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是一座偏遠的村落,靠著一座荒涼孤僻的山脈,沒有幾戶人家。


    但依舊有人生活在這裏,隻是這樣的生存很艱難而已,這裏長年災荒無糧,這裏的人想要吃保都是個問題。


    荒草山邊,一間茅舍,這就是一戶人家。


    山風枯澀而幹冷,刮起風的時候這裏的世界一片昏黃,門前那些半人多高的雜草,搖晃出幾許淒涼。


    一個七八歲的男孩從那間茅舍裏走了出來,他的衣服上到處是補丁,但卻洗的非常幹淨,他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屬於孩子的稚嫩,他的臉上唯一有的就是冷漠,一種不願表露內心悲傷,不去羨慕他人奢侈的冷漠,或者說,那是一種執著的堅持,可是,可是怎麽可能另人相信,這竟是一張七八歲男孩的臉。


    他單薄的肩膀上,擔著重重兩大捆柴草,那樣的重量不是一個七八歲的男孩所能承擔的,隻不過,他不但挑的起這兩捆柴,他的身影也是格外挺拔的,仿佛這個世間沒有什麽重量,能讓他垂下他那小小的頭顱。


    每一天,他都要先到山上去砍柴,在背著它們到一個集市上去賣,來回他要走上一天的路。


    而那個集市,也不算繁華,三三兩兩的人流,有些冷清的街道,一家小飯館,他的柴就是賣給這家飯館的,但這樣飯館的生意慘淡的可憐,隻有一個老頭,和她的孫女兩個人,靠著這個飯館活命。


    這個孩子把兩捆柴落放在飯館的廚房裏時,老頭的孫女那個梳這兩個大辮子的姑娘,對他微笑,遞給他一條毛巾讓他擦臉,再給了他三個銅板,那樣親切的笑容就像是姐姐對待弟弟一樣。


    正當他要走的時候,她就叫住了他,他一回頭就看到她的手裏捧著一個托盤,那托盤之中,有一碗熱氣騰騰的粥,幾個白麵饅頭,一碟可口的小鹹菜。她的笑容親切裏帶著幾分焦急的神色,而這個美麗的姑娘叫人的聲音很特別,她說不出話,她隻能張著嘴,啊啊啊啊的。原來她天生下來就不會說話,可是她卻有一對靈動的大眼睛,任誰都可以確定,她的這對大眼睛一定是會說話的。


    她單手拖著那個托盤,走過去那隻空閑的手一把拉住了他,將他拉出了廚房,來到前頭的店麵,她把他拉到一張桌子裏,讓他坐下來,將那個托盤放在他麵前的桌子上,對著他啊啊啊的比劃著叫他吃飯的意思,見他沒有反應,她著急了,一個勁比劃著讓他吃了這些東西並表示,你走了一天的路,背了那麽多柴,現在天眼看就要黑了,你一定要吃了飯再走的。


    她雖然不會說話,但比劃的卻繪聲繪色,還配著一臉的表情,她簡直是在舞蹈,卻比舞蹈更美麗。


    他也比劃著像是在對她講,你不能總這樣給我吃的,我收了你的錢了,就不能再要你的吃的了,我謝謝你,但這些東西我是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吃的。


    她生氣了,真的生氣了,在她的眼裏這個一直懂事的孩子,竟變成了最不聽話的孩子,她因為他的倔強和堅持直氣的想流眼淚。


    他看了出來終於歎了口氣對她比劃著像是在對她說著。好我吃我吃,你別生氣了行不行?他把那碗依舊還熱著的粥,倒入裝水的竹筒子裏,裏麵的水,已經在他挑柴的路途上,都喝光了。


    這碗粥正好裝了滿滿的一竹筒,他用篩子篩好,背在腰間。把那幾個白麵饅頭用一塊布包好,揣在懷裏,那些小菜也是一樣。


    啞姑娘看著她感到有些奇怪,他對她比劃了一陣告訴她,這些東西我拿回去和我的父母一起去吃,他們一定還沒吃過這樣大的白麵饅頭喝過白米粥。


    啞姑娘笑了,仿佛是對他的懂事更高興,她知道他從那大山裏來,也知道那依著大山的那個村裏是怎樣的情況。雖然她天生又聾又啞,但是很多時候客人們說的事情爺爺也都比劃著說給她聽,所以她也就特別可憐這個七八歲的孩子。


    她又走進廚房去,又拿了幾個饅頭,硬塞給這個孩子,然後拉著他的手把他送出去,他們這個雖然比大山裏生活的人強,但他們也不富裕,她想幫助這個孩子,但她知道,他的幫助微不足道。


    夕陽下,她看著那個孩子的背影漸漸遠走,帶著一份不舍和心痛緩緩搖手,暗陽餘輝裏,這條清冷的街道上,惟有這個啞姑娘,那瘦弱的身姿,帶起了人間的點點暖意。


    大山裏的黑夜總是另人恐懼,樹木,大石看去感覺都和白天時候看到的不大一樣,就算是你白天走累了在那塊石頭上坐下來,休息了片刻,就算是你今天剛更折過這棵樹上的樹枝,可是,如今這個夜深人靜的時候,這一切看來都不對了,也許你白日裏還在這山上的樹陰下麵睡上一個好覺可是現在卻隻是想越快離開這裏越好,你總會覺得那棵樹像魔鬼等著你去靠近,你總感覺身後有一股陰風在一直跟隨著你的腳步,而你還是要自己嚇哄自己,幻想著是不是我隻要再向前走上一步,黑暗裏就會突然撲來一隻虎,躥出一頭狼,想到這裏的時候,大多人的心裏都會自然的一哆嗦,這樣的人,隻能說他們還不如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他隻是一個小孩普普通通的小孩可他卻有著一種尋常大人們也少有的冷靜,這條路他懂事的時候起天天都要這樣的往返一次,無論刮風下雨,從沒有例外的時候,因為他不這樣去送柴火,他們一家人就會餓死,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肩膀上有一副擔子,一副與年齡無關不管怎樣也要咬牙挑起來的擔子。所以他不會去想任何無聊的事情,任何與他不相幹的事情,他更沒有多餘的思想來嚇自己,讓自己害怕。


    如果說他這樣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走在這樣的環境之中沒有一點恐懼的話,那麽除了說他自己騙自己以外還能有什麽樣的解釋呢?


    如果真的有鬼魂殺了他,猛獸吃了他,那是怕也躲不開的,那就是他的命線到了終結的時候,他也有隻能認命了,但是隻要他沒死,他就會這樣走下去,這也是他的命。


    當然他從來沒有屈服過自己的命運,他總是想終會有那麽一天,他會如同小鳥一樣飛處這裏,離開這坐荒涼的大山,他當然不能一個人飛,他要帶著他母親一起飛出去,或者,也許他還會帶走一個人,可是,可是她會和自己走麽?飛出去的日子還要多久?那個日子一定會來的,而且還不會太遠。


    一個人再你恐懼的時候,心理多思考些其他的日子,也就不再恐懼了。


    家門口的方向依舊有一盞不是很亮,更像是隨時都可能熄滅的燈火,在那裏孤單的亮著,等著他平安歸來,就是這盞隨時都可能熄滅的燈,卻從來都沒有熄滅過,在每個夜晚裏,默默的孤單的,帶著一種期盼守侯著,像是明月下,一盞孤星。


    “娘!”男孩跑起來,很快的就跑回了家,跑到了那盞燈下。


    燈光烘映下,那個弱不經風的身影,在一片擔憂的期盼之中,露出了一絲笑意,憔悴的眼神中,似乎也有了一絲光亮。


    “娘!您不用天天這樣守著我,您總是這樣,還讓不讓我長大了。”


    他拿過那盞燈,攙扶著母親進了屋子,隻是這幾步的路,婦人也咳嗽起來,隻因她病的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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