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頭今天生意如何?”下午二帥來到店裏,一看吳世襄悠閑的在上網,牛飲了一大杯水後,坐下問道。


    “今天運氣好!一個大美女買了咱們的沉香手串!你猜多少錢?”吳世襄得意道。


    “看你高興的樣子肯定不便宜!三十萬!”二帥想了想,找個高價說。


    “三十萬?再加五萬!三十五,哈哈!”


    “發財啦!我從來沒見過十萬以上的大錢!太好了!”二帥一聽,很是高興道。


    “今天早點關門,買點好酒好菜,去你家跟牛叔好好喝一個!”


    “好,我爸昨天還念叨你呢!說最近不見你小子去家裏,今天咱們三個好好慶祝一下!”二帥高興著。


    “給拿著這八萬!牛叔身體一直不好,你去多買點補品,讓他補補身體。”吳世襄從保險櫃裏拿出現金,遞給牛二帥。


    “嗯,我爸最近老是咳嗽,讓他去醫院他不去,說吃點藥就好,自從我媽走了以後,他的身子越來越差,哎!我去給他買點營養品吃吃。”二帥沒有客氣,接過來點點頭,真正的兄弟用不著那些客氣話,命都能給對方。


    “你也是!以前我混的不好,照顧不了你,現在小店慢慢走上正軌,每月最少十幾萬利潤,你那個什麽健身教練就別幹了!跟著我混多好?難道你舍不得那些老娘們?”


    “放屁!你有你的理想,我也有我的追求!健身多好,我教他們搏擊操,下個月老板還說專門給我開個摔跤課程,作為會所的主打項目,還要給我漲工資呢!反正就幾個小時課,收入也不低,你這裏有事我請假過來幫忙就行!”二帥搖搖頭,堅定道。


    “那好吧,等咱們錢多了,給你開個會所,你自己當老板!專門教那些白富美,順便找個老婆,是不是?”吳世襄奸笑著。


    “這錢我自己留下,不能給我爸,他手裏不留錢,太癡迷鬥蟲啦!那點退休工資全部買成蟋蟀,去跟人家鬥,真是敗家啊!”二帥有點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算了吧!我理解牛叔,一個男人又當爹又當媽拉扯你長大不容易。現在你也算自力更生,就讓他幹點自己喜歡的吧!給他買幾隻好蟲,讓他高興一下!”吳世襄深有感觸道。


    “我爸沒白疼你!難怪他老說你比我要有出息,知道人情世故,不過他的水平你還不知道?買的蟲都看不上,自己養的才行,他一直說自己生不逢時,要是生在明朝,絕對是個皇上身邊的紅人!哈哈!”


    “真是!牛叔調教蟲的水平那是——蠍子粑粑獨一份!專業玩蟲三十年!要是跟著明宣德皇帝,說不定真能成為大紅人!”


    “哎!也就是因為太癡迷我媽才受不了走了的!不說了,我也長大了,以後讓他過上好日子就行。”


    牛二帥的老爸叫牛大勇,五十多歲,以前是老廠子的職工,年輕的時候就喜歡鬥蟲,越來越癡迷,到後來基本上要抱著蟋蟀罐子睡覺!老婆實在受不了,跟著別人跑了,留下不到十歲的二帥和老爸相依為命。


    吳世襄自小就經常去二帥家,牛叔對他也很好,有什麽好吃的都平分給兩個小子一起吃,日子過的不富裕,但很開心。現在二帥也大了,自己能養活自己,他也退休,工資也夠活著,每天沒事全職玩蟲!家裏邊全是盆子罐子,到處是鬥蟲鳴蟲,和昆蟲博物館一樣。


    “牛叔,我來看你啦!”吳世襄和二帥早早的關門,買了不少好菜和兩瓶好酒,一起回牛家做客。


    “你小子最近忙什麽?有日子沒來叔這裏了,快進來!”牛叔身高一米八多,骨架很大,看得出年輕也是壯漢,但現在頭發半白,也很瘦,看來為了這個家操心不少。


    “最近運氣不錯,找了條門路,生意開始好起來,今天早點關門,來給叔好好聊聊!”


    吳世襄象回自己家一樣,換上鞋,和二帥一起把菜都裝盤,擺上桌子,倒上酒,三個人坐下邊吃邊聊。


    “聽二帥說你紫檀現在弄的不錯?早就覺得你小子是天生幹這行的料,吳老爺子的基因肯定遺傳給你啦!哈哈,有出息就好,到時候帶著這個傻黑牛,就算我死了,也放心嘍!”


    “爸,說什麽呢?你肯定能長命百歲,今天木頭給我八萬,讓我給你買點補品。”二帥一聽喪氣話,眼睛一瞪道。


    “八萬?你小子真賺錢啦!好,正好,二帥啊,你看能不能不買補品,給老爸一萬!我去幹點正事!”牛叔一聽有錢,開口要錢道。


    “你去幹什麽正事?又要去買蟲吧?不給!”二帥一聽,馬上拒絕。


    “你小子!就一萬!你不知道,這兩天sd來了幾個蟲友,手裏有幾隻真正的好蟲啊。亮須,衝頭,大紅牙,寬項,長翅,大平尾。絕對的精品!我買幾隻可以和手裏的雜交,萬一成功,生出來的都是大將軍!”


    牛叔一臉興奮,精神抖擻的大聲解釋,像是打了雞血一般,真不虧為癡迷!


    “二帥給叔一萬吧!他就是一個愛好,不過叔咱們喜歡歸喜歡,可不能給人家去賭博啊!”吳世襄在一旁勸二帥,幫著牛叔說話。


    “好!就一萬!多一分都沒有!家裏都快成蟋蟀窩啦。再有我隻能去外邊睡覺了!”二帥見吳世襄開口,隻能答應道。


    “好!就這一次!好多人要買我養的蟲,我不舍得罷了,要不也能賺點錢!”牛叔有點委屈。


    “知道您喜歡蟲!它們是叔的好朋友!咱們養就行,不賣!您不是也有老牛家的傳家寶?那個清初的寶貝蛐蛐罐!”吳世襄笑著岔開話題。


    “對啊!你有悶尖老樹獅子頭,老牛家也有寶貝!”牛叔一聽這話,又來精神,站起來去屋裏拿出一個蛐蛐罐,寶貝似的展示著。


    “小子!老琉璃廠流傳著這麽一句話:“六個子玉蛐蛐罐能換一對道光官窯粉彩龍鳳碗。”別小看這一隻隻小小的蛐蛐罐,最能體現蛐蛐主人的身價,自古名家製作的蛐蛐罐都身價不菲,其中由趙子玉製作的在清末民初時就值百八十現大洋。”說起這個家傳蛐蛐罐,牛叔一下子打開話匣子。


    在蛐蛐罐收藏領域,有這樣一個排名:永樂官窯、趙子玉、淡園主人、靜軒主人、紅澄漿、白澄漿。由於永樂官窯以及趙子玉蛐蛐罐在目前的市場上已很難看到,因此明代的蛐蛐罐就成了珍品。目前存世最早的蛐蛐罐,應是現藏於中國曆史博物館的“大明宣德年製仿宋賈氏珍玩醉茗癡人秘製”蛐蛐罐。


    趙子玉是清康熙時製作蛐蛐罐的名手。製作的蛐蛐罐名品甚多,有“綠泥”、“鱔魚黃”、“瓜皮綠”、“藕荷色”、“倭瓜黃”等品名。趙氏所製,多題有“恭信主人”、“淡園主人”、“古燕趙子玉造”、“古燕趙子玉製”、“樂在其中”、“大清康熙年製”等款識。


    “我這個蛐蛐罐是我爺爺留下的寶貝,絕對是正宗的趙子玉的瓜皮綠!你看看這質地,這個包漿,他的蛐蛐罐有個特點,多有鬧性的蟋蟀隻要住進他的罐子裏,馬上老老實實!舒舒服服的吃食抖翅,叫的都比原來的響,難得的寶貝啊!”


    牛叔愛不釋手的把玩著蛐蛐罐,不說是不是趙子玉真品,就光三四代人留下的包漿,那就是一件難得的藝術品,老物件經過戰亂能傳承下來,都是難得的緣分。


    “那是!真正的家傳之寶!等二帥有了孩子,您再傳下去,來叔,咱們走一個!”吳世襄沒少聽這個老掉牙的故事,從小就聽,到今天隻要牛叔高興,還是要抱著蛐蛐罐喝點小酒,唱兩嗓子京劇,早就習慣了。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趙子玉名頭大了!流傳至今的趙氏蛐蛐罐多為仿製贗品,真品甚少。1930年那時候城中有一綽號“大關”的人,善仿製趙氏蛐蛐罐。手法之高,足以亂真。如今流傳的趙氏贗品,多係“大關”偽作。“大關”偽作中的佳品,居然表皮也有亮光,非行家而不能辨,你知道你的是不是仿品?”二帥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一臉不信質疑道。


    “哎!你小子!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有假?我非打你個不孝的玩意!”牛叔生氣道,三個人笑罵打鬧著,邊吃邊聊,其樂融融。


    吳世襄小時候有一段時間也收到牛叔影響,喜歡上鬥蟲,但後來就慢慢淡了,發現對文玩更有興趣,其實別看鬥蟲小,大有學問!明朝皇帝不上朝也要玩鬥蟲,曹雪芹也喜歡鬥蟲,就算到現在,不少人還是癡迷於此。


    寧城那裏出好蟲!一隻最一般能鬥的都要幾十上百,精品要上千,真正的名品要上萬甚至十幾萬都有!王世襄老爺子一生也癡迷鬥蟲,還出了一本專門的蟋蟀譜介紹,可見其魅力之大!


    1991年香港蘇富比拍賣行以275萬港元,成交一隻宣德青花海濤花卉紋小罐;;1989年香港蘇富比以65萬港元,成交一隻嘉靖黃彩紅地雙龍紋小罐;1991年11月,蘇富比以93.5萬港元,成交一隻乾隆豆青釉刻花雙龍罐。都是創造當時的絕對高價,蛐蛐罐是真正的古玩收藏的一個門類。


    存世最早的蛐蛐罐,應是現藏於中國曆史博物館的“大明宣德年製仿宋賈氏珍玩醉茗癡人秘製”蛐蛐罐。這件蛐蛐罐為澄泥陶製,通高14.7厘米,徑16厘米,蓋內方形陽文篆書戳記“仿宋賈氏珍玩醉茗癡人秘製”十二字,此器質地細潤,淡黃古雅,製作精工。明代陶製蛐蛐罐能夠流傳下來的極為罕見,故此器實為稀世珍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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