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醫院的窗前,黃朝看著窗外一輪潔白月光,黃朝不懂星象,但看著頭頂的幾顆寥落的星辰,以及那個很難得能看到的下弦月,黃朝的心裏總是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作祟。他自己也不清楚,這種不安來自於哪裏。


    是因為自己的氣海丹田受損,連周圍微弱的靈氣都感應不到?還是因為劉笑佛一掌雖然拍的黃朝丹田識海崩毀,但卻又同時領悟了那上千穴道的所在地?但是感應不到靈氣,又該如何突破玄關?這都是一個問題,非常頭疼的問題。


    丹田何時重塑,怎麽重塑?又要多久才能重塑?更重要的是,剛才和青聊天,說起了劉笑佛才知道,這家夥也受了傷,而且傷的還很不輕,逃走的時候還被遊興開槍擊中了。黃朝對於劉笑佛的氣機一直把握不住,這也是黃朝無法在劉笑佛身上推演的原因。


    這個看似年邁,但實際上說話語態卻並不像是一個年邁的老人。並且身體狀態,卻都是成年人的巔峰狀態。而且,劉笑佛的內丹實力絕對在黃朝之上,不然的話,他不可能最後那一掌,拚盡了全力,並且在此之前,他和黃朝一同運行靈氣,催動真火燒掉那旱魃,這都是極其耗費丹田氣海的。


    而現在,黃朝的氣海丹田幾乎已經是半荒廢的狀態,雖然他現在還沒搞明白,到底是劉笑佛一掌拍過來,導致自己的丹田崩毀的還是催動真元靈氣太猛,一口氣耗盡了識海深處的丹田靈氣?


    這些都不可知,黃朝想從武侯的八陣傳承中找到答案,但很可惜,沒有靈氣供自己使用,識海深處猶如一座陰霾之下的廢棄古城,黃朝在丹田之中找不到一絲往日的氣息流動。


    這是一種真正的絕望!


    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經曆過毀滅性打擊之後,非但沒有死,更重要的是前麵的路暗淡無光。


    不過一會,突然病房門打開。高曉站在門外,雖然算不上氣喘如牛,可是本來紮著一個幹淨柔順馬尾辮的她,青絲已經有些淩亂。從門外走進來,笑著走到病床櫃前,擰開暖水瓶又拿出了一個幹淨的紙杯,隨後從包裏取出了一罐茶葉。


    這一幕不由得連一旁的女妖精青都驚到了,這個傻妮子,真的因為黃朝一句話跑去找來了一罐茶葉,雖然不算特別的名貴,但卻也還是比較精致的。


    “我爸愛喝茶,茶櫃裏拿來的。”


    高曉說著,拿起一個杯子,幫黃朝泡了一杯茶水。


    青看到這一幕,臉上略顯複雜的表情,有些尷尬的幹咳了一聲,說道:“你們先聊著,我有點困了。”


    說著,衝高曉笑了笑,起身離開了病房。


    等青走了,黃朝這才笑著說道:“我說我想喝茶其實就是隨口一說,你也沒必要那麽麻煩,白開水也行。”


    高曉笑了笑,沒說話,隻是繼續低頭泡茶。因為是在病房,也就沒那麽多講究了,而且,高曉也不會什麽泡茶的手段,所以比較簡單,倒了茶葉就拿開水直接泡。似乎是真的把黃朝當成了什麽重病人,看著青煙嫋嫋的茶杯,她放了好一會才遞給黃朝。


    “你...以後有什麽打算?”喝了一口茶,黃朝無心隨口問道。


    “不知道。”高曉坐在病床前的凳子上,拉起青絲香發,簡單的整理了一下剛才略微淩亂的馬尾長發。說道。


    “不過,不打算留在京城了,我想出去走走。”


    黃朝笑了笑:“四九城那麽大,還關不住你啊?”


    高曉笑了笑:“關不住。”


    突然黃朝覺得這次的聊天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搞得好像是今天之後生死離別,天涯相隔,永遠不會再見麵一樣。


    黃朝看著高曉,雖然識海深處的術法傳承不能再使用,並且體內識海深處的靈氣也探查不到,識海深處的八陣傳承,但卻還是可以根據高曉的命格命理,來了一番推演。


    “你命格屬火,去南方倒也不是壞事兒。”


    黃朝隻是隨口一說,沒別的神目的,說的也是實話,高曉的命格的確如此,東南方向最旺她。


    “那你不是在上海嗎?你故意引我過去的吧?”高曉說著,語氣難得透露出一絲挑逗。


    “我沒這意思。”黃朝笑了笑,想去摸煙,卻發現煙早就不知道丟到哪了。隻好走到門口,恰巧看到坐在走廊裏抱著遊戲機玩的起勁兒的遊興,便一腳揣在了他的大腿上。


    “你好歹對我好一點,我救了你。”


    黃朝伸出手,道:“給根煙。”


    “我對嗓子的保養很注重的,不抽煙。”


    隨後,遊興看了一眼黃朝,後者直勾勾的看著他,手停留在半空中。


    “還要熬夜呢。”


    “快點!”


    遊興一臉幽怨的從兜裏掏出了一包煙,抽出一根,卻被黃朝一把搶過來了一整包。


    “土匪!”遊興咒罵了一句,巴巴的看著自己最後一根煙,放在鼻子前聞了聞,不舍得抽,就又夾到了耳朵上。


    黃朝回到房間裏麵,道:“為啥好端端的想跑到上海?後海酒吧街不好嗎?”


    高曉扶額無奈哭戲道:“你失戀了也想找個機會出去散散心不是嗎?”


    黃朝點了點頭,道:“我沒失戀過。”


    “反正我的主意已經定了。”高曉說著,倔強的仰起頭。


    黃朝笑了笑,沒多說什麽。隻是對高曉說道:“我看看老郭有沒有門路幫你安排一下。”


    “其實我自己也可以。”高曉性格倔強,獨立,很有個性。同時,她也並不希望黃朝以為,她是希望有別的什麽企圖。希望跑到滬上之後,就是抱黃朝打大腿。


    這個物欲橫流的年代,這種在紙醉金迷的娛樂圈內摸爬滾打,還能這麽倔強的維護自己底線的姑娘真心不多了。


    “你別多想,我隻是盡一下地主之誼。我聽說老郭過完年可能和蘇浙電視台有些合作,如果可以我推薦你過去。作為全國四大衛視,蘇浙電視台還是不錯的。當然不是因為你長得漂亮,單純的是覺得你的個性對我脾氣。”


    黃朝說完這話,高曉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端起來,放在嘴邊,輕聲的說了一聲謝謝,但看著黃朝卻越發看不透眼前這個年紀可能還比自己要小一兩歲,但說話,辦事卻像一個老道社會老油子。


    她和黃朝認識到現在,絕對不超過兩個星期。可是偏偏感覺好像認識了半年一樣。可到現在,兩個人坐在一起,麵對麵的時候,高曉的心裏對黃朝總有那麽一點說不清的感覺。


    害怕?


    是啊,黃朝把她放出去,可偏偏是當做誘餌讓王軍上鉤。


    可當過誘餌並沒有利用完就扔掉,反而推薦給了圈內大佬郭雲德。高曉雖然擁有了一個全國第一美女dj的虛名,可是在國內她還隻是一個不足人記住姓名的小角色,除了長得好看,性格之外,還真的沒有什麽別的優勢。


    但高曉懂得這個行業裏的規矩,她也知道,黃朝絕對是屬於圈外的人士,可偏偏連郭雲德都要賣給他麵子。


    這是高曉懼怕他的地方,可懼怕的同時,高曉的心裏又好像有一個吸鐵石一樣,拚命的慫恿著高曉向黃朝接近。換做以前,她肯定不會一句話就橫跨半個城區,跑回家哪茶葉來給一個男人泡茶。


    這樣的做法或多或少很丟麵子,可高曉心裏卻很開心,開心的是,能為眼前的這個男人做點什麽,哪怕隻是泡茶。


    “我不知道該怎麽謝你。”高曉說著,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腦袋都快邁到衣服裏了。


    黃朝笑著說道:“沒事,我最喜歡別人欠我人情債,男的用錢還,女的用肉償。”


    這話時開玩笑的,高曉知道。因為黃朝在狗舍的時候不止一次的能把高曉扔在大**,然後盡情的享受。可他沒這麽做,相近如賓,對待她像是一個客人。所以,高曉相信黃朝不會做這種事情。


    “那什麽時候償還?現在?還是回上海?”


    高曉說完這話,臉已經紅了。她不是一個剛走出大學校園的小姑娘了。用她的世界觀來看,前門樓子的老藝人的世界是江湖,後海酒吧街這種老外小資文青聚集的地方也是江湖。所以,她早就學會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一麵。


    “養著,一口吃下去反而沒意思了。”黃朝輕笑著,抽了一口煙。房間內的消毒水味道被煙氣衝淡了,高曉


    不喜歡香煙的味道,可此時此刻,她卻並不厭煩。


    “我又不是十八歲的高中生,不適合被包養。”


    黃朝笑著道:“包養一個高中生太沒意思了,我喜歡包養比我年紀大的。”


    “你真流氓。”


    “流氓?”黃朝說笑著,眼鏡卻看著高曉的馬尾辮,心裏不知道想些什麽。


    高曉眼睛很毒辣,這是後海酒吧街兩年來鍛煉出來的。她湊到了黃朝的跟前,神情媚態,紅唇輕啟,笑著說道:“你好像特別喜歡長頭發紮馬尾辮的女孩。”


    黃朝點了點頭,沒否認。


    “想玩嗎?”


    高曉說著,右手伸到了脖頸後麵,將自己隻是到肩膀的馬尾辮拉到了胸前。她的頭發燙過,栗色和褐色之間,很好看。


    “偏不讓你玩。”高曉說著站起身,像是一個受驚的小梅花鹿,躲到了窗前。


    下弦月的月光灑下來,苗條的身材展露在玻璃窗前,顯得格外凹凸有致,s形的玲瓏曲線,身上略顯搖滾風的皮夾克將月光反光,透出一絲幹練的意思。


    又是一個女妖精,俗話說的真好,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啊。


    ......


    第二天


    龍潭路一大早早早的開門,兩輛漆黑的路虎停靠在了齊寶齋的外麵。車上走下來兩個人。一個幹練消瘦,一個猥瑣如老鼠。


    幹練消瘦的難惹換了一個光頭,隻長著青色頭發茬子的腦袋上全是傷疤,看上去略顯猙獰。一月不見,小六子的頭發剃光了。


    趙東山沒變,隻是住院的這些日子倒是吃胖了。身後的大狗腿趙平,拿著大包小包,跟在後麵。


    “小爺的眼光就是不錯,這裝修,沒話說。風水布置的得天獨厚。”趙平感歎了一句,眼神裏頗為複雜。


    “哪那麽多廢話?”趙東山皺了一下眉毛,他是披著一件不算合身的西裝,頭發上麵也不知道抹了多少發蠟發膠之類的東西,油光鋥亮,估計蒼蠅落上去都站不住腳。


    “趙爺,六爺。”這時候,門口有一個年輕的夥計走了出來,這是龍潭路的服務員。


    “小海呢?”趙東山問道。


    “海爺一早就走了,沒說去那,開著車出去了。”


    “老太爺來了?”趙東山皺了一下眉頭,道。


    “來了。”年輕的夥計似乎是有些緊張。


    “行了,你去忙你的吧。”小六子說了一句,便跟著趙東山一起走進了齊寶齋。


    時間是早上八點半,龍潭路上行人不算太多,但也不算太少。周圍住著的白領已經起床,大爺大媽也拎著菜籃子直奔早市菜場。管中窺豹,四九城的一天就是在這種氣氛之下開始的。


    趙東山整理了一下衣服,可發現自己動作還不利索,索性也就邋裏邋遢的走進了齊寶齋。


    屋子裏麵沒有人,甚至沒有開大燈。這是趙東山第一次來這裏,像是劉姥姥逛大觀園一樣,四處打量著黃朝精心布局的裝潢。看到一些他認識的風水局,都不由得嘖嘖稱奇。


    屋子裏沒開大燈,隻有兩三處暗色的燈光,唐建軍和黃寶山兩個人,坐在最裏麵的一個雅座上麵。沒有茶道師去沏茶,屋子裏播放著一個頗有古風味道的古箏音樂,趙東山不是一個有文化的人,品不出來這音樂裏麵的內涵,隻是直徑走到了黃朝和唐建軍的跟前。


    茶桌上麵擺放著一杯花茶,沒什麽特別的講究,就是京城的春天燥,吃了一冬天的羊肉,喝點花茶也能降火,對於常年煙酒不離家的黃寶山來說,雖然不貴,但卻是好東西。


    “老...老爺子...”趙東山站在一邊,有些緊張。


    這是他第一次麵對麵的和黃朝的爺爺站在一起,雖然以前也見過麵,但趙東山眼裏的老神仙那可是雲上的大人物。倆人說話從來不超過十句,高人神龍見首不見尾,趙東山也算得上是走南闖北數十年的老江湖,可偏偏見到黃寶山,如同耗子見到了老虎,注意是老虎而不是貓。


    黃寶山點了點頭,看了一眼趙東山,道:“傷怎麽樣了?”


    趙東山低著腦袋:“讓您老操心了,傷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為啥不在國外多歇幾天,這麽著急跑回來幹嘛?”趙東山很頭疼,因為黃寶山的表情裏麵他看不到一星半點的情緒。像是一灘死水,到底是好心情還是壞心情,他都看不出來。黃朝麾下第一大狗腿的趙東山,在黃朝的圈子裏麵一直扮演著狗頭軍師,搖白紙扇師爺的角色,可在他的小爺身邊,他可以肆無忌憚的開玩笑,說笑。因為他雖然看不懂黃朝,但知道黃朝的底線在哪裏。


    可在黃寶山身邊,那真的如同凡人看著神仙,虛無縹緲的懼怕,以及對神仙的崇拜和敬畏。


    “緊張啥?坐下來喝杯茶吧,吃早點了沒有?”


    趙東山沒有拘謹,坐到了唐建軍的旁邊,黃寶山的對麵。唐建軍笑著給他倒了一杯茶,趙東山也不客氣,端起來喝了一口。


    “沒吃。”


    “那趕巧了一起吃。”


    老頭子好像後腦勺長了眼睛一樣,話音剛落就有一個小夥計拿著新鮮熱乎的早點走了進來。炸糖糕,油條,包子和豆腐腦。


    “都別站著了,你們也應該是剛下飛機吧?時差還沒調就跑過來了,都有心了,先坐下吃東西吧。”黃寶山招呼了一下,小六子和趙平也不再拘謹,都坐了下來。


    不過多時,門口又走進來了幾個人。詹金森像是一個站起來的狗熊一樣,一身漆黑的西裝走在旁邊,身後是三個詹金森麾下的雇傭兵,一個個警惕性十足。保護著孫倩和孫雅走了進來,可是很懂規矩,都站在了門口沒再往裏麵走。


    “爸...”


    一進門,孫倩單刀直入,衝著黃寶山就是一聲。


    老頭子點了點頭,端著一碗豆漿喝了一口,又啃了一口包子,看了一眼那些傭兵道:“你啊,用得著這麽大的排場嗎?找幾個帶槍的就以為人家怕你了?要是槍能擺平一切,黃朝也不會有今天。”


    聽到這話,孫倩和孫雅倒是沒什麽具體的反應,似乎是知道黃朝死去的消息是謠言,昨晚睡了一個好覺,雖然孫雅的臉上略顯倦意:“秦家那邊的人聽說您來了。”


    “哦。”黃寶山點了點頭,沒有具體的表態,隻是玩味的放下了盛豆漿的碗,看著孫倩問道:“聽說,你兒子在京城幹了不少的壞事兒。”


    孫倩苦笑扶額,道:“那也是你孫子。”


    黃寶山直了直腰杆,說道:“他都幹什麽事兒了,給我說說。”


    孫倩繼續哭笑,不知道從何開口,倒是孫雅說道:“他去了一趟西疆,不知道幹什麽去了,回來的路上因為秦家的報複差點害的他栽了,然後又去了一趟海地,還讓趙東山中了一槍,差點去閻王爺那裏報到。然後黃朝就氣不過,找到了秦家的祖墳,不知道做了什麽手腳。還綁了兩個公眾娛樂圈的大佬當人質要挾秦家。”


    黃寶山撇了撇嘴,說道:“傻孩子。”


    “老太爺您真明事理,你是該好好管管他。”


    “我是說他傻。”黃寶山搖了搖頭道:“太傻了,或者說還是太嫩,打蛇打七寸,還給秦家留著一口氣續命,不聰明的表現。”


    聽到這話,趙東山如坐針氈,突然在一旁,黃牙上麵還掛著菜葉,就站了起來,說道:“老太爺,是我的錯...”


    “你別忙著瞎攬責任,這事兒和你沒多少關係,說句良心話,秦家欠你半條命,黃家也欠你半條命。你沒錯,錯就錯在黃朝顧忌還是有些太多。”


    “老太爺,你太護犢子了!”孫雅有些聽不慣了,黃朝這短短的一個星期,就把四九城鬧的天翻地覆


    “小雅,你這麽說也算把我罵進去了,你還是別說話了。”孫倩扶額,苦笑著搖頭。


    “行了,你們倆也別互相埋怨了。我孫媳婦兒現在在哪?”黃寶山突然岔開了話題。


    “小甜昨晚還給我打過電話,老爺子你放心把。”唐建軍說了一句。


    “人沒事兒就好。”黃寶山簡單的點了點頭,而孫雅卻說:“老爺子,有兩個人想見你。”


    黃寶山聽到這話,當即皺眉道:“不見。”


    趙東山是一個聰明人,他在美國養傷的這段時間,雖然國內的事情並不知道的太多。


    但黃朝受傷之後,他可能是第一時間弄清楚整件事情來龍去脈的人,所以也比較有發言權。他雖然對奇門相術,不算特別的通曉,但卻有一肚子的壞水和一個靈光的腦袋瓜子。


    所以趙東山知道,黃朝的母親孫倩所說的兩個人,如果不出意外正是孫家和秦家的那兩位當家。


    一個是現在如日中天的國家高層中樞的重要決策人之一,同時也是鐵腕女宰相,第二位就應該是那位橫刀立馬,雖然如今退居二線,但卻桃李仍然遍布天下的孫大將軍。


    趙東山突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做一個這輩子都沒膽子去想的春秋大夢。


    一個是曾經共和國的創造者之一,另外一位則是未來十年國家的設計師之一。這種層麵,他從來沒有想過能讓自己親身經曆過。


    而更重要的是,黃朝麾下大狗腿的趙東山眼裏的神仙老爺子,就這麽不買他們的麵子,直接一口拒絕了,那語氣,分明是沒有半點討價還價的意思。


    然而黃寶山有思量了一下,微微一笑。


    靠,老爺子就是老爺子,笑的都一股子睥睨天下的梟雄氣概,仿佛看到了曹操再世。


    趙東山看著黃寶山,如果對黃朝是欣賞加敬佩的話,那麽他此時此刻,對黃寶山那就是十足高山仰望一樣的敬佩。江湖人就是如此,心裏花花腸子多,心也是五彩繽紛,九曲十八彎,趙東山更是一肚子壞水,砍人殺人的本事沒有,他和小六子是截然相反的性格。小六子的辦事方式很簡單,一把刀一把槍,剩下的就是對黃朝的忠心。


    趙東山自問忠心不缺甚至和小六子有過之而不及,但他從來不屑於硬碰硬的砍殺,雖然他沒有黃朝那樣的霸氣和技術性極高的手段,但一肚子壞水的他可以伏擊在黑暗之處,偶爾出手,就如同豺狼一樣,死咬著不放。這也是曾經北派盜墓賊圈裏最記恨他的一點。


    他看著黃寶山,第一時間知道,老爺子肯定不會就這麽罷休的。黃朝說過,老爺子早已退出江湖,這次踏足京城,恐怕掀起的風浪不會比黃朝小多少。


    “你爸就算了,我和他找不到共同語言。一方麵是下棋太臭,另外一方麵是這人總愛上綱上線,條條框框的太多,我聽著就煩。如果不是早些北伐末期他幫我挖過肉裏的子彈,幾十年前早把他扔到大別山裏麵了自生自滅了。所以,既然談不到一起那省的我心煩。不過...”


    “沒得商量,有本事就讓你爸來見我,前提是能找得到我。”


    聽到黃寶山說這麽多話,誰都有些不適應,更重要的是黃寶山說這些話,沒有一句是好聽的。但孫倩和孫雅卻仍然沒有動怒,甚至臉上有著隱隱的歉意,仿佛的確孫家欠了黃家很多一樣。


    早飯吃完沒有多久,大概二十分鍾到半個小時左右,另外一輛商務轎車停在了齊寶齋的門外。聽到那發動機熄火的聲音,屋子裏的眾人,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看向了門外。


    那是一輛很普通的日產轎車,通體漆黑色,十萬左右的價格,拍照是京城的。不起眼的日係車,在京城的大街上注定是默默無聞的那種類型,在擁堵的五環之內,這種車隨處可見,走到哪裏都不一定能引起別人的注意。


    但當停靠在齊寶齋的時候,整個房間裏的所有人目光都看向了那裏。


    不過多時,車門打開,走下來的卻是一個頭發花白的平頭中年男人,一身中華立領裝,略顯中年成功人士的氣質。不是別人,正是黃寶山的大徒弟,黃朝的大師哥,李黃庭。隨後司機走下來,站在門口,是小海。


    而在最後一個下車的才是黃朝。


    青沒有跟來,她說這種場麵她就算救了黃朝一命,卻也算是一個外人,就不來攙和了。而本來黃朝想帶著高曉一起來,但多嘴的遊興說,唐小甜的父親也在,這讓性格獨立倔強的高曉,選擇了和青一起回了家。所以,下車的隻有這麽三個人。


    走進屋子裏,一屋子快十幾個了,黃朝目光大概掃了一下,所有人的眼神各有不同。


    先說母親孫倩,臉上露出些許的溺愛和歉意,她是最先一把拉住黃朝進門的。詹金森覺得自己丟人,頭都低下來了,因為黃朝幾乎是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丟掉的,而且更重要的是甚至一度京城傳聞孫大將軍的外孫死了,這無疑是一個一個的巴掌打在了詹金森的臉上。


    雖然孫倩沒有責怪他,但職業使命讓他不能原諒自己,就算現在黃朝沒有缺胳膊少腿的站在他麵前,詹金森也羞愧的要死。


    黃朝笑著說道:“我沒事,不用自責。”


    “老趙,你丫居然吃胖了!”隨後看到趙東山,黃朝一把卡主了他的脖子,也絲毫不顧忌趙東山身上是否有傷。


    其他人的表情也是各有不同,但隻有一個人例外,黃寶山坐在所有人的中央,沒有起身。畢竟他是黃朝的爺爺,不比像外人那樣客套。他麵無表情,或者說是異常的冷靜,坐在椅子上,黃朝走到他跟前,道:“爺,孫兒回來了。”


    趙東山拿起一根煙,趙東山很有眼色的上前拿著打火機吧嗒點燃。黃寶山略微點了點頭,也不知道是衝著點煙的趙東山,還是衝著站在自己麵前,眾目睽睽之下低著頭的黃朝。


    “回來就行。”黃寶山點了點頭,沒有過多的表示。


    “兒子,到底什麽情況?這幾天到底出了什麽事兒?”孫倩沒耐心和繞彎彎,直接了當,單刀直入的問道。


    黃朝笑了笑,知道這幾天鬧騰出來這麽大的風浪,想隱瞞都隱瞞不了,便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來。隻是能省略的地方,他自然全部省略掉了。


    比如袍哥遊行搬來的那個棺材,他隻說是朋友看中了一塊玉,想出手,自己就跑去估價,沒有想到會出那麽多意外。當然之後那些血腥的場麵,也都一五一十的全部掩蓋了過去,至於旱魃是什麽?黃朝壓根就不提,好像自己隻是經曆了一場文物販子的黑吃黑一樣,大事化小了。


    不管孫倩信不信,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


    “不行,過幾天跟媽住進大院裏麵。”孫倩溺愛的說著,卻被黃朝一口婉拒了。


    “您快別了,大院跟坐牢一樣,我受不了。”說完,黃朝給爺爺交換了一個眼神,後者會意的點了點頭,道:“行了,時候也不早了,都先忙著自己手頭的事兒把,有什麽閑話晚上吃飯再說。”


    孫倩和孫雅點了點頭,這姐妹倆可都是有正事在身的,一個是國企的高管,另外一個一舉一動牽扯著華爾街十幾個大投行決策的女強人,都是一分一秒賽黃金的高端。黃寶山這話無疑倒是說道了心坎裏了。


    “那行,晚上我來安排。”


    黃朝笑了笑,道:“唐叔,別麻煩了,我在京城有些朋友,晚上讓小海去安排就行了。”


    唐建軍也不和黃朝客氣,他知道當年小鎮的小混世魔王已經蛻變長大,成熟了。年前見過黃朝一麵,不得不說,這半年,黃朝整個人如同脫胎換骨一樣,雖然臉上還有些稚氣未脫,但說話辦事儼然一派大人的作風。


    隨後,孫雅和孫倩走了,唐建軍也沒什麽事兒,就說一個人去轉轉,見幾個老朋友。唐建軍是儒商,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沒上大學,但沒上大學之前他可是有好幾個朋友,經京滬圈內如今也算得上是中流砥柱的一批人,雖然不一定是最有錢的那些人,但也絕對算得上是一些精英。


    文人相輕,儒商卻不一樣了,黃朝讓詹金森的一個傭兵開著一輛車,當其了自己老丈人的司機,這才送走了唐建軍。


    “怎麽樣了傷?”黃朝看著趙東山,說笑著,戳了戳他的胳膊。


    也沒都用力,更沒有碰到傷口,趙東山卻呲牙咧嘴要死要活。


    “小爺托您福,命是從閻王爺那撿回來了。”


    “是你命硬,那樣的子彈都沒碰到你心髒。”


    “小爺,您不知道,這次受傷收獲頗大。照顧我的那個小護士,雖然是賓夕法尼亞的一個女人,但長得那叫一個好看,褐頭發,開朗大方。這些日子她不讓我抽煙,愣是快把我的煙癮給戒掉了。”


    “狗屎,明明是你調戲人家。”小六子一旁笑罵道,引來周圍一群哄笑。


    “黃朝。”


    然而突然,笑聲之中傳來了一個老僧入定一般沉穩的聲音,黃寶山坐在一旁,麵無表情的說道:“跟我來,我又話問你。”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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