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桐對著吳能跪下:“多謝吳叔叔了,從此……”


    梁大叔已經笑了:“這會兒怎麽還叫叔叔,該叫嶽父才是。”


    眾人都在那裏湊趣,蘇桐不好意思地笑笑,正要改口時候吳能已經道:“還是等媒人上門,再行改口罷!”蘇二叔已經放聲大笑:“這媒婆,是最好找的,這會兒就出門去尋。”眾人都大笑起來,堂屋內氣氛十分喜悅。


    蘇二叔並沒忘記讓人去通報蘇母一聲,蘇桐向吳能求親,吳能已經準了。就請蘇母尋個媒人,上門提親,操辦那些成親事宜。


    蘇母聽完來人的稟告,嘴巴張了張,接著笑了:“我倒沒想到我這兒子,是個有主意的人,這也算是雙喜臨門,就請回去告訴二叔,說明兒我就讓媒婆上門,拿了八字回來合了,到時各項事情都操辦起來。”


    蘇母的回話到蘇家的時候,堂屋裏的酒席還沒散,蘇二叔聽完了就對吳能笑著道:“這會兒,可是真能改口了。”眾人都笑,吳能也笑,又被眾人多敬了幾杯酒,到晚了酒席才散。吳能趔趄著腳步回到家的時候,柳氏早從堂屋裏迎出來,吳能望著妻子,突然笑了:“哎,方才我還高興著呢,這會兒,怎麽覺得自己又有些不大舒服,眼珠子樣疼著的女兒,就要給別人了。”


    柳氏也歎氣:“是啊,原先她不肯嫁,我還覺著,老看著她在我跟前晃,可不好呢,這會兒,有人求親,她也肯了,我這心裏,也不舒服起來。”茭娘已經從樓上下來,聽到爹娘的對話就上前抱住柳氏的肩膀:“娘,我雖說嫁了,但也是您的女兒。況且他會,會……”


    茭娘心裏想的很好,但真要對著爹娘說出心裏的打算,這話到了嘴邊卻不曉得該怎麽說了。柳氏已經擦掉眼裏的淚對茭娘道:“你可是想說,他也會答應你常回來瞧瞧的?茭娘,這出了閣的女兒,哪比得上在家,你可要記好了,以後可是要以夫為天,要孝敬婆婆的。”


    說著柳氏重又哽咽起來,後麵的話怎麽都說出來,茭娘想駁一駁,但見柳氏這樣傷心,除了把柳氏摟的更緊,並沒有別的舉動。


    到了第二天,蘇母果然遣了媒婆來,這媒婆不是別人,就是裘媒婆。這樣一個現成媒人,裘媒婆自然十分樂意,一走進吳能家院子,裘媒婆就對柳氏高聲道:“恭喜恭喜,這可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姻緣,果然人還是要多行好事,這樣才能得好報。”


    柳氏急忙阻止住裘媒婆,不然她那些恭喜的話能說一下午,柳氏笑著道:“這也沒什麽好問的,快請進屋裏坐。”裘媒婆進到屋裏坐定,例行說了幾句閑話,也就從懷裏掏出蘇桐的庚帖,柳氏收了,又拿出早已備好的茭娘庚帖交給裘媒婆。


    這兩封庚帖,都要在各自家中供桌上壓三天三夜,沒有異響,就代表祖宗們很樂意這樁婚事成了,之後就是下聘請期等事。


    裘媒婆今兒就是特地來送庚帖和拿庚帖的,交換畢了,又拿了柳氏的幾十個銅錢,也就告辭要往下一家去,柳氏在後頭送她,等快到門口,裘媒婆這才眼珠一轉,對柳氏低聲神秘地說:“我不是說過,你們家姐姐,是一品夫人的命格,可曾說錯了?瞧瞧這會兒,就先做了舉人娘子,等到明年,你女婿聯捷中了,你女兒就是官夫人了。”


    柳氏也想起裘媒婆當年說的話,不過那時候柳氏當做裘媒婆討好的話,這會兒也差不多,隻對裘媒婆笑一笑:“這要中了進士,成了一品,那可還有好幾十年呢。再者說了,三年取一科,每科幾百進士,每科成一品的,不過就是那麽四五個。我家女兒,哪有這樣的福氣?”


    裘媒婆手一拍:“照我瞧啊,你女兒,旺夫。”柳氏又噗嗤一聲笑出,裘媒婆也笑,也就往外麵去。


    裘媒婆出了門就遇到蘇二嫂,裘媒婆不等蘇二嫂開口就笑著問:“這是來見親家的?哎呀,怎麽都沒想到,你們兩家天天挨著住,這姻緣,最後落到你們兩家上。”蘇二嫂也順著裘媒婆的話笑說幾句,裘媒婆就往外走,蘇二嫂也就往吳能家走。


    裘媒婆這一天跑了好幾家,等從蘇家出來,腳都快軟掉了,正打算回家時候才拐出巷子就撞在一個人身上。裘媒婆急忙煞住腳,正打算罵時聽到耳邊傳來熟悉聲音:“哎,這不是裘嫂嫂,你是從哪裏來?”


    裘媒婆抬頭望,見是吳大伯母,倒拍了下手:“原來是吳大嫂,我這一天,也不曉得跑了多少地方,還往你叔叔家跑了一趟。”


    聽到吳能被提起,吳大伯母的神色頓時變了,鼻子裏麵冷哼了一聲。裘媒婆曉得他們家弟兄鬧的不和,見吳大伯母這幅樣子,裘媒婆隻嘻嘻一笑:“我這是給你侄女做了媒,她啊,定給新中的蘇舉人了。”


    什麽?定給蘇舉人?吳大伯母這會兒頓時更加嫉恨起來,伸手拉住裘媒婆的袖子:“她,也配?”說完吳大伯母突然笑了:“我們家不過市井人家,我侄女,隻怕也是像素姐兒一樣,去做妾罷?”


    吳大伯母這做派連裘媒婆都瞧不上,裘媒婆把自己的袖子從吳大伯母手中抽出,對吳大伯母道:“這世上,不是誰都想著女兒做妾的。你侄女啊,是正正經經去做正頭娘子的。況且蘇舉人你也曉得,今年二十剛出頭,相貌堂堂,誰不誇獎。”


    吳大伯母被這個消息震驚了,雙手在空中半天沒有落下,裘媒婆已經離開。過了好一會兒,吳大伯母才哭出聲來,還哭的格外傷心,活像別人打了她三天三夜一樣。


    吳大伯母哭完了,也就回家,剛進家門她兒子就喜喜歡歡迎上來:“娘您這是去了哪兒,我在這等了您好半天。”吳大伯母見了兒子,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對兒子冷哼一聲:“我去了哪裏也要和你說嗎?”


    兒子被罵了幾句,也不放在心上,隻笑著說:“娘,告訴你件喜事,你媳婦,有喜了,都三個月了,我請了穩婆來家裏瞧,說這胎氣,八成是個男胎。”吳大伯母鼻子裏隻哼出一聲,她兒子依舊歡喜地道:“娘,還有件喜事,你想來已經知道了,茭娘妹妹,定了蘇舉人,這嫁過去是做正頭娘子的,等到以後,蘇舉人中了進士,做了官,咱們家啊,就有正正經經的官做親戚了。”


    吳大伯母聽的更氣憤,推開兒子就往屋裏走:“我頭疼,要去躺躺,你媳婦有了喜,你自己照顧,老娘可沒銀子,還有,別和我說你堂妹定親的話,我這裏也沒銀子去送禮。”她兒子愣在那裏,吳大伯母早把屋門關上。


    兒子用手摸摸後腦勺,有些不解地低語:“我沒說要銀子啊,再說也該上門賀喜。”見那屋門關的死緊,這兒子沒有法子,轉身出了這邊,回到自己家,交代自己媳婦明兒備幾樣禮去吳能那邊賀喜。


    這媳婦自從搬出來住後,日子過的順心,這會兒又有了喜,麵上的神色都紅潤許多。聽丈夫這樣交代就笑著說:“你就算不告訴我,我也該去瞧瞧叔叔嬸嬸的,搬出來這一年,他們對我們也多有照顧。倒是你爹娘……”媳婦頓一頓就低聲:“按說,這也不是我這個做兒媳的該說的。”


    她丈夫歎了一聲:“我爹娘心裏想什麽,我也不敢去問,更不敢去說,明兒你自己去的時候,可要幫我爹娘道歉說不能來。”這媳婦點頭應是。到了第二天,果真帶了禮物前往吳能家中,柳氏接了侄媳婦,問了幾句他們家怎麽過日子的話,聽說侄媳婦有了喜,柳氏更為歡喜:“你有了喜,我們該去看你的,怎麽反倒是你來了?”


    這媳婦臉紅紅地道:“這會兒胎已經穩了,再說茭娘妹妹這樣的大事,我們做哥哥嫂嫂的,不能幫襯,難道反要嬸嬸來瞧我?”柳氏聽了這兩句話不由心生感慨:“聽聽,這才是過日子該說的話。那兩年,倒委屈你了。”


    這媳婦又微微一笑,沒有說話,柳氏叫來茭娘,讓她收了禮物,並對嫂嫂道謝,茭娘一一做了。這媳婦也現在對茭娘說幾句恭喜的話,茭娘也就回房。這媳婦又說一會兒閑話才道:“昨兒你侄兒還說,說這回,我公婆隻怕不會來,你侄兒還說,叔叔嬸嬸也別放在心上,不瞧別人,瞧做侄兒的份上罷。”


    柳氏不由握一下侄媳婦的手:“這搬出去才一年多,這會兒說話就和原來不一樣了。你公婆那邊,我也沒什麽好說的,橫豎都是這樣。你回去,和侄兒說,就說我們不是分不清好歹的人,要他和你,好好過日子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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