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麵麵相覷,這說時間長了,顯然不現實,而如果說短了,恐怕會惹得龍顏不悅。一時間彼此張望,皆都不語。


    趙海言畢,半晌沒有回應。詫異的扭過頭看去,隻見眾位臣工麵色焦急,臉有憂色。而自己的親家楊忠義更是滿臉憂慮,直到他的眼神灼灼的盯著左相後,楊忠義才喟然長歎,道:“陛下請看下方,這陣容一看便知。”


    趙海點了點頭,與眾人朝下望去。


    隻見上將軍擺開陣勢。士卒們個個精神抖擻,鬥誌昂揚,陣容鼎盛絲毫不慌亂,進退皆有章法,雖說是防守。但老將軍一向都認為,最淩厲的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所以他並不局限於一隅。在他的有條不紊的調動下,上千士卒開始潮水般的朝劉三的陣型衝去。


    反觀劉三,這邊不知出了什麽原因,殿後的後軍居然撤出三百人的樣子,急速後退,隻剩下孤零零的六七百隊伍嚴陣以待。劉三這個一軍統帥,**的披著一件大紅的披風,在陣前東竄西跳,一副毛毛躁躁的模樣。


    看罷良久,趙海微微閉上雙眼,依靠在後座,心中暗道:皇兒啊皇兒,你可不要讓朕失望啊。敗可以,但不要失去了勇於挑戰權威的自信心。


    “韓愛卿,你對此次軍演有何見解?”趙海用食指揉著眉心,道。


    一直麵色不變的韓子健躬身道:“上將軍依舊穩健,勇武不減當年。反觀殿下卻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讓人猜不透他的後著。以臣觀之。這場軍演,卻是個勢均力敵的結局!”


    “哦?”趙海奇道:“你如何看出來時勢均力敵的結局?”


    韓子健微微一笑,道:“殿下行事從不按套路,自從春前得見,至今一直如此。向來行事鬼神難測,依據老臣對殿下的了解。大敵當前,他沒有理由會如此輕率的把本來不多的士卒分成兩撥。所以,老臣鬥膽猜個‘和’字!”


    趙海哈哈大笑,龍顏大悅下,右手拍打著寶座的扶手,啞然笑道:“你倒是把他看得透了。我這皇兒做事不拘一格,每次都會給朕驚喜啊。”


    二人交談中,一直緊張的觀察著校場動靜的楊忠義忽然發出一聲驚呼:“陛下快看!”眾人隨著他指著的方向看去,隻見劉三又把中軍和前軍分離,獨自率領著三百名士卒彪悍的迎了上去。


    天!殿下是不是瘋了?


    韓子健差點呻吟出聲,虧自己還一直給陛下打氣,現在倒好。**的殿下居然隻率領著三百名士卒妄想去衝擊上將軍的千人大軍。這不是找死嗎?按照一般人的打法,麵對比自己少的敵人,可以以摧枯拉朽之勢,予以迅速消滅。若是勢均力敵的雙方,需鼓起士卒勇氣,狹路相逢勇者勝。但是麵對數倍的敵人,隻能是以智取勝。


    顯然,劉三哪一點也沒做到。


    劉三把狀若天神的鐵柱留守中軍三百人,自己和荊浪率領著另外的三百前軍朝嚴陣以待的敵方撲去。


    荊浪炯炯的盯著前方的敵人,冷峻的道:“殿下請看,他們好像衝著我們湧過來了!”


    劉三極目望去。果然,不拘常規的上將軍果然沒有站在那裏讓他們舒坦的衝擊。“好,就怕他們死拒不動,既然衝出來。就少費了我一番苦心。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荊浪一拍身後的兩個囊袋,興奮的揮舞這長刀道:“共三百人,每人至少四十顆!”


    “好!”劉三嘴角一裂,雙腿一夾馬腹,帶頭向前,大笑著鼓舞道:“兄弟們,衝啊。今天要殺個痛快!”經過劉三一鼓動,這三百將士個個臉紅脖子粗的揮舞著長矛大刀瘋狂的朝對方殺將過去。


    周厲搖頭苦笑,這個殿下,惟恐天下不亂。還真是個戰爭狂人。據他觀察,平時雖然玩世不恭嘻嘻哈哈,但若是剝去了一身偽裝的外衣,卻不失為一條鐵錚錚的漢子。


    “周厲何在?”一聲突然的爆喝打斷了他的遐想,急忙道:“末將在!”


    劉三緊抿著嘴唇,看著漸漸臨近的對方騎兵,大聲下令道:“著弓箭手伺候!”


    “將軍!”周厲一陣發急,就要反駁。看對方來勢洶洶,身後揚起漫天的塵土。因為己方這三百弓箭手最多就射一次,老將軍的人馬瞬間就會撲到跟前。依現在的這點區區兵力,根本就阻不住對方的攻勢,若一旦讓上將軍的騎兵呈鉗形製住,須臾間就是被包餃子的下場。


    劉三大手一揮,止住周厲的怨言,厲聲道:“軍中令行禁止!聽從指揮!”


    周厲被他冷冽的話語驚醒,急忙慚愧道:“末將遵令!”轉而大喝道:“兒郎們,射箭!”


    一時間,周厲一聲令下,箭如飛蝗。這種假想敵的演習,明顯的不允許攜帶尖銳的鐵箭頭。但沒有箭頭,不代表它沒有殺傷力。劉三剛才叮囑荊浪準備的東西,現在發揮了左右。隻見俱都從身後的囊袋裏摸出一個個拳頭大尖銳的鐵蒺藜,綁在箭矢上。根本不用瞄準,一股腦兒的射向敵人的陣營。


    這種大範圍的射箭,箭矢沒有一絲的殺傷力,但綁帶的鐵蒺藜,那可是拒馬的好玩意,除了一人高的尖銳木樁欄柵,就數著鐵蒺藜好使了。這玩意不傷害士卒,卻專門紮傷駿馬的蹄子。校場土地上飽和的馬蹄踐踏,哪能踩不中這種明晃晃的玩意。


    當第一波箭雨射過去,效果就出來了。上百名戰馬踩中這些鐵蒺藜,皆都哀鳴一聲,蹄下吃力不住。頓時歪倒在地。馬上的騎士慘呼著摔的七葷八素,哀號之聲不絕於耳。雖說要不了人命,但摔斷胳膊、腿的還是正常現象。在軍演中,騎兵占極其重要的地位,但是卻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則,凡是被擊打下馬的士卒,絕對不允許再戰。隻能狠狠的望著劉三這邊的人馬,帶著憤怒和心有不甘的退出戰場。


    這時候,周厲才恍然大悟,由衷的佩服殿下的先知先覺。


    豈料精彩的還在後麵。


    乍然受到這種陰損的攻擊,敵方的騎士們愈發凶狠的朝這邊撲來,氣勢上更加淩厲。隻是有縱隊變為橫隊,騎兵的兩翼打頭,中間漸緩,形成一個半月形的環形包圍圈。


    “衝啊……”


    “殺啊……”


    敵人的眉毛都看的清清楚楚,雙方相距不過區區五十米的距離了。猙獰的麵目扭曲著,恨不得把這些膽大妄為的家夥們大卸八塊。媽的,太陰險了。


    劉三哈哈一笑,韁繩一拉調轉馬頭高聲道:“荊浪,準備第二波攻擊!”


    “遵命!弟兄們,爆竹包紮,射……”


    荊浪興奮的大吼一聲,親自示範把兒臂粗的爆竹用火折子點燃引信,掄起膀子就朝敵人丟去。於是,眾人紛紛有樣學樣,點上引信,鋪天蓋地的扔過去。


    轟轟轟……


    196:馬踏連營!


    現在這種爆竹,雖然原始,就是對敵人沒有什麽大的傷害,但致命的是,戰場上高度緊張的駿馬最怕這種驚擾。凡是爆竹炸過的地方,再淡定的駿馬也都紛紛後踢前跳,受了驚的高頭大馬,讓馬上的士卒怎麽也製止不住。隻得丟掉手上的兵器,死命的抓住馬鬃,任憑這畜生發狂的原地暴跳。


    那些不甘心放棄兵刃的,還有那些稍微愣神的,無一不被跌下來。經過第二波的折騰,又有近白人悄無聲息的被淘汰掉了。


    這時候,敵人距離更近了。


    劉三大喝一聲:“撤……”


    說到逃跑,劉三的功夫可以說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士卒們見主將吩咐。豈能不尊。紛紛把沒來得及射的鐵蒺藜和爆竹紛紛丟棄。


    這樣一來,又給他們造成了不小的麻煩。


    樸一接觸,劉三隻卒未傷。而上將軍這邊,卻損失了足足二百騎兵。第一波衝擊,居然是劉三完勝的局麵。


    這種荒唐的打法,當在敵後居中策應的田浩目瞪口呆。哪有這樣軍演的?打的過就猛**,打不過就跑,有這樣的主帥嗎?大秦的榮耀何在?這也太不成體統了吧?方圓四五裏的地方。要想把劉三逼在絕境投降,真不是那麽現實。


    上將軍雖然被劉三一陣亂拳打的有些氣惱,但畢竟是久經沙場,絲毫不慌亂。目光到處,看著劉三未傷一卒就急速後撤。心中暗暗點頭,先親自帶頭少量出擊,然後再運用非常規手段激怒敵人,使得誘敵深入,最後用還未參戰的中軍以逸待勞。果然是有些道道,田浩撫摸著頜下的長須,暗暗點頭。隻是他那三百後軍哪裏去了?老將軍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傳我將令,窮追敵尾,務必不能讓他們擺脫!”


    “遵命!”一個千夫長服飾的大漢轟然應諾,馬上扭頭吩咐下去。


    早有傳令官大鼓一擂,彩旗陣陣揮動。


    殺啊……


    被激怒的將士們喊聲震天。關鍵時候,凶悍的秦兵把他們的狠勁發揮的淋漓盡致。一往無前的氣勢,金戈鐵馬,似乎是回到了秦王掃**的霸氣時代。隻見每個將士都玩命的催動**良駒,一往無前的銜尾窮追。


    “殿下,敵人越來越近了,擺脫不了啊!”周厲焦急的回頭張望著越來越近的敵軍。朝劉三沒命的大喊著。


    劉三緊抿著嘴唇,臉上的汗珠滴滴答答的順著臉頰流淌下來,長矛一挺,厲聲道:“告訴弟兄們,化整為零。呈扇形散開,朝中軍聚集。”


    “遵命!”


    闊達三裏的校場,若讓劉三這三百人分散開來,敵軍頓時失去了目標,看著滿場的皆都是敵方的士卒,那千夫長一勒馬頭,急速停下抱拳道:“上將軍,該往那邊追?”


    田浩神色不變,馬鞭指著劉三遠去的方向喝道:“其餘皆都不問,擒了殿下,這軍演就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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