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的,少給老子拍馬屁。這幾天怎麽來,快快講來。”劉三指著他笑罵道。也隻有在雷曉樂和錢銘麵前,劉三才敢肆無忌憚的大爆粗口,而無人訓斥和不滿。


    錢銘用袖子抹幹了眼淚,爬起來嘿嘿一笑,向劉三講述死裏逃生的經過。


    說這個錢銘死裏逃生倒是真的不假,昨天他被劉三攔住,晚一步回宮。沒曾想到,卻被中尉署的一個千牛(下屬小官,相當於捕快)給搜著了,五花大綁起來交給了禁衛軍。


    進皇宮時,是走的白虎門,走這個門的犯人一般都是千刀萬剮或者車裂的下場。錢銘嚇得魂飛魄散,以為注定要腰斬車裂時,事情卻戲劇性的發生了變化。人要是走運,就是跌倒也能撿到狗頭金。恰巧交接的是禁衛軍侍衛統領夏柯。


    此時的夏柯正是最鬱悶的時候。因為侍衛統領屬於宮廷宿衛,屬郎中令富順下屬。卻被他的上司富順擠兌的日子過不下去了。因為富順這個郎中令相中了自己的幹兒子接掌禁衛軍。而夏柯卻不是他的嫡係,所以富順逼迫夏柯遞交辭呈。夏柯他能讓嗎?因為夏柯是忠勇王趙超風的女婿,地道的保皇派。夏柯有心去找皇帝告狀,無奈富順權大遮天,皇帝喜愛修道而無心朝政。讓夏柯求告無門。正鬱悶呢,中尉署送來一個錢銘——東宮太子極其寵愛的小宦官。


    夏柯頓時大喜過望,知道富順和太子一向不和。而太子聽說是個大誌向的主子,正愁搭不上太子這條線,一看錢銘頓時知道有了機會。


    於是錢銘有驚無險的回到了東宮,夏柯敷衍的找了個替罪羊了事。


    洋洋灑灑的錢銘講了近一刻鍾,看到劉三臉上始終是笑意盈盈,小心翼翼的膝行了幾步道:“殿下,這夏柯您看……”


    “恩,”劉三點點頭,道:“這人不錯,在哪兒呢,把他喚進來我看看。”


    “嘿嘿,”錢銘不好意思的搔搔頭皮道:“就在門外候著呢。”


    “讓他進來吧~!”劉三臉上不動聲色,心中卻暗暗歡喜,掌管鹹陽禁衛軍,那是大大的實權人物,如此了得的一個夏柯,居然被富順逼迫的走投無路。這個死宦官,還真不是一般的能量大。


    亦步亦趨的夏柯自門口開始拜倒口呼太子千歲,虔誠的一直膝行到殿中,濃眉大眼國字臉,顧盼見虎虎生威,雙臂粗壯有力。劉三掃了他一眼,心中暗讚歎——好一條漢子。


    “嗬嗬,起來吧。雷曉樂啊,給夏柯找個椅子坐下。”劉三吩咐一旁侍立著的太子舍人道。


    “微臣恐慌,不敢不敢。”夏柯一個彪形大漢一聽此話居然駭的冷汗唰的就下來了。這可了不得。東宮大殿,豈能有自己的座位。


    劉三揮手讓雷曉樂搬來的椅子放到夏柯身邊:“沒那麽多講究,這又不是興樂宮,叫你坐你就坐吧。”


    夏柯感動的朝劉三深深一鞠,“微臣謝殿下。”龐大的身軀稍稍占著椅子,那模樣倒是比站著還難受。


    劉三知道他還不適應自己的生活方式,但也不去管他,嗬嗬一笑道:“一些事情,夏大人想必都清楚。既然你踏上了我這條船。我也不會虧待於你。畢竟你也是皇親國戚。權閹凶焰不會太久的,這個我自有主張。”


    夏柯欠身一抱拳道:“是殿下,國之不幸,出此奸佞。微臣恨不得立馬手刃此寮,怎奈他出入有虎賁衛士隨行。就是一等一的刺客也進不得身。否則微臣寧可舍得一身剮也要為大秦除去此害,還我朗朗乾坤!”


    “嗬嗬,夏大人忠心可嘉,我心甚慰啊,但此事關重大,還得從長計議。決不能作此魯莽之事,須知那可是夷九族的大罪,而且生生世世後代不得翻身啊。”劉三咬著牙和他咬文嚼字的寒暄,自己都覺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誰讓這個社會的人都是這般客套呢?


    夏柯絲毫不覺的點頭道:“微臣知道此節,才如此被那閹人逼迫的困苦不堪。否則哪能讓他猖狂到現在。”


    “恩,權閹在宮內尚且如此猖狂,在民間一定會禍害更甚吧,夏大人可聽的他在外麵欺男霸女的傳聞。”劉三試探著問道。


    “豈止是傳聞。”夏柯環眼一瞪,恨聲道:“他侵占皇莊、與民爭利、逼良為娼、等等劣跡罄竹難書。在中尉署告他的文書,幾乎有丈餘高了。無奈他權柄通天,各個官員互相推諉拖拉,所以全部的劣跡案子全部積壓在中尉署,無人過問積塵厚厚。”


    “真是豈有此理~!”劉三大手一拍桌子,案幾的硯台筆墨頓時飛濺落地。嚇得雷曉樂和錢銘急忙彎腰撿拾起來。劉三卻依舊怒氣難平道:“我還以為他在宮中飛揚跋扈,沒想到這鹹陽城他是大大有名啊。夏大人,禁衛軍現在還在你的手裏嗎?中尉署有沒有信得過的兄弟!”


    一連串的發問,讓夏柯覺得頓時空氣緊張,“稟告殿下!”他倏地站起來朗聲道:“禁衛軍微臣猶如臂使,中尉署丞乃微臣八拜之交。”


    “好!夏柯,本殿下授權你搜羅奸佞富順禍國殃民之證據,讓你的手下在鹹陽城大肆抄撰後散發,先造其輿論,再留下一份給本殿下帶來。本殿下自有用處。”一字一頓,劉三說的鄭重無比。


    “遵殿下旨意~!”夏柯撩袍跪倒。


    劉三嘴角泛起一絲笑意,心中暗道:韓大人對不住了,這次我要把你當槍使了,誰讓你如此性格耿直呢!


    打發走了夏柯,劉三閑的無聊,信步出了殿門,沿著平整光滑的石道慢悠悠的溜達著。錢銘亦步亦趨的跟在後麵默不作聲。


    天空下起了細雨,霧蒙蒙的,夏天的時節並沒有感到什麽不適,淋在身上反而特別清爽。東宮雖然深靜幽幽,但仰頭也隻見四四方方的天空。宮禁內遠處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禁衛軍,站的筆直。蕭瑟而下的雨水絲毫沒有影響他們的英姿。


    “殿下,打上吧免得著涼~!”錢銘撐開一把油紙傘遮擋在劉三的頭頂。劉三嗬嗬一笑,看著略顯單薄的錢銘下半身袍子已經濕透了。凍得有些瑟瑟發抖,接過雨傘笑道:“你回去吧,我自個兒走走!”


    錢銘為難的道:“殿下,一旦您需要點什麽,奴婢也好伺候不是?”


    “不妨事,回吧,”劉三擺擺手撐起傘兒慢悠悠的向前走去。


    錢銘知道這個太子殿下是個什麽主兒,一般他決定的事情,很難更改。狂妄的人這叫獨斷專行,對於劉三這樣的主,錢銘隻能說是搖頭難以捉摸了。果斷?有點,懦弱,似乎也沾邊,要不對於整個後宮宦官第一人的富順緊逼,而太子卻步步忍讓呢?搖著頭歎息了一聲,錢銘認準了路,把敞口袖兒往腦袋上一搭,小跑著向回走去。


    這梁山宮分三內宮,即太子東宮、皇帝寢宮和太後寢宮。現太後寢宮是空著的,因二世皇帝扶蘇的皇後與二世皇帝同年駕崩,故一直閑置。皇帝寢宮,包括皇上、皇後、貴妃等的住所。而劉三住的地方,就是東宮了。凡是公主幼年時由奶媽在宮內帶大,十歲以後皆都住在宮外,這也是劉三來到鹹陽一直未見兩位公主妹妹的原因。而宗親皇室的王爺等等全部都被封在自己的封地裏,沒有皇帝詔令一律不得進宮。這就是大秦帝國的製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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