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園祭的日子一天天臨近。


    自從網球部在建策下采用了特別企劃的消息散出後,真季感覺自己最近課間去上個衛生間,一路上都能在走廊上享受到夾道歡迎的目光禮讚。不僅如此,她最近沒有被再砸一臉,但每天打開儲物櫃還是能零零散散地收到幾封信。有的是甜甜的純粹表達激動的感謝信,還有是針對本次咖啡廳活動的獻策,甚至還有向她推銷明年企劃案創意的。


    真季算是充分體會到了冰帝女生不同尋常的遠見和強悍的行動力。


    怪不得陳列室的各類女子項目的獎杯比男子的還要多一小半!


    ……但是講真誰來解釋下網球部是怎麽活生生混成冰帝學園男公關部的?←_←


    為了不辜負萬千少女對她的愛の期待(並不),真季幹勁滿滿且像模像樣地操辦起來,畢竟總不能搞出一個山寨款來丟盡跡部大人的臉。


    地點倒是不用愁,網球部的社辦空間足夠大,粉粉地改裝一把就ok了,至於裝飾的材料,她和兼職會計的瀧荻之介還貨比三家地出去采購了小半天。忍足侑士在部內沒有任何兼職,但像他這種練就一身大阪絕學的砍價大殺器,毫無疑問地也被她無償征用一起拽去了。


    從結果上來說當然是物美價廉,順便收獲跡部景吾“本大爺的妹妹不可能這麽小氣想必是被什麽東西帶壞了”的華麗眼神若幹。


    這時就體現出部員泱泱二百人的好處了!就算大部分人其實還要參加班級的活動當天沒法到場,但準備階段簡直是驚喜迭出,各種隱藏技能層出不窮,差點閃瞎她的眼。比如根本不用去甜點研究社借大廚,真季剛試著在網球部公告欄張貼了招募啟事,當天就冒出了四五個可以自帶專業設備的甜品小王子。另外甚至還有部員自告奮勇地展示木工絕學,工具翻飛,當場就拚接了一套文藝範兒十足,可以擺放壁花的背景牆。


    更何況當天的咖啡和紅茶都全部由跡部景吾讚助,絕對是場味蕾盛宴。


    真季心裏也門兒清,對於少女們來說,環境還在其次,最重要的還是人。


    考慮再三,她還是去冰帝自家的cos社團借了服裝,又方便又專業。她各種東西都學了點皮毛,所以去cos社考查時,一眼就發現他們社團的燕尾服真的是按照燕尾服本身而不是演出服飾采購的,每次用過之後還會及時清洗保養,當即判斷出這高揚的逼格,隨後就很快和社長達成了友好共識。


    跡部景吾是學生會會長,自己不用的情況下,對方社長當然樂意賣網球部這個麵子。


    其他部員幫真季把這些衣服抱回網球部,她開著經理辦公室的大門慢慢整理起來。


    “哎?侑士妹妹!怎麽還有裙子!”


    路過的向日嶽人眼尖地在一架子黑色燕尾服間發現了違和的蕾絲裙邊,他機警地湊到真季的身邊,咬牙切齒道:“跡部這個混蛋!難道他還沒有放棄逼我就範的陰謀?!”


    向日嶽人“忍辱負重”小半個月,才讓跡部大爺相信他是真心悔過的,總算把自己的地位由“咖啡廳寵物”提升到“佩戴貓耳的特別執事”。


    所以現在看到這身女仆裝就立刻肝膽俱裂,以為跡部景吾這家夥兩麵三刀,還是記恨在手塚國光麵前丟臉的事情,甚至準備在背後陰他,逼他當天穿女裝。


    和他同行的忍足侑士倒是很相信跡部大爺的節操,對真季的小心思也是一清二楚,他施施然說道:“別做夢了,嶽人,你對跡部哪有這麽重要?洗洗睡吧。我看這八成是真季自己借回來想試穿的。”


    “嘻嘻。”真季少女拎出了這件樣式簡單卻精致的女仆裝來,她當時沒文化地向那位美女社長形容了一下跡部大爺畫像上的那件華麗的哥德風女仆裝,結果對方一個絕美的眼刀砍過來,斥責她那些繁複的小掛件統統都是畫蛇添足,無異於破壞女仆純正的邪教行為。


    還親自給真季挑選了兩件絕對純血的女仆裝讓她開開眼界。


    一件傳統型的隻有黑白兩色,但布料光潔,圍裙的荷葉邊版型低調而優美。另外一件是漫畫風的改良型,底色是炒雞清新可愛的薄荷綠,裙邊的白色蕾絲也分外俏皮。


    向日嶽人一聽說不是給自己準備的,就立刻警報解除,還興致勃勃地提議道:“!穿來看看吧!我直覺應該很適合你耶!”


    真季本來就心裏癢癢的,打著整理完自己偷偷先試穿一下的小主意,現在既然有人捧場,也就順杆子爬,拿著衣服就躲到了裏間經理專用,現在是她至尊專享的更衣室去了。


    大概是這種衣服穿起來有些麻煩,她足足有四五分鍾才飄出來。


    忍足侑士本以為按照真季那貪新鮮的性格,會先穿那件改良版的。沒想到率先閃出一擺黑色的裙角,再一抬頭,就看到了她頭頂戴著的那同樣非常樸素的喀秋莎發箍。真季罕見低眉順眼地合掌置於圍裙之前,非常標準地來了一句剛學來的女仆招牌用語。


    “お帰りなさいませ、ご主人様!(主人,歡迎回來!)”


    他的愛好與二次元相距尚遠,其實之前不是很能理解的這種萌點。


    但她很快就站在原地轉了個圈,這件衣服的裝飾真的非常少,除了領口的緞帶外,也隻有圍裙係帶綁在腰後紮出的蝴蝶結。裙擺在空中劃出一圈流暢的波浪紋來,隨著她站定的動作還慣力向前打了個漂,真季這才手肘擰巴著拐到身後拍了兩下,隨口說道:“紮得好不好啦?我手在背後會打結!”


    ……分明是手殘。


    不過這種在背後的蝴蝶結,的確很難打得完全對稱。


    忍足侑士的吐槽也分明隻是腹誹,但真季忽然就觸電般地跳了過來,如同腦電波在空中無形短兵相接了一般。她大搖大擺地在忍足侑士麵前打了個轉,而在真季腳尖踩地的那一刻,忍足侑士也一眼看穿了她從小到大沒什麽長進的小九九。


    真季整個人背對著他,把那不對稱的蝴蝶結明晃晃展露給他,還耀武揚威地扭了兩下。


    這就想逼死他???


    ……那瀧荻之介那頭三七分的飄逸秀發不得早就被他扯禿啊喂!


    忍足侑士無奈地歎了口氣,但還是伸出手,低下頭輕輕拉動係帶,將真季紮得一大一小的蝴蝶結給矯正過來。這身女仆裝以中古歐洲的傳統式為底本,隻做了些微美觀上的調整,說起來並沒有那身改良版的輕盈可愛。


    不過這種遮得嚴嚴實實的衣服穿在女子高中生的身上,古樸和青春的對比反差,竟仿佛產生了某種微妙的化學反應。


    他心裏模模糊糊地似乎能辨明這劑方程式。


    腦子裏飄過亂七八糟的想法,忍足侑士手上的動作卻依舊精準無比,很快就調整出了一個蓬鬆且勻稱的蝴蝶結出來。


    真季滿意地咧嘴笑笑,手又拐過去彈了兩下,確信忍足侑士沒有辜負他的輕微強迫症之名。順便爪子一伸,就從他的隊服外套口袋裏把手機給撈了出來,捏著手機舉到他麵前,“快快快,侑士,拍幾張,回頭發給我啊。”


    等她心滿意足地檢查過照片後,又抓起另一件女仆裝到裏屋去換了。這時向日嶽人才不懷好意地搗了忍足侑士一下,笑嘻嘻道:“我說侑士你要不要偷偷買一件放在家裏啊?”


    忍足侑士和藹道:“我沒有和你相同的愛好。”


    好搭檔向日嶽人也很快回嘴道:“那個怎麽說來著……事實勝於雄辯!我跟你講你剛才的動作簡直啊!”


    他裝模作樣地捂住臉,從露出的手指縫裏鄙視地瞥了忍足侑士一眼。


    忽然又追悔莫及地拍手歎道:“天呐!悔不當初啊!我剛才幹嘛不拍下來給跡部看?不然就換侑士你蹲門口當寵物了啊!!侑士你簡直賊膽包天!居然敢挖跡部的牆角?我跟你講,就算是你是她哥……”


    講到這裏,向日嶽人卻忽然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地住了嘴。


    忍足侑士比真季高很多,剛才需要低下頭才能幫她紮腰際的蝴蝶結。


    從側麵看,簡直如同兩個人擁抱間,男生正俯身在女生的耳邊低語情話。


    這……這不是哥哥該做的吧?不、不然就是變態啊!


    向日嶽人一直順嘴叫真季“侑士妹妹”,當初又被那句以ry為背景音樂的“跟我走”所炸暈,一開始就定式思維地認為跡部景吾和梅垣真季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他本身也不是敏感的類型,竟然一直到剛才那一幕才緩過勁兒來,認識到自己似乎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


    他驚疑不定地瞅了忍足侑士一眼,但沒等他說話,真季的第二件衣服卻換得飛快,已經又從裏間蹦了出來。這件改良版的女仆裝清涼俏皮,小臂和膝蓋以下都是露在外麵的,喀秋莎發箍也不僅僅是單調的荷葉邊,還搭配了兩隻尖尖的鵝黃色的貓耳。


    這時忽然從窗外吹進一陣微風,時近十月,暑假裏那灼人的熱意早就隻剩下了點尾巴。尤其是現在天色已經有些昏黃,此時的風竟帶起絲絲涼意來。真季隻感覺皮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似乎又沒到打顫的地步,隨即就拋到了腦後。


    向日嶽人倒是偏好這種可愛的類型,瞬間就把疑惑暫且擱置。興趣一起,還慫恿真季再換換燕尾服反串來看看,無私地提供了本來屬於他的那一件,反正他們兩人的個子差得並不多。


    忍足侑士看到他們興致不減,隻能盡量不掃興地把外間的窗戶先給關上了。


    等到終於完成了換裝遊戲,真季才又收拾好衣服,順便擺好自己修改過的策劃書定稿。走過社辦劃定的學園祭營業區域時,真季還不厭其煩地進去再次欣賞了一趟自己的傑出成果。現在基本上一切就緒,就等著後天的學園祭開幕了。


    因為今天回去得有點晚,兩人又在回家的路上去不倒翁屋解決晚餐。


    沒等真季的眼神從寫有菜名的小木板上一一遛過,按照她那看心情的方式決定今晚吃什麽時,忍足侑士就徑直對笑眯眯看著他們這倆熟客的老板娘說道:“兩份薑汁豬肉套餐,麻煩了。”


    真季瞪大眼睛看他:“侑士!我怎麽不知道我什麽時候說要吃這個了啊?”


    忍足侑士慢條斯理地坐下,把背包放穩後才不客氣道:“小心感冒,我是為你好,真季,做人要懂得感恩。”


    老板娘聽到“小心感冒”四個字後,居然竟也不問真季的意見,就幫她也點了單,老板娘拿起抹布動作利落地抹了抹櫃台,還笑著跟真季講:“沒事啦,偶爾也要聽聽話嘛。”


    他們兩個常來吃晚飯,又因為最上京子的緣故,老板娘平時已經像是把他們當做老鄰居家的小孩了。等到菜端上來,真季還苦著臉發現老板娘居然真聽了忍足侑士的鬼話!給她附送了一大碗薑汁。


    她吐吐舌頭,又不好辜負老板娘的好意,隻能捏著鼻子喝了一小半。


    真季倒不是討厭薑汁的味道,有時候也會搶忍足侑士的菜吃,但這麽一整碗擺在麵前,而她深信自己又沒感冒,實在是沒興致一口氣喝完。而且她剛才其實已經冒出一丟丟想吃蕎麥麵的想法了,被忍足侑士這麽攔腰一截,直走到家門口,還惡狠狠地瞪他一眼才來了一記關門殺。


    “再見!我的元首!”


    忍足·希特勒·侑士:“……”


    看她這麽有活力,看來他真是枉做惡人了。


    次日清晨,四點四十五分。


    身為一個運動係少年,忍足侑士早就習慣了早起去晨練,但這絕不包括四點鍾,如果他願意,甚至可以稱此刻為淩晨·四點鍾。因為沒有睡前玩手機的習慣,所以他睡覺時都把手機擺在房間另一端的書桌上,被活生生吵醒的感覺實在太爛,就算是他,現在都覺得自己暴躁得能有大戰樺地崇弘的巨力。


    他模模糊糊醒來的時候,因為長時間未接,第一道鈴聲沒過一會兒就停止了。


    忍足侑士已經半坐在床上,腦子還有些不清醒。即使知道現在打電話給他不太尋常,但身體卻呼喚他再度睡去,好在電話另一端的人異常執著,上一個鈴聲的餘音還沒消散,第二個又乍然響起。


    他下意識地揉著太陽穴,腳剛碰到地麵,就強撐著大步走到書桌前。


    動作頗為煩躁地拿起手機一看,上麵顯示著來電者的姓名。


    ——跡部景吾。


    看到名字的那一刻他就又清醒了三分,跡部可沒有半夜打騷擾電話的閑心。他很快就將散碎的意識盡力凝起,拇指從屏幕上穩穩劃過,將聽筒放到了耳邊。


    果然是跡部景吾那熟悉的聲音,“忍足,真季在你身邊嗎?”


    啊?


    “不在。”


    盡管覺得這個問題簡直匪夷所思,忍足侑士出於敏銳的判斷力,還是率先就事論事地回答了跡部景吾的問題。


    如果是晚飯時間這麽問他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但現在可是淩晨四點,估計百分之九十九的日本人都在睡夢中。這個時候打電話問一個真季女生在不在他身邊……簡直就是在質問“我妹妹是不是在你床上”這種可怕的問題啊。


    “那就好。”


    跡部景吾的語氣不是特別的焦急暴躁,但他大概也是從睡夢中驚起的,聲音中充滿了疲憊,他那華麗的聲線此刻也像是不小心磨了一道劃痕的舊唱片,閃過一絲嘶啞的悲鳴。


    “先別告訴她,忍足,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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