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住在這雖苦點,可這裏山清水秀,柳暗花明,是個生養的好地方。”葉明明吃了人家的飯,寒暄起來卻也不含糊。


    一直沉默不語的如意,突然笑著開口道:“婉兒姐姐,能否問下你丈夫是怎麽死的嗎?”


    聽如意這麽沒禮貌,葉明明連忙偷偷戳了下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唉……生老病死實屬家常,我夫君是病死的,都怪我們住在這山裏,病的時候來不及去看大夫,結果久病不醫,耽誤了病情。”棟婉兒歎了口氣,眼裏淚光閃爍,神情哀傷。


    “對不起婉兒姐姐,是我失禮了。”如意道完歉,拉著葉明明起身:“謝謝婉兒姐姐的招待,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他日我們再來拜訪。”


    葉明明還沒反應過來,不明白為何如意徒然這麽著急的要走,這離太陽落山還早還有個把時辰,而且這棟婉兒分外平易近人,給人說不出的親和,讓他不由自主的想要多和她聊聊,張嘴想要阻止如意。


    “如意這麽著急著回去,是不是嫌棄姐姐招待不周啊?”棟婉兒笑盈盈的起身喚住了如意,腳下卻慢慢走了過來。


    頓時,如意隻覺得腳下像是生了根,挪也挪不動


    ……


    午時三刻,烈日炎炎卻感覺不到絲毫暖意,如意坐在石墩上,撐著腦袋昏昏欲睡。


    何天有些心不在焉的走來走去,想起進宮時神女和幽染的話,他已經大概能夠猜出自己當初救得買個倒黴蛋就是獵國二皇子慕容思銘,而那批黑衣殺手正是慕容思聰派來的。


    幸而當初他沒有選擇慕容思銘的身體,否則此刻不僅要躲避殺手。還有可能會暴露自己的身份。


    如意閉著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何天停下腳步,看了如意一眼:“我瞞你什麽?”


    如意睜開一隻眼睛,壞壞的笑道:“學會撒謊咯,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法眼的。”


    何天自知瞞不過如意,悻悻然:“那個叫什麽思銘的,其實已經遭遇了不測……”


    “什麽?他已經死了。”如意一跳三尺高,從石墩上跳了下來。睜著黑寶石一樣的眼睛:“那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他要是死了。那個什麽狗屁太子會挑撥兩國關係挑起戰爭的,要是打起仗來我家該怎麽做生意啊?”


    何天嘖嘖了兩聲,別過頭。沒好氣道:“什麽時候成你家生意?說起這個我還有事要問你呢?”他抓起如意的耳朵:“為什麽要騙我說你附身的是死屍,她明明是個活人,你是知道什麽人才能闖進比比山結界的,如果她是圖謀不軌的法師。此時整個比比山都可能被她毀了,更別說你我還能站在這裏了。”


    “疼疼疼……輕點……”如意疼的呲牙咧嘴。兩隻小短腿小旋風似的砸向何天,可奈何有點短夠不著,好不容易讓何天鬆開手,她揉著通紅的耳朵。喋喋罵道:“你幹嘛呀,懂不懂得憐香惜玉,粗俗。”


    “我粗俗?你是小命重要還是耍嘴皮子重要。”何天吹胡子瞪眼。


    “那不是也沒怎麽著嗎?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麽?”如意翻了翻白眼。


    “幸虧是沒發生什麽。這要是真的發生什麽,你就是哭也都沒機會了。”


    此時。一輛豪華馬車踏塵而來,踏起四周塵土飛揚將大眼瞪小眼的如意和何天淹沒了。


    “誰啊?公共場合能不能有點公德心啊?”她好看的狐狸毛可是很值錢的,就這麽被人遭賤了,如意好事心疼。


    隻見那輛馬車經過城門時絲毫都有停下來的意思,馬夫趾高氣揚的順手亮了一張令牌,侍衛就恭敬的退避三舍,無條件放行。


    如意揉著揉著鼻子,好奇不已,什麽人這個沒規矩,她這個神女的老朋友經過城門時也要被裏三層外三層的檢查個邊,凡是屬於管製刀具類的東西都被沒收了,可剛才那位沒公德心的是誰?


    而且掛在馬車旁邊的錚錚發亮的長劍能亮瞎她的眼睛,這是赤裸裸的勢利眼啊喂。


    望著馬車消失在城牆內,如意跑到城門前,拉了個好說話點的侍衛大哥:“大哥,剛才進去的是誰啊?這個厲害。”其實她真想說牛逼不怕死的,可礙於安全她還是文明用語吧。


    侍衛一臉敬佩:“那可是神女國赫赫有名的子墨將軍,一直駐守在蠻夷國和神女國邊境,其功夫了得,領兵有方,她曾一度以少勝多,打了不少勝仗,蠻夷兵隻要一聽到她的威名個個聞風喪膽,不敢進犯,據說此次回京是奉旨回都,兩日後獵國二皇子前來聯姻,神女有意撮合他們兩個。”


    “女的?”如意震驚不已,沒想到神女國上戰場殺敵的將軍竟然是女中豪傑,這麽有魄力,剛才徒升的厭惡瞬間變成了敬佩。


    試想兵戈鐵馬,流血成河的修羅地獄,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將軍雄赳赳氣昂昂的揮舞著長劍將一個個敵軍砍的人仰馬翻,那場景是有多震撼,就連狂妄自大無底限的如意也都不免有些自歎不如,更別說整個神女國,乃至蠻夷國所有人都對她是敬仰不已吧。


    隻可惜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可憐的姑娘贏得了榮譽,可這次注定是撲空了。


    “子墨將軍人人皆知,她可是神女國赫赫有名的女神將。”侍衛越說越興奮,仿佛他最崇拜的人現在就站在眼前親切的和他說話似得。


    如意還想問問關於子墨的事情,何天拽了拽她的衣袖,她不耐煩道:“幹嘛啊?”


    “他來了。”何天抬了抬一下巴,如意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賈玄大步而來,他身穿藏青色官服,顯得整個人英俊不凡。正氣浩然。


    如意走上去,小心翼翼拱手施禮:“賈首座好。”


    賈玄雖麵無表情,渾身隱隱透著一股威懾之力,讓如意不免有些心慌,畢竟他祖上都是法師,就算不是全職法師,但耳融目染也是有可能的。稍有差時就會他就會識破如意等人的身份。


    “你這鬼丫頭。從楚香苑出來就在此等候賈某,可是為了千鬆的事情。”賈玄粗聲粗氣道。


    “賈首座真不愧為查案的高手,在你眼前我就是想有啥心思也藏不住。”如意心裏不停犯嘀咕。這家夥也太聰明了吧,真真是為自己的身份擔心。


    “你那點小好奇心,誰不知道。”賈玄打趣,轉而臉上笑意漸失。語氣平淡道:“千鬆乃窮凶極惡之徒,她手段殘忍。殺害無辜百姓數百餘人,此案事關重大已驚動皇都朝廷,而且為了給聖都百姓一個交待必是逃不過一個死字。”


    如意頓了頓道:“那她什麽時候行刑?我想去送她。”


    賈玄愣了一下,訕訕笑道:“隻怕你是沒有這個機會。她乃朝廷重犯神女下令一律人等不得探監。”


    “哦。”如意點了點頭,轉身拉著何天走了。


    望著消失在街頭的兩個漸行漸遠的身影,賈玄皺了皺眉。感覺自己眼花了似得,好像看到了如意和何天二人背上背著兩隻狐狸一樣的東西。


    他不確定的眯了眯眼睛。再看什麽也沒有了,喃喃道:“抓了一隻鬼,怎麽連神經也變脆弱,看到誰都好像有問題……”


    斜陽餘暉剪出兩個長長的身影,何天想不明白如意到底想要幹什麽:“你為什麽要打問千鬆的事情?”


    如意單手捏著下巴,邊走邊想:“賈玄可能已經知道千鬆是鬼了,從而說明他的法術不低?”


    何天恍然大悟,千鬆是上千年的陰鬼,隻要她不現身,一般人是根本無法識別她的真身,然而賈玄卻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知道了她的身份,那也同樣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會識別他們的身份。


    “看來以後可要和賈玄保持距離了。”


    回到如意酒樓時,夜色已落下帷幕,燈火通明的重明樓內人來人往,一個個忙碌著布置會場。


    如意一踏進重明樓,就看到角落裏坐著一個人,他渾身散發著死亡的氣息,顯然與周圍熱鬧繁華的景象格格不入。


    什麽人?


    如意很是疑惑,此時陳明從外采辦回來,看到她時問了聲好就去忙了。


    “陳伯伯,那個人是誰啊,不知道馬上要舉行盛宴怎麽還敢放陌生人進來?”如意喚住陳明指了指角落裏的不和諧滿臉不悅。


    如意酒樓凡是接到皇都聖旨就會在半月前停止營業,然後著重準備宴席,絲毫不的馬虎,更別說放陌生人進來喝酒了。


    因為凡是都無法預料,如果有人圖謀不軌事先潛入酒樓等到宴席之上行不軌之事,那這罪責他們可是擔當不起的。


    因而麵對這個奇怪的陌生人不免讓如意警惕了幾分。


    陳明看了眼,無奈道:“那位客人下午就來了,說是在等人,怎麽趕都趕不走。”


    “等人怎麽不去大街上等?”如意碎了句:“那你給娘稟報了沒?”


    陳明搖了搖頭:“大掌櫃中午出去後,到現在還沒回來。”


    “那姐姐、姐夫呢?”


    “回金家了。”


    什麽情況?一個個臨陣脫逃丟下這麽大的爛攤子是幾個意思,讓她這個門外漢可怎麽辦啊?


    如意欲哭無淚的想抓牆,這樣的親人還靠譜麽?


    “你去忙吧,我來趕走他。”如意編了編衣袖,雙手叉腰,吹胡子瞪眼的就飆了過去。


    “再來壺酒。”


    如意舉著榔錘就要砸他個稀巴爛時,一個冰冷而又好聽的聲音猶如清風般吹進了她的耳裏,將滿腔的怒火吹的煙消雲散,一張清冷俊逸的臉上仿佛被蒙上了一層白紗,朦朧錯落讓人無法看清,溫潤涼薄的唇角似笑非笑,漸漸化開的梨渦仿佛能將所有生物的魄靈吸入其中,然後忘我的臣服在他的腳下,如意不由自主的丟掉手裏的榔錘,溫柔道:“公子請稍等……我馬上幫你拿上好的女兒紅。”


    站在遠處等待看好戲的何天,突然被某花癡石化了,不過他怎麽好像在哪裏見過那個男人,可是卻又想不起在哪見過。


    他走到如意身邊看著她毫無節操的搔首弄姿,擺弄著自己那一般般的身材,一股子酸味道:“你不是要趕走他嗎?怎麽……這是……”


    如意花癡狀:“他好帥呀……真的是太帥了……”


    說完,不顧何天滿臉醋意,提起酒壺就送了過去,順勢坐在那人身邊雙手托著下巴,色咪咪地盯著那張帥到無法形容的臉,嘴角的哈喇子滴嗒嘀嗒流了一桌。


    “你流哈喇子了。”那人邊喝酒邊提醒道。


    “啊,是嗎?”如意用手胡亂擦了下嘴角,的確濕漉漉的,她尷尬的看著那張模糊的臉,邊笑邊用袖子抹去了桌上丟人的痕跡:“意外,純屬意外。”


    “被我帥到了,也是意外?”這人怎麽可以這麽自信呢?


    “不是……不是……”如意連忙擺手。


    “既然不是,那姑娘看在下喝酒已經有一個時辰了,還不回家是打算這樣一直看下去?”那人放下酒杯麵無表情的看著花癡狀的如意。


    “不急不急,這就是我家,不用回。”如意笑嘻嘻的道。


    “姑娘不急,可是在下有些急了。”


    “急了?你是急著回家嗎?”如意生怕俊男走了,以後要想再見麵可就沒那麽容易了,所以一定要留住養眼,她腦袋靈光一閃:“陳伯伯說你是外地來的,初來貴寶地一定是要住店的,我家是聖都乃至九州七國掛的上號的酒樓,所以住我家是你當前最最最正確的選擇,而且看在那啥啥的份上,吃喝住宿我給你全免單了。”


    “多謝姑娘美意,在下有盤纏,分文不會少付你的,隻是在下剛才喝了那麽多酒水,有些內急了。”那張千年不變的淡定表情終於有了變化,一片緋紅從臉頰漸漸漫上耳根。


    耳紅的男人?害羞了。


    記得葉明明說過害羞的男人最適合拉入洞房,這不正合如意之意。


    “啊……哦……”如意竊喜之餘,立馬意識到另一件事情,連忙不好意思的別過了頭:“那……那你去吧。”


    “那能不能煩請姑娘先從在下身上下來,我的腿有些麻了。”那人看了看坐在自己腿上的一大坨肉團子,此刻雙手蛇一般纏在他的脖子上,那張不算傾國傾城卻持久耐看的小臉隻差分毫就要貼在他的臉上。


    如意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跳起來就慌慌張張就逃進了自己的房子,然後把頭埋在被子中一陣胡思亂想,一陣哈哈大笑。(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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