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胖子的屍體還趴在餐廳的桌子上,兩具化裝成侍應生埋伏起來的年輕屍體,也都倒在了紅色的地毯上麵,鮮血將紅色的地毯沁的顏色更深了。


    這個宴會廳的大樓一共三層,三個上百平方的會議廳,一個酒吧,一個健身房,具體有多大,黃朝不知道。但回廊兩側的落地窗可以清晰的看到花園草坪,池塘,以及水中慢慢騰騰的錦鯉。


    整個宴會廳大樓內都在播放著同一個曲目《黑色星期天》,昏暗的音調在大樓內響徹,經久不息,燈光昏暗的回廊裏,黃朝站在窗外,天空烏雲密布,似乎是風雨的前奏,魚塘裏錦鯉也開始變得急躁了起來,偶爾抬起頭吐出一個氣泡,驚起一片漣漪。


    遊興穿著一身酒保侍應生的西裝禮服,不知道從哪搬了一把凳子,坐在回廊的中間,一隻手搭在凳子的靠背上麵。右手一把開山刀,左手一把匕首,鮮血然後了白色的袖口。刀子上麵的血順著冷如冰錐的刀鋒一滴一滴的落下,滲透進暗紅色的地毯


    回廊四周是落地窗,窗外便是龍柏花園,遊興看著窗外,吧嗒點了一根煙。重重的抽了一口,吐出一口煙氣,血腥味充斥著香煙燃燒的氣味,遊興眯起眼睛,緩緩地站起身來,往前走了兩三步,然後停了下來。


    他拖起手裏的開山刀,重重的一刀砍在了消防栓上麵。刀鋒把玻璃砍的細碎,崩碎的玻璃碴子濺射出來,遊興卻依然麵無表情,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這個臭美的川城袍哥,此時此刻爺們兒而又霸氣。


    他一隻手伸進了放置滅火器的玻璃箱中,卻看到他一拳砸了過去,後麵的牆體被他砸出來了一個窟窿,緊跟著一把黑漆漆的步槍出現在了他的手裏。


    ——叮


    身後傳來了一聲清脆的聲響,遊興緩慢轉過身,身後的電梯門緩緩打開。遊興纖細的手指頭搬動起步槍的保險,然後抬起頭,槍口抬高了,正對著電梯門。


    呼啦一聲,電梯門緩緩打開。遊興幾乎看也沒有看,在電梯門徹底打開的那一瞬間,一條火舌噴著無盡的火焰,激射而去,火舌卷的空氣都仿佛燃燒了起來,火熱的空氣卷起來無盡的死亡的子彈。


    子彈肆無忌憚的激射出去,沒有任何阻擋的射進電梯內部。而那電梯裏麵的四五個身穿黑西裝,手裏還攥著一把把手槍的保鏢,在毫無準備和防備的情況下,頃刻間被打成了篩子。


    遊興眯著眼睛,如此近距離的連射,幾乎不用考慮任何的準頭,半個彈夾的子彈在短暫的幾秒鍾內被連射出去,幾乎每一刻都成為了奪命的花生米。


    遊興放下槍,嘴裏的香煙還在燃燒,煙熏的他眯起了眼鏡。他鬆鬆垮垮的放下了槍膛和槍口還在冒著青煙的步槍,又狠狠的抽了一口煙,這一口竟然吸掉了一半。


    瘋狂的殺戮不止隻有遊興這裏一處,整個龍柏花園酒店幾乎已經成為了人間地獄!而杜鵑廳,則完全成為了一個殺戮的戰場。


    在《黑色星期天》音樂之中,這一場殺戮隻有零星的一點槍聲,更多的槍械早在宴會開始的前一天,就已經準備好了,安裝了消音器,讓整個龍柏花園從安靜變成了死寂!


    而在杜鵑廳,卻早已經是亂成了一團亂麻。


    突然之間的拔刀相向,讓前來赴會的許多洪門眾人始料未及!


    那些個平日裏西裝領帶,油頭粉麵,不是商業精英,就是世界上任何一個國家的座上賓。然而,在這一刻,人類殺戮的本性展露無遺!


    哪怕是平日裏主張著吃素的善人,每年在電視機報紙上頻頻亮相,捐助了某某希望小學的慈善商人,見到了非洲吃不飽飯的兒童能夠哭的比親爹媽還親的大老爺們,在這一刻,握著手裏的刀子,肆無忌憚的把刀鋒對準了敵人最要命,最薄弱的弱點刺去。


    這本來就是一場盡興的晚宴,被刺殺的那些人毫無預兆,他們喝了不少的酒,甚至刀鋒刺破他們喉嚨氣管的時候,美酒還在嘴裏沒吞下去。然而這一場殺戮來得太突然,太突然,毫無預兆的短暫一分多鍾之內,就將前來赴會的洪門十五位高層,全部格殺當場!


    而剩下的洪門眾人,則麵麵相覷,他們不敢相信,一分鍾前還把酒言歡的眾人,此時此刻刺刀和槍火一起對準了他們。


    短暫的十分鍾,刀與火的洗禮,一口氣倒下了十幾個人。


    杜一鳴宴會廳前段的台階上麵,坐在台階上麵,堅硬的台階讓他感覺屁股發麻僵硬。他麵無表情的看著地上一具具的屍體,手裏的香煙都快燒到了他的手,卻仍然無動於衷。雖然預料到了會有這一刻,但他沒有想到


    ,當那些刀子紮進人的心窩再拔出來後,帶著一片血如泉湧,當子彈撕扯著人的皮肉和骨頭的時候,帶出來一片內髒和碎肉。


    當這一切展現在自己麵前的時候,還沒殺過人的杜一鳴本能的有些不適應,尤其是空氣中還彌漫著洋酒混合著血腥氣味,這種感覺更加不好,非常的不好。


    杜一鳴又點了一根煙,他不愛抽中華,更不喜歡抽外煙,隻愛抽十塊錢一包的紅雙喜,金色包裝,上海人喜歡叫它上海。


    很普通的香煙,像杜一鳴一樣,沒有棱角,沒有性格,沒有脾氣的普通。


    “杜一鳴,你...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葉廣義是什麽意思?青紅白蓮本是一家,就算你們和寧王過不去,可那他本來就是白蓮眾人,和我們洪門有什麽關係?”


    杜一鳴坐在那裏,抽了一口煙。在場的洪門眾人並沒有全部被殺死,還有十幾個人像是受了驚的綿羊一樣,站在杜鵑廳的一角,看著地上血流成河,看著平日裏在洪門之內,於隨便放出去一句話就能引來無數響應的大佬們,權貴們,此時此刻就是一灘又一灘的爛肉,倒在血泊裏。


    不管平日裏多麽威風八麵,此時此刻都是一些死相猙獰,甚至被人無數刀紮的脖子稀爛的屍體。


    整個杜鵑廳都仿佛成為了一個肉鋪,每一個青幫幫眾都是雙手沾滿鮮血的屠夫。


    ........


    杜鵑廳在網上走一層便是客房,趙東山和小六子一前一後,小六子推著一輛換洗衣服的手推車,兩個人緩慢的走在走廊裏麵。


    趙東山抬起頭,看了一眼腦袋上麵閉路電視,壞笑一。一揮手,身後的小六子便把手裏的推車停了下來。


    “就是這裏了。”趙東山轉過身,看向靠近自己的一扇房門。


    “你確定?”


    “廢話!”趙東山說著,從懷裏取出了一張紙條,上麵沒有別的,隻有一串門牌號。


    “敲門?”小六子略顯木訥的看著趙東山,問道。


    “先等等。”趙東山卻攔住了他,而後把耳朵貼在了門邊,仔細的聽了起來。


    “聽到什麽了?”


    “啥也沒有,踹門!”趙東山惱羞成怒,臉都紅了。


    “就說你是個廢物!”小六子怒罵了一聲,後退了一步,手摸向身後,抽出了一把裝著消音器的手槍,之後猛地一個衝刺,上前一步,便踹在了那大門的正中心!


    砰!


    一聲巨響,木屑四濺!


    大門幾乎被小六子一腳踹到,門框都變形了!


    小六子一個箭步衝進了房間之內,拉起來槍栓和保險,對準了屋內。


    龍柏酒店的大床房間有一個特點,穿過走廊有一道屏風,相隔著客廳和臥室。小六子這人手段也簡單,二話不說,衝著屏風連開了三槍!


    那屏風是玻璃做的,三槍過後,玻璃渣碎了一地。


    砰!


    一聲悶響,小六子二話不說,朝著臥室便是連開了三槍,屏風不但被打的細碎,玻璃渣子更是碎了一地。


    “啊!”


    然而就在這時候,突然一聲女人的尖叫聲響起!小六子和趙東山同事看到,那臥室的大**麵,一團白花花的白肉在上下翻騰著!


    王胖子的一個手下,正跌跌撞撞的跑下床來,連褲子都來不及穿,伸手便要打開床頭櫃的抽屜。


    他的一旁還有一個渾身一絲不掛的漂亮女人,頭發散亂,一臉驚容的看著小六子手裏的那把槍,也許是女人的羞恥心本身就比男人大,看到小六子舉著槍,這女人竟然不是本能的逃命,而是第一時間的抓起被子,當著自己**咱空氣中的胸部。


    “草!”


    突然,就在這時候,房間裏傳來了一個男人的罵聲。那男人細皮嫩肉,身上一絲不掛,三十多歲,卻也並沒有多少贅肉,理了一個平頭。看到小六子和趙東山衝了進來,二話不說,抓起床頭的電話便朝著他們二人扔了出去。


    把電話朝著小六子他們扔來還不算,那男人抓起剛才還在身上的女人胳膊,一把將那女人朝著趙東山和小六子他們推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要說小六的反應也足夠快的,當即扣動了扳機!


    隻是可惜那渾身**,胸前飽滿的峰巒還在顫抖的女人晃動著胸脯朝著小六撲來,完全擋住了射界,小六子一槍擊中了那女人,第二槍趕忙調整了準心,挪動了半寸自後,再次冷靜扣動了扳機!


    安裝了消音器的手槍,幾乎沒有發出什麽聲音,但仍然在一聲悶


    響之後,那**著身體的男人猶如脫線的風箏一樣,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房間內那女人的叫嘎然而止,她倒在血泊裏麵,雙眼睜的猶如銅鈴,表情還是死前的那樣子,眼鏡瞪大的像看著魔鬼一樣看著。趙東山走上前去,這個平日裏見了女人連路都走不動的猥瑣男人,二話不說,上去就是一個大耳瓜子扇了過去。


    那女人捂著嘴巴,眼鏡瞪得很大,眼白布滿血絲,眼瞳顫抖的看著小六子和趙東山,又用餘光看了一眼地上那句被一槍擊中了頭部的屍體。


    “這下子還挺能勾搭女人的?這女的是東航的空乘。”


    趙東山看了一眼房間地上的散落的衣服,女人的空乘製服還散落在地上,潮濕的內褲上麵還隱約可見斑斑**的痕跡,讓屋子裏有一股子隱隱的**靡女人味道。


    “走吧。”小六子不知道是因為誤殺了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還是因為略有潔癖的他對屋子裏殘留著的那種味道不適應,皺了皺眉頭,轉身離去。


    趙東山跟了過去,點了兩根煙,遞給他一根。調侃道:“以前總是聽說,空姐圈子很亂,沒想到這女人都這麽隨便?隨便看到一個說得過去,有點錢的女人就把腿給岔開了?”


    小六子依然沒說話。


    “剛才殺的那男的是瑞士銀行的一個高管,我估計著倆認識在飛機上認識的,這孫子沒來參加宴會,直接和那空姐去房間裏麵了。”


    趙東山見小六沒有聊天的興致,就索性不吭聲了,兩個人穿著酒店服務生的製服走在回廊裏麵。冗長的走廊裏麵,隻有小六子低頭更黃彈夾的聲音。


    過了很長時間,幾乎是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回廊裏才再次傳來了小六子的聲音。


    “老趙,你說今晚要死多少人?”


    ......


    今晚要死多少人?


    這個問題可能誰也不會知道,在這場大屠殺開始之前,就沒有人再見到過黃朝。而此時此刻,杜鵑廳路上的某間客房外麵,保鏢們全副武裝,荷槍實彈。房間裏麵,葉廣義坐在沙發前,一隻手舉著一杯琥珀色的紹興黃酒,老態龍鍾的眯著眼睛。


    他的正對麵坐著的便是黃朝,同樣坐在沙發上,大馬金刀,手裏端著一杯洋酒。另一隻手拿捏著一枚淳熙通寶。


    相互而視,整個房間內的氣氛冰冷如霜。


    “我沒看錯人,葉燦給你做徒弟,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今天這一手很漂亮。洪門內部但凡和寧王沾邊的共濟會人士,從今日開始,變成了一具具的屍體,不知道寧王看到今天這一幕,會是什麽想法?”


    黃朝喝了一口酒,說道:“可惜,寧王沒死。”


    葉廣義笑了笑,說道:“今天會死多少人?”


    黃朝看著葉廣義,一隻手敲了敲玻璃杯,發出叮當叮當的脆響,道:“葉廣義,名單是你給我的,情報是你給我的,我除了布置一套計劃之外,什麽也沒有?你說會死多少人?”


    黃朝這話剛說完,卻突然看到窗外又是傳來了一連串的刀鋒劃破人皮肌膚留下的尖銳聲音,以及安裝了消音器的子彈發出來的悶響。


    屠殺還在繼續,葉廣義很滿意,略顯佝僂的身體緩緩地站起來,經過今天一夜,葉廣義好像老了許多。


    “黃朝,今天開始洪門重創,無論如何,明日一早,這都將是一場腥風血雨。你已經踏上了青幫這條船,為何不選擇遞出門貼,拜入青幫?”


    黃朝點了一根香煙,道:“沒興趣,真心的沒興趣,而且你也別指望我幫你殺了寧王十幾個手下,我就是你們的人。這次的事情,如果不是老頭子放了話給我,我根本不會管!”


    葉廣義笑著摸了摸下巴,道:“罷了,罷了,這事兒我就不逼你了。不過你這一手請君入甕,也的確精彩。寧王這些年全球範圍內,隱藏勢力很多,但隻此一天,你幾乎把洪門中的寧王一派全部根除了!”


    見黃朝沒說話,葉廣義繼續說:“黃胖子是孟山都中華區的負責人,主要負責的是生物製藥和生物基因植物的研究。有些地攤小說經常說什麽基因滅絕計劃,雖然聽上去有些不靠譜,但黃胖子的確在國內培植了不少的黨羽,而且這人做事沒有底線,你趁著他沒有防備,便殺了他,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不過啊...青幫和洪門的梁子就算這麽結下來了,除非...”


    “除非什麽?”黃朝好奇的問道。


    “除非有一天寧王死了!”葉廣義語氣陡然一冷,整個房間的氣溫都仿佛降了下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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