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黎覺得真是不容易,對方的智商終於上線了。


    一直注意著對方子苓自然將對方神情看在眼內,眼睛驀地睜大,等著對方為其解惑。


    正好又一顆魔種咕嚕嚕滾了過來,景黎用劍尖一挑,魔種瞬間就改變了軌跡,子苓下意識的伸手接住,那魔種在地上滾了那麽多圈,早就成了個血球,直接把手給染了色。


    接到手時子苓就後悔了,剛才怎麽也該拿個帕子包一下的,隻要一想到這東西沾過這許多人的血,就覺得燙手的很。隻是都已經接下了,再後悔也來不及,隻好努力忽視手上的黏糊感,問道。“這是什麽?”


    “魔種。”


    原來是魔種啊。


    一秒後,子苓臉上的笑容僵住了,“……魔種?”


    景黎點了點頭,“應該是變異後的。”


    “!!!”


    子苓立馬把手上的東西扔了出去,就跟扔個燙手山芋似得,一張俏臉都給嚇白了,“怎麽的會有這種東西?”


    說話的同時忍不住看了眼周圍,她還沒忘記那魔種是景黎隨手從地上撿的。


    不看還好,一看頓時嚇一跳。


    在那些破碎的屍塊或是血水中,有許多和剛才那物一般無二的東西,雖然不曾細數,但乍一眼看去,也絕對有幾十之數了。


    而且有好些個,都是在那些肉塊中間的。


    子苓腦中驀地靈光一閃,想到剛才景黎莫名其妙問的那句話了。


    丹田!


    這樣一來,還有什麽想不通的。


    別人姑且不說,但她的幾位師妹她還是敢擔保,和魔族毫無瓜葛的,可現在,就連她師妹們身邊都存在這般邪惡的東西。


    再看看眼前的慘烈,唯一能解釋的通的,也隻有那些吸引著她們自願跳進坑裏的,以天階功法為名,魔功為實的陷阱了。


    “怎麽會這樣……”


    原本滿懷希望而來,誰知卻落得這般結局。


    子苓跌坐在地上,徹底沒了力氣。


    景黎兩人也沒再管她,時間拖得越久,現場變異入魔的人就越多,雖然還未弄清另一些人去了哪裏,但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好事。


    細細想來,自從柘方府事了之後,確實是沒再怎麽聽到魔族的消息,原本還以為是上次被當眾揭發,準備養精蓄銳,短時間內不再出來蹦躂,沒想到,竟然如此大膽的直接設下了這麽大一個套。


    如果這次他們沒有碰巧遇上,而是讓這些被魔種寄生了的修士重回東陵州……一想到屆時會發生的後果,景黎不禁背脊發涼。


    心中尤帶著一絲後怕,出手時便再無保留。


    現在這近乎一邊倒的戰況,除了入魔者肉體力量比之先前強橫了許多之外,更重要的一點是因為那些中途清醒了過來,中斷了修煉的修士們都因為中途抽身而造成了反噬,根本發揮不出平時的真實水平——不然這些入魔者的動作這般僵硬,他們也不至於會將自己搞得這般狼狽。


    反觀景黎與聞人異卻不受此限製,他們兩人既不曾修煉那魔功,自然沒有反噬一說。


    對付起那些雖然力量強大了數倍,但靈敏度卻變得遲鈍的入魔者,並不費力。


    隻是兩人縱使將在場的入魔者都殺了個幹淨,卻也無法阻止那些已經修煉了魔功的人變異。


    其中,亦有一小部分人被寄生後,連同畫卷一起,直接在景黎兩人眼皮子底下消失,被傳送走。


    景黎初時沒料到會有這般變故,以至於讓幾個被寄生了的修士傳送離開。但等他反應過來後,那些準備離開的,也沒了離開的機會。


    原本雅致的畫室已經淪為了血的海洋。


    屍體中流淌出的血液鋪滿了這個房間,直接沒至鞋麵,每走一邊,都能感覺到血液所獨有的粘稠感。


    在將所有的入魔者皆盡斬殺之後,偌大的房間裏,也沒剩下多少人了。


    景黎看著眼前的這十幾個人,不由蹙起眉。


    雖然這些人目前還未變異,但他們不像子苓,都是進入畫室沒多久後,便開始修煉了魔功,不太可能像子苓那般好運,能夠幸免於難。


    雖說隻要檢查一下丹田,就能確定對方究竟有沒有被寄生,可他們非親非故,在今日之前,更是連麵都沒見過,又怎麽可能願意讓別人真元進入自己體內,檢查自己丹田——換了景黎自己也不會幹,除非對方是蒼麒。


    ……


    眼前的這些人一個個目光閃爍,遊移不定,顯是有些心虛。


    景黎心中暗暗歎了口氣,剛才他已經將事情講明,想來這些人也都已內視過自己丹田,卻沒有一個出聲,顯然是已經發現了異狀,無法再自欺欺人了。


    聞人異把玩著刀柄上的流蘇,不屑的撇了撇嘴,在他看來,景黎還是太過心軟了——換了是他,既然都已經注定是要死的了,還不如早早送人上路,也免得在這浪費無謂的時間。


    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滅亡。


    原本以為天大的機緣,就差一步便能登上高台,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現實打醒,不過是鏡花水月夢一場。


    不單希望破碎,甚至就連自己,都可能變得不再是自己。


    並不是每一個人心裏,都是大局為重。


    或許有些人在得知自己即將淪為魔族的傀儡,助紂為虐時,有風骨的選擇了先一步自裁,這樣的人,是真君子;可更多的,卻是不願意就此毀滅,心中仍抱有一線希望,想要繼續活下去,不管是以什麽方式,這類人,也並不能說是真小人,畢竟修真不易,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又有誰肯輕言放棄。


    整個畫室內忽的就安靜了下來,陷入了一個僵局。


    忽然,有人動了。


    動作極快。


    隻可惜,他的動作快,卻有人比他更快。


    “!——”


    劍身劃過脖頸,熱血噴濺。


    上一秒還氣勢洶洶的偷襲者已倒在血水裏,沒了氣息。


    聞人異挑了挑眉,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看景黎剛才出手的速度,可不像是,毫無防備啊。


    景黎雖未回頭,卻也能大致猜到聞人異臉上此刻的神情——他又不算聾子,自然能聽見那笑聲。不以為意道,“是他們先動的手。”


    剛才倒是他看走了眼。


    他還以為,景黎剛才沒動手,是因為婦人之仁,沒忍心下手,現在看來,景黎根本就沒打算放人走,之所以沒先動手,不過是再等一個動手的借口。


    不過還是麻煩,換作是他,才不會管什麽借口,直接殺了便是。


    何必這般偽善。


    景黎垂下眼,看了眼腳邊的屍體。


    他的確是沒打算放這些人離開——既然已經被魔種寄生,便已成為了魔族的傀儡,連本身的思維都會受到控製,這樣的隱患,他又怎麽可能會放出去。


    可他剛才之所以不曾先動手,未嚐也不是希望,這些人裏,還有幸存者。所以才會將魔種一事告知,若是真有人像子苓一般不曾中招,聽到這消息,自然會有所反應,可惜……


    九華宗,夕照峰——


    原本陽光普照的大好天氣,忽有大群雲氣聚集。


    那些聚集而來的雲氣不多時匯聚成了雲層,又從峰頂之處不斷向外擴散,轉瞬間,就聲勢浩大地鋪開了去。


    無數靈氣自四麵八方被汲取過來,竄入雲層之內,形成一個巨大的靈氣漩渦,灌入靠近峰頂的那處洞府中去。


    這番異象,足足維持了近一個時辰,才漸漸散去。


    與此同時,一道白色的人影自洞府中緩步而出。


    因為憂心弟子,這段日子一直不曾閉關,正坐在竹林石桌邊品茗的明玄忽的睜開雙目。


    “麒兒。”


    話音未落,一道白影已出現在明玄身前。


    明玄臉上頓時露出笑意來。“你今日出關……”明玄忽然止住了話頭,難得錯愕的看著蒼麒,眼中似驚喜,又似不可置信。


    難得看到師尊這般神情,蒼麒心中不免好笑,他本就無意隱瞞,似證實明玄心中所想一般。


    下一秒,一股肅殺之氣蔓延開來,無數殺念凝結成冰霜之花,竟將整片竹林皆盡凍住。


    明玄的瞳孔在一瞬間猛然擴大,聽見從來都讓他驕傲的大徒弟輕笑一聲。


    “弟子僥幸,劍心已成。”


    雖然在看見那些冰花時,心中已經肯定,再這會聽見蒼麒親口承認,明玄還是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然後,一連讚了三聲好。


    從來都知道這個徒弟會在劍道上有所成就,卻沒料到,走的比他想象中更快,更遠。


    劍道六個階段,前四已然大成,走到這一步的劍修不是沒有,但絕對沒有像他的徒弟一樣,二十六歲便能達到劍心大圓滿。


    明玄心中頓感驕傲,撫須而笑道。


    “雖然此次麒兒也經曆了一番磋磨,但你能不驕不躁,定下心來淬煉劍意,打磨自己的劍心,很好。”


    蒼麒微微一笑,“勞師尊掛念了。”


    明玄再看自己徒弟,真是怎麽看怎麽欣慰。


    又看蒼麒目光微動,似在尋找什麽,轉念一想,便明白過來,笑道。“你師弟一個月前便下了山,出門去了。”


    聽見這話,蒼麒並不意外,他剛才並未探查到景黎氣息,以景黎的性格,除非外出,不然都會在夕照峰上待著。


    “不知師尊可知師弟行蹤?”


    他怎麽感覺現在要是說出景黎的行程,大徒弟就直接追過去了……


    明玄撫了撫麵上的短須,看向蒼麒的目光很有些意味深長。


    說起來,現在小徒弟不在,正好是個試探的好機會啊。


    一想到這,明玄眼底的笑意便更深了些,看了眼對麵的位置,示意蒼麒坐下說話。


    “說起來,你師弟他……”明玄本想試探一下蒼麒究竟是怎麽個意思,又怕挑明了會弄巧成拙,話到了嘴邊,又換了個說法。“麒兒覺得黎兒如何?”


    蒼麒雖覺得這話問的有些莫名其妙,但還是答道。“師弟很好。”


    明玄在心裏笑了一聲,又倒了杯茶,推至蒼麒手邊,問道,“你整日都與你師弟在一起,可曾注意過,他對誰較為上心?”


    蒼麒剛拿起茶杯,聞言手上一頓,警覺道。“師尊何意?”


    “這個,你師弟雖說未及弱冠,不過也自有一番少年氣概,為師曾聽到門內女弟子們多次私下議論。”明玄幹咳一聲,點到為止。


    關於這一點他倒不算是唬人,確實是聽見過幾次,景黎的小桃花還是不少的,不過他本人似乎並不知情……


    蒼麒微微蹙起眉道。“師弟一心向道,自來不曾在這些瑣事上分神。”


    明玄:“……”嗬嗬。你心裏那乖巧聽話的師弟不但在這事上分神了,還直接把主意打到了你頭上。


    “你師弟年少慕艾,便是喜歡上什麽人,也是正常。”


    蒼麒不以為意道,“師弟尚不及弱冠,修為尚淺,現在談這些,還為時過早。”


    明玄試探道,“麒兒以為,何時才可?”小徒弟今年十九,再有一年便弱冠,這麽說來,也也快了。


    蒼麒神色不變,說出的話卻差點讓明玄將口裏的茶給噴出來——


    “至少,也得等得道以後。”


    在修真界,得道,意為,成仙。


    明玄:“……”


    明玄的表情略有些扭曲,幹巴巴道。


    “這,黎兒怕是等不了這麽久了……”


    此話一出,不知是否是錯覺,明玄總覺得周圍氣溫忽的驟降,還沒等他回過味來,就看見他大徒弟微笑著為他將茶斟滿,“師弟,可是有了意中人了?”


    明玄剛想否認,又想著是否直接就此試探一番,這一猶豫,在旁人看來,便是默認的意思了。


    蒼麒垂下眼,看著杯中霧氣嫋嫋的靈茶,臉上仍帶著笑,笑意卻不曾達到眼底。


    “不知師尊可知,師弟行蹤?”


    ……


    在蒼麒離開後,明玄略有些糾結的蹙起眉。


    沒想到大徒弟竟然是這麽個反應。


    得道以後……


    又不是佛修,竟然這般禁欲……


    莫名的為小徒弟的未來感到了擔憂,明玄都忍不住要同情小徒弟了……


    輕微的異響打斷了明玄的思緒,他驚訝的看向那隻原本被蒼麒捏在手裏的茶杯。


    那隻小巧的茶杯上,像是結了一張蜘蛛網。且每一道裂痕的四周都結滿了白色的冰晶。


    這杯子因為受不了蒼麒身上的寒氣,直接給凍裂了。


    再一看四周,從石桌上的茶壺為分界線,蒼麒身後所有的東西不知在什麽時候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霜。


    明玄突然覺得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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