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將軍!已經抓住剩下兩個匪徒了!”剛才被派出去追殺張茂的幾個士兵已經退了回來,向郭清稟報。


    原本駕著馬車的那個張茂手下,身上中了一槍,腹部正往外冒血,不過這廝也是硬漢,根本不顧自己傷口,被人捆了起來,還一路罵罵咧咧。


    而張茂則被兩個人押著,麵無表情地走了回來,他的左腿似乎因為摔下馬車的時候,很不走運的被摔斷了。


    張陽估計,這可能就是張茂這家夥被這些明軍抓住的原因。


    “很好!把這兩個土匪給我砍了!”郭清看了張茂和他的手下一眼,然後仿佛趕蒼蠅一般揮了揮手,下令道。


    “且慢,郭將軍!”張陽鬼使神差地喊了一句。


    “怎麽?張千戶有何吩咐?”郭清轉過頭來。


    “不妨先留這兩個匪徒活口,等之後押回錦衣衛,也許能問出些口供。”張陽隨便找了個理由,對郭清說。


    “哈哈,恕郭某直言,以郭某經驗,隻看這倆匪徒的麵相,便知道他們是亡命之徒,從他們嘴裏,大概不會問出什麽有用的東西,不妨給他們個痛快,我們也省事兒。”郭清笑著說。


    “沒關係,我們錦衣衛中卻是有些手段,想必能讓他們開口。”張陽堅持說道。


    “哈哈哈哈,都忘記張千戶是錦衣衛中人了,郭某倒是有些班門弄斧了!來人,把這兩個匪徒給我綁好了,別讓他們跑了!”郭清並不想因為兩個“無關緊要”的匪徒,駁了張陽這個錦衣衛千戶的麵子,於是有點無所謂地笑著說,反正這兩個匪徒殺與不殺,對於他來說,都沒有什麽不同。


    “多謝郭將軍!”張陽很鄭重地向郭清拱手作揖。


    “哈哈,好說好說,都是自己人,都是自己人嘛。”郭清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然後讓手下將張茂兩個押了下去,押下去的時候,張茂還看了張陽一眼,那眼神中的意味,即便是張陽也有些看不明白。


    “快點走!”押解著張茂的一個大明士兵一腳踹在張茂的後腰上,讓這個桀驁的梟雄一個踉蹌……


    不知道為什麽,張陽似乎並不希望這個有些特別的土匪頭子,就這樣憋屈地死在這樣一個不知名的蘆葦蕩中,因此才出聲製止了郭清要殺掉張茂。


    就在一盞茶功夫之前,張陽幾個人的命運還掌握在張茂的手裏,還是就在片刻之後,張茂卻因為張陽的一句話,而撿回一條命。


    這不禁讓張陽感歎,人生命運的奇妙……


    …………


    再次沿著原路返回,回到郭清率領的神機營營地的時候,時間已經接近中午。


    郭清的營地距離大路並不遠,規模倒算是龐大,一進營地,就見到各種帳篷一個連著一個,竟然都看不見盡頭。


    畢竟這次出來,算上輜重人員,可足足有3000人,這還不算郭清一路走來,沿路強拉的一些作為馱工的壯丁,一時之間,營地中人來人往,著實熱鬧。


    “怎麽樣,張老弟,這次出來為了救你,可真是興師動眾了,光咱們神機營,就派出了3000人。原本,朝廷還派了張兄弟你的手下錦衣衛們出來,不過,他們沒有跟咱們一路,倒是讓為兄僥幸搶了個先,先找到張兄弟你了,倒是耽誤兄弟你跟自己的弟兄們匯合了。”一路走過來,這郭清倒是自來熟的很,已經跟張陽開始稱兄道弟了。


    “哈哈哈哈,郭兄,我這個錦衣衛的身份,基本也屬於編外性質,不知怎麽就突然混成千戶了,你可千萬別拿這個來跟我取笑。再說承蒙郭兄你的搭救,感激還來不及,怎麽會有其他有的沒的的想法呢?”“自來熟”原本就是張陽的特技之一,自然跟這個郭清交流起來也完全沒有任何障礙,沒一會兒,兩個人就勾肩搭背,好的就跟一起“嫖過娼”一般……


    “好好好,不說這些,走,張兄弟,為兄已經使人給你準備了接風洗塵宴,就在前麵軍帳之中,張兄弟請!來來來,幾位弟妹也別客氣,跟我們一起!”郭清向前一讓,他對喬鈴兒和辛梓眉“弟妹”的稱呼,直接讓兩個姑娘俏臉一紅,隻是微妙的,兩個人都沒有對此否認。


    這個當頭,張陽自然不會傻到去跟郭清解釋,隻是打了個哈哈,便跟著郭清前進。


    郭清的大帳明顯是整個軍營中最大的那一個,雖然不過是個臨時的營地,可是這軍帳所在的位置仍然用夯土墊高了一層,修成了一個小小的地台。


    上了地台,迎麵便是一杆三丈多高的旗杆,上麵飄著一麵藍底紅邊的三角形大旗,整麵旗子在風中獵獵作響,仔細一看,可以看到旗麵上繡著一隻,張陽交不上名字,長著翅膀的老虎,老虎的四周還繡著些五色祥雲。


    之後便是兩排兵器架,上麵擺著刀槍劍戟斧鉞勾叉等兵器,每杆兵器上都泛著幽幽藍光,讓人絲毫不懷疑這些東西的殺傷力。


    由兵器架隔成的道路盡頭,便是一個如蒙古包一般,用巨大的氈子搭成的土黃色的大帳篷,帳篷的前麵還站著兩個衣甲鮮明的士兵,走到進前看到郭清便行兩跪一揖禮,而郭清則是微一頷首,便算回禮。


    兩名士兵行完禮,立即拉開軍帳的布幔,將幾人迎入。


    進去以後,就在軍帳中央,便有一個同樣是夯土壘成的高台,上麵放置著主將的虎皮座椅,座椅前麵便是一個巨大的案台。


    這時候,已經包括黃春景在內的幾個部將站在主位兩側笑臉相迎。


    主位下麵,則是依次排開的兩排小桌,小桌子上已經擺上了酒水飯食,讓整個軍帳裏彌漫著一股酒香菜香。


    而軍帳裏的地麵上則鋪著華麗的毛毯,踩上去厚實柔軟,整個軍帳,估摸著足有四五百個平方那麽大。


    “張兄弟,來來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老黃,黃春景,想必張先生已經認識,這個是蔡衛……”郭清很熱情地拉著張陽的手,給張陽一一介紹手下的那七八個武將,張陽隻能每一個都笑著說久仰久仰,笑的他的臉都有些發僵。


    好不容易,分賓主落座,張陽他們早就饑腸轆轆,迫不及待地想要大快朵頤了。


    “哈哈哈,軍中酒食,粗鄙不堪,還望張兄弟不要見怪啊,待到回京城,為兄定要找那豪華所在,再給張兄弟補上一頓,來來來,都滿上滿上,敬張兄弟一杯。”郭清口裏說著“粗鄙”的酒食,可是在張陽看來,這些飯菜已經足夠精美,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了,雖然這裏距離濟南城不遠,可是想一想現在是什麽年景,能置辦這麽一場宴席,實在是讓張陽對於郭清的這個神機營的後勤保障刮目相看了。


    “哪裏哪裏,張某承蒙郭兄相救,理應是張某先敬郭兄才是,來,我先幹了!”張陽將手中有些略微泛黃的酒水一飲而盡,如他在大明喝過的其他酒一般,酒勁兒並不是很大,味道卻是回味悠長。


    “張兄弟太客氣了,哈哈哈,來人!”郭清將自己酒杯中的酒喝幹之後,一拍手,隨著一陣絲弦聲響起,隻見帳後竟然出來一隊穿著紗質衣物的舞女,走到軍帳中間,開始偏偏起舞。


    張陽雖然不太清楚明軍的軍規,可是這軍中公然出現舞女,還是令張陽匪夷所思、目瞪口呆。


    郭清自然是看到了張陽驚訝的表情,非但不尷尬,反而有些得意:“張兄弟不必奇怪,最近這兩天,軍中收攏了不少從濟南府逃出來的官民,這些小娘其實就是這兩天從濟南逃難出來的一個戲班子,為兄覺得她們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讓她們出來給張兄弟表演一番,歌舞助興,說起來,為兄因為軍務繁忙,這次也是沾了張兄弟你的光,也能飽飽眼福了,啊,哈哈哈哈……”


    “哈哈……原來是這樣,張某真是要多承郭兄美意了。”張陽哪裏知道這郭清說得是真是假,不過,他倒是見識過黃春景設卡攔路的情景,自然知道他們是怎麽“收攏”難民,不過這會兒張陽的立場,自然不會說出這種煞風景的話。


    “哈哈哈,滿飲!滿飲!”郭清又是一陣大笑。


    “郭將軍這會兒駐軍在濟南城外,是準備攻打城中的叛軍,奪回城池嗎?”又喝了兩杯酒,張陽這才開口詢問,要知道,這會兒唐小乙和那些王府護衛很可能還在濟南城裏呢,還有幾個護衛被趙懷忠抓了去,不知道關在哪裏,張陽這會兒脫了險,自然開始關心起他們的安危了。


    “唉……”郭清先是長長歎了口氣,又仿佛醞釀了下感情,擺手揮退了帳中的歌舞,才又接著說,“為兄駐兵濟南城外,這心卻實在是跑進了濟南城中,那些賊兵可恨,不知道怎樣禍害百姓呢,為兄恨不得現在就發兵城中,為這滿城百姓報仇!可是,這次為兄率兵出京,任務隻是尋找接應張兄弟你,若是張兄弟你這會兒還在城中,那麽為兄出兵濟南府自然名正言順,誰來也挑不出理來。可是這會兒再出兵……這個……唉……”


    郭清完全不提自己駐兵在此其實第一是不願意耗費自己手上的實力,第二也摸不清濟南城中匪軍的實力,不敢貿然出擊,害怕萬一損兵折將,回去不好交差;第三則是覺得匪兵在濟南城中劫掠一番,自然會退出城去,到時候自己再入城,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收複失地的大功……


    然而這郭清的用兵之法水平尚不得知,這演技卻著實了得,他一番感歎過後,帳中的眾將也是一陣唏噓,弄得帳中氣氛倒是凝重異常。張陽看他說的大義凜然,倒也沒有多做懷疑,他作為一個外人,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麽,隻是又悶頭喝了一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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