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張兄弟啊,怎麽樣,咱們神機營的火器夠厲害吧?想當年成祖爺派咱們神機營攻打交趾時,咱們神機營那才叫一個風光,特別是咱們左掖,那時候,咱們隻500人,就打下來了他們九座城池!當時成祖爺可是親自誇獎過的!”


    小山寺廟門外的空地上,黃春景拉著張陽正在觀看神機營的官兵演練火器,不得不說,神機營的各種五花八門的火器,即便是張陽這樣來自未來,見慣了各種現代武器的人也覺得有些大開眼界。


    明朝的戰爭形態,戰爭模式和之前的曆朝曆代相比,有了非常巨大的變化,其中的火器的應用是起到了核心的地位。


    如果說中國的火器在戰場上麵的應用,宋朝是萌芽階段的話,那麽明朝就是大發展的時代,而出現這種形勢則是與明太祖朱元璋起家的方式有著密切的聯係。


    朱元璋在長江附近起家,在他發展之初,就有一個叫焦玉的人獻上他所研製的火器,於是朱元璋的隊伍成為了江南起義軍當中可以說是唯一的火器成為製式裝備的起義軍。


    據《明史》記載,元朝至正二十七年(1367年),張士誠被明軍圍困在平江城(今江蘇蘇州),大將徐達“領四十八衛將士圍城,每一衛置襄陽炮架五座,七梢炮架五十餘座,大小將軍筒五十餘座,四十八營寨列於城之周遭,張士誠欲遁不得飛渡,銑炮之聲晝夜不絕……”。


    由此看來,當時的戰鬥景象是何等的壯觀,火銃和火炮的數量亦已經達到相當的數量。


    而在鄱陽湖大戰朱元璋的軍隊更是發揮了火器的威力,使用了當時中國最先進的“火炮、火銑、火箭、火蒺藜、大小火槍、大小將軍筒、大小鐵炮、神機箭”等火器,開創了在水戰中以“艦炮”轟擊敵艦的先例。


    由此,火器成為了明軍的製式兵器之一,在明朝開國之初,常備軍中便由“銑十,刀牌二十,弓箭三十,槍四十”構成,火器的比例占到了10%。


    然而開國百多年下來,雖然火器配備的比例逐年提高,但因為火器這東西相對於其他武器,製造成本、維護費用,包括訓練成本,都是數倍於其他兵種,所以在地方的軍衛中,火器的使用頻率反而逐年下降。


    再加上,原本就配發不齊的火器和彈藥,還會被層層克扣,中飽私囊,成為各級監軍、軍官們的搖錢樹,所以以至於張陽雖然也在大明見識過好幾次大戰了,可是卻幾乎沒有見到過如現在這般各種火器齊射的場麵。


    這次黃春景拉出來開練的神機營官兵不過200人,其中50人是手拿三眼火銃的騎兵,我們之前就說過,這種三眼火銃基本是近戰火器,射程基本在二三十步上下,射擊過後,還可以當做釘頭錘使用。


    可即便如此,呼嘯而過的騎兵,手中的三眼火銃齊射,威力著實不小,擺在空地上的木人瞬間便被打得稀裏嘩啦,非常的震撼人心。


    可以想見,如果是在戰場上,這樣的騎兵遭遇其它使用冷兵器的騎兵,隻一個交錯,大概就可以分出勝負了。


    騎兵過後,是100個手持霹靂炮的步兵,這種東西雖然稱作霹靂炮,其實就是步兵火銃,隻不過比一般火銃要大,造型倒有點像如今的肩扛式火箭炮。


    這東西比騎兵的三眼火銃射程要遠處一倍還多,大約都打出50步開外,彈藥跟三眼火銃差不多,都是硬紙包住火藥和鐵砂。


    若是這些還不夠震撼,那麽之後的東西則更加讓張陽驚奇,隻見四匹馱馬拉著一輛包著鐵甲的四輪車,這車轅長1。3丈,寬0。9丈,高0。75丈,出則左右相配,前後相接,鉤環牽互。


    車上除了武器之外,還可以裝載衣、糧並鹿角等東西。


    隻見這車停在空地當中,一側的鐵板掀開,裏麵是真是仿佛火箭炮一樣的東西,這東西由兩名神機營士兵操作,一人手搖把杆,一人確定射擊目標,然後一排排的弩箭以火藥為動力,向外發射,射速極快,一眨眼的功夫,大約七八十步外的一麵牆上便已經密密麻麻地插滿了弩箭箭頭。(.)


    可以說,隻要有這麽一輛車在,大概一個百人隊的騎兵都衝不過這個偏廂車構成的死亡火力網。


    而且這偏廂車還不僅僅連發火弩有攻擊力,一旦其上的弩箭射完,前麵的鐵板立刻可以拉起,然後上麵可以容納多達十名火銃兵繼續射擊,足以爭取時間重新安裝連發火弩,並再次射擊。


    這東西的設計理念幾乎和現代的裝甲運兵車,以及坦克有些相似了。


    而最後出場的,則是神機營的壓軸武器,盞口將軍炮。


    這種東西倒是沒什麽可多說的,就是一種野戰重炮,口徑很大,用鐵球當彈丸,對城牆等目標有很大殺傷力,不過這炮與張陽見過的現代野戰炮,威力差距就有點太大了,不過即便是這樣,一陣火炮轟鳴後,數百步開外的一片小樹林,就被打得殘枝敗葉……


    可以想象,在這樣一個以冷兵器為主的時代,如果那支部隊碰上了眼前這個神機營作為對手,那真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


    隻是來自美利堅的張陽有些不明白,為什麽中國在明朝時候就有了這樣的,可以說領先時代的火器部隊,可是卻在幾百年後的晚清,見到西方人的火藥武器時,卻仿佛像見到了“妖術”一般,竟然還會淋上狗血,吞下“仙符”,憑借血肉之軀與西方的近代化部隊對抗……


    “把司大人,左掖威果司操演完畢,還請示下。”一個把牌官跑到黃春景跟前大聲稟報。


    原來這神機營的編製最高級別為營,營編提督內臣2人、武官3人、掌號頭官2人;


    營下編中軍、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軍,各設坐營內臣1人、武臣1人,副將2人;


    除中軍下領四司外,其餘各領三司,每司設監槍內臣1人、把司官1人、把牌官2人。


    而黃春景就是這左掖威果司的把司官,因為這次接應張陽的行動事出突然,再加上這也不是什麽有油水和功勞的差事,所以原本應該在軍中的監槍內臣,也就是宦官,卻是沒有跟著一起來。


    “哈哈哈哈,好,休整回營!”黃春景麵容嚴肅地下令道,然後轉過頭來,看見張陽有些目瞪口呆的樣子,黃春景一臉得意地大笑道,“獻醜了,獻醜了,不知道咱們錦衣衛有沒有這樣厲害的火器啊?”


    “怎麽會,我們錦衣衛大約是沒有這樣厲害的武器。”張陽苦笑了一聲,搖了搖頭,他這個錦衣衛千戶實在是當得有些莫民奇妙,基本上對於錦衣衛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所在,還不甚了了,不過,至少他也見過喬龍帶人執行任務,大概也了解錦衣衛似乎是沒有這麽厲害的火器。


    “哈哈哈,張兄弟你可是謙虛了,我們可是早就聽說過張兄弟在萊州城時,可是使用過一種威力巨大的炸雷,一下子就把整個萊州城的東城門炸塌了,我看,你們錦衣衛的好東西也不少嘛。怎麽,張兄弟還要藏拙?要不也給咱們兄弟們開開眼界?”黃春景繞來繞去,終於繞到了自己今天這本來的目的上。


    “這個……”張陽做出一臉為難的表情。


    “怎麽?張兄弟不會是有好東西不舍得給兄弟們看吧?我們可是把壓箱底的家夥什都給張兄弟你看了,張兄弟不會真把我們當外人吧?”黃春景看見張陽為難,滿臉都是不屑與不滿的表情。


    “倒不是兄弟有意藏拙,實在是我僅有的幾顆炸雷,在萊州城時就全用了,這會兒身上實在是沒有了,想要拿出來,也沒東西可拿。”張陽攤了攤手說,他說的也是實話。


    “嗨!那有什麽難的,咱們神機營別的沒有,可是這各種配置火藥的原材料,那可是應有盡有,張兄弟你隻管說,你那炸雷配置起來都需要什麽東西,兄弟沒二話,半個時辰內就給你把所以東西找齊了,你把那炸雷再配出來,咱們不就是可以開開眼界了嗎?”黃春景拍著胸脯,一臉滿不在乎地說。


    若是張陽不知道黃春景想要從自己這裏弄到炸藥配方,甚至弄到配方後還會對自己不利,那麽這個時候,以張陽的性格,再加上黃春景這邊的各種炫耀、各種激將,大概真的就會讓黃春景找東西,然後自己來配炸藥了,可是這個時候,張陽顯然不會中這樣的激將法。


    “黃兄弟,你有所不知,我用的那個炸雷,是咱們錦衣衛的秘密武器,我也隻是臨出來的時候被分配了幾枚,用完了也就用完了,我哪裏又會知道什麽配方呢?要是真知道配方,我何不多配置一些,然後放在身上防身,又怎麽會被那幾個土匪抓住呢?”張陽滿臉誠懇地對黃春景說,一肚子的瞎話根本不用打草稿,一下子把黃春景原本要說的話全都給憋了回去。“啊?!你……你不知道配方……那……那這個……”


    “真是不好意思,讓黃兄弟失望了,要不等我回去,向衛裏打聽一下,這配方到底是什麽,到時候再偷偷告訴黃兄弟?”張陽一臉壞笑地說。


    “……”


    看見黃春景似乎一時也想不出什麽別的說辭,張陽便立即抱拳向黃春景告辭,轉回不遠處的小山寺。


    “將軍,那姓張的似乎並不知道那厲害炸藥的配方,他說那是錦衣衛的秘密武器,你看我們是不是……”小山寺的主持房間中,黃春景把剛才張陽說的話向郭清匯報道。


    這郭清進了這小山寺之後,倒把那個主持方丈和尚給趕了出去,自己住上了這方丈室。


    黃春景的話剛說完,郭清直接把桌上的一個硯台給砸了出去,黃春景頭一扭,躲過了飛來的硯台,卻沒躲過硯台裏的墨汁,被墨汁澆了一頭一臉。


    “你傻啊?!臨出京的時候,上麵可是明確下了命令,要確保那姓張的手裏的炸藥配方不要外泄,他手裏若是沒有配方,上麵何必如此多此一舉下此命令?!”郭清一臉的恨鐵不成鋼,拍著桌子大聲訓斥道,“再給你兩天時間,不管用什麽手段!把那炸藥配方從那姓張的手裏給弄出來!否則,你就準備回家啃老米飯吧!滾!”一群烏鴉,從小山寺的屋頂被驚起,嘎嘎叫著飛向了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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