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一片。


    諾大的教會內,沒有一絲聲響。尤連反轉手上的漆黑長劍,隨後在他腳下的那具屍體卻是忽然顫抖了下,接著,整個人仿佛泄了氣的皮球般幹憋下去,所有人都看見一股純白的光彩從屍體的身上滲透出來,接著被那把漆黑的長劍吸取,隨後消失在那黑暗的劍身之中。而直到這時,尤連才一腳踢開了腳下的屍體,而那具屍體則在受到了外力的影響之後轉了幾下,隨後滾落到了旁邊。而此刻,每個人都看清楚了那麵具下幹枯,令人恐懼的蒼白麵孔。仿佛這個可憐的聖恩騎士身體中所有的東西都被抽空,僅僅隻留下一層皮囊包裹著骨頭。


    這是什麽邪法!


    “聖恩教會還是和以前一樣,野蠻,粗魯,不講道理。”,尤連悠然的拿起手中的長劍,將其上所帶的一抹鮮血甩落,在這白色的地板上留下了刺眼的鮮紅。


    “不抽一下就不懂得聽人說話,頑固的象頭騾子。你們從幾百年前開始就一直沒變,看來愚蠢果然是會遺傳的。”,沒有人回答,誠然尤連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徹頭徹尾的瀆神之語,但是現在,在此刻,在這個地方,他已經用行動證明了自己的實力無人能敵。連被視為聖恩教會守護者的聖恩騎士都不是他的一合之將,那麽在這裏,又有誰會是他的對手?


    王室近衛軍自然不能指望,根據協議,法師協會和聖恩教會的所在地是他們的私有領土有點類似外國大使館,享受著豁免權。但是同樣的,他們必須依靠自己來保衛自身的安全,除非他們主動請求,否則王室是不會派遣軍隊來幫他們的。但是,不管是法師協會還是聖恩教會”都是心比天高的家夥,又怎麽可能扯的下臉來請求王室的幫助?


    信徒們此刻已經緊緊的縮在角落裏,互相摟抱做一團瑟瑟發抖。而那幾個站著的主教麵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們的目光在那個倒飛開來,躺倒在遠處的聖恩騎士和尤連身邊的那具枯骨之間遊離不定,麵色也是一時青一時紅。僅僅隻是瞬間,他們引以為傲的武力支援就徹底崩潰,這已經完全超出了主教們的想象,他們不由的開始懷疑起尤連的來曆”卻是無法從眼前的男人身上看見什麽。嗯到這裏,他們不由麵色有些難看。誠然,他們有著虔誠的信仰,並且有為此獻身的覺悟。但是”即便如此,在毫無意義的犧牲麵前”他們也還是要考慮再三的。


    終於,老主教長歎了口氣,隨後上前半步,深深的彎下腰去。


    “我為他們的愚蠢行為向您道歉,尤連大人。”,而看見老主教的這種作法,眾人更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無論是那些信徒,還是主教,都無法理解這位向來德高望重的老者,為什麽會在這樣一個邪惡的殺人凶手麵前,低下自己的頭去道歉”他們根本無法想象,也不能夠想象這一點。


    不過,對於尤連來說,很明顯這並不夠。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那麽還要〖警〗察幹嘛?”,他擺了擺手,麵色依舊悠閑淡然”輕鬆的象是在喝下午茶。


    “我說了,我要求精神損害賠償金,這個要求應該不過分哦”,“………………,您想要多少?”,聽到這裏,老主教皺了下眉頭,不過還是很快做出了回應,而尤連則伸手緩慢的將長劍重新入鞘,這才一手握住劍柄,輕輕敲打著思考了片刻,隨後做出了回答。


    “你看,我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你已經向我低頭認錯了,那麽我自然會給你一個明確的價格表………………首先,我被無故懷疑,並且被硬加罪名,這影響了我的名聲和清白。教會在沒有任何證據證明的情況下,就膽敢想要抓我,這可是對我名譽和人格的嚴重損害,所以…………,我首先要求一百萬的賠償金。”,“你說什麽?你…………,!!”,聽到這裏,老主教還沒有說話,他身後的那個紅衣主教卻是開。了,他鐵青著臉,舉起手來指著尤連。


    “你這根本就去…………”,“我還沒有說完。”


    尤連立刻打斷了紅衣主教的話,接著伸出了一隻手。


    “其次,審判庭的那四個白癡大廳廣眾之下對我動手,這是對我的挑釁,他們試圖傷害,並且監禁我。有鑒於此,我再追加兩百萬的賠償金,一個人五十萬,很公道的價格。這還是看在他們已經死掉的份上所打的折扣。”


    說道這裏,尤連那隻舉起的手向旁邊指去,接著繼續開口說道。


    “接下來……,就是這兩個廢物,罪名同上,由於他們在聖恩教會內的地位比較高,所以我要求的賠償金額也會增加這樣吧,看在他們都已經是死人的份上,給你們打個五折,每個人二百五十萬賠償金就夠了。也就是說,一共,你們要付給我八百萬金幣的精神損害賠償金,那麽這件事,就可以兩清了。”


    聽到這裏,眾人都驚訝的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八百萬!!這個人好大的口氣!!而且,明明是他殺的人,結果居然還要問自己要錢?!的確,在王城中的聖恩教會這些年來也頗有積蓄,但是,八百萬這也豐免太誇張了吧!!


    “你這根本就是顛倒是非黑白!!”,紅衣主教終於緩過氣來,他倒抽了一口冷氣,開口怒喝道。


    “明明是你殺了人,為什麽要…………”,“但是,先動手的是你們。”,尤連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


    “我隻不過是正當防衛而已,看來,聖恩教會的確都是一群白癡,不管再過多少年都不會改變,和以前沒有任何不同。曼菲特那個老糊塗就是個蠢貨,他的後代看來也好不到哪裏去。


    不被鮮血和死亡刺激一下,似乎就不記得他們還是人類,而不是什麽可以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存在冖。”


    “住。”你這大膽的狂徒,居然膽敢侮辱神聖的先祖!!”,聽到尤連的這句話,似乎所有人都在一時間忘記了死亡的恐懼,不但那些紅衣主教怒吼起來,甚至就連那些原本瑟瑟發抖的信徒,這一刻也挺直了腰背”怒喝斥責著尤連。仿佛他剛才的說話觸及到了他們內心深處那最神聖不可侵犯的角落一般。


    尤連口中的曼菲特,是聖恩教會以前很久以前的神聖主教”在聖恩教會中,享有唯一權利的就是神聖主教,接下來則是負責掌管各個國家內宗教事務的大主教,以及他手下的紅衣主教”最後則是分派各地區的地區主教與牧師。也就是說,神聖主教是聖恩教會內部最崇高的存在”每一任神聖主教,都被視為瑪娜的化身與代言人。特別是曼菲特神聖主教,更是聖恩教會內部前所未有的存在。他主持的改草與計劃造福了大陸無數苦難的民眾,甚至還製止了好幾場流血戰爭。他總是親身出現在最危險的地方,為那些遭遇苦難的人們送去溫暖和幸福。而在他之後,聖恩教會的神聖主教們,就改變了以往僅僅隻是坐在高堂之上的做法,開始行走於大陸上。也正因為如此,很多信徒都將曼菲特視為最偉大的主教,更有狂熱信徒甚至認為他就是瑪娜之子一地位僅在神下。


    但是”對於尤連來說”這個人卻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當時他才剛剛將遊魂們解救出來,而那些被囚禁的怨魂一開始的時候,對於聖恩教會並沒有多大的恨意。在當時,夏洛特她們隻是希望尤連能夠帶領她們去見見那位神聖主教”並且讓他知道事實的真相。畢竟,當初殺害”囚禁她們靈魂的人,正是上一任的神聖主教。所以最開始的時候,女孩們的想法很單純,她們隻是希望這個殺人凶手走下神壇,被驅逐出神殿,而不是象其他神聖的先者一樣被紀念和緬懷。畢竟,當初遊魂之中有的是神殿的信徒,她們或許一時間之間喪失了自己的希望和信仰,但是總的來說,對於神殿卻還是抱著幾分希望的。而且,當時曼菲特被描述成一個聖人,所以,遊魂們倒是也很希望他能夠理解自己等人的痛苦。


    但是,最終這位神聖主教卻讓遊魂們徹底失望了,或許走出於考慮教會聲望的緣故,曼菲特表麵上答應了她們的要求,但是在暗地之中,卻是安排了聖恩騎士對她們進行了一次埋伏和圍剿,雖然,在天賦騎士麵前,這種無聊的伏擊理所當然的以失敗告終,不過這也徹底傷透了遊魂們的心,從那之後,她們就開始仇恨教會,看到任何有關於聖恩教會的人,不是驅逐,就是直接殺掉。原本遊魂們的心靈在漫長的黑暗與痛苦的死亡中就已經扭曲變形,而在遭遇到拒絕之後,她們終於放棄了最後的要求,轉而化身為了複仇的死神。


    尤連並不象遊魂們那樣痛恨,不過,對於聖恩教會,他的態度向來都是死的越多越好,所以也算是樂見其成。夏洛特和朱蒂她們殺聖恩教會的人純粹是為了泄私憤,而對於尤連來講,聖恩教會死的人越多,對他就越有好處,所以這也算是一個雙贏的局麵。否則的話,他是根本沒有辦法和這群遊魂如此合的來的。


    “立刻道歉!!在神聖瑪娜的麵前道歉!!”


    又是那個紅衣主教,此刻他上前半步,已經和老主教並肩而站了,這時的紅衣主教已經鐵青著臉,舉起手也是顫抖無比。


    “那位神聖的大人豈是你可以侮辱的!你這邪惡的狂徒!!”,“沒錯!惡者!你沒有資格說這種話!!”,“閉嘴,滾出這神聖的教會!!”


    或許是因為憤怒使他們忘卻了恐懼,那些信徒此刻也勇敢的站起身來,衝著尤連揮舞起自己的拳頭大聲怒喝道。一時間,場麵沸騰了起來,似乎有些失控。


    而對此,尤連的反應卻是非常簡單。


    他伸手握住劍柄,微微拉出來一截,隨後用力向內一撞。


    怒吼聲驟然而止。


    那個站在老主教身邊的紅衣主教驚訝的張大了嘴巴,舉起雙手,注視著自己的身體。而就在他的脖頸處,一道細微的紅線向著兩側蔓延開來,而這時候,這個紅衣主教仿佛才察覺到了什麽,他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想要做些什麽。但是”就在他的雙手觸摸到頭的同時,他的頭就徹底從脖子上掉了下來”象個皮球般滾落在地。


    鮮紅的血液宛如噴泉般湧出,在空中飛灑而過。


    而在尤連的身後,那些義憤填膺的信徒們也沒有能夠逃過劫難,他們的身體也在同時仿佛被某根看不件的刀鋒切過般”斜斜的滑落地麵,而他們身後那原本堅硬的牆壁,這時才伴隨著輕微的破裂聲,浮現出了一道傾斜的傷痕。


    一時間,鮮血與慘叫聲形成了教會中的主旋律。


    “一,二,三,四,五,六……,十五個信徒,一個紅衣主教,給你算個八折”每人十萬”現在一共九百五十萬金幣。”


    尤連的右手依舊在劍椏上輕柔的滑動著,仿佛他什麽都沒有做一樣,微笑著望向老主教。


    “現在,你有兩個選擇,是你自己打算拿出來給我呢?還是我把你們全部殺光以後自己去拿?雖然朱蒂和複洛特可能會抱怨我沒有顧及到她們的感受,但是沒辦法”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是嗎?如果不夠的話,那麽沒有辦法,我隻好去主教會看看,神聖主教大人是否付得起包括你們在內的這筆精神損失費了。”


    “凱特。”


    聽到這裏,老主教終於開口說話了,他伸手招過一個紅衣主教,隨後苦澀的開口說道。


    “去倉庫裏,拿賠償過來,一共……九百五十萬金幣。”,“去……大主教夫人。”


    聽到老主教的命令,那個紅衣主教麵色一白,他緊咬牙關,憤怒的望了一眼尤連,接著迅速轉過身,走向了內庭。在過了一會之後,這個紅衣主教才再次走出來,手中小心的捧著一個沉重的寶石盒子,老主教伸手接過,打開之後查看了一下,這才長長的歎了口氣,隨後走到尤連的身邊。


    “尤連大人,這是一百顆鑽石,每顆價值十萬……我想,這應該夠了吧。”


    “不錯,不錯。”


    尤連打開盒子,拿過其中一顆鑽石,就著眼前的光輝仔細觀察了下,隨後滿意的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他拿過盒子,向著眾人笑著聳聳肩膀。


    “那麽,這下我們就是人財兩清了,我不會在把這件事往心裏去,從現在開始,這件事一筆勾銷。不用擔心,我向來說話算話。不過,我還真沒有想到,一千萬金幣,你們居然還真的有這麽多錢,本來我也就是那麽隨口一說“…“看來教會果然是最賺錢的行當。那麽,好了,各位,交易完成,祝你們有一個愉快的夜晚。”


    說著,尤連一手夾著盒子,一麵優雅的向著眾人鞠躬行了一禮,隨後轉身離開。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眾人這才鬆了口氣,甚至還有人心有餘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似乎在確認自己的頭是不是還乖乖的待在它原本應該在的地方一般。而直到這時,老主教才收回目光,隨後歎息了一聲,接著立刻變的嚴肅起來。


    “還愣著幹什麽!立刻救治傷者!!”


    且不說在那之後聖恩教會裏有多麽混亂,單說尤連拿到了賠償之後,心情總算是好了許多,於是他很快回到了法師塔,接著便碰見了恰巧出外的拉裏博德。


    “尤連大人,您終於回來了。”


    見尤連回來,拉裏博德老法師笑了笑,隨後好奇的望著尤連手中那精美的盒子。


    “這是……”“?”


    “我向聖恩教會要的一點精神損失補償金。”


    尤連笑著回答道,隨後他望向拉裏博德,聳聳肩膀。


    “畢竟是我自己的事情,麻煩你也不好,所以,我最後還是打算自己親自動手解決了。”


    “這…………”


    聽到這裏,拉裏博德的笑容有些勉強,他不由下意識的望了一眼窗外一一還好,聖恩教會的代表性建築依舊好好的矗立在那裏,沒有變成一堆廢墟也沒有哪裏缺了角……,看來這位大人所說的的確沒錯,他的心情果然很好。


    “對了,你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尤連大人。”


    聽到尤連的詢問,拉裏博德立刻收斂了麵上的笑意,表情嚴肅的開口說道。


    “剛才,我已經從王宮裏得到消息,陛下他“…………,…”


    聽到拉裏博德的說話,尤連挑了下眉頭,隨後,他思考片刻,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接下來是我的問題。”,“那麽,一切就交給您了,尤連大人。”


    當尤連再次回到房間裏時,歐法li爾已經收拾好了自己的衣服,正麵色平靜的坐在陽台上,安靜的俯瞰著王城的夜景。聽見門聲響起,她轉過頭來,隨後不好意思的衝尤連露出了一絲笑意。如果不是她那兩隻微微有些紅腫的眼睛的話,恐怕並沒有人會察覺到她有井麽異樣。


    “你回來了,尤連大人。”


    歐法li爾說著,目光卻也是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尤連所拿的箱子上。


    “這是什麽?”


    她的問題也和拉裏博德如出一徹。


    “我向聖恩教會要的一點精神損失補償金。”


    尤連的回答也是半字未改,說完,他笑著拍了拍盒子。


    “這次,你不用再擔心幕色森林的財務問題了。”


    “有多少?”


    聽到這裏,歐法li爾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


    “大概一千萬吧,聖恩教會比我想象的還要有錢。”


    “一千萬,“…,“”,聽到這裏,即便歐法li爾眼下的心情不算太好,也不由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的注視著那個寶石盒子、事實上,之前她還在計算這個盒子要是拿出去賣掉,能夠填補幕色森林的多少虧空呢。


    “大人,能夠允許我問一句,你是怎麽獲得這筆錢的嗎?”


    “區區小事,不足掛齒。”


    “…“………你知道我不是想要聽這些。”,“謙虛是貴族的傳統美德,歐法li爾小姐。”


    尤連輕輕敲了敲桌子。


    “你看我是會象那種把自己的事到處宣揚到好事者嗎?”


    是啊,你當然不是,到現在為止,我都不知道你的身上都曾經發生過什麽呢。


    歐法li爾沒好氣的瞪了尤連一眼,坦白來說,尤連還真是對自己的事情一點都沒有提起過,說起來,她對尤連可以算的上是一無所知了。


    “不過,現在問題不在這裏。事實上,我剛從拉裏博德那裏得到了消息。”


    說道這裏,尤連停頓了下,隨後他望向歐法li爾。


    “那位國王陛下下達命令要我參加明天的殿議……”……,那麽,歐法li爾小姐,你有什麽打算?要跟我一起來嗎?”


    聽到這裏,歐法li爾原本鎮定的麵色微變,她安靜的注視著尤連,半晌沒有開口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最終,歐法li爾緩慢,而又堅定的點點頭。


    “我會和你一起去,尤連大人。”


    “那麽,你已經做出決定了?”


    “是的,大人。”


    歐法li爾說著,將雙手放在胸口,麵色堅毅。


    “這是我的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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