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謹回師柴桑帶回了多少軍馬?”聽得周瑜請戰的要求,孫權沒有即刻應允,卻反過來問了一個問題。


    “啟稟主公,瑜此次共帶回水、步軍14000人!”


    “…………”孫權略一躊躇後,奮然說道:“公謹,除你這14000人,我再將拱衛柴桑的6000軍馬盡數交付於你,湊齊20000之數助你前去破敵。此去抗擊荊州軍,前線所有將官、士卒盡歸你節製,若是還需軍馬糧草,盡管來柴桑求援,自有我與張公為你籌備!”隨即孫權又轉身對廳下的周泰說道:“幼平,你也隨公謹身側聽候調用!”孫權知此時此刻已關乎到江東的生死存亡,毫不猶豫地將手中所有可用軍力盡數交托於周瑜手中。


    “瑜(末將)領命!”周瑜、周泰二人一齊躬身向孫權施禮應道。


    “主公,柴桑軍馬萬不可盡出,若是那劉備知曉這一情形,渡江奇襲,則大事不諧啊!”張昭認為孫權此舉頗為不妥,急出聲勸薦道。


    “張公不必擔憂!且不說那劉備老賊能否突破我江東水軍之巡防渡過長江,縱然他真的過江奇襲,我孫家兒郎又豈是那輕易可欺之人。城中雖無正規軍馬,但眾文武將官家中,誰沒有數十、乃至數百家丁、護衛,將這些家丁、護衛組織起來,不就是一支軍馬?”孫權眉頭揚起,臉上現出前所未有的堅毅神色。


    “主公……”看著如此神態的孫權,有那麽一刹那,周瑜覺得自己仿佛是看到了孫策死而複生站在自己麵前。


    “公謹兄,我孫家的命運、江東六郡的命運,都盡皆交托於你了!”孫權上前幾步,伸手緊緊握住周瑜的雙臂,言辭異常誠懇地說道。


    “主公……盡管放心!周瑜定不負主公厚望,縱然拋卻這條性命,也要擊退荊州軍,護衛得主公與江東百姓安危!”周瑜眼中現出無比複雜的光芒,躬身向孫權再深施一禮說道。


    “主公,關於眼前之危局,肅還有一策,或可稍解我軍之困!”魯肅突然出聲說道。


    “哦~~?”孫權又驚又喜地問道:“子敬,你究竟有何妙計,快快道來,我等共同參詳一番!”


    “那肅就獻醜了!”魯肅淡淡一笑,從容地說道:“主公可還記得月前……許昌曹孟德遣使前來柴桑,欲與主公結盟之事!”


    “當然記得!其時張公與子敬皆勸我應允此盟約,我還派遣了使者回複曹操,隻可惜使者至今尚未歸來……啊……子敬的意思是……”孫權說著眼中突然一亮,似已明白魯肅的意思。


    “……看來主公已然想到,就是再遣使走水路經秣陵、繞道徐州前往許昌,邀曹操出兵荊州或壽春。若被曹操大軍威脅,則劉表、劉備必然會回師防範曹軍。縱然他們隻是撤走部分軍馬,也可稍緩我軍之壓力!”魯肅接著孫權的話說道。


    “嗬嗬……此法派不上什麽用場!” 孫翊冷笑幾聲地說道:“且不說此去許昌費時頗多,沒有十天半月怕是到不了許昌,到時縱然曹操出兵,戰事恐怕也已完結。此外,子敬能夠擔保曹操一定會出兵嗎?”、


    魯肅被孫翊反駁之後,神色未變,依然從容不迫地和聲說道:“劉表、劉備非但是我江東大敵,同樣是曹操心腹之大患,曹操亦必是欲除這二方以後快。前番曹操遣使正是欲借主公之力,為其牽製二劉。故從某種程度上講,主公與曹操已成唇亡齒寒之勢。一旦我江東有失,則曹操將直麵二劉重兵威脅。因此,以肅之料想,若是遣使前往許昌,曹操出兵可能極大!當然,曹操的出兵也有可能僅是做些姿態,但即便如此也足以牽製住二劉軍力!”見到孫權點頭表示讚同,魯肅又接著說道:“至於叔弼大人所提的來往許昌時間過長之事,其實也不是問題。我軍與二劉之戰,絕非十天半月所能了結的。以肅之見,此戰當是持久之戰。尤其是那荊州軍,其實力之雄厚遠在我軍之上。除非其統軍之人出現重大失誤,否則即便以周督之智、眾將之勇,也絕難在一、兩月之內便能將其擊退。”


    “需要一、兩月?”孫權有些驚訝地轉頭看向周瑜。


    周瑜見孫權詢問的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遂麵色沉肅地點點頭,表示認同魯肅的話。


    “……所以,若是能在十天半月之內趕到許昌,並催促曹操盡快出兵,對於緩解我軍危機當是有所裨益的!”魯肅最後肯定地說道。


    “那子敬以為,曹操有可能對二劉中的哪一方用兵?亦或是同時用兵?”張昭輕捋頷下長髯,沉聲問道。


    “曹操乃世之奸雄,精於計算,同時出兵招惹兩方這種事情,不是他所會做的。以肅之見,他隻會對其中一方用兵!在二劉之中,劉備兵力稍弱,曹操對其用兵的可能較大一些!”魯肅冷靜地分析道。


    “叔父、張公、公謹,你們以為子敬之策若何?”孫權似有所意動,但卻未能下定決心,遂向孫靜、張昭與周瑜問道。


    “主公,瑜以為子敬之策頗佳,宜速行!”周瑜麵現喜色說道。


    孫靜和張昭也相繼點頭表示讚同。


    “好!既如此,便從子敬之議,再遣使者前往許昌!”孫權斷然說道。


    ………………………………………………………………….


    建安六年六月二十四日,廬江城中的一切,已恢複如十日前尚在孫家治下時一般。城裏的百姓在經過初期的惶惑不安之後,見新占領廬江的這支軍隊軍紀甚嚴,對他們絕無侵擾,後又有知情之人透露出——原來這支軍隊竟是來自以“仁厚愛民”遍聞天下的劉皇叔的麾下,遂逐漸定下了心來。盡管內中仍不乏一些心係孫氏之人,但在對方恩威並施的手段震懾下,倒也不敢有所異動。


    而隨後,在新到廬江主持政務的豫州牧主薄陳震(注:盡管劉備在豫州已經沒有任何領土,但他的官職卻還是豫州牧,因此隻能尷尬地以豫州牧身份領揚州治下壽春一郡。而孫乾、陳震他們的職位也還是豫州牧別駕、主薄。)的悉心組織之下,廬江百姓原本被“偷割”的新糧中的相當一部分都被發還給了他們,其餘被軍隊征用的糧食也以市價進行了折算。多年來,幾經變更歸屬的廬江百姓,從來就未曾見過這等善待他們的“青天父母”,遂盡皆“感恩”不已。


    民心初定之後,陳震隨即便組織百姓在頭季稻收割完畢之後,即刻開始進行了晚稻的播種。一時間,廬江境內的百姓相繼忙碌了起來。


    廬江城守府議事廳


    “諸位,壽春剛剛傳來情報——吳郡盛憲的叛亂已在十日前,被江東軍兵馬都督周瑜親自領軍撲滅。而那周瑜在速平叛亂之後,幾乎未做逗留,在留下一軍駐守吳郡後,又即刻引軍回師。以時間來估計,其無論出現在柴桑,亦或是廬江都有可能。在如今敵情不明的情況下,各軍皆需加強戒備。”我以目光巡視著廳中諸將,沉聲說道。


    “興霸,錦帆營近日巡視江上,可曾發現有何異常?”我將目光定格在甘寧身上,出聲相詢道。


    “異常?……對了!”甘寧仔細思索了一番後,似乎想到了什麽,“這幾日,從牛渚到湖口這一帶的江麵上,江東水軍的巡防變的頗為頻繁。有幾次差些與我軍的巡邏探哨的走舸遭遇起來!”


    “除此之外,可曾發現這一帶的江東水軍還有什麽較大規模的調動?”我仍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大規模的調動並沒有發現。將軍,江東軍的水軍主力應該前往江夏與荊州水軍交戰了,不大可能出現在這一帶啊!”甘寧略有些疑惑地問道。


    “恩!原本我是有些擔心孫權不甘廬江落與我等之手,會調遣軍馬前來複奪廬江。若是他有心如此,必然會有較大規模的水軍調動。但照現在的情勢看來,孫權是暫時‘放過了我們一馬’啊,嗬嗬嗬……”我嘴角泛起了一絲笑意說道。


    “那孫權小兒還算分得清輕重緩急,知道此時劉表才是他的心腹大患,他的主力軍馬定然是去抗擊荊州軍了!”魏延咧嘴笑道,“將軍,咱們什麽時候殺過江東去?”


    “現在殺過長江去隻能是自取敗亡!將軍早已說過——渡江的時機仍未成熟!”李通冷冷地反駁魏延道。


    “嘿嘿……我也隻是問問罷了!”魏延也不惱怒,隻是嘿笑了兩聲。


    “三叔……雖然咱們還不能直接渡江南下,但也不好就這樣坐山觀虎鬥吧?”關平擰眉思索了片刻後,有些躊躇地說道。


    “哦~?!”我笑著看向關平問道:“定國,你有何想法?”


    得到我的言語鼓勵,關平定了定神,大聲說道:“正攻不行,可以奇襲。破敵不宜,卻可以騷擾。我以為可讓興霸大哥的錦帆營不時騷擾江東水軍,不需與其正麵交鋒,隻需從其側後奇襲騷擾即可。能殺其一人便是一人,能沉其一船便是一船。甚至可以尋找機會上岸攪擾他一翻後,再迅速撤離。如此既可消耗江東軍力,又可與荊州軍遙相呼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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