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龍死了,龐龍終於死了。這是一件多麽值得慶祝的事,這是一件多麽值得紀念的事。但更值得慶祝的卻是肖遙的康複。


    前來觀摩行刑,是海國開千叮嚀萬囑咐肖家人一定要做的一件事。肖遙之所以發瘋,主要原因還是被龐龍的**威直接嚇破了膽,假如他能親眼看見自己最懼怕的人死在自己麵前,或許他心裏的那道恐懼的高牆也會隨之倒塌,事實證明,確實如此。


    肖家的人都很開心,肖紫晨也很開心,因為她在離開刑台的時候正好遇到了唐傑,後者告訴了她一個好消息,有一位龐龍的結義兄弟因為包庇龐龍而被捕了,他很有可能知道景緣的消息。


    這無疑給了肖紫晨新的希望,她要景緣,她隻要景緣,隻要景緣平安歸來,那就比什麽都還要好。


    龐龍就死,肖遙康複,肖家雙喜臨門,肖老太太決定拿出一筆銀子,大肆的慶祝一番。這個提議得到了全家的響應,而組織慶祝工作的人,非肖紫晨莫屬了。


    這種慶祝不比過年過節這種既定的日子,它是即興的,缺少醞釀的過程,所以應該趁著大家興致高昂的時候,盡快的將慶祝達成,當天下午,肖紫晨就跟四哥肖全盛,七姐肖桂蘭夫婦三分分頭出門張羅,力求將晚上的慶祝辦好。


    肖桂芳夫婦是出去請自己熟悉的戲班子,肖紫晨對克裏斯的那頓甜點招待念念不忘,她是想到友誼飯店去,看看能否租一個甜點大師,再租一個西餐大師,今天晚上吃一次頂級的西洋菜,讓家裏人開開洋葷。即使廚子租不到,那麽隻需把晚飯改回中餐就好了,至於甜點,那是可以打包的東西,不會沒有的。


    這兩人的分工都很有必要,意外的是肖全盛。這家夥從前就一直跟肖紫晨過不去,最近因為被肖紫晨撞破了與初雪的好事,兩人之間更多了一條無形的鴻溝。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居然自告奮勇的站出來說願意分擔一部分負擔,這實在令肖紫晨大感意外。


    好說話的肖紫晨把這看做了肖全盛願意修好的一個信號,也就很自然的答應了。肖全盛最近一直在家。很少出門,就算出去,也都是拖家帶口,去茶樓裏聽書,肖紫晨把他的表現看在眼裏,還以為他浪子回頭了,頗為他的妻子感到高興。


    殊不知,這是肖全盛與初雪設下的一個計策呢。


    最近的半個多月,肖全盛確實一次都沒有去胭脂團,開始的三五天,他心裏還很忐忑,漸漸地,他就比較平靜了,茶樓上,初雪嘴角含血還在勸他把戲做足,這一幕深深的刻入了肖全盛的記憶中,初雪的真情也深深的刻入了肖全盛的骨髓。


    他覺得,自己與初雪已經是夫妻了,是不可分割的兩個人了,從今往後,還有幾十年的日子等著他們倆一起來度過呢。這麽十天半月的,算什麽呢,倒不如趁著有空,把自己的存款算一算,看看能夠拿出多少來迎娶初雪。


    肖全盛今年三十八歲,經營食鹽,也差不多快二十個年頭了,雖然他的生意做得不怎麽樣,這二十年中幾乎沒有什麽大的發展,但是,幾萬兩銀子的存款他還是有的。


    這筆銀子是他的積蓄,也是他的血汗,是他的命根。不到萬不得已,不到走投無路,他是絕對不會動用的。假如他這輩子都平平安安的話,這些錢在他死後就會傳給他的兩個兒子,肖長文,肖長武。


    至於其他的,他還有大約五千兩銀子的私房錢。這筆錢在他與初雪的交往中,已經花掉了一千,還有四千可以利用,其他的麽,他與夫人的共同財產是不能動用的,之前每次出去,還可以拿應酬來做借口,以後與初雪雙宿雙棲了,就不好老是一百兩一百兩的拿了。


    還有就是肖紫晨給的兩萬兩,這筆銀子雖然在他夫人的保管中,但是他卻知道他夫人不會去花這筆錢中的任何一個子。所以這是筆可以利用上的錢。他的計劃時先從命根錢中拿出兩萬來,先墊上,日後再想個法子把那兩萬兩要過來,填補進去,就兩全其美。


    初雪曾經說過,大約要付一萬兩老鴇就會放人。肖全盛覺得這個價錢還算可以接受,加上私房錢,他還有一萬四千兩可以利用。他預備拿出三千兩來買一個像樣的院子,再拿一千兩出來辦喜事,哦,一千不夠,要兩千才好,初雪對他那麽好,他得給她買幾套像樣的首飾,至少,也得是肖紫晨在過年時給家人預備的那種一個檔次的。


    肖全盛計劃好了之後,很快就達成了實施,把兩萬四千兩銀子握在了手裏。一切辦完之後,老鴇就派人來催了。


    肖全盛還記得,那是五天前的一個下午,家人來報,說外頭有人找。肖全盛出去一看,是胭脂團的一個龜奴。一句話都沒說就把那人直接轟了出去。


    次日,又來了一個中年女人,是老鴇手下的一個得力幹將,這次肖全盛稍微陪她聊了幾句,依舊找借口把她轟走了。


    第三日,老鴇親自來了,肖全盛對自己的戰果相當滿意,便帶著老鴇去了一家茶樓說話,兩人才一入座,老鴇就急吼吼的對他說,“哎呀。肖大爺,你可太狠心,太狠心了,咱們一次談不成,可以談兩次的不是麽?兩次談不成,還可談三次嗎,我是一個粗人,不懂的怎麽說話,也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大爺。


    千不對,萬不對,都是我不對,你可別為難初雪啊,那天你的那一巴掌,哎呀,真是把她的心都打碎了。從那日回去之後,初雪茶不思,飯不想,隻是整日的念叨著肖大爺,念著念著,就生了病了,到了今天,那病都沒好,人都瘦得快成皮包骨了,肖大爺,你要是還念著舊情,你就去看看她吧,好嗎?”


    這番話說的低聲下氣之極,已然是徹底投降的姿態。肖全盛心頭一軟,差點當場就要跟老鴇到胭脂團去,看望初雪了。雖然老鴇說的初雪瘦成皮包骨了肯定是假,但是為他相思成病,那也猶未可知呀。


    最起碼,肖全盛自己就覺得自己是害了相思病了,這段日子他難熬著呢。幸好他還保留著男人的冷靜,把自己心頭迫切的感情都壓了下去,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甚至是有些不耐煩的樣子。敷衍著道,“好吧,好吧,有時間,我再去看看她吧。哎呀,最近我真的很忙呀,為了生意上的事,忙的頭都大了。”


    老鴇見自己親勸都說不動他,趕緊又是低聲下氣的一番認錯,磨了好久,肖全盛才道,“好吧好吧,過幾天我就去看她,好不好,你走吧,走吧,我事多呢,要去忙了。”


    老鴇走後,肖全盛心裏大是得意,更加覺得初雪的計策實乃大妙,也就更加的思念她,今天有了這個機會,他一定要去看看她,看完之後再順便去茶樓裏請個說書的,那就神不知,鬼不覺咯。


    因此,肖紫晨答應了肖全盛的請求之後,他就立刻騎了自己的小馬,一刻不歇的趕到了胭脂團。


    到了初雪的院子,肖全盛一推門,那門吱呀一聲就開了,根本沒鎖。進了院子,也是安安靜靜的,隻有一個小丫鬟在廚房外擇菜。見了肖全盛來,那丫頭一聲驚呼,“肖大爺來了。”說著就要往屋裏跑,去通知初雪。


    肖全盛知道這個時光初雪都是在午睡的,連忙喊住了那丫頭,說道,“別叫,別叫,我自己進去。你出去吧,出去吧。”


    那丫頭哦了一聲,自己走了。肖全盛把院門鎖好,以防有人來打擾。自己輕輕悄悄推門而進,屋子裏寂無人聲,再進臥房,也是一樣。


    那臥房裏,**的帳子都放下來了,床前放著初雪兩隻鞋,疊在一處,整整齊齊的。鳳舉走上前,先xian開帳子向裏一看,隻見初雪側著身子向裏,睡得正是香甜。她一頭如瀑的秀發,全都披散了下來,在枕畔撒得到處都是。


    肖全盛按耐不住心頭的激動,伸手摸了一把她的頭發,那又滑又涼的感覺令他立刻上癮,忍不住把手順著頭發往上伸去,又摸了摸她的後腦。初雪在夢中輕輕地哼了一聲,這一聲似呻似吟,把肖全盛心底的欲望一下就喚了出來,他喉頭動了動,連吞了幾大口口水,終於輕輕推了推初雪,喚道,“小雪……”


    初雪沒有動靜,肖全盛歎息了一聲,就隔著衣服,在她背上摩挲起來,沒有摸幾下,初雪忽然觸電似的往邊上彈了一下,整個人也迅速的翻過身來,兩隻眼睛警惕的看向肖全盛。


    她很快看清了肖全盛的臉,立刻就是一聲驚叫,“肖大爺!”人也跟著撲了上去,肖全盛摟著她,感受著懷裏的小人溫軟糅膩的身體,下身的家夥立刻立成了標杆。他將初雪往**一扔,自個人鞋子一拖,也跟著撲進帳子裏去,兩人就是一陣疾風驟雨的糾纏。


    雲雨一結束,肖全盛還來不及說一句溫存的話,初雪忽然將被一xian,坐了起來,扶著肖全盛的脊背,就把他往床下推,“你快走,你快走。叫你不要來的,你怎麽這麽快就來了呢,一會兒給媽媽看見,就不好說了。”


    “怎麽不好說了,怎麽不好說了?”肖全盛一時摸不著頭腦,也就順著她的動作,往床下挪,問道,“已經半個月了啊,這還叫快嗎,我想你啊,小雪,你不讓我來,那我該啥時候再來找你呢?”


    初雪笑道,“你再等個七八天吧,等我媽媽急死了,你再來找我,知道了嗎?”


    肖全盛笑道,“哎,哎,知道了,知道了。小雪,你別急著推我呀,再給我抱抱,再給我抱抱。”


    初雪捶了他兩拳,嗔道,“好相公,你急什麽呀,往後給你抱的日子多著呢,快走吧,快走吧,啊。”


    肖全盛聽到那句相公,就像被灌了十斤mi糖一樣,暈的東南西北都找不到了,他老老實實的把衣褲穿了,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好娘子,你等著我啊,等著我啊,過七天我來接你啊,接你啊。”


    初雪**身子,一直把肖全盛推出門外,這才關門回去了。肖全盛出了院子,手裏還殘留著從佳人身上沾染下來的芳香,不由得湊到鼻尖前聞了一聞,整個人就這麽醉了。


    他忽然想到,自己來找初雪,還沒有仔仔細細的看一看她,最近胖了還是瘦了,還有,剛才兩人雲雨時那般**,那般配合,真是如入仙道一般,隻能短短的一次,不能再二再三,實在意猶未盡,實在意猶未盡。


    越這麽想,就越是懷念,越是不過癮,心裏像有個小貓一直在抓的一樣,癢的要死,去茶樓請說書先生的時候,他都還是暈乎乎的,完全不記得自己是來請人的,不是來光顧的了,等到兩套書講完了,他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職責,匆匆忙忙請了一個說書先生,跟著他回家去了。


    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擦黑了。肖家今晚上燈火通明,裏裏外外都是一股歡天喜地的氣氛。


    在那前院的偏廳裏頭,肖家所有的孩子們全都圍在一個西洋男人周圍,看著他做各種糕點。這一下午,這男人已經烤了兩爐糕點了,每一爐出來都是立刻被掃光,現在正是預備第三爐的時候,男人一邊和麵,一麵唧唧歪歪的向孩子們解釋著他的所作所為,肖紫晨能翻譯的翻譯了,不能翻譯的自己胡說八道的也就翻譯了。


    肖全盛聽到這屋熱鬧,先進來看一看。一進屋,就見在那大廳當中,是用四張方桌拚起來的一張超大桌子,桌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西洋糕點,有的裝盒子裏,有的沒裝。


    還沒走到桌邊,那饞人的香氣已將肖全盛征服了,他伸出手來,正想抓起一塊蛋糕來吃,卻聽到屋角上一個尖細而又響亮的聲音傳了過來,“爹爹,不準偷吃。”


    肖全盛停了手,往那邊一看,隻見自己的小兒子肖長武雙手叉著腰,一副現行捉賊的的一樣,正盯著他看呢。肖全盛嘿嘿一笑,說道,“別鬧,爹爹吃一塊,啊,吃一塊。”


    話音才落,所有的孩子一起叫了起來,“不許吃,不許吃,要等到晚飯之後才準吃的。”除去肖度的兩個女兒不在,肖家八個孩子都在了,這一聲喊,還滿嚇人的,肖全盛嚇得掉頭就跑。


    蛋糕師傅旁邊,肖紫晨莞爾一笑,搖了搖頭,她向那洋人道了句抱歉,就跟著出門去了,那邊肖全盛還沒走出院子,就被她叫住了。


    肖全盛狐疑地站住了,問道,“嫂子,啥事啊?”


    肖紫晨道,“四哥,怎麽回來的這麽晚,為了你,晚飯都推遲了呢。”


    肖全盛笑道,“對不住,對不住,下午出去遇到一個老朋友,幾口酒下肚,我就把請人的事給忘了。”


    肖紫晨笑道,“是這樣啊,怪不得了。四哥,你先去七姐那院子吧,家裏人都在那看戲呢,我在這陪著孩子們,一會兒開飯了,你再跟大家一起過來。”


    肖全盛嗯了一聲,他今天才見過小情人,心情正是大好的時間,此時看肖紫晨,也覺得順眼了許多,就多了一句嘴,問道,“行啊,晚上吃什麽呢?”


    肖紫晨道,“我請了兩個法蘭西的廚子,準備做一桌西洋菜,給大家嚐嚐鮮。這裏我先給四哥提個醒啊,到時候菜上來,有吃不慣的,你放在一邊就是了,要是都吃不慣,你就隨便吃幾口意思意思得了。剛才偏廳裏的甜點你也看到了,就是我怕大家吃不慣外國口味才預備的,那些點心,保管好吃,保管吃飽。”


    肖全盛道,“行,我聽你的。那嫂子,我先走了啊。”


    肖紫晨點頭道,“好,你去吧。”


    ……


    七姐那院,今天的戲已演到了尾聲,請來的戲班早就演完了,這會子本來應該已經開飯了,就因為肖全盛沒回來,所以多搭了一台子戲,是七姐夫妻演的。


    這兩口子,李三坡本來就是戲子出身,從唱腔到架勢,都很厲害,七姐作為資深戲迷,唱戲的功力也很接近職業水準了。


    這個時候,兩個人都已經換好了行頭了,站在台上先繞台一圈,走了個過場。下麵的人看兩人有模有樣,都大聲的叫好,那戲班的吹打師傅們都是煽動氣氛的高手,各個把手中的樂器敲得天響,也為他們叫好。


    鬧了一陣,眾人的興致稍微落下去些了,兩人才走到前台,開始唱。他們唱的戲,叫做龍鳳奇緣,雖占了奇緣二字,卻是一個爛俗的才子佳人的故事。


    隻聽李三坡先來,他搖著折扇,在台前走了幾步,一雙極有神采的眼睛東看看西看看,臉上也跟著展現出或歡喜或驚訝的表情,就讓人感覺到他在看的不是空氣,而是什麽大好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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