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蒼老的男聲還未說完,刀鋒一閃,難得爆了粗口的公主殿下直接揮刀向顧問砍了過去。


    “你他媽跟誰喊呢!”


    迸射的忍具完全被擋下,藏在暗處的根部成員也一個一個的被藤蔓捆住扔了出來。


    千手玉江瞬身的速度奇快,幾乎完全無視了攻擊而來的遁術,微風乍起之間,長長的衣擺已經拂在了水戶門炎的肩上,架在半空中的刀鋒反射著持刀人冷冰冰的一雙黑瞳,日光之下,空氣中隱隱泛起了波紋。


    “千手玉江!”


    隨著一聲呼和,淩空而來的苦無帶著鋒利的查克拉,千分之一秒的時間裏,自如的轉換了刀鋒方向的女人,悄然的勾起了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


    反手劈開了苦無的公主殿下閑閑的落在了一邊屋簷上,木屐碰撞的清脆“哢噠”聲像是波動了時間前進的按鈕,站在高處的女人若無其事的從袖子裏抽了張手帕,垂下眼簾開始擦刀子。


    不遠處,一直在火影樓裏處理公務的三代目猿飛日斬沉著臉走了過來。


    他的身後,跟著三忍中的綱手和大蛇丸。


    “玉江你這是要幹什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胡鬧!”


    “您覺得我這像是胡鬧的樣子嗎?”


    玉江心裏默默的甩了甩手絹。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啊!


    千手玉江可是個外表高冷、內心耿直、有話就說的暴躁係啊……


    就算是拔刀攻擊了顧問,三代也願意相信她是一時氣急了,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定性成了小孩子胡鬧。


    除了穿著上忍馬甲的大蛇丸眯著金瞳挑起了一邊眉毛,連隨後趕來的轉寢小春都對此沒有什麽多餘的意見。


    她那八歲那年,氣急了一碗茶潑到水之國來使臉上的舊事,算起來大家還都記得。


    雖然那人是為了友好交流來的,但話裏話外惡心的人隻想暴捶他一頓,依這位小公主的脾氣,說生氣了誰她不敢動一動手?


    而且這孩子一向有分寸啊……


    三代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玉江那一刀就算真的斬下去了,也不過是砍斷團藏半邊袖子而已。


    氣急了還記得不傷人,到底還是好孩子。


    三代歎了口氣,抬起頭來隻能看到一截隨風飛舞的衣角,他一揮手:“你先下來!站那麽高幹什麽呢!?”


    高處的女子一甩袖子,輕盈的跳了下來,倨傲的補了一刀:“我站在地上也比你高。”


    眾人:瑪德熊孩子!


    “日斬,這不是一句胡鬧就——”


    “我本來也不是在胡鬧。”


    若無其事的打斷了誌村團藏的話,千手玉江轉過身來盯著三代,很認真的說:“我隻是好奇一下,我那個不成器的後爹……到底哪裏做錯了?”


    “朔茂的事情——”


    “說到現在他其實已經不重要了。”


    高挑的女孩子擺了擺手,無視了還在家裏躺著的繼父,她好像是頓悟了一樣,雙眼亮晶晶的說:“我已經知道他錯在哪裏了,但是不好意思,那一部分在我看來做的最好。”


    “玉江啊……”


    叼著煙鬥的三代目無聲無息的歎了口氣,覺得小姑娘還是有心眼的。


    大庭廣眾的,這是要幫白牙正名嗎?


    “這個世界,既有強者,也有弱者啊。”


    已經有了些老態的男人慢慢悠悠的開口:“強者擁有肆意的權利,但是弱者也有活下去的權利啊。”


    “忍者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強大並不代表一切,弱者也要生存,所以強者需要受到束縛啊。”


    “這點我完全同意!”


    如果說玉江一開始一句疊一句的質問,是專門說給來往的忍者聽得,三代這句話,其實是說給圍觀者中占了一多半的平民聽的。


    千手玉江終是收起了刀鋒,開口道:“我認同能力越大責任越大,我也認同力量需要約束,但是抱歉啊三代目,我依舊不認為強者需要向弱者妥協。”


    “這並不是妥協,”三代敲了敲煙鬥:“忍村的存在即是約束也是依靠,初代目,也就是你的祖父,通過建立這樣的機製,給了忍者可以和大國們相互對話的可能——”


    “問題就在這裏啊。”


    表情冷靜的不像話的女孩子笑著環視了一圈:“我最好奇一點的就是這個了。”


    “為什麽忍者會把自己看的這麽低呢?”


    “那種隻能接受雇傭活下去的思想,那種忍者就應該活在血與火中間的思想,到底是誰灌輸給我們的?又是什麽,造成了一代又一代的忍者嗎,隻能在廝殺裏找到自己價值的呢?”


    誌村團藏狠狠的皺著眉頭:“千手玉江,你這是在質疑村子的存在嗎?”


    “團藏!”


    這句話給的罪過可就太重了!


    三步開外的女孩子卻全不在意這樣的罪名,她環視了一圈,點頭說:“是啊。”


    “玉江!”


    最後趕來的自來也警告似的喊了她的名字。


    “我本來隻是以為,白牙是木葉最鋒利的刀刃,死於這種腐朽的認知太過可惜了,可是現在我很難過。”


    女孩子抬起頭來,黑壓壓的眼睛裏是意外的悲傷:“忍者守則是什麽?那隻是一道枷鎖而已!”


    “會遵循忍者守則的都是正規服役於各大國的忍者,他們本身……就是站在守護的角度麵對著這些弱小的人吧。”


    “而不遵循所謂規則的那些……叛忍。”


    “他們什麽都不在意,殺人不會手軟——就算顛覆了一個小國,也許也隻是為了做個忍術實驗。”


    “對於那些人來說,忍者守則什麽都不是。”


    她不知道是失望還是惋惜,隻是,那位公主那一瞬間的神態,長久的印在了許多人的腦子裏。


    她說:“所謂的約束強者保護弱者啊,能被約束的本就是好人,而不能被約束的,依舊肆虐於世間。”


    “我們就真的要做一群……活該去死的好人嗎?”


    “所謂的約束,就是這樣於惡人無所謂,卻時刻壓迫著好人的東西嗎?”


    “那麽忍村又是什麽呢?”


    她側過臉來,遠遠的望向顏山,苦笑著說:“所謂村子,就是施加約束給我們的東西嗎?”


    “比起忍者的靠山,總覺得更像是掌控者的爪牙呢……”


    說到這裏,雖然還笑著,但是貌美的少女卻突然留下了眼淚。


    晶瑩的淚水隨著微風墜落在塵埃裏,破碎的聲音大的有些振聾發聵。


    “雖然是木葉的忍者,可惜在我那個不成器的父親大人身上,我真是完全看不到一個‘家’應該給予孩子的保護。”


    “哪怕這真的是我的祖父創建的村子,可是抱歉啊,突然不覺得這裏是我的家了。”


    綱手越聽她的話越覺得有問題,聽到這句直接準備上手來拉她。


    這種話是能隨便說的嗎!?


    千手玉江微微向後退了幾步,巧妙的躲過了綱手的動作,正午的陽光下,少女的神態滿是悲憫和歉意,她低頭緩緩的鞠了一躬,說:“抱歉啊。”


    “我本來的夢想是當火影守護大家的,就算我不合適,我還是很認真的、一直在為這個村子變得更好而努力,可惜了呢。”


    雖然可惜,可是她的動作卻非常決絕。


    高挑的少女從手腕上解下了印著漩渦的護額,抬手便是刀光一閃。


    她挑起眉頭,扯著嘴角勾起了個笑容:“我突然發現,這個村子和我想要守護的樣子,好像不太一樣。”


    “這個木葉,不值得我彎腰。”


    纖長的五指一鬆,已經被刻上了劃痕的護額輕盈的落在了灰塵裏,金屬磕碰地麵的清脆響聲,一而再再而三的響起。


    最終,這細小的物件滾到了三代目火影的腳下。


    貌美的公主殿下擦去了淚水,合乎禮儀的點了點頭,怡然的背影配合著波浪狀的裙角,灑脫的向木葉大門的方向走去。


    她這那裏是個叛忍的樣子?!


    “這也……”自來也看著完全靜止掉的現場,終於率先打破了沉默:“不至於吧?”


    綱手抬手給了他一肘子,皺起眉來看向一言不發的三代目:“猿飛老師……”


    “噓——”


    長長的吐了一口煙氣,三代火影猿飛日斬閉著眼睛笑了兩聲:“時間不早了,該吃午飯了。”


    “日斬!”團藏一看他這個樣子就來氣:“你這是什麽意思?千手玉江這是叛村!立刻發布通緝令!”


    “別那麽急躁嘛團藏。”


    三代目好脾氣的笑了,溫和卻不容拒絕的打斷了他的話:“小孩子鬧鬧脾氣而已,你看我被她頂了這麽多句嘴我都沒生氣呢!玉江也沒幹什麽啊……”


    “她有那種想法就是大逆不道了!村子配不上她還是怎麽的!?”


    “好了團藏。”


    開口的是轉寢小春:“回去再說吧。”


    那總歸是初代的親孫女,好歹有份香火情,玉江也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何況……


    建村者的直係後裔因為說了這樣的話被打成叛忍,木葉的臉上終歸是不好看的。


    人群漸漸散了,火影和顧問們率先離開,綱手憋著氣準備去千手家問問怎麽搞的,順便把□□旗木朔茂打上一頓!


    自來也一看她那個要發脾氣的樣子就不安心,本想直接跟上的,回過頭來,正看到大蛇丸插著兜彎腰撿起那個護額。


    長發的男人拿著破損的護額看了看,轉身也像村外走去。


    “大蛇丸?”


    大蛇丸搖了搖手上的護額,笑著說:“就算是叛忍,也得讓人家記得,自己是那個村子叛出去的才可以啊。”


    已經走遠了的綱手聽到這話,氣勢洶洶的轉過頭來喊了一聲:“大蛇丸你讓她記著晚上回家吃飯!卡卡西晉升中忍呢她好意思就跑了!?”


    “叛忍回村會被抓哦。”


    “我看誰敢!”


    看著隊友遠去的身影,蛇一樣的男人微微眯起了眼角。


    “真是連反應,都和人家預料的一模一樣啊。”


    這兩個家夥一個賽一個的蠢,他是怎麽和這兩個人當隊友當到現在的?


    ==========


    玉江慢慢悠悠的走在木葉外圍的小樹林子裏,看著四周漸漸被樹葉遮擋住的陽光,有些無聊的打了個哈欠。


    細小的破空聲傳來,玉江抬手接住沒什麽力道的“暗器”。


    轉過身來,皮膚蒼白的男人倚靠在樹上,金黃的蛇瞳上下打量了她半晌,低沉滑膩的聲音帶著微妙的笑意。


    他說:“你居然……真的哭出來了?”


    “不然呢?”


    玉江理所當然的看著他:“我信仰都破碎了我當然要哭啊!”


    “信仰?”


    “單論情境的話,不覺得哭泣的公主更加讓人印象深刻嗎?”


    大蛇丸嗤笑一聲,從馬甲裏掏出了個紙包:“你要的午飯。”


    “叉燒飯團啊……”


    玉江的木屐在地上磕了磕,叢生的樹木拔地而起,遮陽棚小餐桌,兩把椅子麵對麵擺著正好。


    大蛇丸看著這熟悉的製式,掃了一眼之後,終究還是坐下了。


    這是木葉東南角一家食堂的慣用裝潢,大蛇丸的研究室離那裏不遠,難得想起來要吃飯了,就會去那裏坐坐。


    那地方離慰靈碑很近,玉江偶爾會到那裏看看,於是某一天下大雨,心情不甚美麗的女孩遇見了臉孔蒼白的上忍。


    時年玉江隻有九歲,也是自來也追求綱手最佳露骨的一段時間。


    講道理,玉江很嫌棄自來也。


    雖然覺得找個蠢點男人對綱手好,但是自來也身上有種她特別討厭的特質,有這種特質的人,並不適合找來做姐夫。


    順理成章的,玉江其實一直觀察綱手同隊的第二個男隊友。


    雖然見過,也知道有這麽個人存在,但大蛇丸一般不太喜歡管閑事,不過木遁的體質倒是蠻招他的,小女孩一直盯著他看,他思來想去覺得機會難得,於是喝著茶水盯了回去。


    雖然光看根本不知道木遁和普通人哪裏不同,但是總歸能記錄點數據。


    兩個人就這樣默默的盯著對方吃完了自己食物。


    “那個……”


    臨走之前,那個小姑娘終於開口叫住了他。


    大蛇丸想著綱手那個女人咋咋呼呼的神情,最終還是安靜的轉過身來,歪了歪頭示意她說話。


    玉江當時還做了個自我介紹,她說我姓千手,千手玉江。


    大蛇丸點頭表示我早就知道了,畢竟綱手那個女人也是個藏不住話的性子,雖然他不常出現,但是綱手能追到他實驗室裏舉著張照片給他科普。


    小姑娘伸手扯住了他的袖子,問說:“大蛇丸先生,你有興趣當我姐夫嗎?”


    “並沒有。”


    這時候兩個人還站在店門口,玉江聽了拒絕也沒鬆手:“為什麽?”


    “這種事情不需要考慮。”


    大蛇丸看著女孩子黑壓壓的眼瞳,手術刀一樣的視線在她身上轉了一圈,講道理,遇見說不通的小鬼,大蛇丸大人就擺這張臉出來,蛇類盯著獵物的眼神很有震懾力,一般二般的小孩兒一下就哭,不炸毛的根本就沒有。


    可惜了,就算失憶也依舊是個獵食者的女孩子隻是歪著頭思考了一下:“那就算了吧。”


    她很心累的歎了口氣:“好可惜啊,你這麽好。”


    大蛇丸聽到這話就想皺眉頭。


    他和自來也放在一起,必然是他比較好!不過無論如何,自來也還沒落魄到需要一個小姑娘來嫌棄他……


    女孩子完全沒有感覺到他的不悅,自顧自的抬起了眼簾,帶著一種類似於讚歎的神色上下掃視了他一圈,一副【沒辦法了就這樣吧】的神情,伸出雙手像是展示寶物一樣指著他。


    雖然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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