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中離她不遠的地方,一個園丁打扮的中年男人咧嘴一笑,lou出一口整齊的大牙,他拖下了帽子,向肖紫晨深鞠了一躬,說道,“肖夫人,請進吧,”他朝那花園中的一小間涼亭那一指,“您到的真準時,我家大人也剛剛才到,正在那等著您呢。”


    肖紫晨順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見到花園中的涼亭裏,果然坐了兩個男子,其中一個就是謝靖安了,另一個稍有些令她驚訝,居然是大忙人海國開。


    兩個男人也看見了她,都笑著向她招了招手,肖紫晨走進亭子中,與二人分別見了禮,又在謝靖安的對麵坐下,向海國開道,“國開兄,你今天怎麽會有空?”


    這個國開兄是昨夜飯局的最後階段新有的稱呼,也是為了配合兩人之間的稱謂,一個叫國開兄,一個叫靖安兄,她就是那紫晨妹了。三人以兄妹相稱,更顯親昵,隻差磕頭上香,義結金蘭,那就完滿了。不過麽,這一天估計也是等不到的了。


    海國開道,“你以為我有空麽,其實我是沒空的,昨天夜裏回去,本來是要找小釘子把龐龍的卷宗都交給靖安兄的,誰知他臨時接了一份公務,到外地去了,一時之間,我也找不到其他合適的人,隻好自己送來了。”


    肖紫晨說道,“那你幹嘛不差.人來隻會我一聲呢,那卷宗我手裏也是有一份的,我送來不也一樣麽?”


    海國開道,“你不同的,你的目標太.大,容易被人盯梢,若是讓人知道你搭上了知府這條線,難免不會生出什麽枝節。”


    一邊埋頭翻閱卷走的謝靖安.此時也嗯了一聲,道,“說的不錯,你看,今日我不也是讓人帶著你在隔壁衙門裏繞了一個大圈子才到這來的麽。”


    肖紫晨哦了一聲,謝靖安身為知府都這麽謹慎,看.來那個鏢局的智囊,真的很厲害啊。


    謝靖安看出了肖紫晨的疑慮,笑了笑,說道,“紫晨妹.不必多心,我這番謹慎,並不是怕他們尋找援兵,而是怕麻煩,冬天就要到了,我還有許多準備工作都沒有開始呢,那時間當然是能節約一分算一分了。”


    肖紫晨一聽這話,就不大好意思,說道,“實在抱歉,.讓你為我們家的事分心了。”


    謝靖安笑道,“你.又何必道歉呢,我隻是不願意為那些閑雜人浪費時間,又不是不願意為朋友辦事,這個是不能比的。好了,卷宗我看完了,你們二位,先說說自己的意見吧。”


    海國開想也不想,直接就道,“我沒意見,我對偵探,沒有半點天分。”


    “你呢?”謝靖安將目光投向肖紫晨,笑得十分親切。


    肖紫晨心裏一暖,真恨不得自己能說出個頭頭道道,減輕一下他的負擔,然而自己也沒敢做刑偵工作,更是個天外來的空降兵,對這大天朝的人文地理都鬧不太清楚,哪裏能從一個人的生平簡介裏看出什麽特殊的存在呢。


    當下也隻好搖搖頭,示意自己不知。


    謝靖安哈哈一笑,說道,“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可不就是這句話麽。”他轉頭向園丁的那邊,吆喝道,“嘿,去給我把文房四寶拿來,簡單些就好了。”


    園丁應了一聲,放下手中的夥計,一路小跑出了院子。


    海國開見謝靖安似乎已是成竹在胸,好奇道,“靖安兄,莫非,你已經有了對策?”


    謝靖安道,“還未可知。哎,肖夫人,我這個小花園,還和你的意嗎?”


    肖紫晨正是在東張西望的,打量這個園子呢,說道,“這個園子,簡簡單單的,很是清幽呢,哎,這裏是什麽地方啊,這附近不都是衙門嗎,怎麽還會有這樣一個清幽的所在?”


    “衙門裏,便不能有清幽的所在了嗎?這是哪門子的道理?”謝靖安佯裝生氣。肖紫晨聳聳肩膀,嘿嘿一笑,就算搪塞過去了。謝靖安道,“這裏其實就是知府衙門,這個小院,是與隔壁巡捕衙門相連的,兩個衙門雖有一道小門相通,但這門隻有應急的時候才會開放,尋常時間是不用,也不準人接近的。長久以來,這個小院都是荒廢著,我上任後,覺得這麽浪費頗為可惜,就修了這個小花園,沒事過來賞花喝茶,解解乏悶,或者是一個人靜靜的考慮一些問題,都是不錯的。”


    這個時候,那位出園去的老園丁又回來了,手捧著一個黑色的托盤,在花園中的石子小道上,跑的吧嗒吧嗒的響。老園丁進了亭子,將盤中的一小疊宣紙放在謝靖安跟前,將一方盛好了墨的硯台放在他的右手邊,在硯台上又搭了一支小狼毫。


    謝靖安提起狼毫,在硯台裏沾了沾,一番揮動,在宣紙上畫了一幅天朝國的輪廓圖。緊接著,他翻開卷宗的其中一頁,說道,“這上麵記載,龐龍是甘肅銀川人,銀川kao近回鶻,那裏的人大多都長得彪悍,倒也符合他的形象。”說完,他便在銀川的位置上,點了一筆。


    “龐龍的童年,少年都不可追究,這卷宗上,除了出生的戶籍證明外,沒有其他任何記載。青年時的龐龍,第一出線在了這個地方,當了一名鏢師。”他繼續著自己的分析,在地圖上又點了一筆,道,“德州。”


    “他在德州當了三年的鏢師,又來到泰安,做了三年鏢師。”謝靖安又在他草繪的地圖上一點,道,“泰安之後,他又到了淮安,揚州,分別又各做了三年的鏢師。”


    “這個人有個毛病,一個地方呆不住三年,”謝靖安笑了笑,在金陵的位置上重重的點了一點,說道,“但是在金陵他一呆就是十幾年,這是為何呢?再來看看卷宗。”


    謝靖安又翻開了另一頁卷宗,這一頁上,密密麻麻的,記載著許多文字,肖紫晨指著這些文字道,“這上麵說,龐龍在德州打傷了當地的一名富商,逃到了泰安。”他翻開了下一頁卷宗,依舊點了點上麵的文字,又道,“在泰安,他又打傷了人,這次是一名官家的公子,龐龍算是闖了大禍,連山東都呆不住了,隻好逃到江蘇來。”


    再翻開新的一頁卷宗,謝靖安道,“在淮安,他打傷了一名武師,在揚州,他索性把自己鏢局裏的同僚給打了,因而再換了兩次工作,這個人闖的禍,一次比一次大,為什麽他反而還能混的越來越好,最終到了金陵,進了威遠鏢局這樣的大局子,一呆就是十二年呢?”


    肖紫晨搖頭示意不知,海國開則冷哼了一聲,罵道,“狗屎運吧!要不就是臭味相投?”


    “非也非也!”謝靖安立刻否定了海國開的猜測,他頓了頓,又緩和道,“其實國開兄說臭味相投,倒也對了幾分,隻是不全而已。龐龍之所以越混越好,其一,是因為他的武功越來越高,能力越來越強,其二,他每次打人,都不是為了自己,而是替朋友出氣,這說明他是個很講義氣的人,這種人在江湖上,闖下的禍事越多,名聲反而越大。這就是他越混越好的道理。”


    肖紫晨與海國開二人聽了他的分析,都連連點頭,覺得很有道理,之前這兩人都看過多次這份卷宗,肖紫晨更是研究過多次,然而她隻能從字麵上看出龐龍講義氣的這個事實,卻不能分析出他武功一直在變強的深層次訊息。


    “這裏,我想問問二位,”謝靖安又張嘴了,旁邊兩個趕緊挺胸坐直,一副隨時預備認真動腦的模樣。謝靖安見狀,不禁莞爾一笑,道,“你們說,以龐龍的武功和義氣,他為什麽不去加入江湖門派,當一個名滿江南的大俠,卻要一根筋的往鏢局裏鑽,卻做人家的跑腿與奴才呢?”


    “這個簡單,為了錢!”肖紫晨立刻搶答。


    “不錯,為了錢,”謝靖安點頭,“江湖人士,瀟灑不羈,浪跡天涯,很是自在,可惜多半囊中羞澀,不能完全盡興,就算是江南第一的黃山派,都不能保證可以奢侈揮霍。然而鏢局這個地方,既能遊走全國,四處玩樂,又有不菲的收入,可以保證自己的揮霍用度,我想,這便是龐龍一直要找鏢局做事的原因,又自由,又有錢。哦,當然,還可以養好幾房如夫人。”


    “下麵我們再看龐龍所擅長的武藝。”謝靖安翻開了新的一頁卷宗,道,“這上麵說,龐龍擅長鐵布衫,羅漢拳,霍家槍。羅漢拳剛猛無匹,霍家槍大開大合,橫掃千軍,鐵布衫固若金湯,不動如山。這三樣武功,都是不需要太多天賦,隻需要勤加練習,日夜積累,便能有所成就的功夫,從這三樣功夫裏,你們能看出什麽嗎?”


    海國開道,“這個我也曾問過其他人,說這三樣武功,都是天朝最常見的武功之一,實在無法從中窺出什麽端倪,怎麽,莫非靖安兄你,竟看的出?”


    謝靖安嘿嘿兩聲,得意的笑笑,說道,“羅漢拳,霍家槍,為何在天朝最常見呢?除了容易入門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我朝軍營之中,凡是步卒,就必修羅漢拳,而槍兵還要多學一個霍家槍,而軍官之中,修習鐵布衫的風氣也很重,因此,這三門武功,都是在軍中可以學到的。”


    海國開長長地哦了一聲,連連讚歎,“靖安兄果然神奇,我們看著卷宗少說也有七八次,就從未想到這些聯係,靖安兄第一次看,便能看出這麽內幕,厲害厲害。”


    “這算什麽厲害?”謝靖安毫不謙虛的擺了擺手,“不瞞你說,我心裏所想的,比我說出來的,還要多得多,隻不過那些不太可能成為事實的可能,我就略過不說罷了。”


    “我們再回到最初的分析,龐龍自稱是銀川人,自幼浪跡天下,如今的口音,已經完全聽不出他的來曆了,那麽,我便忽略這一條,隻看龐龍成年後的足跡,”他提起筆來,將金陵,揚州,泰安,德州用一條黑線連了起來,又道,“我們把這條線延伸一下,看看會到哪裏去,”他把往上一提,順著之前的軌跡,長長的畫了一道。


    海國開眼尖,一下看出了謝靖安的所指,說道,“幽州?”


    “不錯,幽州!”謝靖安讚同地一笑,“幽州毗鄰胡人,那裏的民風彪悍,人也長得高大,與銀川,是相似的地方。胡人與中土的戰爭,斷斷續續的,也有百多年了,曆朝曆代,都在幽州屯紮大軍,已做邊防。假如我做一個大膽的推測,說龐龍並不是銀川人,而是一個幽州人,會如何呢?”


    “會……”海國開立刻接口,卻不知道會下麵應該是什麽詞,“會,會……”


    隻聽一直安靜聽講的肖紫晨,很小聲很小聲的試探了一句,“會是逃兵嗎?”


    “沒錯,”謝靖安一拍桌子,“就是逃兵!”


    “這麽判斷,太武斷了吧?”海國開不能認同。


    “確實武斷,”謝靖安道,“但有什麽關係呢,我們隻需推論合情合理的可能就是了,無不武斷的有什麽關係呢,隻要沒有明顯的證據可以證明我的推論是錯誤的,那便可以繼續下去。”


    “可是,”海國開道,“你也沒證據可以證明你的推論是真的呀。”


    謝靖安道,“所以接下來,該到尋找證據的時間了。首先,我們既然已有了先入為主的推論,那隻需去找熟悉龐龍的幽州人,問一問龐龍的口音裏,是否能聽出一點幽州味來就好了。中土地大,各地口音各不相同,龐龍去過很多地方,當然不可能再說純正的幽州話,但我相信,假如他真是幽州人,那應該會保留一些當地才有的習慣,隻需找出幾個相同點,那麽便可以開始下一步的行動了。”


    肖紫晨道,“下一步,那是什麽?”


    謝靖安道,“帶著龐龍的畫像,派人去幽州,遍查各地軍營,尋找認識他的老年軍士。隻要找到足夠的證據,便能定他一個逃兵之罪,到時候威遠鏢局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包庇一個朝廷死囚啊。”


    海國開輕籲了一口氣,“這個,實在是太渺茫了吧。”


    謝靖安道,“渺茫是渺茫,但不找的話,永遠沒機會呀。”


    “可假如找不到呢?”海國開繼續潑著冷水。


    “我也沒說,要在這條路上一走到底呀。”謝靖安笑道,“在派人去幽州的同時,金陵本地的調查,也不會停止的,暫時在這份卷宗上,我隻能看出這種可能性,假如在調查中發現了其他的方向,當然還要再去發現。”


    他嘴上是這麽說的,好像做好了失敗的準備,心裏卻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找不到的話,那便偽造一份好了。既簡單,又省力。”但在這兩個頗為正直的人麵前,他是絕不會暴lou自己真實想法的。


    方略既然已經定下,那就可以開始實行了。謝靖安這兩日已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實在無暇分身跟蹤,事實上,他覺得這一計劃足夠弄死龐龍,沒必要再繼續跟蹤下去,便準備把事情全權交托給了下麵的人,讓他們辦理。


    但麵對海國開與肖紫晨,他還是很客氣,也很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態度,道,“冬季降至,我實在太忙,最近恐怕就不能親自跟蹤對龐龍的調查了。事實上,我再繼續跟蹤的話,難免要跟紫晨妹見麵,一來二去,就有暴lou的可能,未免麻煩,我想以後還是把案子交托給下麵的人來辦,他們能力不錯,也方便紫晨妹時時跟蹤進展,紫晨妹,你看如何?”


    肖紫晨哪裏有不幹的,趕緊道,“這樣就很好很好了,靖安兄你工作太忙,還是不要再分心了吧。”


    海國開打趣道,“他忙什麽,全是瞎忙。”


    肖謝兩人嗬嗬一笑,都沒有接話,肖紫晨又問道,“那麽,我以後都到仙宗那裏去,找那個小釘子聯係嗎?”


    “不,”謝靖安搖頭,“小釘子職位太低,這種事情,他辦不好,我會讓其他人與你聯係,你隻要在家裏,敬候佳音就好啦。”


    ……


    當天晚上,肖紫晨果然就等到了這個接應的人,肖紫晨一看這人,頓時愣住。這人她認識的,是女子會館在建設中請的一個監工,姓唐名傑,是一個非常和氣的中年人。


    肖紫晨將他引進書房,雙方簡單見禮後,唐傑哈哈一笑,第一話便是,“肖夫人,沒有想到我們這麽快就又見麵了,以後多多指教,多多指教!”


    肖紫晨笑笑道,“我能指教什麽呢,還要請唐大人多多關照才是啊。”


    “哎呀,使不得使不得,”唐傑連連擺手,“在肖夫人麵前,我哪敢做什麽大人啊。你還是叫我一聲唐監工吧,這樣還親切一些。”


    “唐大人,這我可就不能從命了,”肖紫晨笑道,“大人是知府大人座下的幹將,在金陵有呼風喚雨之能,在人前或許我必須稱你一聲唐監工,以免暴lou了大人的身份,這人後嘛,大人就不必再繼續謙虛了。”


    “哈哈哈,肖夫人真會說話。”唐傑被這個馬屁拍得大樂,也就喜滋滋受下了。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喝了茶,吃了一兩塊點心,唐傑將今夜的話題引上了正規,道,“肖夫人,下午得謝大人吩咐,去探查龐龍的籍貫,經過幾個時辰的調查,已經有結果了。”


    “哦,這麽快!”肖紫晨心裏雖然就有得到好消息的預感,但親耳聽到唐傑宣布時,還是為謝靖安手下的效率感到了震驚。


    唐傑道,“我們中土,地域遼闊,各地口音都各不相同,一個在許多地方呆過的人,他說話時,就難免會帶上各種各樣的口音,這時要判斷這人的來曆,就很難了,幸好這次不是判斷龐龍是否是幽州人,而是聽起來有沒有一點幽州味,嘿嘿,不瞞肖夫人,問過好幾個人了,都說有那麽一點感覺的。而且龐龍喜歡吃饅頭,而不是吃餅,這也是一個疑點。”


    “這是為什麽呢?”肖紫晨新鮮了,“難道銀川人喜歡吃餅,幽州人喜歡吃饅頭嗎?”


    “就普遍來看,是這樣的。”唐傑道,“我們幾個密探,都看過了龐龍的卷宗,大家都認為謝大人的推論很有道理,所以,最近幾日,本官便要派人北上了。”


    “這真是太好了!”肖紫晨由衷的讚歎道,“不滿大人說,最近一個多月,我真是被這事折磨得寢食難安啊。”


    “是嗎?那可真是不幸,”唐傑表示了自己的同情,話鋒一轉,又道,“不過幸好,再有四個月,肖夫人便能徹底解拖,再也不必為此事煩惱了。”


    “承大人的吉言了!”肖紫晨客氣道。


    唐傑微微一笑,說道,“肖夫人是第一次與本官合作,有許多規矩都不知道。在這裏,本官就向你說明一下吧。本官與幾位同僚,雖然是隸屬於的謝大人統帥,但就我們本身而言,卻是一個獨立的組織。任何人與我們的來往,都會被看做是一筆交易,這樣的話,大家各有所得,互不拖欠,將來才能繼續良好的合作下去。此次我來,是向肖夫人索取北上的盤川,希望肖夫人,可以理解。”


    “理解,當然理解!”唐傑的這番話,雖是完全出於肖紫晨的預料之外,但說的卻都是她樂於聽到的內容,這次扳倒龐龍的事,本來就是她虧欠了謝靖安一個大人情,今後還不知道需要怎樣彌補呢,如今忽然來了個人,說是可以拿銀子來償,這還不是大大的好事一樁?“卻不知這趟北上之行,需要多少盤川呢?”


    唐傑雙手成拳,隻留十指伸出,交叉著比劃了一個十字,道,“為了保證一定拿到龐龍的罪證,此次北上,大約需要這個數。”


    他比的是十,但肖紫晨卻不知道他指的到底是多少,十百可以直接要一千,十千可以直接要一萬,莫非是,“十萬?”


    唐傑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深為肖紫晨的上道而感到高興,“不錯,正是十萬,不知肖夫人何時可以籌措好這筆銀子呢?”


    肖紫晨想了想,說道,“大人的意思是,一定?”


    “一定!”唐傑肯定的道。


    這下肖紫晨明白他話裏的深意了,十萬塊,買龐龍的命,而且還是冠冕堂皇的買,即使龐龍並不是幽州人,並不是逃兵,他也必然背負上這個罪名,如今知道了這個事實的她,還要繼續麽?


    肖紫晨的心猛烈的跳動了起來,她又想起了縱火案次日,她在知道龐龍之死與景緣有關後的那個不眠之夜。在睡著之前,她腦中一直回蕩著四個字,“不死不休。”


    正是不死不休啊,發生了這樣事,兩家的仇恨,哪裏還有任何商量的餘地,除非有一方去了陰曹地府,否則,永沒有終結的一天吧。如今,她終於也走上了這條路,不死不休,這不僅是兩家人矛盾結束的開始,或許也是她墮入深淵的開始。


    “唐大人,請你稍等,我這就去賬房取錢。”沒有經過太多的考慮,肖紫晨便開聲吐字,說出了如上的話,她實在是別無選擇,實在是別無選擇啊,不害人的話,就是害己呀。


    “肖夫人痛快!”唐傑讚了一聲,“如此,我就在這裏恭候大駕了,卻不知是現銀,還是銀票啊?”


    “現銀!”


    唐傑哦了一聲,感到更加滿足,說道,“現銀的話,本官一個還拿它不走,幸好我還有幾個同僚就在附近,正好肖夫人去賬房,本官也去隻會一下同僚吧。”


    肖紫晨倒是忘了十萬兩銀子要占好大一個空間的,想了想,她又道,“既然如此,還是唐大人先與同僚會合了,在同我一起去賬房吧,這樣也比較方便些。”


    唐傑道,“甚好。”說完他便站了起來,向肖紫晨相請道,“肖夫人請。”


    “唐大人請。”


    二人出了書房的大門,唐傑走到院中,從袖子裏摸了一隻竹筒出來,他將那竹筒的蓋子一拔,翻轉過來,在那竹筒裏伸出的一根引線上一擦,一道火光亮了起來,引線嘶嘶燃燒著,很快進了竹筒,隻聽休的一聲,一隻小而明亮的藍色煙火從竹筒裏射了出去。


    在藍色煙火徹底消失在夜空的同時,夢澤小院的牆頭上也多了兩個蒙麵的黑衣人,唐傑向他們揮了揮手,道,“都下來吧,把麵具摘了,別嚇到人。”


    兩個黑衣人自牆頭飛掠而下,花蝴蝶一般輕飄飄的落到地上,他們摘下了蒙麵的黑布,lou出了兩張麻木不仁的臉,肖紫晨看著那幾乎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臉,心裏都有點毛毛的。


    唐傑笑道,“肖夫人別怕,他們是帶了麵具,並不是活的僵屍。”


    肖紫晨拍拍胸口,點頭笑笑,道,“我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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