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網球的都大賽冠軍很快被冰帝學園收入囊中。


    至於國中時期曾因奪得全國大賽冠軍而烜赫一時的青春學園,雖然有高等部,一些初等部的隊員也選擇了直升,但這支曾經的冠軍團隊裏,部長手塚國光已經進軍職網,超級新星越前龍馬聽說也會在明年去美國念高中,還有幾個隊員因為學業或未來規劃已經淡出網球運動,堅持者有之,實力也仍舊不俗,但已經不複當年的來勢洶洶。


    相比之下,冰帝學園和立海大的陣營則保存得相當完整。


    這也算是非常可貴的局麵,畢竟即使是直升學校,也沒辦法保證每個人都繼續選擇頗為辛苦的運動社團。比之國中時代,課業也更加繁重,更別提嚴峻的升學問題和未來發展。冰帝學園在這方麵還有點優勢,大多數人家境殷實,選擇的空間要更大一些。


    真季得知這樣的情況後,更是深有感觸,她以前的隊友,帝光中學的諸位現在簡直可謂四散在天涯海角。


    就是留在東京地區的三個人,黑子哲也、青峰大輝和綠間真太郎,不是昔日舊愛就是相看兩厭,簡直可歌可泣。


    都大賽算是平穩落幕,關東大賽卻激戰難免,畢竟勁敵立海大可是去年高中聯賽的冠軍。開學前兩個月完全真空的榊太郎也開始隔一段時間就來檢查成果並針對指導,但絕不會停留三天以上,又會再度返回英國。


    之前一直在進行基礎訓練的正選也進入了正式備戰狀態,部活期間的訓練量在循序漸進地加強中。從強化訓練中,真季至少對幾個正選算是熟悉了。


    跡部景吾不僅按部就班地完成訓練菜單,聽說還會在自家的健身房繼續訓練;樺地崇弘緊跟跡部大爺;宍戶亮也是一絲不苟地完成,訓練結束後在學校加練;鳳長太郎緊跟宍戶前輩;日吉若也是默默完成,順便帶著他那句“以下克上”的口頭禪,以打到跡部大爺為源動力,日複一日地努力鏟裂跡部帝國的城牆。


    剩下的兩個人簡直畫風突變。


    向日嶽人是動不動就叫苦不迭,每當向日前輩頂著那張可愛的娃娃臉開始鬼哭狼嚎,就預示著訓練菜單又進階了;而忍足侑士是結束就跑,絲毫沒有加班加點的覺悟,周二休息仍舊雷打不動去看電影,跡部大爺三番五次暗示,對他來說就是白拋媚眼。


    ……冰帝無可救藥二人組。


    ……差點忘記還有已經棄療的芥川慈郎前輩,在以躲貓貓的形式獨特升級中。


    真季算是明白整天睡大覺的芥川慈郎為什麽比讓五月頭疼無比的青峰大輝的成績要好太多,畢竟芥川前輩睡得極有戰略思想,就在冰帝上下人仰馬翻抓他出來的時候,他居然大喇喇地在學生會的會長辦公室裏呼呼大睡,還流了一沙發(跡部大爺專用)的口水。


    ……敬佩之情難以言表。


    周二和周日都是冰帝網球部的休息日,真季也一般在這個時候去打工。這個周末早交接班了一會兒,逛超市途中還收到了最上京子成功入學的感謝郵件,體諒京子姑娘一個人在東京打拚的辛苦,真季就開玩笑回了過去,說是請她好好努力,爭取早日和敦賀蓮大神合作,然後給自己要兩張簽名照就好啦。


    說起來真季自己本該已經擁有一張國民男神的簽名照的,但由於惠裏奈大人最近忙得見不著人影,真季自然也拿不到。


    而且如果京子姑娘真的又能搞來的話,那也多多益善,這簡直是聯係女生感情的利器,尤其網球部的另外兩個經理還是敦賀蓮的腦殘粉。


    但真季也隻是這麽一說,畢竟她知道最上京子現在還是新人,就算同屬一家經紀公司,也不太有機會接觸到這位大前輩吧?


    當真季站在忍足侑士家門口準備開門時,最上京子回了一封意想不到的郵件。


    :最上京子


    哎?梅垣桑和高尾君商量好的嗎?高尾君也說要這個……


    橋豆麻袋!!!∑(゜ロ゜;)!!


    少女,你什麽時候和那位高尾君交換郵箱的啊?


    表示自己上次完全沒注意到的真季少女簡直是目瞪口呆,要說她和最上京子還蠻有緣分的,但還是見過那麽多次之後,在幫她補課的時候才要到她的郵箱。但這位笑嘻嘻的高尾少年……實在是,實在是深不可測啊。


    “不要!我不要!”


    咦?有人?


    打開門站在玄關的真季手上拎著購物袋,朝發出聲音的側臥看去。


    “啊!不要啊!該死!侑士你這個翻臉無情的家夥!當年……呃……”


    向日嶽人被忍足侑士從毯子裏挖出來,拎著領口就要扔出去,正在張牙舞爪地掙紮。他正準備氣勢洶洶地拿出當年u17的第一場比賽,忍足侑士殘酷無理取鬧地打了他個血淋淋6-0的鐵證來證明老搭檔的翻臉無情。沒想到正從側臥打開的門看到了站在玄關的梅垣真季,她拎著一個袋子,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們。


    好歹被喊作“向日前輩”,向日嶽人老臉一紅,動作迅猛地揮開忍足侑士的手,清了兩聲嗓子,挺直地坐在床沿,朝真季打了個招呼。至於為什麽不站起來——該死!侑士這個混蛋!不能從那邊拎他嘛?鞋子在那邊啊!!!


    看到非法侵入者向日嶽人總算從床上爬了起來,忍足侑士無奈地轉身朝玄關走去,從真季的手上接過今晚的食材和她的雲朵小挎包,真季動作麻利地交接過去,就自顧自地開始換拖鞋。


    明明是非常簡單默契的動作,卻讓向日嶽人一時間有些看呆。


    要說平時他絕不是這種矯情之人,今天是事出有因。


    今天當然是向日嶽人的拿手好戲——離家出走。雖然忍足侑士各種威逼利誘想把鑰匙騙回去,但都沒成功,可因為侑士家多了個女孩子的緣故,向日嶽人這學期還真的比春假裏收斂多了,手上攥著鑰匙,也沒來幾次,久而久之,忍足侑士都快忘了這件事。


    但當他暴躁地從家裏跑了出來,還是腦子一熱,就到忍足侑士這裏來,幹脆一睡了之。幸好趁著忍足侑士不在家,毫無知覺地睡了一下午。但他還想拒絕現實蒙頭大睡之時,被忍足侑士以“抱歉啊嶽人我很窮的不準備供你晚飯快給我回家去”為由抓了起來。


    向日嶽人抓著睡得有些亂糟糟的紅發,穿好拖鞋走到客廳來。梅垣真季似乎是在廚房裏收拾她的購物戰果,看到忍足侑士依舊是一副遊刃有餘的淡定小樣兒,剛才死活不願意回答自己離家出走理由的向日嶽人不情願地小聲咕噥,眼睛都沒有看向忍足侑士,“喂,侑士,你以後要做什麽啊?”


    “醫生。”


    哦。


    向日嶽人下意識在心裏哦了一聲。


    但他隨即火上心頭,一個漂亮的跳躍,輕鬆超越身高差距,雙手粗暴地拽住忍足侑士的領口,把那張令人火大的撲克臉拽到自己麵前,“侑士你這個混蛋!存心的是不是!!!你以前不是說什麽決定未來為時尚早嗎?怎麽這次這麽幹脆?你特麽在逗我?!!”


    忍足侑士的眼鏡被晃得東倒西歪,“喂早說啊嶽人你想聽什麽答案?我好排練。”


    以忍足侑士對向日嶽人的了解,他別別扭扭地一開口,忍足侑士就猜到向日嶽人八成是想從自己這裏聽到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比如“我也不知道啊”、“還沒考慮”之類的,以此來尋找同盟軍實現自我安慰。


    但作為一個盡職的搭檔,他無情地戳破了向日嶽人的幻想,沒有甩掉向日嶽人,隻是慢條斯理地扶起自己的圓眼鏡,“你仔細回想一下,我可是國三時說的‘為時尚早’。現在我們已經高中二年級了,還有一年就要升學考試了吧,很明顯已經到了該確定的時機了,所謂的‘時’正是現在。”


    這話說得條理分明,無法反駁。


    本來“怒視禽獸”的向日嶽人氣短地故作冷哼,然後嫌棄一般地推開忍足侑士,又不知道說什麽好,隻能在原地繼續哼哼。


    忍足侑士長籲一口氣,向日嶽人的力氣比他還弱,但是被勒住實在不是什麽愉快體驗,看了一眼死不悔改的向日嶽人,忍足侑士難得苦口婆心地正經說教:“嶽人,你偶爾也要學會瞻前顧後才行啊。”


    向日嶽人是個不扯不扣的當下主義者,一般隻考慮眼前的狀況,這點在他的球風中也表露無遺。為了保障他那幾近炫技的跳躍得以在網前充分施展,就必須有個忍足侑士這樣的冷靜操盤者來為他兜底。


    這時真季倒了一杯藍莓汁從廚房裏出來,正看到忍足侑士滿不在意地整理領口,而向日嶽人氣哼哼地站在一旁,還時不時地眼刀砍他幾下。


    ……天呐侑士這家夥不得了啊滿身洋溢著吃幹抹淨不認賬的人渣氣場。


    向日嶽人幹脆地接過果汁,但沒有立刻喝掉,他猶豫了一下,感覺自己和真季還是有點革命友情的,還是開口問道:“侑士妹妹,你以後想做什麽啊?呃,職業那種。”


    人少的情況下,向日嶽人還是喜歡像剛見麵那會兒一樣,喊梅垣真季“侑士妹妹”。


    真季眨眨眼,半吐舌頭作賣萌狀:“我不知道耶。”


    原本一直拿著杯子打轉的向日嶽人眼睛一亮,雖然忍足侑士剛才的確一定程度上打碎了他逃避現實的幻想,但在糾結得亂七八糟的時候,有個人能呼應他一下,實在是再好不過了,簡直讓他想當場擁抱梅垣真季。


    忍足侑士頭疼地持續暴擊:“她是一年級的好不好,喂我說嶽人你今天怎麽突然提這個?別告訴我是做夢時夢到自己日後流落街頭啊,事先說好,我不會借錢給你的。”


    簡直對忍足侑士的殘忍無情刷新了認識的向日嶽人呲牙咧嘴瞪了他一眼,沒有再度抱打隊友,而是老老實實地說出了自己離家出走的緣由。


    他煩躁地騰出一隻手又抓亂頭發,“還不是我姐姐啦!她和我媽吵架,我好心好意去安慰她,反而被她一頓臭罵!還是相親那檔子事,我說之前那個人就不錯啊,她劈頭蓋臉就罵我沒心沒肺,說是那個人哪裏是想做她向日鹿乃的丈夫,分明是想做向日電器的婿養子……”


    收養女兒的丈夫作為養子來繼承家業,在日本並不少見。


    向日嶽人的憂愁,對忍足侑士來說,是個比較遙遠的事情。畢竟他的父親忍足瑛士當年是淨身出戶的,家業盡數交由謙也的父親忍足宗也繼承。


    嶽人的姐姐向日鹿乃,忍足侑士隻見過一兩次。可向日嶽人嘴上漏風,他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據說在一段四年的大學戀愛結束後,向日鹿乃就決然投身職場,還是這兩年才被揪出來強製相親,但她不勝其煩,簡直到了非暴力不合作的地步。也隻有向日嶽人的父親才能平息這場母女大戰,奈何他忙於公務,無法隨時充任救火隊長。


    向日悠鬥有樣學樣,現在也跟他哥一樣到處逃竄,已然是響當當的串門小能手。


    看到搭檔一副蔫吧的樣子,忍足侑士倒很理解,畢竟向日嶽人可是個崇尚輕裝簡行的家夥,平時多帶一個大開本的筆記本都不願意幹,文具更是常年靠前後桌施舍,這樣一個討厭束縛的跳脫之人,陡然讓他背負如此沉重的家業,沒有當場壓斷氣就謝天謝地了。


    不敢說有沒有天賦,但目前至少看不出向日嶽人對經營企業有太大的興趣。


    有迷茫再正常不過,這個決定一定程度上關乎未來的走向。不知道為何周圍的人似乎都篤定他以後會當醫生,但實際上,讀醫科這件事,忍足侑士也不是睡了一覺就決定的。


    如果現在還是國中的時候,忍足侑士也不想說這些討人厭的話,但最近他都開始關注補習班和複習材料了,畢竟耍耍小聰明就想考上醫學生是斷然無解的。


    而且從國二到現在,搭檔這麽久,還是要友情敲響警鍾的,忍足侑士思忖著認真給出意見:“我也隻是說開始考慮,沒讓你現在就決定,嗯,不如你去問問你父親?”


    聽到“父親”倆字,向日嶽人一個激靈。


    他側過頭,幽怨地凝望著忍足侑士:“侑士,我們有什麽愁什麽怨你直接說,你不喜歡我哪點,我都改。幹嘛叫我去送死?我不幹!”


    好人忍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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