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風清,桃花穀的落花依然安靜的飄落,像是永不落盡。[]


    張菁夢裏的笑甜蜜幸福,小魚兒回來了,她不用再期盼,不用再祈禱,不用再夜不安寧,她可以安心的沉醉夢裏,靜靜的享受這份寧靜與溫暖。


    江小魚卻是再也沒有這個福份了,他身在藥房之中,雖是仔細的翻看著架子上的醫藥典籍,可他的內心卻是混亂如麻,卻也隻能這樣一行一行的讀下去,希望這些枯燥的字跡能出現一絲奇跡,他讀了一本再一本,眼睛都已累的發紅,可是他想要的奇跡和希望,卻是不見。


    四個火爐裏的火燒的正旺,四處火爐的正中是一處大木盆,江暇正浸在這一盆正翻滾的藥水之中,木盆之中的他忽是麵色冰白,忽是麵色血紅,整個人在昏昏沉沉裏像是有著難以擺脫的痛苦和掙紮。


    江小魚把手裏的書仍在地上,亂七八糟的書本,草藥,這藥房裏亂的已是不成樣子了。


    他幾步來到木盆前,看著難以煎熬的兒子,心中又何嚐不是像這木盆之中的藥水一樣沸騰翻滾。


    在小蝦體內徘徊不散的這股妖氣到底是什麽?竟是連“五陽藥浴”都難以將其治住,反倒更另這妖氣有了反噬抗爭的勢頭。


    小魚兒的眉頭深深鎖著,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的眼神裏射出兩道寒冷明亮的光,帶著像是要與之一爭高下,不死不休的決心和堅定。


    他雙掌大開,兩側火爐裏的火焰呼的高躥起來,像是被什麽賦予了生命一般瘋狂擺舞,似要破爐而出一般。[]


    木盆裏似乎昏迷的江暇在四爐火焰的瘋狂中,仿佛增添了更深的痛苦。


    小魚兒雙掌成抓,四爐火焰漸漸收斂下去,仿佛四爐之火都被小魚兒收進手掌之中。


    直到四麵爐火,將滅未滅,危危由存之時,小魚兒大喝一聲,雙目大睜,麵色鋼然,像是罄盡了一生之力,雙掌直擊木盆之中的江暇。


    “呼!呼!”兩道足以燃燒一切的火舌,咆哮著從他雙掌,掌心射出,直撲到江暇的胸膛上。


    江暇木盆中的身子在煎熬掙紮中痛苦不堪,小魚兒看在眼中痛在心上,卻是絲毫的功力也未減弱。


    木盆中的藥水翻騰之勢更盛,半昏迷的江暇痛苦的大汗淋漓,整個木盆隨時都可能粉碎。


    小魚兒掌心射出的火焰卻似更加凶猛。


    痛苦的江暇突然醒來,但那射過來的惡毒殘忍而血腥眼神,絕不是江暇那清亮而頑皮的眼神,那幾乎不是人的目光,那眼神就像是地獄之中從不屈服的怨靈。


    小魚兒心下一顫,那魔鬼淒慘的嚎叫一聲,發出了奮力的抵抗,在這嚎叫聲裏江暇身上血芒一閃,隨即就恢複了正常。


    可就是這血芒一閃卻是讓四個火爐同時爆炸,也將小魚兒震出老遠,他後飛的身子撞倒了書架才落到地上,身在地上的小魚兒臉色青白,隨即一口鮮血噴出。


    一切都平靜了,這間藥房中像是經曆了幾個當世高手的大戰一樣,殘破而狼籍,小魚兒發際披散麵色虛弱,嘴角的血跡更添了幾分慘淡,他看上去那麽疲憊無力。


    望著木盆當中看去同樣虛弱的江暇,小魚兒的眼神之中說不出是什麽滋味,是苦?是澀?還是心碎悲涼,或許這一切的形容都那麽無力。


    他掙紮著起身,走過去,將昏迷的江暇從木盆裏抱出來,抱在懷裏的時候,江暇似乎醒了,他更緊的貼住江小魚,在他耳邊用那小孩子撒嬌的語氣輕聲說了一句:“臭老爹,我不讓你走,你要留下來陪我和娘。”


    就是這樣仿佛在夢裏說出的話,卻如最殘忍的刀割過小魚兒的心髒,那是無法形容的滋味。


    “老爹不走。”簡單的一句話,他卻是如此艱難痛苦的擠出。


    月光總是那麽寧靜,現在這寧靜的光暈照在江暇的臉上,無論他怎樣頑皮淘氣,在夢裏的時候,他都隻是一個孩子。


    現在他的臉上已沒有煎熬的痛苦,他睡的很甜,仿佛還帶著笑容。


    可小魚兒麵對這笑容的時候,內心卻是說不出的沉重,他的手,在他嫩滑的臉蛋上輕撫過去,似乎帶著顫抖。


    “小蝦,無論怎樣爹都會將那魔鬼從你的身體裏趕出去,無論怎樣……”


    一些事情,隻有他自己清楚,這一次他幾乎拚盡全力發動的“五陽藥浴”也隻不過能暫時將小蝦體內的這個怪物暫時鎮壓下來,他雖然說出了上麵的話,可是,他實在沒有十足的把握。


    有誰相信名動武林的江小魚,沒有煩惱的小魚兒,會在人們甜美的夢香裏,對著窗外的月色長長的歎息,月似更淒朦,風似也淒涼。


    夜,風輕,月柔。


    花叢中有兩隻蝴蝶相互追逐,似在花間愉快的玩鬧,纏纏綿綿另人心中不禁蕩漾起柔軟的漣漪,一波一浪,都隻為了心中所思念的人,動蕩。


    若湖的目光一直跟隨著它們的身影,直到它們飛的遠了,不知道是隱在了花叢中,還是一起飛翔朝著那美麗的天涯盡頭。


    她的目光慢慢的移回,落在花上,癡癡迷迷的,她的人抱著膝坐在這片花叢,心卻像是早已遠了,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麽,她竟是笑了,隻是輕輕的一個笑容,所有花朵的美麗與嬌豔竟像是都被她的笑容給吸收了。


    風輕輕的吹來,是不是也想溫柔的親吻她的麵容,所有的花朵,都在風中搖曳起來,仿佛都在嫉妒這輕柔的夜風,吻過她的麵容。


    起伏的花朵終於安靜下來,因為風停了,風,是不是想安靜的欣賞她的美麗?


    若湖清靈明亮的眼睛,又看向天邊的彎彎月兒,麵上的笑容一直都那麽淡,卻不曾退去。


    族裏的老人說,若是想念一個人的時候,就望著月亮,無論月亮是圓是缺,都會幫你映出那個想念著的人,若湖想念著的又會是誰?


    月色之中,一個男孩的笑臉清晰可見,他雖然帶著幾分野性和頑皮,但他的眼神卻像星光,他的笑容也純真美麗。


    她想念的竟是一個小男孩,她現在豈非也正是一個小女孩,在他們這個年齡之間好象是不應該想念對方的,但若湖卻是想了,那麽,這份感情是不是最純真,最真實,最無邪的呢,因為孩子的世界,沒有虛假,沒有欺騙,孩子之間的感情最真。


    “暇公子……”若湖輕聲的念著,眼神更亮了,笑容更深了,心中也更加愉快,整個人仿佛更溫暖更甜蜜,美麗。


    “若湖,時候不早了,應該休息了。”一個很是蒼老的聲音在她的身後響起來,他的聲音已經盡量的放低,盡量的柔和可還是擺脫不了,莊嚴的不可侵犯的尊貴和神聖。


    若湖被這聲音嚇了一跳,趕忙回身拜道:“長老。”


    火尾狐,依然是一身火紅的衣衫,負手而立,氣勢如山。


    “回去吧,早些休息。”


    “是。”


    看著若湖的背影,火尾狐的麵上似乎多了幾分擔憂,眼神裏也多了幾分無奈,而他的整個人像是有些疲倦,揚起麵容,目移遠月,緩緩一聲歎息,卻放不去心頭的沉重。


    他仿佛有想起了那個人,月色朦朦,天地之間似乎又一次幽幽傳來。“天若有情天亦老,月若無恨月長圓。”


    火尾狐聽了之後,竟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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