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辦公室,瞿白就感受到了辦公室裏飄蕩著一種有別於往日的隱秘的興奮感,或者說,一種人性共有的麵上憂愁憐憫之下難以掩蓋的幸災樂禍之情。(.無彈窗廣告)


    瞿白站在大門前微微挑了挑眉,而後信步踏入辦公室,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以後,他才慢條斯理的從自己的背包裏掏出一封昨晚連夜打好的辭職信,準備往黃胖子的辦公室去。


    “瞿白,你知道嗎?黃胖子那邊捅出大簍子了!”他旁邊的同事看到他來,正準備興奮地拉住他向他匯報辦公室裏最新資訊,卻一打眼就看到了那封辭職信,立馬一愣,“你也要辭職?”


    瞿白反問:“什麽叫也?還有誰也辭職不成?”


    “王梓然也一來就到辦公室去遞交了辭職信。”瞿白的同事有些怔忪,“你們是不是約好的?還是你們一起找到了更靠譜的下家?”


    瞿白聽了名字,立刻了然,也是黃胖子名單上的人選,看來對方也通過什麽渠道確認了那一回事了,“沒有下家,準備回家做點小生意,好養活我倆兒子。”


    “你瘋啦!那倆小孩兒根本不是……”對方不禁提高了嗓門。


    “對了,你說黃胖子捅大簍子了,是什麽事?”瞿白揮手打斷對方的話語,想要轉開話題,對於他對兩個小崽子的付出值不值一類的,他是再不想聽人告訴他其中種種利弊了。


    “你……”對方看了瞿白良久,最後微微歎了口氣,順勢說道:“你辭職要真沒其他原因,倒真的可以緩一緩,等黃胖子的事情了了,指不定上麵要有什麽政策,好歹看看形勢。”


    “不過,黃胖子這一盤會落得怎樣的果子還真難說,這畢竟不是老李在的時候了,花美人談不談交情都不好說,就是看交情,黃胖子和花美人也沒什麽交情,上一期雜誌裏不是有一篇黃胖子親自定下的稿子嗎?記得吧?”


    瞿白點頭表示記得。


    “為了那篇稿子,黃胖子還擠掉了我們原本定下的稿子,不過當時大家看了那篇稿子也都覺得水平質量也差不多,甚至隱隱還比原先的那篇要好一點,所以就算是真的靠黃胖子走了後門,大家也樂得裝沒看見,現在壞就壞在,咱們這一期雜誌銷量本來就沒上去,花美人已經夠憋火了,臨了還出了個抄襲事件。”


    “抄襲?”瞿白訝異地挑眉,心裏卻已經悄然暗歎出聲,黃胖子上一期拿出來擠掉別人稿子的那篇文,恰好與瞿白曾經校對過的一篇文十分相似,隻是他校對的那一篇,最後由於種種原因,沒有刊登。[]


    當瞿白看到黃胖子拿出的那篇文時,就已經懷疑那篇文是抄襲了,但秉持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瞿白悶不吭聲裝作不知道罷了。


    再者說,原作的作者那篇文似乎也隻是試水的第一篇,沒能刊登後,也就那樣了,一點消息都沒有了。


    “是啊,就是昨天早上八點多開始的,就短短一天時間,就已經通過網絡弄得沸沸揚揚人盡皆知了。最開始是一個扒皮論壇上,一個匿名者發的原作和抄襲文的通篇對比圖片,鬧到後來,被抄襲的作者自己都現身了,據說被抄襲的作者還實拍了自己的手稿上傳,同時也是有網絡發表時間的,確實比黃胖子那篇要早,隻是網絡上嘛,名氣一般般,而且是個斷章。但光那些內容就已經足夠比對,能斷定是抄襲了。


    “而且人家也說了,他曾經將自己的那篇文章寄到咱們公司來了。其實這事吧,隨便什麽時候,也就當時風風火火一把,最後能怎麽著,道歉賠款那都是有結局的,沒結局的根本就是千千萬萬起。


    “怪隻怪現在不是非常時期,這下可好,剛好撞到了花美人的槍口上了。本來銷量就沒上去,現在又出了這個事情,雖然前後因果不是一回事,但是,最後誰還管這些啊?現在隻看花美人的決議了,估計不會叫他走人,但怎麽說也會折騰他兩把。”同事一邊說,一邊嘖嘖兩聲表示唏噓不已。


    瞿白一邊聽,一邊忍不住勾起半邊嘴角,有些嘲諷地想著黃胖子最後到底能從花美人那裏獲得什麽“好”果子,說實話,也許在他看到那張名單前,他還能裝著樣子為黃胖子唏噓兩聲,但現在,他心中可沒有太多憐憫能施舍。


    瞿白拍拍對方的肩膀,拿著辭職信走到黃胖子的辦公室,敲門進去後,就看到一向習慣將自己頭頂僅剩的幾根毛發打理得光鮮亮麗的黃胖子,正一臉蒼白,頭發淩亂地坐在那裏。


    黃胖子一看瞿白,臉上神色就變得異常精彩,有被撞見如此倉皇的尷尬感,也有想拾起威嚴的落魄感,幾種神色輪番轉過後,他隻能強自保持一種上對下的威勢問道:“什麽事?”


    瞿白平靜地走到對方的辦公桌麵前,將手裏的辭職信交給對方。


    黃胖子先是狐疑,等看清了信封上的三個大字時,立馬像被人給塞了一拳到臉上一樣,原就沒什麽好顏色的臉龐,立刻變得更加難看。


    “你們什麽意思?”黃胖子狠狠一拍桌子。


    “?”瞿白歪了歪腦袋看黃胖子,“主任,你……”


    黃胖子的小眼睛裏透出精光,他上下掃了瞿白一圈,最後癱坐到自己的座椅上,“說吧,網上那事是你弄的吧?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抄你們個魷魚,至於鬧到這個地步嗎?這個工作平時也不見你們多熱愛,在我手下也不過是混日子的,升職加薪三五年裏也輪不上你們。你們也年輕,被這家開除了,回家休整個把月,找個下家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說著說著,黃胖子話鋒忽而一轉,“但我在公司裏前前後後熬了十年,八年心血就被你們倆給整散了,說你們嫩,你們也還真的是嫩,你們真以為這點事能給我帶來什麽影響,告訴你們,放屁!就是花美人在,我也不妨把話撂給你們,這點事,誰走到我這地步手上不沾上幾件?隻是現在恰逢我光景不好,剛好讓你們倆擺了一道罷了!你們覺得咱們這業界就這麽點事,,我明天放了消息出去,我就不信業內能真心容下你們的上司能有幾個!”


    自黃胖子開口說第一句話開始,瞿白就顯得異常安靜,直到黃胖子說完,他才動了動嘴唇,他知道黃胖子說得都是真話,也是實話。


    來自黃胖子的威脅,也覺不是放屁,黃胖子這人,平日裏雖然油奸老滑,對下習慣逞威風,但對上對同輩,甚至隻要是對他有利的人,都是能捧著不踩著的。是以,以黃胖子的交際手腕,他還是相信黃胖子想在業內整治一番他還是能做到的,隻可惜……


    “黃主任,我進來公司一年多了,前後雖做得不算最積極,但也自認對得起我每個月到手的工資。現在我要走了,我也跟你說兩句真話,第一,抄襲事件我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我隻能說,我沒參與過。你信不信由你。第二,你要放話就放話吧,剛好我辭了這工作就準備改行。”瞿白沒有說的是,他沒參與,但知道誰做的,瞿白想起周六晚上王梓然那一通問他有沒有更詳細的情報的電話。


    有些事你做了,就不能指望你周圍的牆壁完全不透風。


    瞿白說完就起身走到門口,臨踏出門前,他又頓足,補充地說道:“另外,雖然咱們公司有合約,說是辭職報告要提前半個月提交,不過介於你都擬了裁員名單,想必公司也不會想多留我半個月的,我今天就收拾東西走人。”


    這次,瞿白時真的幹脆利落地甩上了黃胖子辦公室的大門,瀟灑地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弄了個紙箱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同一組的組員全被被瞿白的甩門聲給驚住了,個個都目瞪口呆地盯著瞿白看,直到瞿白規整起桌麵上的東西時,一眾人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立刻扔下了手裏的工作,或好奇,或關懷,或八卦地湊到了瞿白麵前,七嘴八舌地發問:


    “這是怎麽了?怎麽收拾起東西了?你跟主任鬧翻了?”


    “你惹惱了黃胖子,被開了?”


    “他頭上出了點事,,今天心情不好,你回去順他兩句就行,別收別收,我給你看著,你回去順他兩句吧!”


    瞿白對所有人的聲音都置之不理,直到將最後一根屬於自己的簽字筆也扔進了紙箱後,他才抬頭對著眾人徐徐看了一圈下來,笑道:“不,我自己辭職的,今天起,我算脫離苦海了,大家後會有期了。”


    說完,抱起自己的紙箱,跨起自己的背包,施施然地朝公司大門前走去,就在瞿白離大門隻剩五步時,門外一步三抖走進了個二世祖,對方看到瞿白,眼前猛地就是一亮,三兩步跨到前麵,很是自來熟地拉住瞿白的手肘。


    “運氣呀,就是來找你的。”他們公司的出資人,二世祖秦懷。


    瞿白很是別扭地順勢看了看自己手肘上那一隻屬於其他人的手,本想忍一忍便風平浪靜,但轉而又看到自己手裏抱著的紙箱,心下立刻不再猶豫忍耐――工作都辭了,這二世祖根本不算自己老板了,說不好聽點,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


    他巧妙地調動了體內的些許靈氣,靈活地在秦懷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狀況下,一扭身閃出了大門。


    秦懷驚愕地看著自己還僵在那裏的手,不可抑製地發了幾秒鍾的傻,然後像是得到了一個異常有趣的玩具一樣,哈哈大笑起來,轉身就朝瞿白追去,一邊追還一邊朝公司裏看得傻眼的眾人扔下一句話,“給我家美人打聲招呼,我晚上接她吃飯。”


    秦懷追出來後,三兩步趕上正站在電梯前等電梯的瞿白,他饒有興味地開始重新打量起瞿白。


    瞿白以眼角的餘光不帶什麽情感地掃了對方一眼,等電梯到了,先秦懷一步踏了進去,秦懷立馬跟進。


    “我說柳霖怎麽對你起了興趣,還篤定地說就算你不是圈裏的也能給你掰彎收家裏去,看來他眼光還是比我更甚一籌啊!真叫高人深藏不露啊!”秦懷站在瞿白旁嘖嘖有聲地絮叨起來,那語氣,宛若兩人是相處多年的老友。


    瞿白不冷不淡地看了他最後一眼,恰逢電梯到層,他頭也不回地抱著手裏的紙箱朝大門前走去,秦懷這才覺出不對味兒來。


    “這正是上班時間,你抱著個紙箱子要往哪去……你這是被炒魷魚了?”秦懷一個箭步衝到一直不搭理他的瞿白麵前。


    瞿白微諷地挑起一邊嘴角,閃過秦懷徑自走到門外,“抱歉,讓你失望了,是我抄了公司魷魚?”


    “?”秦懷一怔,像是更不能明白了一樣,這個瞿白前後雖然也就碰了幾次麵,但就他敏銳的直覺來看,除去今天瞿白的異樣表現以外,前幾次,這個叫瞿白的人給他的印象就是一張模糊的紙人,上麵有瞿白二字罷了。


    而凡是給了他這種紙人印象的人,大多是那種普通而毫無特色,一轉身就能淹沒在人群裏的人,大凡這樣的人都有那麽幾點共通點――安分守己,古板無趣,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裏,不求變革,同時也冷漠而不招惹是非。


    這樣的人,也許不看重工作,但是在懶得變動的情況下,隻要公司不倒,工資照發,就是公司有那麽三五點十分不盡人意,也都會選擇忍耐。


    而據他所知,雖然他的公司他幾乎從沒有認真過問過,但是福利政策也算得上是業內中等水平,工作環境也屬於中流,不是最好,但絕對比一般差得好了幾個檔次。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樣一個紙人的瞿白會選擇辭職?秦懷很訝異,但轉念想到剛剛瞿白在樓上隨手就擺脫了牽製,而且是從他這個為了保持身材,常年有練身手的人手裏,還是在他完全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做到的。


    秦懷興味地摸了摸下巴,最後很是高興地撥了一通電話出去:“兄弟,別說我沒關照你,你感興趣的那小子我沒約到,你今晚另找玩伴兒吧!另外……你眼光確實不錯,隻是這人你要感興趣,隻能自己上手了,為啥?人家今天從我公司撂挑子走人了,我不能以權壓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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