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濃鬱到幾乎令人作嘔的血腥氣令景黎下意識的蹙起眉,目光在滿地的殘屍碎肉上一掃而過,落在房內那些已經毫無理智可言的家夥們身上。


    &nb這般模樣,他並不是第一次見到。


    &nb思及一年前柘方府中出的意外,景黎心中不由一沉,四下掃視著,想要確定,是否有那東西的存在。


    &nb“咕嚕嚕——”


    &nb一個東西滾至腳邊,帶著一身黏膩,在景黎鞋麵上印出了一個血印。


    &nb景黎垂下眼眸,看見腳步似曾相識的腰形物體,神色漸漸冷了下來。


    &nb“魔族。”


    &nb他心中一直對玄天宗的行事感到古怪,卻委實想不通,對方為何要這麽做,現在看見再一次出現在眼前的變異魔種,終於把事都串聯上了。


    &nb看了眼房內各自纏鬥在一塊的人,聞人異又將目光落在了地上的血海屍塊上,“人數不對。”


    &nb當初進來的起碼有近三百號人,而現在還在這房間內的,卻不足一百,眼下雖然地上殘缺的屍體已經堆積了不少,但也不至於有兩百之數。


    &nb幼時為了活命,不得不逃進亂葬崗中的萬人坑,和那麽多屍體朝夕相處的近十日,聞人異就是想對這些不敏感都不行。


    &nb景黎聞言一愣,他剛才心思都在那魔種之上,若非聞人異提起,他還真沒注意到這其中的人數之差。


    &nb當下便目光一轉,落在了那些被血水浸染了的畫卷之上。


    &nb要說這房間裏的古怪之處,這些畫卷必然算一份。


    &nb雖然還未明白它們在此間扮演了什麽角色,但這些散落了一地,甚至很多人臨死前還緊緊握在手中的畫卷,顯然有著古怪。


    &nb“那些卷軸上,好像寫著什麽東西……”


    &nb子苓呆呆的看著那兩人,聽到兩人的談話內容,好像明白了什麽,又仿佛腦中被糊進了一團漿糊,整個人都遲鈍的厲害。


    &nb想要插話,卻又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nb本是想要向景黎道謝,卻頗為尷尬的發現,對方從進門開始,目光就沒落在自己身上過,即便是剛才自己喊了那一聲,似乎也並未引起對方的注意。


    &nb子苓抿了抿唇,不知為何,莫名的覺得有些心塞。


    &nb這會聽見兩人說到畫卷,正好觸動了腦中的那根弦,便小心翼翼的在一邊答道,“那些畫卷上寫些的,是天階功法……”


    &nb“……全部?”


    &nb子苓點了點頭。


    &nb隻是想到畫室中發生的這番變故,沒點了兩下,心中忽然的有些遲疑了起來,她倒沒想到這整個海底仙宮,都不過是魔族設下的一個局;隻是懷疑那些包括她的師妹們在內,失去了理智,變成了殺戮機器的人在內,是否都是因為修煉不慎,從而導致了走火入魔。


    &nb景黎:“……”


    &nb聞人異:“……”


    &nb片刻後,聞人異一聲嗤笑,聽的子苓麵色紫漲,柳眉倒豎,心中惱他無禮,冷聲道。“你笑什麽?”


    &nb聞人異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白癡。


    &nb聽見子苓質問,不屑的扯了扯嘴角,顯然是懶得與她多說。


    &nb真以為天階功法是大白菜,遍地都是麽?


    &nb自記事以來,還從未被人這麽當麵下臉,子苓登時氣的臉上都浮現了一層薄紅,恨不得衝上去給對方好看,偏偏經了剛才那一遭,整個人都軟的跟團麵團似得,頭重腳輕,別說上去找人算賬,就連站起身都有些費勁。


    &nb子苓眼眶內很快又染上了一層水氣,不服氣的瞪著聞人異,後者這會正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幅卷軸,隻留了個後腦勺給她,頓時又氣又惱,再側過頭去看景黎,卻見兩人動作一致,都是對著手中的畫卷蹙起了眉頭。


    &nb原本還有一肚子話想要傾訴,這會也隻得把話都吞了下去,神情忐忑,“景黎師兄,可是有何不妥?”


    &nb景黎不答,反問道,“我尚有一事不明,還望子苓姑娘為我解惑。”


    &nb一起出來的同門師妹們都已經落了難,身邊隻有景黎一個熟悉的人,子苓自然對景黎多了三分親近,更不提剛才景黎還幫了自己一把,一聽見景黎這麽問,子苓馬上就露出一個但說無妨的表情,靜待下文。


    &nb“敢問這海底仙宮一事,子苓姑娘是從何處得知?”


    &nb子苓原本以為景黎要問的是畫卷的事,都已經在心底打好了草稿,就準備一吐為快了,卻沒想到對方問的會是這個,乍一下還沒反應過來,見景黎正看著她,即便心中還有不解,也還是答了。


    &nb“月前,我門中有一位師妹與飛虹派的一位師弟共結連理,舉行大典。我與幾位師妹一起去飛虹派道喜,宴席中途,忽然聽見有一桌上談及此事。”


    &nb因為她們門中的那位師妹並不是哪位長老之徒,隻是一個普通弟子,而飛虹派亦不是什麽大門派,因而這樁喜事,也不怎麽有名,若非五師妹與那位師妹有交情,又邀她一同前去觀禮,她也不會出席。


    &nb子苓歪了歪頭,邊回憶邊道,“因為隔得有些遠,那桌人我也並不熟悉,也沒在意。”


    &nb“待宴席散後,我們在回去的路上遇見了幾位無妄島的師兄。當時,那幾位師兄正商量著要來漁城。”


    &nb碧情閣的姻親可謂是遍布修真界,而無妄島雖比不得那些一流勢力,但底蘊亦是不小,倒是與碧情閣成就了好幾段姻緣,故而兩派之間的關係頗好。那幾個無妄島的弟子便也沒瞞著她們,反而邀請她們一同前往。


    &nb你們不會真的就這麽來了吧?


    &nb景黎狐疑了看了子苓一眼,雖未說話,但眼中意思,不言而喻。


    &nb子苓耳朵上立時染上了一層粉色,否認道,“自然不是景黎師兄想的那般!”


    &nb這種關於仙宮古跡的消息,有許多都是道聽途說,她還不至於蠢到聽風就是雨。


    &nb“那幾位無妄島的師兄此前也並未去過漁城。”畢竟是那麽個小地方,除非要出海,不然誰沒事到這地方來。“我們便想著再打聽一下消息,再說打算,可誰知道……”


    &nb子苓頓了頓,似是想到了什麽,隨即又搖了搖頭,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因為想著打聽消息,我們便也沒再急著趕路,誰知道,晚上在客棧投訴時,忽然發現原來店裏還住著旋風樓和天雷坊的人。”說到這裏,子苓遲疑了一下,還是開了口。“他們竟然,都是衝著這海底仙宮來的,那天雷坊,更是有兩位長老帶隊,正往準備前往漁城。”


    &nb她八師妹養了一群千機蟲,是偷聽打探消息的一把好手,晚上出去放風時,正好聽了兩邊的壁角。


    &nb“天雷坊的人還提到,最早發現了這處仙宮的,是玄天宗的一個弟子,玄天宗的人早已出發,恐怕這會早已經到了漁城。”這麽多人都確有其事的在那信誓旦旦,言之矬矬言之鑿鑿,作為當事人,很難不被影響,子苓多了個心眼,給她師父傳了個信,等了半日,接到她師父傳訊,說玄天宗首途翟明儒確實是在半個月前就帶著一隊弟子下山了,雖然不知仙宮一事是否屬實,但跑一趟也費不了太多功夫——要是是個假消息,就當白跑一趟,可要是真的,那就是天大的機緣了。


    &nb直到景黎問起這事之前,子苓都沒覺得有什麽問題,可現下看著眼前兩個人都不說話,難免有些不安起來,惴惴道。“景黎師兄?”


    &nb怪道這次來到漁城的,都是一些二三流的小門派,原本是用這種道聽途說的方式拐騙來的。


    &nb景黎看了看手上因為浸泡在血水裏,而被汙了畫麵的卷軸,扯了扯嘴角,找了個儲物袋單獨把畫裝了,扔進了儲物戒指裏。


    &nb房間裏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修煉過畫卷上的功法,已經入魔失去意識,大開殺戒的那些肯定已經被魔種寄生,自然是沒有放過的道理。


    &nb隻是,剩下的這些……


    &nb光這麽看,還真不好分辨究竟有沒有被魔種寄生。


    &nb景黎猶豫了一會,還是決定先將那些已經被寄生了的解決了再說。


    &nb餘光一掃,正好瞥見子苓一臉不安的看著自己,頓了頓。“你……將這上麵功法煉到第幾層了?”


    &nb“哎?”子苓呆了一下,才老實答道,“第一層還沒煉完呢。”


    &nb“?”這效率,不應該,怎麽說也是碧情閣的大弟子,不至於這麽弱吧?


    &nb“我先時因為陪師妹找一幅中意的丹青,花了不少時間。”還有一個原因,便是她當時選中的那幅芙蓉圖上的功法,其實與她本身屬性並不十分相合,她便沒有急於修煉,而是先將整套功法都研讀了一遍,這才開始。


    &nb這兩廂耽擱下來,自然比之旁人落後了不少,卻也因禍得福,雖有被一些魔氣入體,卻命大的沒被魔種寄生。


    &nb景黎沉吟了一會,“你丹田內,可有異象?”


    &nb子苓不明所以,卻也依言內視了一番,她既然不曾被魔種寄生,自是毫無所獲,便搖了搖頭。


    &nb兩人這一問一答間,又有十幾個人身上發生了異變,狂性大發起來。


    &nb子苓一驚,她還尤未弄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看著又有人發狂,心中自是不安,又有許多困惑。“為什麽他們會變成這樣?”


    &nb事實上,她想說的是,幾個人走火入魔也就罷了,這麽多人紮堆一起發狂,這功法莫不是有什麽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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