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的夜空,到處可見煙火,本來深諳的天空沒有半點星光,如今卻被五彩的煙花侵染的多姿多彩。


    入冬的寒夜在冷風中顫抖哀號,而寒冷卻沒有阻止人們的熱情,整個揚州都籠罩在燈火璀璨之中,被熱鬧地氛圍包圍著。


    各式各樣的人們同時擁擠在揚州的大街小巷之上,有個閑逛,有個購物,有的則四處尋覓著佳偶良友,有的則在偏僻的茶樓上吟詩作對,附庸風雅。


    在這一時刻,所有的揚州百姓似乎已經沒有了等級概念,所有在街上出現的人們臉上,都帶著燦爛的笑容,一種從來沒有出現過的,真誠的笑容。


    大街之上的人群中,擁擠著三個人,正是張采與黃宗羲、顧炎武。


    張采滿臉正sè,而黃宗羲與顧炎武的臉上卻與一般百姓無二,不時的東張西望,被熱鬧喧嘩聲所吸引。


    張采並不是不被這些場景所動,這一切不在他的眼中,而是在他的心中。


    說實話,張采也十餘年沒有見到過百姓如此的歡騰愉悅了,這沐臨風的能耐在他的眼裏還算是一斑的。


    張采一路之上不說話,也不張望,卻也不阻止黃宗羲與顧炎武,畢竟黃宗羲與顧炎武都還隻是二十出頭的少年郎,長期在複社裏,早已經悶壞了,如今難得一個機會出來,還不大飽眼福?


    三人一行不時便已經到了北門處,這裏的人群更擁擠,呼喊聲、鼓掌聲、喧鬧聲、議論聲、鞭炮聲、叫好聲……各式各樣的同時傳來,雖然顯得有些吵雜,但是這種吵雜卻是大明幾十年來,已經難得一見的景象了。


    顧炎武與黃宗羲連忙將人群中即開一個缺口,讓張采進去。


    這人群是裏三層,外三層,中間的地方到處都是表演雜耍的,還有舞龍舞獅的,正中間的四個舞台上分別表演著歌舞與戲曲,四周也占滿的百姓。


    顧炎武卻在人群中東張西望,不是將目光看向城樓之上,對著張采大聲叫道:“老師,沐臨風在城樓之上!”


    張采聞言點了點頭,也不做回答,顧炎武見張采如此,也不好說什麽,隻好繼續看著雜耍。


    張采沉默了良久之後,這才退出人群,顧炎武與魂歸這些連忙跟了出來,問道:“老師,我們這是去哪?”


    張采長歎一聲後,道:“炎武,宗羲,若是讓你們兩個去幫助沐臨風,你們是否願意?”


    顧炎武與黃宗羲聞言解釋一鄂,半天沒有說話。


    張采看著兩人隨後又問了一遍道:“你們是否願意去幫助沐臨風?”


    顧炎武仍是沒有說話,卻聽黃宗羲道:“老師要我們幫,我們就幫,老師若不讓我們幫,我們不幫!”


    顧炎武聞言連忙附和道:“是,是,黃師兄說的不錯,學生一切都聽老師的!”


    張采聞言不禁長歎道:“雖然你二人的名聲沒有冒辟疆、侯方域、方以智以及陳貞慧四人大,但是你們二人也是身負經世之才,若是跟在老夫身邊,未免屈才……”


    黃宗羲連忙道:“老師說的哪裏話,學生之才即便通天,那也是老師教的,若是老師不讓學生去幫助沐臨風,學生願意在老師身邊學習一輩子!”


    顧炎武聞言立刻也道:“正是,若是老師覺得這個沐臨風不是可輔之人,學生願意追隨老師!”


    張采聞言不禁點了點頭,隨即問顧炎武與黃宗羲道:“那麽你們兩個覺得沐臨風這個如何?是否是可輔之人呢?”


    黃宗羲聞言立刻道:“學生隻聽老師的吩咐,老師您說他是,那麽學生就一心追隨他,若是老師您說他不是,那麽學生就誓不助他!”


    張采聞言不禁眉頭微皺,隨即轉頭問顧炎武道:“那麽炎武你呢?你也是這個意思麽?”


    ***


    顧炎武注意到了張采在聽完黃宗羲之言的表情,知道黃宗羲的答案,張采似乎並不滿意,隨即道:“炎武覺得若是看如今揚州的變化,這沐臨風的確給百姓們帶來了新希望,而且也確實為百姓做了不少實事,不過之前的揚州北城的屠村事件,已經查明了,確實不是黃得功與劉良佐所為,而是沐臨風的軍隊所為,不管這事是否是沐臨風親自下的命令,但就這結果而看,沐臨風是應該知道這事的,而他卻有意隱瞞我們……”


    張采聞言不禁連連點頭,道:“是啊,這沐臨風幾次來要求見老夫,老夫不肯見他,一直在考慮的是就是這個問題,若真是他所為,那麽他應該也隻是一個白起、項羽之流的人屠而已,即便是他屬下自作主張,他時候不做檢討,而想yu蓋彌彰,也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但是從另外一點看來,沐臨風的思想與如今當時不同,他的想法特異獨行,在這個亂世之中求變,與我們複社的主導思想又不謀而合,所以為師也很為難……”


    顧炎武與黃宗羲聞言不住點頭,卻聽張采又是長歎一聲後,這才道:“這沐臨風定是以為老夫不見他,是因為他與周延儒會麵的事,嘿嘿……試想老夫又豈會因為周延儒這匹夫而耽誤我複社的大事呢?”


    顧炎武聞言後,沉吟了一會道:“不過所謂‘金無赤金,人無完人’,這沐臨風也不是什麽聖賢,偶爾犯一次錯誤,也不是什麽大事,況且之前就揚州發生士兵強搶百姓財務,jiān汙民女一事,沐臨風處理的還是果斷的……”


    黃宗羲卻在一旁冷笑道:“隻怕這也隻是他沐臨風做的一場政治戲而已吧!”


    顧炎武聞言連忙道:“不錯,這的確是他的政治戲,但是至少說明他還有所顧及,一個人若是心裏還有害怕的事物和人,那麽他就不至於壞到哪裏去,正所謂‘近墨者黑,近朱者赤”,隻要我們循序善誘,不定他也是個明君呢!就是唐太宗李世民如此聖明之君,也不是還需要魏征如此良臣諫臣麽……”


    黃宗羲聞言一鄂,無話可說。


    張采聞言微微一笑,隨即道:“炎武說的不無道理……如此說,炎武你是讚成去輔佐沐臨風的了?”


    顧炎武沉吟了一會,隨即道:“不錯,就不說沐臨風的缺點如何多了,貪財好sè不一枚舉,但是就現在的幾方勢力而言,朝廷有周延儒在,就決計不會讓我們複社有翻身的一天,西北的李自成與西南的張獻忠隻不過是被餓瘋了的草寇而已,金陵的龍清風龍清雲更是海盜出身,更不用說了,卻不說他們的出身如何,就看這管轄下的情況,試問這天下,有基礎能有揚淮鳳廬四郡的景象?”


    張采聞言不住地點頭,聽顧炎武說完後,這才道:“炎武說的很有道理,就是因為沐臨風是介於亦正亦邪之間的,所以才需要我們的輔佐,當他要走錯時,我們要時刻提醒他,而且依老夫所看,這個沐臨風還是個能聽進兩眼的人……”


    黃宗羲與顧炎武知道張采其實心裏早有了打算,隻不過是在試探自己,這才又拱手道:“學生聽老師吩咐!”


    張采這才轉身抬頭看著城樓之上良久,城樓之上坐著的都是揚州城內最優權勢之人,一群人將沐臨風圍在中間,正與沐臨風碰杯對飲,沐臨風則是滿臉堆笑,來者不拒,身邊更是美女如雲。


    張采看的不禁也是一聲長歎,剛剛決定下來的信心,不免又打了折扣,隨即想到冒辟疆、侯方域、方以智與陳貞慧如今在沐臨風手下也得到了重用,而且沐臨風用人有一個特sè,如用一人,就完全防守讓這個人去做,從來不幹涉,這對人才來說,是極具**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人才的理想與才能就能得到完全的施展,不受任何約束的。


    張采想到這裏沉吟了一會,隨即轉頭對顧炎武與黃宗羲道:“炎武,宗羲,隨為師上城樓!”


    顧炎武與黃宗羲聞言立刻拱手道:“是,老師!”


    張采連忙整理了一下衣冠之後,這才走向城樓處,顧炎武與黃宗羲則一直跟在張采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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