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雙雙鄙視地看了他一眼:“既然這樣,那你剛才還胡吹大氣些什麽?”


    “是是是,小的知錯了,請幾位客官見諒!”那小二極為伶俐地賠不是。


    “算了,我也不為難你了,你這兒有什麽好吃的,揀幾樣送上來吧!”寧溪道。


    “沒問題,客官請稍候,馬上送到。”小二說完麻利地轉身。


    “要挑貴的!”孟雙雙喊了一句,然後撇了撇嘴,“寧溪,方才我聽你點的那些菜,聽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我還以為真的能吃上呢,誰知道原來是空歡喜一場。話說你怎麽知道那麽多啊,那些菜你都會做嗎?”


    寧溪點頭:“隻要有材料,都能做得出來。”方才她這樣點菜,一方麵是想壓壓那小二的氣焰,另一方麵也存了試探的心思,據榮大全所說,廣州這邊的肉食文化,可是比中原地區要超前一些的,畢竟在中原地區禁食肉類的幾百年間,這邊的肉食文化還在不停地發展著,就算原來比較落後,經過那麽多年,也該有許多經典的菜譜出來了。


    剛才寧溪所點的,都是她上輩子所嚐過的比較經典的廣府菜肴,她是想知道,在這個時代,這裏的廚藝是否已經發展到了那個階段,可結果還是讓她有那麽一點兒失望的。


    不過小二送上來的菜肴,除了肉食方麵有些欠缺之外,其他的也算得上是很不錯的了,也確實是有他得意的資本,三人一路上風餐露宿,好不容易吃上一頓好的,自然是吃得十分滿意,最後,三個人都吃得腆著肚子。


    “雙雙,付賬吧!飯氣攻心,想回去睡覺了。”榮大全打著嗬欠說。


    孟雙雙也滿足地伸了個懶腰:“這一個多月來,這一頓算是吃得最滿意的了,小二,結賬!”


    “來咯!”小二一甩手巾,麻利地跑了過來,“盛惠一兩八錢銀子。”


    “貴是貴了點,不過看在姑奶奶吃得高興的份上,不跟你們計較了。”孟雙雙一邊說一邊伸手去掏銀子,突然臉色一邊,急忙站起來拚命地在身上摸,“銀子呢,銀子怎麽不見了?”


    小二的臉色有些變了,但還是客氣地道:“姑娘您再仔細找找?


    孟雙雙急得頭上的汗都出來了:“怎麽回事,銀票也沒有了。”


    “你是不是忘帶出來了呀?”寧溪問道。


    “不是啊,你們不是明明看見我帶在身上了?”


    “啊,我想起來了!”孟雙雙突然一拍桌子,“一定是剛才撞我的那些兔崽子,看我不去收拾他們!”說完擼起袖子就要往外走。


    小二伸手將她攔住:“姑娘,你們這賬可還沒會鈔啊!”


    孟雙雙跳腳道:“你沒聽見我說嗎,我們的銀子被人偷了。”


    小二擋著她的去路:“偷不偷那是你們的事兒,我們店裏可是不能吃白食的。”


    “可是我們沒有銀子怎麽付賬?你讓我們先去報官,等我們的銀子追回來了,自然就可以給你付賬了。”


    “不好意思,本店概不賒欠,要出門,先付了賬再說!”小二一副不見銀子不放人的架勢。


    寧溪拉了拉孟雙雙:“算了,雙雙,我們再想想法子吧!”


    “還能有什麽法子!”孟雙雙氣死了,所有的銀子都在她的身上,而且為了出門方便,她們兩個女的頭上身上連一件值錢的首飾都沒帶。


    那小二看著他們:“你們要是有什麽親戚朋友在附近的,我們倒還可以讓人去幫你們報個信。”


    寧溪道:“多謝小二哥了,我們再想想辦法吧!”


    那小二也無法一直盯著她們,很快就被隔壁桌的人給叫過去了:“你們這魚是怎麽回事?又幹又柴,該不是拿死魚糊弄我們的吧!”


    小二忙道:“客官,這話可不能隨便說啊,我們店的魚可都是新鮮現宰的活魚。”


    “叫你們老板來看看!”客人指著桌上那碟蒸魚道,“你看看,整碟都是水,肉都是削的,叫人怎麽吃!”


    “客官,本店的蒸魚做了那麽久,一直都是這樣的,別的客人也從來沒有提過什麽意見,您不信的話可以到後廚看看,全都是養在桶裏的新鮮活魚。”


    “小二哥,你們這‘失魂魚’別的客人吃不出來,可不代表真正嘴刁的客人也吃不出來啊,與其在這裏爭執這魚到底新不新鮮,倒不如趕緊道歉,給客人重做一碟好吃的魚送上來。”寧溪忍不住說道。


    “失、失魂魚?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小二叉腰道,“你們這些吃白食的,添什麽亂!”


    寧溪也不生氣,微微一笑道:“你們的魚都是早上漁民送來的吧?”


    小二得意道:“這個當然,全都是活蹦亂跳,極新鮮的。”


    “那請問小二哥,漁民這魚是什麽時候捕的呢?”


    “自然是昨晚或者是今日清早了。”


    “沒錯,就是這樣,一條魚在水裏被追捕了半天,撈起來又擱置了半日尚未宰殺,自然就變成‘失魂魚’了,魚受過度驚嚇,全身緊縮,魂不附體,雖生猶死,就像是被拉去陪行刑的人,嚇都嚇出毛病來了。這種魚蒸出來,甘香軟滑盡失,吃了還不如不吃呢!”寧溪侃侃而談。


    小二冷笑:“所有餐館裏的魚都是從漁民手中買來,照你這麽說,哪裏還有好吃的魚可吃?”


    寧溪道:“這其間細微的差別,一般人的口舌自然是分辨不出來,可是像這位客人這樣的老饕,卻是不能隨意糊弄的,蒸魚就是要吃一個‘鮮’字,即捕,即宰,即烹,不讓魚受到死亡的恐懼折磨,在它還來不及把驚恐的信號發至全身的時候,便吃掉它,那樣的肉質才是最美味的。”


    一旁的榮大全恍然大悟地點頭:“難怪我們雙溪樓裏從不賣清蒸魚,原來是這個緣故。”


    “說得好!”寧溪回頭,隻見一個中年男子拍著掌走過來,“聽姑娘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啊,我蔡某開餐館十數年來,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實在是有意思。”原來這是同興樓的老板,聽人說了這邊有客人不滿意,特地過來看看的,沒想到剛好聽到了寧溪的這一番話。


    蔡老板繼續道:“蔡某想請教一下姑娘,這魚不宜清蒸,卻不知要如何整治才好呢?”


    寧溪道:“蔡老板,不如我們來做個交易如何?”


    “哦?姑娘的意思是?”


    “是這樣的,我們吃完飯才發現銀子被人偷了,現在沒錢付賬,正在為難呢,如果我可以幫蔡老板做出一道讓這位客人滿意的魚肉,您就免了我們這一頓的飯錢,您看可好?”寧溪道。


    蔡老板驚到:“竟然還有這樣的事?實在是抱歉,怠慢了姑娘和你的朋友了,別的不說,就憑姑娘你剛才關於‘失魂魚’的一番話,就足以抵消今日的飯錢了,哪能讓姑娘再幫忙,不過如果姑娘願意賜教,蔡某感激不盡。”


    寧溪笑了笑:“方便到您這裏的廚房去嗎?”


    “請!”蔡老板伸出手。


    做一道好吃的魚肉對寧溪來說輕而易舉,她甚至不需要做出像拆燴鰱魚頭那樣複雜的菜式,根據這個地方的廚藝水平,她隨便做一個炒魚片就足夠了。


    其實廚藝到了她這樣一個水平,做什麽菜已經不重要了,菜式的複雜精巧與否,那都是技巧而已,對她來說,越是簡單的做法,就越能體現出她廚藝水平的高超。


    寧溪把現殺的鮮魚切成一寸左右的厚片,先用調料醃過,配上冬筍、香蕈、芹菜梗,加鹽醬佐料,快火急炒,最後用豆粉收湯,不過片刻功夫,一碟炒魚片已經做好了。


    蔡老板隻覺得一陣眼花,都還沒看清楚,這菜就已經出鍋了:“這,這就好了?”


    寧溪微笑點頭:“沒錯。”


    大概是寧溪的自信鎮住了他,蔡老板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情把菜送了上去。


    寧溪這才注意到這挑刺的客人原來是一位清雋的老者,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個無理取鬧的人,看來如果不是故意來鬧事的話,那就真的是一個對飲食極為注重,一點也不願意勉強自己的口腹之欲的人了。


    隻見這客人也麵帶懷疑的神色夾起了一塊魚片,勉強放入口中咬了一口,咀嚼了兩下,突然眼睛一亮,忙不迭地把剩下的那一半魚片也放入口中,這次是閉上了雙眼陶醉地品嚐。


    最後一擊掌:“好手藝啊!”猛地睜開眼睛,一口接一口,不停地吃了起來,那迫不及待的樣子,看得桌旁的幾個人都忍不住流了口水。


    蔡老板心道,早知道剛才在廚房裏就先嚐一嚐,好想吃啊!


    一盤魚片下肚,老者滿足地撫著肚子:“今日總算是不虛此行啊!”抬眼上下打量著寧溪,“這道菜真的是你這個小姑娘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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