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巨人距君自傲尚有數丈時,忽將巨刀一舉,向前猛跨一步,巨刀當頭向君自傲劈下。他這一步猛跨再加上刀的長度,立時縮短了二人間的距離,將君自傲籠罩在刀風之中。


    君自傲不敢大意,急貼地一滾,閃至巨人左側。巨刀劈中地麵,將石島震得一晃,君自傲隻覺巨力自地下傳來,當下站立不穩險些摔倒,急運力站穩身子。


    而那巨人卻趁此機會收回長刀,又舉刀向君自傲劈來。


    君自傲知若再貼地閃躲,隻會陷入不斷的逃避之中,當下看準長刀下落路線,猛然向前一躍,衝到巨人懷內,奮力躍上巨人膝蓋,踏著膝蓋處突出的護甲再向上躍起,直躍到巨人肩上。


    此時巨刀落地,大地一顫,而站在巨人肩頭的君自傲卻毫無感覺,他看準巨人頭盔與肩甲間的縫隙,將全部力量運於指端,一掌插了下去。


    那巨人昂首嘶叫一聲,身子一震,漸漸消失。君自傲則飛躍回地麵。


    正以為解決了強敵,眼前卻忽然同時出現了五個金甲巨人,齊向他走來,君自傲隻覺頭大如鬥,不上長長歎了一口氣。


    但歎氣豈能擊敗強敵,靈機一動,君自傲倏然前衝,竟主動衝入敵陣,直奔向為首的金甲巨人。那巨人見他徑直衝來,當即舉刀便劈,君自傲依前法飛躍而上,躍到巨人肩頭,卻並不依法將其擊倒。


    因為身後離他最近的兩個金甲巨人已經舉起了長刀,他若隻顧擊殺強敵,待他落地的瞬間,必被這兩人的巨刀劈中。


    君自傲何等聰明,他隻是盯緊那兩個持刀巨人,見其肩膀一動,巨刀斬來,立時猛然向前一縱,閃過一柄巨刀的同時,落在那刀的主人肩頭。


    這兩刀毫不留情地斬在第一個巨人身上,那巨人身子一震,發出一聲長吼,便即消失。


    而另兩柄巨刀,又向君自傲此時立足處斬來。他微微一笑,看準巨刀來路,又飛身而起。


    如此幾縱之間,五個巨人互相斬殺,最後隻剩下了一個,被君自傲一掌插中,亦在嘶吼中消失無蹤。


    氣息震蕩中,一股巨大的力量忽然降臨君自傲體內,他隻覺自己全身每一寸肌肉中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覺就算不用內力,隻憑自己身體的力量,也能一拳將這石島打個粉碎。


    麵對這驚人的變化,他不由大為驚愕。先前他還以為自己每打完一仗就可恢複些許真氣,但此時他才明白,原來那並非“恢複”,而是“得到”,那真氣能完全適應自己的身體,所以自己才會將它認成自身之氣。而現下擊敗強敵後,力量竟得到如此提升,則證實了這些真氣和力量,均是在擊敗敵人後得到的“獎勵”。


    看了看周圍,他已確定了下一個目標,縱身一躍,腿上產生的強大力量使他如施展輕功一般飛躍過近二十丈的虛空,落在另一座石島之上。


    又是氣息震蕩,君自傲凝神以待。又過了七八天,戚氏身體複原得差不多了,便時常在丫環陪伴下到院中散步。這家宅院廣大,布置典雅,一看便知是書香門地大富之家。戚氏出於禮貌,隻在所居院落中行走,倒未踏足院外別處。


    這天君葦齋閑坐屋中,戚氏弄兒為樂,正自歡娛,一個管家模樣的老者叩門而入,一揖之後說道:“我家主人欲請君相公賢伉儷到前堂一敘,不知方便與否?”君葦齋一怔不語,戚氏欣然道:“我們討擾了多日,早想到恩公麵前謝恩了,隻是怕恩公事忙。如今恩公相請,哪有不去的道理?”言罷整了整發髻,抱起孩子道:“煩請您在前帶路。”老者又是一揖,做個手勢,請君葦齋與戚氏先行。君葦齋晃如未見,仍在一邊發怔,被戚氏推了推後,才回過神來,與戚氏一道隨老者而去。


    不多時,三人穿過庭園來到一座大屋前,不及進入,屋內早有一人迎了出來。戚氏見他卅多歲年紀,身著懦生長衫,三縷墨髯垂於胸前,頗具出塵之姿,料想定是此間主人。果然此人開口道:“君賢弟賢伉儷在我這小宅住得可還好?”君葦齋一笑無語,戚氏見狀急應道:“這位想必便是恩公吧,我夫婦二人若不是得遇恩公,還不知能否活到現在,請受小女一拜。”說罷便欲拜下去。


    那人見狀大驚,急上前扶住戚氏,連聲道:“這豈不要折煞在下了,在下萬萬不敢當!”口裏說著,眼睛盯的卻是戚氏懷中的孩兒。君自傲看著這人眨了眨眼,微微一笑,這人竟如蒙大赦般鬆了口氣。戚氏此刻正低著頭,倒未曾察覺。


    這人向堂內一攤手道:“來,咱們到堂中再敘吧!”戚氏應了一聲,扯著滿麵憂色的君葦齋步入堂中。


    坐定後,主人向戚氏言道:“在下早年與君賢弟相交甚厚,幾年前在下到北邊做了些生意,沒賠沒賺的,就幹脆回來家鄉。唉,不想幾年未見,賢弟他竟落泊成這個樣子……都怪在下照顧不周啊!”說到最後一句時竟看著君自傲,倒似在對他致歉一般。


    戚氏道:“恩公千萬別這麽說,我們夫婦二人能得不死、這孩兒能得降生,都是蒙恩公高義大恩,我夫婦二人結草銜環亦不足為報,恩公卻還這樣說,真折煞我夫婦二人了。”


    主人笑了笑,說道:“弟妹莫要如此叫我了,在下姓孟名複,若不嫌棄,便叫我孟大哥好了。這次請二位前來,一是祝賀二位喜得貴子,二是有一事要與二位相商。”君葦齋沉著臉呆坐一旁,不言不語,戚氏無奈之下,隻得再開口道:“孟大哥有何差遣,吩咐一聲就是了。”孟複連道不敢,接著說道:“君老弟的文采出眾,我有意助他赴京應試,不知弟妹意下如何?”戚氏喜道:“這自然好,若真能得中個一官半職,也可報大哥大恩,隻是我家相公已久疏詩書,恐怕……”孟複擺手道:“這到不難,我在城外北郊有座舊宅,君老弟盡可到那裏發奮攻讀,如今離鄉試尚有半年,時間上是足夠了,隻是為他能專心讀書,這段時間弟妹要與他分開,不知弟妹是否願意?”戚氏喜道:“如此甚好,隻要相公能有出頭之日,幾日分離又怕什麽?隻是要勞恩公費心,賤妾著實過意不去。”


    孟複笑道:“同意就好。”轉頭對君葦齋說道:“君老弟,弟妹和你家少爺在這兒絕不會受虧待,你就安心地去讀書吧!我看今夜你收拾一下,明日便去吧。”君葦齋勉強一笑,點頭應允。


    當晚用過晚飯,戚氏遣走了兩個丫環,關了門,才麵帶不悅地向君葦齋說道:“難怪你那些舊友不愛理你,你看看你這樣子!孟大哥對咱們可是仁至義盡,你卻連好臉色也不曾給人半分,真難為你是怎樣做人的!”君葦齋苦笑一聲,告罪道:“是我不好,下次改過就是了。”說完便怔怔地看著戚氏。戚氏不由嗔道:“呆看什麽?早些歇了吧,明天早些去,為了咱們,更為了孩子,你都要努力發奮才是。”君葦齋眼圈一紅,道:“明日咱們便要分別了,你會想我嗎?”戚氏嗔道:“男子漢大丈夫,眼淚就這麽不值錢嗎?不過分離半年就這個樣子,你也真是沒出息。”隨即一笑,道:“我當然會想你了,不過你卻不要想我,要好好用功,知道麽?”君葦齋擦了擦眼淚,點頭應允。


    第二天用過早飯,孟複便來接君葦齋過去。君葦齋極不情願地與戚氏道了別,灑淚而去,戚氏欲相送到府外,卻被孟複攔住,言道如此一來定增君葦齋留戀之心,於前途無益,戚氏亦覺有理,便任由君葦齋自行去了。


    君葦齋離開居所,卻並未去什麽城外北郊,而是徑直來到昨日那所大堂前,孟複亦隨後而至。


    孟複一拱手,說道:“多留無益,你還是快快安心的去吧!”君葦齋淚流滿麵,顫聲道:“這一去之後,可還能不時回來看看他們?”孟複搖頭道:“若不是你沾染了些許法氣,連這幾日的相聚亦不可得。如今你限期已滿,任誰也留不住你,兩個時辰後你就會化成毫無知覺的遊魂,到時自會有鬼卒引你去黃泉,想再回來是絕不可能了。”


    君葦齋拭了拭眼淚,一咬牙道:“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去了吧!隻是請閣下多費心照料他們母子二人……”孟複歎了一聲道:“這個不勞你費心,我怎敢怠慢貴人?祝你投個好胎,來世不要再受如此之苦吧!”言罷在君葦齋肩頭一拍,君葦齋立刻化作一團磷火,飄蕩在空中。片刻後,一隻無常鬼從地麵浮出,引了那磷火,潛入地下而去。


    君葦齋化魂而去,戚氏卻隻道他正苦讀詩書,如此又過了幾日,不免有些思念夫君,無聊之下,戚氏抱了孩兒想出去走走,丫環卻無論如何也


    不答應。


    這次出現的卻不是金甲武士,而是十數個黑衣人,臉上也戴著與金甲武士一樣的麵具,隻是顏色卻是與衣服相同的黑色。


    這些人不等君自傲接近,便倏然散開,自四方包圍住君自傲,三個離君自傲最近的忽然躍起,同時自背後抽出匕首,淩空撲向君自傲。


    君自傲並不急於閃避,他屏息環視周圍的黑衣人,待空中三人接近自己,忽然向旁一閃,雙掌連出,將三人擊飛。


    幾乎在同一時間裏,周圍那些黑衣人同時抽出匕首,齊向中心處的君自傲衝來,君自傲憑著剛剛獲得的強大力量一躍而起,跳出包圍,反向他們攻去。


    這些黑衣人行動迅速,動作敏捷,雖然一擊便可斃之,但卻比之方才的金甲武士更不好打。好在君自傲此時有了一身強橫的力量,麵對黑衣人快速的攻擊,有時避之不及,便以強力猛攻過去,以力破巧,倒也有驚無險。


    一戰結束,君自傲隻覺內力又有提升,但卻喜悅不起來,一想到接下來的路上又要與這些黑衣人交手,不由頗覺頭痛。


    果然,連過十餘卒石島,遇上的全是這等身手敏捷的黑衣人,君自傲一路以力破巧打將下去,雖然毫發無傷,體力絲毫不減,心裏卻大感疲憊。


    當又躍落到一個鋪滿巨石板的百丈大島上後,君自傲突然生出了一種不妙的預感,他感覺此處定要出現實力遠超過方才黑衣人的家夥。果然,在氣息強烈地動蕩之後,一個麵戴白色麵具的白衣人出現眼前。


    乍看之下,這人除了衣服顏色與先前那些黑衣人不同外,並無什麽過人之處,但甫一動手,才知與其相比,那些黑衣人根本不值一提。這白衣人行動迅速,如幻影般倏近倏遠,讓君自傲完全摸不清其行動規律,大駭下隻得集中全部精神防備。


    這他交手,除了全力防守之外,根本沒有其它辦法可行,他那幻影般的身法,君自傲隻有在真氣充盈下使出鬼影方能追得上,而此時空有一身巨大的力量,卻完全無法跟上白衣人的步子,一身巨力無從施展。


    幾晃過後,白衣人忽消失不見,君自傲一怔,急屏息凝神,同時環顧四周,以防其突然攻來。


    驟然間頭上勁風吹動,君自傲一驚下急縱向一旁,那白衣人貼著君自傲落下,手中一對匕首閃閃發光。君自傲伸掌一抓,那白衣人身子一動,已在數丈之外,讓他抓了個空。腳尖一點地,白衣人在遠處晃了幾晃,忽又向君自傲衝來,一對匕首閃著寒光,直刺向君自傲胸口。


    危機時刻,君自傲卻並不心慌,他的心出奇地鎮定,刹那間一個念頭劃過他的腦海:“我的身法遠不如他,但力量遠勝於他,若想勝他,隻能憑這一身巨力!”


    暴喝一聲,君自傲忽俯身向下,雙臂運足力氣猛地插入地下,全身用力,竟將一塊十數丈寬的方石板揭起,猛向衝來的白衣人拍去,白衣人立即靈巧地向後一躍,躲開了這一擊。


    君自傲手下不停,左右手各揭起一塊碩大的石板,自兩旁向那白衣人拋去,也不理白衣人如何閃躲,將石板擲出後又立刻再揭下兩塊拋出。他這一身力量與真氣不論如何耗費,均會在瞬息間恢複,所以如此連擲之下,他卻一點也不感疲憊無力,動作反越來越快,一邊不停著身邊石板揭下擲出,一邊不斷向前推進,不片刻,便已將那白衣人逼到石島邊緣。


    這下白衣人再無躲避之處,君自傲左手石板橫掃而出,白衣人隻得縱身躍起,不想身形方一動,君自傲右手的石板已自上方拍下,轟然一響中,白衣人消散無形。


    氣息震蕩中,君自傲隻覺身子忽然變得輕盈無比,腳尖輕輕一點地,人竟浮空而起七八尺。而且那石板拍地激起的灰塵,在空中飄舞的速度忽然慢了下來,君自傲凝神細觀,那些灰塵的運動就越發緩慢,而當君自傲放鬆精神時,一切又恢複如常。


    君自傲隻覺自己的身法、速度以及反應都大有提升,配合上這一身巨力,實在已是強得不得了,前方不論再遇到什麽樣的敵人,隻怕都再不是自己對手了。


    然而當他又躍到前方一座石島上時,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十數個身穿銀色長衫,臉罩銀色麵具的銀衫人驟然出現,卻是赤手空拳,不拿武器。君自傲隻覺一股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的強大氣息,隨著這十數人的現身而彌漫石島之上,不由收起輕敵之心,全神戒備。


    那十數個銀衫人並不向前衝,隻在原地伸出雙掌,猛然向前一推,一股澎湃的氣浪洶湧而至,直擊君自傲。這氣浪籠罩整個石島,君自傲完全無處可避,隻得運足全身力氣和真氣,奮力與之對抗。


    氣勁撞在身體上,君自傲隻覺一陣陣劇痛,他咬緊牙關,奮力向前移動,距這些銀衫人越來越近,那些銀衫人也不躲避,隻站在原地不住放出真氣攻向君自傲。


    眼見銀衫人就在眼前,君自傲狂吼一聲,縱身撲上一拳擊在最前麵的銀衫人胸口,那銀衫從立時向後飛出,撞倒了四個銀衫人後,漸漸消失不見。


    被他撞倒的那四個銀衫人,也隨即消失。


    壓力驟減,君自傲大步跨向右側,抓起一個銀衫人向另幾個擲去,幾個銀衫人撞到一起,同時消散無形。君自傲再飛身幾拳,將剩下的幾個打得形神俱滅。


    氣息震蕩,四周又恢複了寧靜,一股強大的真氣流入君自傲體內,他長出一口氣,望望四周,又選了一處石島跳了過去。


    如此十數番激戰過後,君自傲已再不懼銀衫人的真氣,因為此時他體內的真氣已足夠和對方相抗衡,況且他的體力與內力又永遠用之不盡,自然大占便宜,不多時連勝十餘場,又來到一處巨大的石島之上。


    搖頭苦笑一聲,君自傲自語道:“這此想必又要出現一位內力高強的強手了。”


    果不出他所料,氣息震蕩中,一個長須飄飄的銀衫人出現眼前,一掌向君自傲打來。


    君自傲縱身躍起,躲過其掌中發出的氣勁,在空中一翻身,右足自上而下向這長須人頭頂砸去。長須人揮掌向上擊出,一股氣勁撞在君自傲腳上,君自傲借力向旁縱去,落地後順勢一腳掃向長須人足踝。


    長須人並不閃避,隻是伸掌擊向君自傲來腿,君自傲不等他氣勁襲至,便立即收腿旋身而起,另一足向長須人脖頸掃去,長須人另一掌倏然而出,發出一道真氣將君自傲撞了出去。


    君自傲淩空擰身,落地站穩後,腦中忽靈光一閃,當下衝到一株樹前,有腳踢在樹幹上,竟將那樹攔腰踢斷,上半截直向長須人飛去,君自傲又起一腳,這次將剩下的半截大樹齊根踢斷,直向長須人下盤撞去,同時發力疾奔,繞個大圈,向長須人背後兜轉過去。


    長須人便如先前那些銀衫人一樣,不論麵對何等危險,均是雙足穩立,並不移動一步,見兩截大樹奔自己上、下盤撞來,他雙掌齊出,一上一下,發出兩道真氣將大樹擊碎。


    在他擊碎大樹的同時,君自傲已繞到他背後,一肘撞在他後心之上,那長須人晃了晃,終漸漸消失。


    與此同時,一道強橫的真氣流入君自傲體內,他隻覺體內真氣鼓蕩,流轉不休,不由大喜。


    看看自己與天柱的距離尚遠,君自傲不由擔心接下來的敵人會更難以對付,但此時的他不得不前行,當下也不多想,又尋路向前躍去。


    這一次卻未遇見任何阻攔的敵人,他不由微有些愕然,又接連躍過數十個石島,還是碰不到一個敵人,至此他才相信,前途已然暢通無阻。


    隨著他的不斷縱躍,一個小山般的巨島漸漸出現在他眼前,當他躍上這石島,向石島邊緣豎立的一座石門望去的刹那,他不由愣住了。


    因為那石門上分明刻著兩個大字――“龍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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