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鈴兒看到辛梓眉哭了,心中一下也軟了下來。


    雖然喬鈴兒是個假小子,可是骨子裏,她還是一個很傳統,很善良的姑娘,看見辛梓眉這樣,一下子也放下了心中的芥蒂,趕緊把小草兒輕輕地放到一邊,坐到了辛梓眉的旁邊,拉住了她的手,欲言又止……


    “那老張倒是沒對我家小姐做些什麽,就是給的東西不太好吃,小姐一直饑一頓飽一頓呢……”辛梓眉一直在委屈地抽抽噎噎,讓一旁的張陽幹著急,這時候,丫頭杏兒倒是開腔了,說出了她認為的“小姐哭泣的原因”,當然,某種意義上講,杏兒說的話也沒有錯就是了,誰讓辛梓眉說夢話的時候,都想吃各種好吃的……


    說完這些話,杏兒似乎為自己終於叫了張茂一次“老張”,而感到有些得意,便又坐在一旁沾沾自喜了。


    而辛梓眉則在心中暗恨自己的丫鬟多嘴,本來她還一肚子委屈,想要好好跟張陽“撒一下嬌”,可是讓自己的丫鬟杏兒這麽一插嘴,一下子,讓自己原本的“苦情女”形象,一下子變成了個沒有吃飽的“吃貨”,一下子“氣氛”全無,讓她的抽泣聲都變小了……


    聽見杏兒如此說,然後看著辛梓眉逐漸變紅的臉頰,張陽也有些哭笑不得,也知道那張茂似乎沒有對這辛家大小姐主仆倆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


    剛才的那股無名邪火自然也就煙消雲散,甚至還對那張茂的做法,平生了一股好感……好吧,張陽自嘲了自己也患上了“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了。


    “妹妹,你叫什麽名字啊?”喬鈴兒畢竟也是個機靈的姑娘,經過剛才的一番察顏觀色,她也明白了張陽和辛梓眉之間的關係很可能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樣,她開始為自己的無端誤會,有些不好意思。


    再加上,因為剛才小小的“烏龍事件”一鬧,喬鈴兒這段時間裏一直存在心中的芥蒂終於開始煙消雲散,因此也開始主動跟辛梓眉搭腔。


    “我……我姓辛,閨名梓眉……”辛梓眉低著頭,終於止住了抽泣,對喬鈴兒說,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她在跟喬鈴兒說自己的名字時,還偷眼看了張陽一下。


    不過張陽看到兩個女孩開始說話,已經自覺地閃到了一邊,打量著屋外的情況,根本沒有注意到就是了……


    “真是好聽的名字,配得上妹妹你,姐姐姓喬,叫喬鈴兒,鈴鐺的鈴,說起來,咱們在青州還有過一麵之緣呢……”其實喬鈴兒並不知道自己跟辛梓眉誰大,不過先入為主的印象之下,喬鈴兒就自作主張地擅自稱大了……不過這也符合她的一貫作風,要知道在天津城的時候,在她們那一群貴女圈子中,喬鈴兒便一直以大姐頭自居,那感覺其實就有點像日漫《某科學的超電磁炮》中的禦阪美琴一樣,那種爽朗的性格中,自然而然地便能成為眾人的中心。


    “嗯嗯!我知道!我們在客棧的時候見過你!原來你跟張公子是朋友啊!好巧。”一旁的杏兒再次插話道,杏兒的話倒是提醒了辛梓眉,讓她有了一點印象。


    “嗯……說起來,很不好意思,原本在青州的時候,我就發現有歹人跟著你們,原本想要救你們出來,卻沒成功……”喬鈴兒有些不好意思地對辛梓眉主仆倆說。


    “哦!原來那天晚上,房上的人就是你啊?!”杏兒一旁恍然大悟道。


    “嗯,是我,隻是我非但沒有把你們救出來,自己還受傷,差點被他們抓住……”喬鈴兒臉上帶著些尷尬地說道。


    “鈴兒姐姐,沒事沒事,現在我們不也一樣聚在了一起嗎?”辛梓眉擺了擺手,不介意地說道,雖然她現在依然沒有逃出張茂的魔掌,可是至少她又見到了張陽,而且在這個富家大小姐的心中,似乎對於張陽能夠救出她充滿了莫名其妙的信心。


    “對了,你們是怎麽出的青州城的啊?那天我拜托衡王府的人,把整個青州城都給封了,青州知府也挨家挨戶排查,卻完全沒有找到你們的蹤跡。”張陽在一旁,突然轉過頭來問道,對於這個問題,其實他心中一直耿耿於懷。


    張陽不提這件事還好,一提之後,辛梓眉立即臉色發青,然後變白,然後似乎有想要嘔吐的欲望。


    看到辛梓眉似乎不願意說,張陽隻好把目光轉向小丫鬟杏兒,在張陽的心中,這個小丫鬟一直是個很有特點的小姑娘,性格中似乎帶著些混不吝的味道。


    然而這次,總喜歡在不恰當的時機插嘴的小丫頭也沒有給張陽答疑解惑的欲望,也苦著臉,擺了擺手,似乎有一段並不想提的“黑曆史”。


    正當張陽還在疑惑著,突然門外傳來了張茂手下壓著嗓子的喊聲:“喂!你們幾個,趕緊過來,準備走了!”


    於是,張陽隻好聳了聳肩,再次壓下了困擾他心中許久的小疑問,示意幾個姑娘跟他一起出去。


    轉出了屋子,張茂的手下直接把張陽他們幾個領到了對麵的另一間小屋,這個屋子是個廚房,一角還堆著許多柴禾。


    “帶我們到這裏來幹嘛?老張呢?”在這間小屋子裏,張陽並沒有看到張茂的身影,一時有些疑惑。


    “廢什麽話!趕緊進去!”那個張茂的手下往灶台上一指,張陽這才發現,原來灶台上原本用來放置大鍋的位置,竟然是一個斜向下的黑洞!


    這個不起眼的小院子裏,竟然有一條通往城外的密道!


    怪不得張茂對於出城如此胸有成竹,有了這東西,別說出一次城,來來回回進出幾次大概都沒有問題。


    隻是張陽有些奇怪,張茂又不是濟南的地頭蛇,為什麽會知道這樣隱秘的通道?


    想了想,張陽隻能感歎張茂這個走私頭子的神通廣大。


    一般來說,在戰時,想要挖一條進出城池的通道是非常困難的,因為守城的士兵專門有一些人在城牆的四處負責監聽地下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都會驚動守衛的士兵。


    然而在和平時期,想要挖一條出城的地道,就輕鬆許多,畢竟沒有日日防賊的道理,濟南城的守軍承平日久,不可能時時刻刻監聽地下的情況,再說隻要摸清了那些負責監聽地下情況的士兵的動向,總有機會神不知鬼不覺地搞一搞這種地下工程。


    甚至這樣一條地道在濟南城中也絕不是唯一的一條。


    很多有些勢力的大戶人家,或者濟南城中的達官貴人,往往也都有些這樣出城的通道,以防遇到如今日這般的情況。


    所以說,雖然是同樣遭受兵災,可是那些真正掌握權勢的人,總會比一般的小民多上許多生存的辦法,就如上個世紀的那場戰爭,各大家族總會有辦法把資產轉往國外,把子女送去和平的美利堅,依然過著自己富足、衣食無憂的生活,真正受苦受難的,也隻是那些平頭老百姓……


    這條地道非常的狹窄潮濕,隻是個普通的土洞,如果張陽看過以前的老電影《地道戰》的話,一定會覺得這裏很麵熟。


    不過,這會兒不得不弓著腰,用一種非常難受的姿勢,拄著拐杖前進的張陽,顯然沒有心情考慮這些問題。


    還好,不時從前麵吹過來的略帶著些土腥味的涼風讓張陽知道,這個地洞的通風情況確實不錯。在張陽的前麵,是一個匪兵拿著一個火把領頭前進,而在隊伍的最後麵則有一個匪兵拿著弩指著張陽幾個。這一舉動在張陽看來實在有些多餘,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張陽也不會想和張茂翻臉就是了,不然張茂的人將通道前後一堵,隨便扔點燃燒的濕柴火下來,他們幾個就得全部over。


    幾個人在這個狹窄的隻能容一個人通過的地道緩緩前進,沒有一個人說話,除了輕輕的腳步聲,就連呼吸聲,甚至身邊人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清楚楚,再加上前麵張茂手下舉著的火把不時發出的劈啪聲,實在讓整個氛圍有些詭異。


    在這樣狹窄幽閉的環境中,時間的流逝似乎已經完全沒有了概念,張陽隻能靠估算自己的心跳聲,來推測大致的時間,和他們走過的距離。


    在心髒跳動了大約1500下之後,張陽他們幾個終於走到了地道的盡頭,按照張陽自己每分鍾心髒大約跳動60下來計算,他們大約一共走了25分鍾,才走出了這條地道,可見這條地道確實不短。


    地道的出口處在一個幹枯的枯井中,井沿上垂下來一根粗麻繩,還打了好幾個結,變成一個簡易的繩梯。


    那個打著火把的張茂手下,示意張陽先上去,張陽聳了聳肩,將自己的拐杖用力扔出井口,然後兩手使力,艱難地爬出了井口。


    爬出了井,張陽才看到,這裏是個廢棄已久的農家小院,隻剩下了些斷壁殘垣,而從倒塌的牆壁往外看去,四周全都漆黑一片,僅靠著微弱的星光,可以得知這裏隻是一片荒地,再往南看去,遠遠地,隻能模糊地看到高大的濟南城的城牆輪廓……


    而張茂,這會兒正坐在一麵還沒有倒塌的山牆之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嗨!老張,還是你有辦法!服了你了。”張陽衝著不遠處的張茂拱了拱手,就轉身準備接應後麵的井下的喬鈴兒她們,然而卻被張茂的手下一把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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