是如此的迅速,腳下卻幾乎沒有一點聲息發出,詭異得好像一隻貓,很快,這附近的幾條相連的巷道全部被他跑了一遍,並沒有遇到任何一個人,也沒有聽到什麽不尋常的動靜。


    這時,他才放下.心來,又折回了原路。他的夥伴依舊在牆頭爬著,動作穩定而安靜,男子輕輕一躍,掠上他同伴的對麵牆頭,也如壁虎一般遊走起來。兩人一左一右,緊緊跟隨在女孩的身後,同時,他們借著高度的優勢,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將附近的環境,看了個清清楚楚。


    女孩跑了一陣,停下了步子,一回頭,沒有發現任何人,她舒了口氣,拍了拍胸口,側身進了一條巷子。兩名男子注意到,女孩正在不停的右拐,如此,隻需再過三個胡同,她就能回到那個她開始逃跑的地方。


    兩名男子的心跳開始加速,但他們依然安安靜靜的跟著。一直到女孩拐了連拐了七個彎,敲門進入了一戶人家。


    這是一戶兩進的院落,房屋並不多,加起來也就七間。兩名男子在牆頭目送著女孩進了第二進院落的東廂房後,從牆頭跳了下來,迅速將整戶人家偵查了一遍。這戶人家一共有六口人,一對老年夫妻,一對中年夫妻,就是年輕的女孩跟一個女傭,應該是一個三世同堂的家庭。


    兩名男子做了簡單的交流,先一同去了女傭的屋子,向裏麵吹了迷藥,又分頭來到了老夫妻與中年夫妻,將他們迷倒,之後,兩人懷著熱切的心情,推開了女孩並未上鎖的大門。


    屋子內,女孩被這兩個不速之客嚇得驚慌失措,跌跌撞撞的向牆角逃去,結果腳下一絆,頓時就摔了一跤。她張了張嘴,想要叫人,卻害怕得連喊的力氣都沒了,隻能茫然而驚恐的看著門口的陌生人,宛如一隻待宰的兔子。


    兩名男子她如此不濟,立刻放下了所有警惕,得意洋洋的把門關好,cha好門閂。一回頭,正瞧見女孩從地上爬起來,她臉上的恐慌都已不見,取而代之的盈盈的甜笑。


    “二位辛苦了,”女孩一蹲身,儀態萬方的向兩人道了萬福,說,“這就束手就擒吧。”


    她這姿態,哪裏還像個平凡的女娃,就是皇家郡主,也不過如此風采吧。兩名男子知道自己上當,一左一右,立刻向窗外飛掠出去。在屋外,正有兩張大網等著,這下兩人就像兩條大魚似的,飛撲到網內,被逮了個正著。


    “景緣,景緣,你沒有摔著吧?”屋內的梁上,舒蘇從房梁上一縱而下,三兩步就趕到女孩的身邊,殷切的問道。


    “我沒有摔著,”景緣衝他甜甜一笑,“隻是稍微崴了一下,不礙事的。”


    “真是辛苦你了。”舒蘇握著景緣的右手,“其實,你沒必要這麽認真的。”


    景緣將手從他手裏抽出,會合了左手,反將他的右手握住,搖撼了一下,笑道,“做戲做足嘛,哎,崴都崴了,後悔也來不及啦,走,我們出去看看那兩個急色鬼吧。”


    “好,我們出去看看!”舒蘇哈哈一笑,牽了景緣的手,大步向屋外走去。


    屋子外,兩名男子已經被人從漁網中撈了出來,用麻繩捆了結結實實,嘴也被堵上了。見到女孩出來,兩人都從鼻孔裏重重一哼,投給她一個刀子般鋒利的目光。


    幾名衙役見狀,劈劈啪啪幾耳光就抽了過去,斥道,“都老實一點,這會子了還哼,怕死的不夠早嗎?”


    屋子後的地窖裏,一名師爺扮相的男子搖著折扇走了上來,他認真地看了看兩名男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三五遍,臉上lou出一個不以為然的表情,他看向舒蘇,用折扇指了指兩名男子,問道,“我說舒捕頭,這兩人什麽來路,值得你在這裏準備了五天?”


    舒蘇呲笑一聲,瞟了那師爺一眼,問道,“張師爺,你知道長浪幫嗎?”


    “不知道。”張師爺傲慢而幹脆的道,“小門小派,一向不入我的法眼。”


    舒蘇朝地上啐了一口,算是對張師爺無禮的回敬,說道,“你不要小看了這種小門小派,這種地方,往往才是藏龍臥虎之地呢。”


    “噢,”張師爺總算有了一丁點興趣,一共收道,“願聞其詳。”


    舒蘇道,“長浪幫是徽州有名的江湖幫派,是徽州,乃至全國最有能耐的盜竊團夥。幫中的兄弟在每次外出找食前,都要經過詳細的勘察與偵探,這種過程少則三五天,多則十幾天,極少數的情況下,甚至達到了數月,最長的一次,達到了兩年。


    如此仔細的準備,隻是為了盡可能的提高盜竊成功的機率。在這一點上,長浪幫做的非常出色,被他們看中的獵物,幾乎沒有失手的,這也是長浪幫在江湖上大大出名的主要原因。”


    “喲活,”聽到這,張師爺開聲打斷了舒蘇的講述,笑道,“原來是個賊窩啊。我說捕頭大人,兩個毛賊,還是徽州的賊,可不值得這麽大張旗鼓,這幾日花費的人力物力,我得跟你好好算算。”


    舒蘇瞟了他一眼,不屑的道,“你別急呀,聽完再說呀。馬上就到重點了。”


    張師爺甩甩手,不耐煩道,“你說你說。”


    舒蘇道,“在天朝,類似於長浪幫的盜竊集團還有很多,但沒有任何一個團夥能達到長浪幫的效率,其中一個重要的關鍵,便是在這兩名男子的身上。他們兩個,曾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水上雙羽,不僅武功不錯,輕功更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此言一出,場中頓時靜了,水上雙羽,這是一對傳奇人物,人人的好奇心在此刻都被吊了起來,想要一探究竟。隻聽舒蘇又道,“十五年前,水上雙羽遭到了仇人的截殺,雖然僥幸得逃,但兩人手臂經脈皆受重創,再也回複不了從前的武功,隻有一身絕世的輕功還在,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二人自知以自己的實力再也無法報仇雪恨,無奈隻得宣布隱退江湖。


    從此後,江湖上再也沒有水上雙羽這個名號,也沒有人再見過這兩個人。人人都以為他們真隱退了,或者幹脆就是被殺掉了,總歸就是消失了。事實上,他們並沒有隱退,而是悄悄了成立了長浪幫,自己即是主腦,又是先鋒,帶著一幫兄弟四處覓食,專挑富商大戶下手。


    他們相信,隻要堅持這這條路一直走下去,總有一天,他們會攢夠五千萬兩白銀,屆時,就能請動劍神出山,替自己,報仇雪恨。”說到這,舒蘇走到兩名男子跟前,呲呲兩聲,將他們臉上的儀容麵皮撕下,又扯掉了他們塞嘴的布團,問道,“我說的沒錯吧,水上清羽,水上清鴻?”


    兩人被揭穿了身份,頓時羞怒交加,他們做事一向謹慎,從來不會被人捉住哪怕一點蛛絲馬跡,怎麽今日會著了這麽大一個道呢?水上清羽問道,“你是如何得知,我們的身份的?”


    “如何得知,太簡單了。”舒蘇笑道,“你們進城那日,正碰上我監督城門。我想,你們是不認得我的吧,但我可認識你們呢,十二年前,你們在金陵盜了總督府的定海明珠,也是帶著這兩幅麵具的吧?”


    水上雙羽聞言怔住,不由自主的都看向了對方,那眼神中,充滿了悔恨。舒蘇見沒啥好說的了,一揮手道,“押回去了。”


    捕捉水上雙羽,是舒蘇一直以來的願望,十二年前,當震動金陵的定海明珠被盜案發時,官府開出了十萬兩的懸賞,全國的捕快都為之瘋了。其中也包括才入行不久的舒蘇,當時他有幸親曆了金陵圍捕活動,並見到了雙羽的身姿。


    那一次追捕行動最終成了金陵府的一個笑柄,因為金陵府出動了上千的衙役士兵追捕疑犯,最終卻讓對方逃之夭夭。舒蘇沒有對任何人說,他是那次行動中距離疑犯最近的人,他不僅發現了疑犯,還與他們打鬥起來,最終,武功不濟的舒蘇被兩人打暈,錯失了最好的機會。


    回去之後,他就將兩人的模樣畫了下來,並且利用自己的許多業餘時間,研究全國有名的盜賊,最終,他認定這兩人就是假裝隱退的水上雙羽,並且,就潛伏在長浪幫中。


    五天前,當他看到熟悉的麵孔再次出現在眼前時,還以為自己是做夢。十二年來,舒蘇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自己再次遭遇水上雙羽的景象,其中,當然也包括城門偶遇。


    針對雙羽的特點,舒蘇早就分析過假如他們再來金陵的話,會光顧那些地方。果不其然,經過五天的耐心等待,雙羽過來來了城南舊城區,並且順利的被誘入彀中。


    達成了困擾自己十二年的心願,舒蘇的心情高興到了極點。他認為自己這次是立了天大的功勞,捉住雙羽,意味著十二年前失竊的國寶級夜明珠定海明珠的下落有了線索,倘若能因此順利將明珠尋回的話,那他的升遷就指日可待了。


    然而事實卻不像他想象的那麽美好,當夜,金陵知府夜審二犯,第二日就向他下達了命令,說昨日根本是抓錯認了,讓他立刻放人。


    舒蘇不幹,想要麵見知府陳述詳情,卻被張師爺攔了下來。張師爺道,“舒捕頭,你知道前任總督,是朝中哪一派的人物嗎?”


    舒蘇道,“知道,主站派。”朝中大臣,根據對西北胡人的不同態度,分為了兩個派別的勢力,其一主戰,覺得應該將胡人打至滅國,天朝的邊境才能得到安寧。其二主和,覺得戰爭勞民傷財,唯有和談,才是上道。前任江南總督申魁,現任總督趙鵬博,都是主戰派的幹將。


    “那咱們知府大人是哪派的呢?”張師爺又問。


    “這個嘛……”舒蘇還真是不知道。


    張師爺有些不耐煩了,抽出扇子,敲了敲舒蘇的頭,問道,“知府大人的父親是哪一派的?”


    這下舒蘇曉得了,知府大人的父親,乃是當朝宰相之一,雖然他不曉得這位宰相大人的政見,但猜也猜得出來了。


    當年失卻明珠,直接導致總督申魁被貶,時至今日依然守著個南部的邊疆小城,不得重用。假如明珠重新找回,很有可能喚回朝廷對申魁的關注,屆時,主戰派將實力大增。


    舒蘇明白了緣由,便打消了找知府講理的念頭。首先,講理是絕對沒用的,其次,他若是敢造次跑到巡撫或者總督那裏告狀的話,不管最後結局如何,總歸他是一定沒有好果子吃的。最可能的一種,便是連帶著水上雙羽一起,被知府以雷霆手段殺人滅口。


    鬱悶的舒蘇找到了景緣,向她傾訴起了自己的苦悶。這個美麗的女孩,是他在這世上除了父母之外最愛的人,每次向景緣傾訴,他都能得到很好的安慰,常常還會有意外的收獲。她雖然頑皮任性,常常還不講道理,可她是他的開心果,是他的全部,他對她,完全一點法子都沒有。


    這一次,舒蘇在傾訴的時候,景緣很反常的沒有講什麽笑話,她先是安靜的聽著,漸漸的,竟陷入了沉思。如此一來,變成了他說他的,她想她的,不過舒蘇並不介意,他隻是想找一個聽眾而已,對這種事,他並不指望景緣能幫得上他。


    傾訴結束後,兩人之間陷入了徹底的沉默,誰也不說一句話,隻偏著頭,望著酒樓外的秦淮河發呆。


    良久之後,景緣將頭轉了回來,認真的看著舒蘇,說道,“舒蘇,幫我一個忙好嗎?”


    “什麽忙?”


    “我想向你借那兩個人,還有他們的幫會用一用。”


    “你要問我借賊?”


    “不錯,”景緣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我要問你借賊。”


    “你要借他們做什麽?”舒蘇感覺到了兩人間氣氛的詭異,“觸犯律法的事,我不會做。”在愛情與理智間,他還是先選擇了後者。


    景緣並不介意,她泯了口茶,讓自己的心情放鬆一些,不要那麽壓抑。“你先聽我說完吧,”她道,“反正那兩個賊也是要放走的,走之前,讓他們幫我做一件事,弄好了,也能算為民除害吧。”


    “你想用他們對付誰?”舒蘇警惕的道,“龐龍?”


    “不錯。”景緣點頭,“我記得你說過,他們是最厲害的賊,龐龍的宅院,格局,我們也調查的很清楚了,雖然我們不知道他的財產藏在那裏,但那些賊一定知道。就讓他們把龐家搬個精光吧,可能的話,我希望他們能殺了龐龍,事成之後,我姐姐留在你的那一萬兩銀子,就是你的。”


    “你這是,在跟我談交易?”舒蘇很不樂意的說道,景緣與他之間,向來是不談金銀的,她知道的,隻要是他能辦到的,都會無條件的替他辦到。


    景緣哇一聲便哭了出來,她的淚水如泉水般湧著,一刻也不得歇。“舒蘇,我欠你太多了,我欠你太多太多了,我實在不知道拿什麽回報給你啊。”


    拿什麽回報?他哪裏要什麽回報,他隻要她一直陪著她就好了。


    “我,不需要回報。”舒蘇認真的說著,輕輕的替景緣拭了拭淚,“我隻要你開開心心的就好了。”


    “舒蘇,對不起,讓你為難了。”景緣往後讓了讓,避開了舒蘇的手,“你就當我,什麽都沒說過吧!”言畢,她忽然起身,頭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當夜,舒蘇帶著兩名心腹進入大牢,押著水上雙羽出了牢房。在離開之前,他強迫著他們服食了兩粒斷腸散,這種藥效持久,需要定時服用解藥,並花費相當長的時間才能化解。


    服藥時,舒蘇並未告訴雙羽吃的是什麽藥,雙羽也沒有問,他們知道,問了也是白問,對方不會這麽傻把藥名說出來,讓他們有機會自己去尋找解藥。


    “你們是盜竊了定海明珠的罪人,”在城外的一個亂葬崗內,舒蘇開始了今天的博弈,“按律,當誅!”


    “知道了,知道了,要殺就快殺吧!”水上清羽立刻回道,“到了這個地方,爺爺就沒想著要活著出去,咱們兄弟倆,不是貪生怕死之徒,你要想聽那些求爹告娘的話,趁早還是死了這份心吧。”


    水上清鴻道,“正是,哥哥說的沒錯,咱兄弟倆今日死在一塊兒,正應了當初結義的誓言,今夜之後,咱們兄弟倆投胎到一家,下輩子,做一對親兄弟!”


    “好兄弟!”水上清羽喊。


    “好哥哥!”水上清鴻附和。


    舒蘇冷笑一聲,慢吞吞道,“你們,就這麽,想,死?”死這一字,他格外的加重了音量,果然水上雙羽的眼中都要噴出火來了,他們怎麽會想死,忍辱負重這麽多年,怎麽會想死?


    “替我辦一件事,”舒蘇覺得氣氛醞釀的很不錯,可以拋出繡球了,“辦好了,我不僅給解藥,還給你們生路。”


    “什麽事?”


    “把你們的兄弟就叫來,給我搬空一個人的宅子,事成之後,所得金銀全歸你們所有,我一文不要。若是能將那宅子的主人幹掉,我還會額外奉上一萬兩白銀,作為二位的報酬。”


    “有這好事?”水上清鴻話音都抖了。


    “呸!兄弟,你別聽他的,”水上清趕緊提點道,“他這是要把咱們全幫兄弟一網打盡,你別上他的當。”


    “嘿嘿嘿……”舒蘇陰笑幾聲,不屑的眼神,掃過二人麵龐,“長浪幫少了你二位,根本就是一群連隻雞都偷不來的蠢賊,我堂堂知府門下的捕頭,會看的上那些雜魚,你們倆,還是醒醒吧。”


    “鬆綁!”不及水上雙羽回話,舒蘇忽然提高音量,怒吼一聲。


    兩位捕快得令,刷刷兩聲拔出刀來,將雙羽身上的繩索一刀兩斷。雙羽沒有料到真的鬆綁,盡都楞在原地。舒蘇將一隻巨大的信封向水上清羽扔了過去,待後者接住信封之後,他冷冷說道,“信封裏,是那宅子的位置規矩,宅子的主人是一名四十多歲的壯漢,名叫龐龍。三日後,我在城南舊宅,等你們的好消息。”


    ……


    金陵第一家女子美容館,終於試開張了。為了這家美容館能夠順利建成,肖紫晨傾注了自己的全部心血。


    每一天早晨,她第一個到,每一天夜裏,她最後一個走。在裝修工作的最後階段,她甚至放棄了回家,就住在館裏,就為了節約一個多時辰的時間,可以多回憶回憶穿越前的所見,可以多思考思考,今日可以做的所為。


    天朝畢竟還是不同於現代社會,妙手仙宗的醫師們雖然都讚同培養美容師對顧客做麵部護理,卻反對開設各種藥浴,以及全身皮膚的護理。這個世界的人認為,一個人的身體,隻屬於自己,最多還可以屬於愛人,但絕不屬於第三個人。不僅不屬於,甚至於連碰觸撫摸都不可以。藥浴一項業務,在美容發展的好的情況下還可考慮考慮,但全身的護理卻是萬萬不行。


    這讓肖紫晨大傷了腦筋,據她所知,天朝是有按摩師這個行業的,按摩師的工作方式與內容,與現代社會的類似,有單獨的頭部,肩部,背部,腿部,足部等等護理按摩,也有全身的按摩服務。


    當然了,按摩師服務的對象隻有男性,這倒是真的。不過這行業也有純潔的一麵哪,那就是,絕對與色情扯不上關係。


    古代的青樓也是非常發達的產業,古代人嫖妓,也是相當的有講究。稍微有一點檔次的人,都不會把逛勾欄當做是滿足欲望的旅程,他們去那裏,是先找歡樂,再找感情,有了足夠的感情,才會有肉體的接觸。因而,能成為一個當紅花魁的入幕之賓,這是許多男人的夢想。


    既然這社會的風氣是這個樣子,肖紫晨在一開始的時候,也就把開美容館的事想得簡單了些。她以為,隻要把美容館打造成一個全部都是女人的世界,那就不存在任何道德上的問題。


    在這一點上,她錯了,而且錯的厲害。金陵上層社會的男人中,許多都有斷袖之癖,他們中的大多數,並不是真的愛上了男人,而是在女人那裏得不到新鮮感了,所以才把注意力換到男人的身上,以玩弄年輕秀美的男孩為樂趣。


    這種風氣,是社會所承認的。然而在女人之間,這就是禁忌中的禁忌,是道德淪喪的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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